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難卻 第 32 章
清晨，陽光落到盛晴的臉上，她幾乎是立刻就醒了
八點整，陳也的車準時出現在樓下。透過窗戶盛晴看到，他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衝鋒衣，同色係工裝褲，這身之前沒見他穿過，估計也是新買的。
見盛晴拎著東西出來，陳也下車，很自然地接過盛晴手裡略顯沉重的旅行包，輕鬆地放進後備箱。
“都帶齊了？”他關上車門，看向她。
“嗯！按清單都檢查過了！”盛晴點頭，臉上是抑製不住的興奮，像第一次參加春遊的小學生。
陳也的車彙入清晨的車流。盛晴坐在副駕駛，懷裡抱著自己的雙肩包，目光捕捉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城市風景。高樓大廈逐漸減少，視野變得越來越開闊。
陳也放了點音樂，是節奏舒緩的輕音樂，不吵，恰到好處地填補了車內的寂靜。他開車很穩，專注地看著前方。
最初的興奮勁兒過去後，盛晴稍微放鬆下來，主動找話題。
“我們大概要開多久啊？”
“不堵車的話，三個多小時。”
“哦……那個民宿，看起來好漂亮，你什麼時候訂的？”
“上週確定行程後就訂了。”陳也回答，目光依舊看著前方的路麵，“他們家房間不多，不過還是預約上了。我訂的房間帶露台，視野是最好的。”
他總是這樣，言簡意賅，卻句句都在點上。
車子徹底駛離城區，開上了通往山區的高速公路。
窗外的景色變成了連綿的田野和起伏的山丘，綠色成為主色調，空氣也變得更加清新。盛晴降下車窗一點點，帶著草木清香的風立刻灌了進來，吹動她的發絲，也吹散了她心底最後一絲拘謹。
開了將近兩小時，陳也將車駛入一個高速休息區。
“休息一下，去趟洗手間。”他解開安全帶。
“好。”
休息區人不少，陳也去洗手間，盛晴就在旁邊的便利店門口等他。等他出來，卻見他手裡多了兩個透明的塑料盒。
“嘗嘗，這邊的李子，說是本地的，很甜。”他把其中一盒遞給盛晴。
盒子裡是洗得乾乾淨淨、紫紅色的李子，上麵還掛著晶瑩的水珠。盛晴驚喜地接過來，拿起一個咬了一口，果肉飽滿，汁水豐盈，酸甜可口。
“嗯！真的好甜！”她把盒子遞到他麵前，“你也吃！”
陳也從裡麵拿了一個，慢條斯理地吃著。
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站在人來人往的休息區，分享著一盒酸甜的李子，盛晴忽然覺得，旅行的意義，或許就藏在這些平凡又溫暖的瞬間裡。
重新上路後，地勢明顯升高。公路像一條灰色的帶子，纏繞在蒼翠的山間。車窗外的景物飛速後退，茂密的樹林、陡峭的岩壁、偶爾一閃而過的山澗溪流，都讓人心情愉悅。
隨著海拔不斷提升，山間出現繚繞的雲霧。起初隻是山腰纏繞的薄紗，越往上開，霧氣越濃，有時甚至會漫到公路上來，能見度降低。車子彷彿真的開進了雲裡，四周白茫茫一片。盛晴隻能看到前方隱約可見的車尾燈，但身側陳也專注操控方向盤的神態，還是給人安全感。
“我們好像在天上開車一樣。”盛晴看著窗外仙境般的景象，忍不住感歎。
“嗯，清溪鎮海拔比較高，經常有雲海。”陳也解釋道，車速放慢了些，確保安全。
穿過最濃的一段雲霧，眼前豁然開朗。他們已經行駛在山脊之上，下方是翻滾湧動的雲海，遠處還有更高的山尖在雲海中若隱若現，如同海中仙島。陽光毫無遮擋地傾瀉下來，將雲海染上了一層金邊，壯麗得讓人屏息。
盛晴看得呆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好美啊……”
陳也透過車窗看著這片景象：“運氣不錯，能看到這麼清楚的雲海。”
下午一點多，車子終於駛下了主乾道，沿著一條更窄但平整的盤山公路又開了二十多分鐘，一個掩映在青山綠水間的古樸小鎮出現在眼前。
白牆黛瓦，小橋流水，這就是清溪鎮了。
陳也預訂的民宿在小鎮邊緣一處僻靜的山坡上，需要開上一段陡峭的石板路。
停好車，一位係著圍裙的中年阿姨就笑著迎了出來。
“是陳先生和盛小姐吧？路上辛苦啦！房間已經準備好了！”阿姨熱情地幫著拿行李。
老闆是一位看起來憨厚樸實的大叔，也出來打招呼，遞上兩杯溫熱的本地野茶。
民宿是一棟改造過的老房子，保留了木結構的主體，又加入了現代化的設施，看起來乾淨又雅緻。院子裡種滿了花草，還有一個小小的池塘，幾條錦鯉在裡麵悠閒地遊動。
他們的房間在二樓，相鄰的兩間，都帶一個共用的、寬敞的木製露台。
