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卿探案 第67章 巡檢司夜鬥，暗線初顯
巡檢司的院子裡，火把明晃晃地照著，將眾人的影子映得歪歪扭扭、重重疊疊。王巡檢猛地一斧頭劈下去，正砍在黑衣人的刀背上，巨大的力量震得那黑衣人虎口瞬間開裂。王巡檢氣得直喘粗氣，扯著嗓子怒吼：“你們這群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私自闖進巡檢司劫人！當我王奎是個透明人嗎？”
黑衣人顯然沒預料到會遭到抵抗。為首那個臉上有刀疤的家夥，惡狠狠地大喝一聲：“彆跟他廢話，趕緊解決戰鬥！”話音剛落，七八個人立刻圍了上去，一時間刀光閃爍，瞬間就把王巡檢圍在了中間。
沈少卿和陸千戶相互對視一眼，二話不說，十分默契地抽出了武器。陸千戶步伐敏捷，如箭一般衝上前去，手中長刀直直刺向刀疤臉的後心。沈少卿則悄悄繞到側麵，短刀快速朝著一個黑衣人的手腕劃去。巧了，這人正是之前在運河上出現過的弓箭手，此時他正搭好箭，瞄準著王巡檢的後背，準備下黑手。
“鐺！”沈少卿的短刀恰到好處地磕飛了箭矢，他壓低聲音說道：“王巡檢，我們來幫你啦！”
王巡檢聽到這話愣了一下，但手上的斧頭可沒停，借著這股勁順勢劈倒了麵前的兩個人，大聲說道：“來得正好！這群家夥大半夜闖進來，非要把牢裡的纖夫帶走，一看就沒安什麼好心！”
刀疤臉見局勢對自己這邊越來越不利，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訊號筒。“咻”的一下，一道紅光直直衝向天空。沈少卿心裡“咯噔”一下，知道這是在召集援兵，當下必須儘快結束這場戰鬥。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瞥見西側廂房的窗紙破了個洞，裡麵隱隱有燭光在晃動。沈少卿對陸千戶喊了聲“掩護我”，便彎著腰快速朝廂房衝過去。門從裡麵被鎖得死死的，他飛起一腳用力踹過去，木門“哐當”一聲裂開了。隻見阿竹的父親被綁在柱子上，嘴裡還塞著布團。旁邊站著一個穿著錦袍的中年人，正拿著火摺子往油桶上湊呢。
“不許動！”沈少卿瞬間把短刀抵在對方的脖子上，仔細一看，認出這人就是戶部尚書的管家劉忠。之前賬冊上就記載著，他負責轉運那些貪墨來的軍糧，沒想到今天居然在這裡現身了。
劉忠臉色變得像白紙一樣，手哆哆嗦嗦的，卻怎麼也不肯放下火摺子，嘴裡還唸叨著：“沈少卿？你果然還是來了……反正走不掉了，那就一起死吧！”說著，他猛地把火摺子朝著油桶扔過去。沈少卿反應極快，立刻甩出鐵鏈纏住他的手腕，同時一腳踢翻了油桶。頓時，煤油灑得到處都是，火摺子落在空地上，隻燃起了一小簇火苗。
這時候，院外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顯然是訊號筒招來的援兵到了。王巡檢已經渾身是傷，但依舊死死地守在牢門那裡，大聲喊道：“快帶著纖夫走！後門連著河道，我在這兒頂著！”
沈少卿趕忙解開阿竹父親身上的繩索，陸千戶背起老人就往外衝。沈少卿剛要跟上，劉忠突然掙脫了束縛，從靴筒裡抽出一把短匕，朝著沈少卿刺過來，嘴裡還瘋狂地喊著：“尚書不會放過你的！”
沈少卿側身一閃，輕鬆避開，然後反手把短刀紮進對方的肩胛，但並沒有下狠手要他的命——畢竟這人可是個關鍵的人證。他把劉忠重新捆在柱子上，剛要轉身離開，一扭頭，忽然看到牆角有個木箱，上麵貼著“軍糧”的封條，封條上的日期正是去年冬天。而賬冊上記錄的那批糧食，當時寫的可是“沉入運河”。
“王巡檢！帶幾個人來搬箱子！”沈少卿一邊大喊，一邊伸手掀開箱蓋。果然，裡麵裝的是顆粒飽滿的糙米，還散發著一股倉庫裡特有的黴味。
王巡檢聽到這話，氣得眼睛瞪得溜圓：“好哇！我說去年冬天軍糧怎麼一直不見影，原來是被這群蛀蟲藏在這兒了！”說著，他一斧頭又劈開另一個木箱，裡麵的糧食“嘩”的一下撒了滿地，心疼地吼道：“這些可都是要送到前線去的救命糧啊！”
此時，院外的喊殺聲愈發迫近，如同洶湧的潮水一般。沈少卿急忙把賬冊塞到陸千戶手裡，急切地說道：“你趕緊帶著老人和阿竹先走，去巡撫衙門報案！我和王巡檢留下來斷後！”
陸千戶滿臉擔憂，焦急地問道：“那你怎麼辦呀？”
“放心吧，我有法子脫身。”沈少卿輕輕拍了拍陸千戶的肩膀，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劉忠身上，“這人留著可是大有用處，我帶他從密道走。”
另一邊，王巡檢已經砍倒了最後一個黑衣人。此刻，他渾身浴血，搖搖晃晃地站在院門口，隻能將斧頭拄在地上，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大聲喊道：“沈先生，您快走！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再撐一會兒！”
沈少卿沒有絲毫猶豫，一把背起劉忠，按照王巡檢所指的方向，迅速鑽進了柴房的密道。密道又窄又潮，隻能容得下一個人艱難地爬行。黑暗中，劉忠那壓抑的嗚咽聲格外刺耳，在狹小的空間裡不斷回蕩。
沈少卿一邊艱難地爬行，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幅幅畫麵：王巡檢站在熊熊火光中的堅毅背影、阿竹在破廟裡虔誠燒紙的模樣、陸千戶背著老人奮勇衝鋒的身姿……他突然意識到，原來在這充滿陰謀算計的江湖之中，最能打動人心的，從來都不是那些陰險狡詐的陰謀詭計，而是在絕境之中，每個人身上所展現出的、絕不熄滅的勇氣。
不知過了多久，密道終於到了儘頭，外麵連著一片荒墳。清冷的月光灑在墓碑上，泛著幽幽的冷光，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沈少卿把劉忠捆在墓碑後麵，剛鬆了一口氣，準備歇一歇，突然，他敏銳地聽到身後傳來極為輕微的腳步聲。沈少卿瞬間警覺起來，猛地轉身，短刀“唰”的一聲出鞘。在月光的映照下，隻見一個身著夜行衣的人影靜靜地站在那裡。雖然對方戴著麵罩，但那雙眼睛卻讓沈少卿覺得無比熟悉——竟然是之前在古宅見過的神秘人。
“你果然在這兒。”神秘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笑意，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沈先生，看來我們有必要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