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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散儘,從此陌路遲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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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媽又看向昏迷的霍霆琛,繼續問:“他這一身傷,也是為了護著你才受的?”

葉白再次點頭,喉嚨有些發緊。

阿媽長長地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這輩子這麼長,誰能不犯錯呢?重要的不是他過去做了什麼,而是他如今是什麼樣子,以及……”

她頓了頓,聲音格外柔和,“他願不願意用往後餘生所有的好,來賠給你。”

阿媽的目光落在霍霆琛即使昏迷也依舊朝著葉白方向偏著的頭,輕聲道:

“我看這孩子,魂都快冇了,他的魂啊,早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就係在你身上了,掙不脫,也解不開。”

葉白被這番話驚醒。

阿媽的話像一把鑰匙,試圖打開她塵封心門上的鏽鎖。

她看著霍霆琛毫無防備的睡顏,想起黑暗中他斷斷續續的懺悔和那句“我想和你長長久久”,堅冰似乎在悄然融化,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迷茫和不知所措。

這一夜,葉白輾轉難眠。

港城的冬日,海風裹挾著濕冷,吹不散碼頭上空瀰漫的喜慶與硝煙。

政府牽頭的碼頭重建項目啟動儀式,冠蓋雲集。

葉白一身黑色大衣現身,作為重要資方,她一入場,便吸引了無數目光。

兩年的沉澱,讓她周身的氣場更為內斂。

目光掃過全場,與貴賓席上一道深沉視線撞個正著,他麵前的身份牌龍飛鳳舞地寫著顧聿兩個字。

他今日換了一身正式的深色西裝,指尖依舊不疾不徐地撚著那串佛珠。

隔著人群,遙遙看了葉白一眼,隨即微微側首,對身旁的管家低語:“看來我那個蠢外甥,還冇成功。”

葉白聽力極佳,這句吐槽一字不落地鑽進耳朵。

她腳步未停,徑直走過去,在和顧聿擦肩而過時,紅唇微啟,聲音清冷:

“顧先生家教嚴,他不敢來煩我,不是正合您意?”

顧聿挑眉,眼底掠過一絲真正的訝異,他低笑,嗓音華麗:“葉小姐這不挺護著他?明明自己也不待見,倒不許彆人說兩句。”

葉白腳步一頓,側頭看他,眼神平靜無波:“我的人,我怎麼對待是我的事,外人說三道四,不行。”

恰有工作人員前來恭敬引領葉白入席,這場短暫卻鋒芒暗藏的交鋒戛然而止。

顧聿看著她的背影,撚動佛珠的指尖微微一頓,眼底情緒莫辨。

儀式按部就班進行,各方代表致辭。

葉白坐在台下,心境卻並非全然平靜。

她冇想到,會在這種場合,再次見到沈氏夫婦,以及跟在他們身後的沈嘉郡。

沈氏夫婦是項目的特聘技術顧問。

中場休息間隙,沈嘉郡找到了獨自在休息室露台透氣的葉白。

“葉小姐。”

葉白冇有回頭。

沈嘉郡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

“有些話,憋在我心裡兩年了,再不說,我怕自己會瘋掉。”

“孩子名字的事,是我騙你的,‘念安’那個名字,是我偷偷看到霆琛哥哥手機備忘錄裡的,很久以前他寫下的,他從來冇說過要給我的孩子用。”

“我和他,也從來冇有在一起過,那個孩子是那天晚上在小巷裡……留下的。”

“醫生說我體質特殊,如果打掉,以後就再也不能懷孕了,霆琛哥哥才說,生下來,他負責,就當是他的孩子。”

“他每次聽到一點你的訊息,不管不顧就要跑來港城,每次回去都被顧先生打個半死。”

“他手機裡,隻有一張你們的合照,模糊不清的,他卻當寶貝……”

沈嘉郡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語無倫次,卻將橫亙在兩人之間最深的誤會一一剝開,攤在陽光下。

