深情不過夢一場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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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謹言的腳底全是血泡,每走一步都是血水。
她不敢停,也不能停。
隻要周牧野還有呼吸,她就會一直走下去。
不知道是第幾天的清晨,喬謹言終於在山那頭看見了一縷炊煙。
她怔了幾秒,腳下一軟,整個人跪在地上,喜極而泣。
漁村很小,隻有十幾戶老人。
他們見慣了海上漂來的死人或是屍骨,從冇見過她這樣的人,渾身是血虛弱不堪,強撐著一口氣死死護著一個昏迷的男人。
“救他求你們,救救他。”
村裡的醫生在死神手裡爭分奪秒地搶救著他。
醫生說是車禍撞擊造成的腦部神經性損傷,暫時性的失明與耳鳴,幸好命保住了。
喬謹言緊緊攥住醫生的袖子,聲音發抖:“多久能夠康複?”
醫生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這裡條件落後,想要恢複隻能看造化了。”
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小漁村中,季謹言不離不棄地照顧著失明失聰毫無行動力的周牧野,這一照顧就是一年之久。
這一年中,她咳得越來越頻繁,身體愈發虛弱。
那是她在海島上試藥落下的病根,如今日日發作。
喬謹言在周牧野掌心一遍遍寫下,彆怕,我在。
喂他吃飯,給他擦身,陪他度過最難熬的日子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恢複了健康,可好景不長,冇想到仇家也找到了這裡。
被仇家追殺,季謹言在自己的手心裡寫下,我去把人引開,你乖乖等我回來這幾個字後再也冇了音訊。
後來
後來,程溪月說她已經死了。
喬謹言死了,周牧野也冇有活著的意義了。
手機還亮著,螢幕上的字刺痛了他的雙眼。
“現在,你都想起來了嗎?”
想起來了。
他全部都想起來了!
可惜太遲了。
一切都太遲了
周牧野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日記本,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緩緩翻開那本日記。
紙頁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
“周牧野是我的!從小到大都圍在我身邊,他就是我的狗!誰也搶不走!誰也不準搶走他!喬謹言憑什麼?憑什麼她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歡和尊重?!”
“喬家在程家眼裡不過是隨手拿捏的螻蟻,跟我作對的下場隻有家破人亡!”
隨著一行行字映入眼底,他的瞳孔一點點緊縮。
一筆一劃都是熟悉的字跡,那個總是笑得溫柔、說話輕聲細語的女人,竟是這般可怖。
他繼續往下看,手指緊繃得發白。
“周牧野竟然為了那個女人寧願去死!可惜他失憶了,忘記了和喬謹言經曆的一切,他永遠都那麼蠢,心甘情願相信我說的話,被我牽著鼻子走,真的信以為真,把喬謹言救他的功勞全都按了我身上,真是天大的笑話。”
“她以為她豁出命去救他就能贏得她的心?螻蟻終究是螻蟻!”
“現在,她的命、她的心臟、她傾儘全力深愛著的人,全部都會是我的!”
“我贏了,我贏了!”
字字句句像淬了毒的刀,一刀一刀往他心窩裡捅。
他呼吸急促,無法站穩,整個人搖晃著靠在桌邊,冷汗直流。
過了很久,他漫無目的渾渾噩噩地走了出去,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今天是兩人的結婚紀唸的日子,他要去找她,他不能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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