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不過夢一場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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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野訂購了一大捧新鮮紅玫瑰，又讓人從法國空運過來一款昂貴的手工翻糖蛋糕。

“她會喜歡的，她應該會喜歡的”周牧野喃喃道。

可他忘了，喬謹言最討厭玫瑰。

在她四歲生日當天，天台的風比她想象的大，吹得蠟燭火苗一跳一跳。

母親的額頭抵著她，溫柔道：“謹言，許個願望吧。”

聲音輕得像要被風吹散：“謹言，記住，要好好活下去。人這一輩子，往前走，彆回頭。將來有人握你的手，你就握緊彆學媽媽。”

四歲的她聽不懂“好好活”的分量，隻覺得母親的指尖很涼。

喬謹言許完願望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母親回頭看她的最後一眼，這一瞬成為了她揮之不去的噩夢。

蠟燭被風吹滅，她整楞在原地，回不過神。

後來，有人奔跑、有人驚呼、有人把她抱走，她卻隻記得母親從天台一躍而下，摔落在玫瑰花叢的破碎模樣。

從那天開始，喬謹言再也冇有吃過奶油蛋糕。

遇到周牧野後，他成為了照進她心底黑暗的一束溫暖的光。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夢裡不再有天台的冷風，不再有染血的玫瑰與墜落的迴音。

她的親情早就稀薄到隻剩一個姓氏，可他在，她就不缺。

婚後，他失憶了全部記憶，若是一直這樣下去也好，日子雖不熱鬨，卻很安穩。

直到程溪月回國，她的噩夢捲土重來。

起初是一週一次，後來變成每夜必至。

她半夜坐起身，滿身冷汗地捂著心口，伸手去摸床側的位置，隻有一片冷。

隔壁傳來周牧野打電話輕聲哄著程溪月入睡的聲音，溫柔的不像話。

夢魘把她拖回過去，也再把她往遠處推。

喬謹言忽然明白，光並不是永恒的，它來時萬物有形，去時萬物失真。

清晨的亞麻窗簾仍舊透進一指縫亮，可她再也睡不過那一指縫的天光。

那一刻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開往雪山的路上，周牧野數次停車，走進珠寶店，想要給喬謹言買一枚合適的鑽戒。

玻璃櫃裡一排排戒指在暖黃的燈光下閃爍，像極了他曾經觸手可及、卻不曾珍惜的幸福。

“先生，我見您手上已經帶著婚戒了，您來是想選擇一款紀念款鑽戒送給夫人嗎？”店員的聲音溫柔而熱情。

周牧野張了張口，喉嚨裡卻像堵了一團棉花，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垂眸看見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鉑金圈，泛著冷光——那不是為阿言買的。為了哄程溪月，他臨時買下，溫柔地說，“先湊合戴著，以後給你買更大更好的”，如今戴在手上卻像一道鐵箍，勒得手指發漲發麻。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婚姻中有多麼的不負責任，有多麼的過分。

手指用力想要摘下，那枚戒指紋絲不動，像嵌在肉裡。

他更急，生生往外扯，戒指在指背蹭出一圈紅，火辣辣的疼，疼意順著掌心一路往上竄，把心口撕開一條口子。

“哢噠”一聲，戒指終於脫落，滾在櫃檯玻璃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先生，需不需要我幫您包起來？”

“不用。”他聲音啞得厲害，像久病初愈的人，“這不是婚戒，這枚戒指我不要了。”

指腹留下一圈紅痕，慢慢回血，紅得刺目。

他不敢看那枚戒指，生怕壓抑不住的滿心虧欠瘋狂地冒出來。

安靜了很久，周牧野遲遲開口，舌尖發苦，“我要給我的妻子買一枚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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