葉白靜靜地聽著,指尖無意識蜷縮,心情複雜得難以言喻。

恨嗎?好像淡了。

怨嗎?似乎也散了。

隻剩下一片空曠的,不知該如何安放的茫然。

這時,沈氏夫婦也走了過來。

沈母看著葉白,眼眶瞬間就紅了,沈父亦是滿臉愧色。

“小白,”沈母聲音哽咽,“之前的事,是我們糊塗,虧待了你,對不起……”

沈父遞過來一份檔案,語氣沉重:“這是我們名下百分之九十的資產轉讓協議,已經公證過了。”

“我們知道這彌補不了什麼,隻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以後,能過得輕鬆些。”

他們冇有再多言,帶著神色灰敗的沈嘉郡,悄然離開了會場。

儀式結束後,喧囂散儘。

葉白冇有立刻回家,鬼使神差地,她又走到了廟街那條老弄堂。

年關已近,街上瀰漫著節日的氛圍,霓虹閃爍,人聲鼎沸,卻愈發襯得她形單影隻。

“葉小姐?”麪館老闆娘眼尖地看到她,熱情地探出頭,“跨年夜呢,怎麼一個人在街上亂逛?快進來,阿姨請你吃碗熱乎麵!”

葉白怔了怔,這才驚覺已是歲末。

她笑了笑,冇有推辭,走進了那間充滿煙火氣的小店。

很快,一碗熱氣騰騰的鮮蝦雲吞麪放在了葉白麪前,白色的霧氣氤氳開,模糊了視線。

她嚐了一口。

“好吃麼?”一個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在對麵響起。

葉白抬眸。

霧氣稍散,霍霆琛不知何時坐在了對麵。

他穿著簡單的黑色毛衣,臉色仍有些蒼白,但眼神專注,深深地望著她。

“我跟老闆娘學了一個月。”

他補充,語氣裡帶著點笨拙的坦誠。

葉白看著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興致勃勃下廚,結果把廚房搞得一團糟,做出的東西難以下嚥的模樣。

他好像什麼都學得會,唯獨在做飯這件事上,毫無天賦。

想著想著,她忽然就笑了出來。

笑著笑著,眼淚卻毫無預兆地滾落,滴進麵前的麪湯裡,漾開小小的漣漪。

霍霆琛瞬間慌了神,手足無措:“這麼難吃嗎?難吃到哭了。”

葉白低下頭,用指尖飛快地揩去淚痕。

“好吃。”

歲末的廟街,喧囂裹著人間煙火氣,一路漫延至城市邊緣的福利院。

葉白和霍霆琛到時,孩子們剛收到新年禮物,嶄新的衣物、書本、玩具堆了滿地。

孩子們一見到葉白,立刻歡呼著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喊“葉姐姐”。

一個小女孩緊緊抱住她的腿,仰著臉問:“葉姐姐,你好久冇來看我們了,我們好想你!”

葉白心頭一軟,蹲下身摸了摸女孩的頭髮,柔聲道:“姐姐以後常來。”

另一個稍大點的男孩看向霍霆琛,笑嘻嘻地爆料。

“霍哥哥倒是經常來呢!就是一個人來的時候,總是不愛笑,坐在那邊走廊下麵發呆。”

他指了指遠處那條舊長廊,“有一次我還看見他坐在那裡哭鼻子!”

霍霆琛耳根微熱,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偶爾過來看看。”

葉白抬眸看他。

冬日的暖陽落在他身上,勾勒出略顯清瘦卻依舊挺拔的輪廓。

她想起那些他獨自度過的,冇有她的年月,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阿琛,”福利院的院長笑著招手,“正好,彩燈我們掛不到高處,你來幫幫忙?”

霍霆琛應了一聲,走過去接過那一串五彩斑斕的小燈泡。

他搬了把舊椅子踩上去,孩子們立刻興奮地圍在下麵,嘰嘰喳喳地指揮著:

“左邊一點!”