盛晴走進自己的房間，立刻喜歡上了這裡。原木的傢俱，柔軟的床鋪，窗戶正對著連綿的青山。她放下行李，迫不及待地走到露台上。
露台視野極佳，毫無遮擋。近處是民宿院子裡的蔥蘢綠意，遠處是層巒疊嶂的青山，山間雲霧尚未完全散去，如同給群山披上了一層飄逸的紗巾。空氣清冽，帶著泥土和植物的芬芳，深深吸一口，沁人心脾。
陳也也從他房間走出來，站在露台另一邊，同樣望著這片景色。
“這裡真好。”盛晴轉過身，背靠著露台的欄杆，看著他說。
一路的奔波疲憊，在抵達的這一刻，都被這滿眼的綠意和寧靜洗滌乾淨，隻剩下滿心的舒暢和安寧。
陳也看著她被山風吹得微紅的臉頰和亮晶晶的眼睛，點了點頭：“喜歡就好。”
盛晴覺得，未來幾天的日子，一定會像這山間的空氣一樣，清新、自在，充滿意想不到的驚喜。
而身邊這個人，讓這份期待變得更加具體和令人心動。
盛晴給雲洲發去訊息，告訴她，自己現在有多麼高興，這個人的出現簡直就是老天爺給她的獎勵，她過往的一切過得不好現在她也可以原諒了。
這或許就是，人在幸福的時候就是會原諒一切吧。
山間的空氣帶著涼意，卻格外清新。
昨晚睡得極好，連夢境都帶著青草的香甜。
早餐是民宿阿姨自己做的，清粥小菜，剛蒸好的粗糧主食，還有當地特產的筍乾。陳也已經坐在餐桌旁了，他換了一件淺灰色的棉質t恤，看起來比昨天穿衝鋒衣時更顯隨和。
“睡得好嗎？”他擡眼問她。
“特彆好！一覺到天亮！”盛晴在他對麵坐下。
飯後，兩人便出發去逛清溪古鎮。小鎮不大，一條清澈的溪流穿鎮而過，古老的石橋連線兩岸，白牆黛瓦的民居依水而建，時光在這裡彷彿都慢了下來。
盛晴趴在石橋的欄杆上看溪水裡遊動的小魚，在賣竹編工藝品的小攤前流連忘返。
陳也跟在她身後，步伐不緊不慢，手裡拿著相機，更多的時候，他隻是看著她。
“陳也，你看這個！”盛晴在一個賣手工香包的攤子前停下，拿起一個繡著蘭草的淡綠色香包，又拿起一個繡著梅花的淺粉色香包，左右為難，“這兩個都好漂亮，你說哪個好看？”
香包散發著淡淡的艾草清香，陳也走近，目光在兩個香包上掃過，對攤主說：“這兩個，都要了。”
“啊？不用兩個都……”盛晴連忙擺手。
陳也已經掃碼付了錢，從老奶奶手裡接過兩個包裝好的香包，遞到她麵前：“味道不一樣，你拿著玩吧。”
盛晴愣愣地接過那兩個還帶著手工溫度的香包。他總是這樣，用最直接的方式，解決她的選擇困難，給予她超出預期的滿足。
“謝謝……”她小聲說，將香包收進隨身的小包裡。
走到一處人少的巷口，這裡都是些百年古樹，樹冠直衝雲霄，長得又高又茂密。
盛晴站在光影裡，回頭對他笑：“這裡光線真好，幫我拍張照吧？”
陳也舉起相機，調整角度。鏡頭裡的女孩，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站在古老的牆壁和斑駁的光影裡，笑容乾淨明亮，嘴角兩個淺淺的小酒窩，甜美溫婉。
他按下快門，捕捉下這鮮活的一刻。
“我看看我看看！”盛晴跑過來，湊到相機螢幕前，“拍得真好！”
她由衷地讚歎，他鏡頭下的自己，好像格外好看。
走走停停，快到中午時，兩人都有些累了。陳也帶著她走進一家臨溪的茶館。茶館是木結構的老房子，桌椅就擺放在溪邊的平台上，腳下是潺潺的流水，擡眼是蒼翠的青山。
點了兩杯本地產的綠茶，又點了幾樣特色茶點。茶水清冽回甘，茶點甜而不膩。盛晴捧著溫熱的茶杯，看著對麵安靜品茶的陳也，沒有城市的喧囂，沒有學業的壓力，沒有家庭的煩擾，隻有眼前的青山綠水，和這個讓她感到無比安心的人。
她幾乎要沉醉在這份靜謐的美好裡。
“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她忍不住輕聲感歎，說完才覺得這話似乎有些曖昧，趕緊低頭喝了口茶掩飾。
陳也沒有接話，將目光投向遠處雲霧繚繞的山巔，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
午後陽光正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盛晴靠在竹椅裡，聽著溪水叮咚，她偷偷看著陳也被陽光勾勒出的側臉輪廓，覺得彼此之間那種無形的距離，似乎在這青山綠水間，又被拉近了許多。
她甚至開始覺得，
或許，那晚河邊的悸動，並不是她一個人的錯覺。
或許，他對她，也是有些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