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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性與塵埃 忠誠的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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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誠的試煉

馮謹的倒台如同一塊投入深潭的巨石,在看似平靜的朝堂下激蕩起層層暗湧。一些原本持觀望態度的官員,開始隱約察覺到年輕皇帝身上不同尋常的變化。雖仍沉默寡言,但那沉默中蘊含的力量,已不容小覷。

宇文淵並未因初步勝利而冒進。他變得更加謹慎,也更加……挑剔。他開始用清玉玲提供的“標準”,去審視身邊每一個可能為他所用的人。能力、背景、弱點、**,都成了他權衡的砝碼。

一日,他提及了禁軍副統領,趙賁。此人是已故太尉舊部,素以勇武和耿直著稱,對皇室懷有舊誼,但在攝政王掌權後備受排擠,鬱鬱不得誌。

“趙賁,可用否?”宇文淵問得直接。

清玉玲調取了所有關於趙賁的資訊。“趙賁,武藝高強,治軍嚴謹,對先帝忠誠度曾高達90。但其性格剛直,不善變通,曾多次因頂撞上官被貶謫。弱點:其獨子趙猛,現任邊軍哨長,性情魯莽,曾犯軍紀。”

宇文淵沉吟片刻:“忠誠固然可貴,但若不能為我所用,便是無用。甚至……可能成為隱患。”他的話語中透著一絲冰冷的現實。

(小零:【樣本對‘忠誠’的定義開始工具化。其選拔標準向‘可控性’與‘實用性’傾斜,傳統道德評判權重下降。】

不久後,邊境傳來訊息,一隊巡邊士卒遭遇小股敵軍騷擾,發生短暫交火。這本是尋常之事,但其中一名哨長(正是趙猛)因追擊過深,違反軍令,雖斬殺敵酋,卻也導致兩名部下身亡。功過相抵,依律當受杖責並降職。

訊息傳回,趙賁憂心忡忡,卻因自身處境不敢妄動。

宇文淵在藏書閣得知此事後,眼中閃過一絲計算的光芒。

“清玉,若朕此時下旨,赦免趙猛之過,甚至……予以嘉獎,以慰趙賁之心,如何?”他問道,語氣平靜,卻是在策劃一場針對人心的精準投放。

清玉玲分析道:“此舉動將傳遞明確訊號:陛下關注邊軍,且對趙氏父子格外施恩。可極大提升趙賁的忠誠度與歸屬感。風險在於,可能引起攝政王對趙賁的警惕,以及部分朝臣對陛下‘乾涉軍務’、‘賞罰不明’的非議。”

“非議?”宇文淵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朕需要的是能握在手中的刀,不是滿口仁義道德的夫子。至於攝政王……他越警惕,趙賁才越隻能依靠朕。”

他做出了決定。一道繞過常規程式、由皇帝直接發出的密旨,伴隨著些許金銀賞賜,被秘密送往邊境和趙賁府上。旨意中,皇帝“體恤”趙猛殺敵心切,“念其有功於國”,特旨寬宥其過,賞銀撫恤陣亡士卒家屬,並勉勵趙猛戴罪立功。

當趙賁跪接密旨時,這位鐵打的漢子竟虎目含淚。在備受冷遇多年後,這份來自最高統治者的、“雪中送炭”般的知遇之恩和保全之恩,瞬間擊穿了他所有的防備。他叩首的次數,比以往任何一次朝會都要虔誠。

很快,清玉玲便觀測到,趙賁在禁軍中的行為悄然發生了變化。他依然耿直,但在某些關鍵節點上,開始有意無意地維護皇帝的權威,甚至利用自身影響力,悄悄替換掉了幾名公認是攝政王耳目的低階軍官。

宇文淵通過小零的反饋得知這些變化,臉上並未露出太多喜悅,彷彿一切儘在掌握。

“看,忠誠並非無價。”他對清玉玲說,語氣帶著一絲掌控命運的淡漠,“它需要合適的土壤和養分。恩威並施,方能駕馭。”

清玉玲看著他。眼前的少年皇帝,正在飛速地學習並實踐著最冷酷的禦下之道。他將人的情感、忠誠、弱點都視為可計算、可交易的資源。他給予“恩惠”,期待的則是絕對的控製與回報。

這種基於算計的“施恩”,與清玉玲那種剝離情感的“幫助”,在某種程度上形成了詭異的共鳴。它們都純粹,都高效,也都……缺乏溫度。

趙賁的忠誠被成功地“購買”並啟用了。宇文淵手中多了一把或許不算最鋒利,但足夠堅韌可靠的刀。

然而,清玉玲記錄下了這一刻:樣本在收獲一枚重要棋子的同時,其內心對“人與人之間聯結”的理解,也進一步向著“工具化”與“利益化”滑落。他正在成為他曾經需要對抗的那種,視人為棋子的權力生物。

權力的王座正在他眼前顯現輪廓,而他通往王座的道路上,鋪就的不僅是敵人的骸骨,或許還有他自己最初那份屬於少年的、對“忠誠”本真的嚮往。

小零的實驗資料庫中,關於“權力腐蝕”的案例,又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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