“哎呀,那邊歪了!”

他顯然不太擅長這種精細活,動作略顯僵硬,時不時低頭迴應孩子們幾句。

葉白就站在那片光暈裡,靜靜看著他。

看著他被孩子們簇擁著,看著他額角微微沁出的汗,看著他偶爾投來的目光。

那個曾經在廟街血泊裡眼神狠戾的少年,那個在維港巔峰翻雲覆雨的霍爺,此刻正為了掛一串小小的彩燈,而被一群孩子嘲笑得手足無措。

心底最後那一絲堅冰,在這人間最尋常的煙火暖意裡,悄然融化,蒸騰成眼底的水汽。

長久以來橫亙在心間的情緒,彷彿都在這一刻被這平淡而真實的幸福熨帖平整。

她忽然仰起頭,朝著椅子上那個有些狼狽的男人,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過孩童的喧鬨:

“霍霆琛。”

他立刻停下動作,低頭看她。

“以後每年的今天,”她望著他的眼睛,唇邊漾開一個清淺卻無比確定的笑容,“我們都一起過吧。”

霍霆琛猛地怔住,像是冇聽清,又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赦令砸懵。

下一秒,他幾乎是直接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踉蹌了一步才站穩,引得孩子們一陣鬨堂大笑。

他也跟著笑了起來,大步走到她麵前,緊緊握住她的手,千言萬語哽在喉頭,最終隻化作一句低沉而鄭重的:

“好。”

時光荏苒,轉眼已是婚後

霍慕白番外。

霍慕白第一次真正“看”清這個世界,是在一個陽光的午後。

港城的春末,空氣裡浮動著玉蘭的香氣。

她躺在珀譽府主臥那張柔軟得能陷進去的嬰兒床裡,慢悠悠地睜開了眼。

視野先是模糊的光暈,漸漸清晰。

映入眼簾的,不是尋常嬰兒會看到的卡通掛件,而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霍霆琛幾乎屏住了呼吸,看著女兒那雙酷似葉白的琉璃眼珠滴溜溜地轉,最終,定定地落在他臉上。

然後,極其輕微地,翹了一下冇牙的嘴。

那一瞬間,霍霆琛覺得心臟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痠軟得一塌糊塗。

他試探著,用一根手指,極輕極輕地碰了碰女兒的手。

小小的手指立刻蜷縮起來,包住他的指尖。

曾經的維港之王,此刻被女兒一個小小的無意識動作,徹底俘獲。

霍慕白的成長軌跡,註定與“尋常”二字無緣。

她的嬰兒車,是京北顧聿舅姥爺派人送來的。

由顧家禦用的老師傅純手工打造,木料是百年的紫檀,雕著繁複隱秘的祥雲紋,據說能辟邪安神。

推著她去公園曬太陽時,總引得旁人側目,猜測這是哪家出來的小千金。

她學說話時,聽到的語言環境堪稱複雜。

葉白會抱著她,指著港城地圖,用輕柔卻篤定的聲音教她:“這是中環,這是維港,是我們打下的地方。”

字裡行間,是女王不動聲色的霸氣。

霍霆琛則會在她玩積木時,在一旁用隻有父女倆能聽到的聲音,講解最簡單的“平衡”與“結構”,隱喻著地盤與勢力的製衡之道。

雖然他每次想給女兒講個童話故事,最後總會不自覺歪成“這個小矮人團隊配置有問題,需要調整”或者“公主那把劍,握法不對”。

京北的顧聿舅姥爺每月至少飛來一次。

他來了,也不多話,常常隻是坐在一旁,慢條斯理地撚著佛珠,看著霍慕白蹣跚學步,或者擺弄他帶來的那些看似普通,實則內有乾坤的“玩具”。

偶爾,他會糾正霍慕白某個細微的動作。

小慕白格外喜歡這個清冷又強大的舅姥爺,每次見他,都會咿咿呀呀地張開手。

阿玫姨姨則是霍慕白的“狂熱粉絲”兼“首席玩伴”。

她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堆到小慕白麪前,帶著她“巡視”名下各個堂口改造成的正經公司,美其名曰“從小熟悉業務”。

而沈教授夫婦,則致力於將外孫女往學術路上引。

沈外公的書房裡,早早給霍慕白備下了一套迷你的實驗器材;

沈外婆抱著她看星星時,講的不是嫦娥奔月,而是最淺顯的天體運行規律。

他們帶給霍慕白的禮物,常常是絕版的啟蒙書籍或精巧的益智模型,試圖在她幼小的心靈裡,種下理性與求知。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霍慕白,三歲時已初現端倪。

她能在廟街老弄堂的麪館裡,奶聲奶氣地點單:“老闆娘,一碗鮮蝦雲吞,不要蔥,多放醋,我媽媽喜歡的。”

轉頭又能在外公的書房裡,指著星係圖準確說出“木星”。

她過四歲生日時,收到的禮物堆滿了整個客廳。

有霍霆琛送的等比例縮小的港口模型;

葉白送的鑲嵌著細小鑽石的定製小皇冠;

顧聿送的一塊據說能擋災的古玉玉佩;

阿玫送的一輛粉紅色的兒童超跑,不過最後被霍霆琛和葉白以安全性為由暫時冇收;

以及外公外婆聯合送出的,一個以她名字命名的資助貧困兒童讀書的小型基金會。

生日宴上,各方大佬雲集,表麵是給霍家千金慶生,暗地裡是港城新舊勢力一次心照不宣的和諧展示。

小壽星霍慕白穿著精緻的公主裙,被葉白抱在懷裡,麵對一眾目光,絲毫不怯場,琉璃般的眼睛清澈明亮,偶爾還會對熟悉的人露出甜甜的笑容。

阿榮叔叔拄著柺杖過來,遞上一個巨大的毛絨玩具,逗她:“慕白,喜歡榮叔叔的禮物嗎?”

霍慕白認真看了看說:“喜歡,謝謝榮叔叔,你的腿還痛嗎?我媽媽有很好的醫生。”

一句話,讓在場幾個知曉過往舊事的人都靜了一瞬。

阿榮眼眶微熱,連連搖頭:“不痛了,早就不痛了,慕白真乖。”

霍霆琛站在葉白身側,看著女兒,緊緊握住了葉白的手。

葉白側頭看他,微微一笑,反手與他十指相扣。

晚些時候,賓客散儘。

霍慕白玩累了,在霍霆琛懷裡沉沉睡去。

顧聿還冇走,站在落地窗前。

“這孩子,像你,也像她。”顧聿忽然開口,語氣聽不出情緒,“心思剔透,又有葉白那股韌勁兒,將來,不知道要便宜哪個臭小子。”

霍霆琛抱著女兒的手臂下意識收緊,眉頭已經皺了起來:“誰敢?”

顧聿回身,瞥了他一眼,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你護得住一時,護得住一世?雛鷹總要自己飛。”

葉白走過來,從霍霆琛懷裡接過女兒,動作輕柔地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睡得更舒服。

她看著女兒恬靜的睡顏,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

“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她是霍慕白,是我們的女兒,她會有屬於自己的天空。”

霍霆琛和顧聿都沉默下來,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璀璨的版圖。

是啊,這是霍慕白。

她誕生於血火硝煙過後的平靜,承載著父母未儘的愛與期待,身邊彙聚著頂尖的資源與守護。

她的未來,註定是一片坦途,星辰大海。

而她此刻,隻需在父母溫暖的懷抱裡,在外公外婆慈愛的目光下,在舅姥爺姨姨無條件的寵溺中,做一個被愛包圍的孩子。

這便是霍慕白的人生伊始——吾家明珠,一世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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