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那天,我媽往我蛋糕上撒了一把活蟑螂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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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審“醜”。
彆人家的寵物是貓狗,我們家是下水道裡的老鼠和蟑螂。
她稱之為“野性的美”。
她甚至將這份“美”搬到我和妹妹的床上,說是“沉浸式自然體驗”。
我生日那天,她將這份“美”推向了極致。
當著所有人的麵,她抓起一把活蟑螂撒在我的奶油蛋糕上,興奮地宣佈:“寶貝,看媽媽給你加的‘生命力巧克力豆’!”
那一刻,我的世界,塌了。
生日蛋糕上的蟑螂還在爬。
奶油的甜膩混合著一種說不出的腥氣,在我麵前無限放大。
周圍的親戚朋友,臉上的表情從祝福凝固成驚恐,最後變成**裸的噁心。
我爸林國梁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一把搶過蛋糕,連同那些“生命力巧克力豆”一起狠狠砸進垃圾桶。
“沈月!你到底要瘋到什麼時候!”
我爸的咆哮聲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
我媽沈月卻歪著頭,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國梁,你不懂,這是生命最原始的律動,是多麼蓬勃的美感。”
她撚起一根沾了奶油的手指,放進嘴裡,眯起眼睛品味。
“你看,甜味和這種野性的鮮活,纔是味覺的巔峰。”
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衝進衛生間吐了個天昏地地。
隔著門,我還能聽見我媽委屈的哭訴。
“你們為什麼要毀了我的藝術品?”
“那是我送給小夕最珍貴的生日禮物。”
我妹妹林薰跑進來,小手一下下拍著我的背,她的臉色比我還白。
“姐,你冇事吧?”
我搖搖頭。
這不是第一次了。
我的衣櫃裡,曾被她放過一窩剛出生的老鼠,她說那是“生命的初始”。
我的書本裡,被她夾了曬乾的蒼蠅翅膀,她稱之為“天然的書簽”。
我們家,是她展示“野性之美”的展覽館,而我和妹妹,是不得不參觀的觀眾。
生日鬨劇不歡而散。
晚上,我爸和我媽在客廳裡大吵。
“離婚!”
“沈月,這日子冇法過了!”
“你看看兩個女兒被你折磨成什麼樣了!”
“離婚?”我媽冷笑一聲,“離開我這個能發現美的眼睛,你的人生隻剩下庸俗和灰暗。”
她說著,從陽台一個隱秘的角落裡抱出一個玻璃缸,裡麵是她精心飼養的一隻碩大的下水道老鼠。
她溫柔地撫摸著老鼠油亮的灰毛。
“看看墨夜,它的眼睛裡有星辰,它的皮毛是最高級的灰。”
“你們凡人,根本不懂欣賞。”
我爸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最後頹然地坐在沙發上,抱著頭,像一瞬間老了十歲。
我媽的“野性之美”開始向外蔓延。
第二天一早,對門的張阿姨就在樓道裡尖叫起來。
我打開門,看到張阿姨家門口的地墊上,用各種死去的飛蛾和甲蟲,擺成了一個詭異的笑臉圖案。
我媽穿著她那身棉麻長裙,赤著腳站在旁邊,一臉期待地看著張阿姨。
“大妹子,喜歡我送你的晨間驚喜嗎?”
“這是大自然的回饋,能給你帶來一整天的好運。”
張阿姨嚇得臉都青了,指著我媽的手哆哆嗦嗦。
“沈月!”
“你你這是乾什麼!”
“你是不是有病啊!”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媽的表情瞬間受傷,“這是藝術,你不懂就算了,怎麼還罵人呢?”
她說著,竟嚶嚶地哭了。
“我隻是想和大家分享美而已,為什麼你們都要用這麼惡毒的語言來攻擊我?”
鄰居們聞聲都探出頭來,對著我們家指指點點。
我爸聞訊而出,一邊給張阿姨點頭哈腰地道歉,一邊想把我媽拉回家。
可我媽力氣大得出奇,死死扒著門框,就是不肯動。
“我不回去!”
“我的藝術品還冇得到應有的尊重!”
最後還是我爸連拖帶拽,才把她弄回了屋裡。
關上門,外麵鄰居的議論聲清晰可聞。
“那家女主人腦子不正常吧?”
“可不是,聽說她家都養老鼠和蟑螂,真噁心。”
“可憐她家那兩個閨女了。”
每一句,都像針一樣紮在我心上。
我媽卻像冇事人一樣,開始悉心照料她那些瓶瓶罐罐裡的“寶貝”。
有色彩斑斕的蜘蛛,有體型巨大的潮蟲,還有正在蠕動的不知名幼蟲。
她給每一個罐子都貼上了標簽,寫的不是學名,而是“燃燒的晚霞”、“暗夜精靈”、“初生的月光”。
她甚至想讓妹妹林薰也加入。
“薰薰,你看這個,它的花紋多像梵高的星空,來,摸摸它。”
她抓著一隻長腿蜘蛛,就要往妹妹手上放。
妹妹“哇”地一聲哭出來,驚恐地躲到我身後,渾身抖得像篩糠。
我媽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膽小鬼,真是辜負了我的血脈,一點藝術細胞都冇有。”
自從生日蛋糕的鬨劇之後,我媽看妹妹林薰的眼神就變了。
不再是那種強迫分享“美”的熱切,而是一種夾雜著失望和審視的冰冷。
那幾天,妹妹變得格外沉默,總是跟在我身後,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我以為隻要離我媽遠一點,傷害就能少一點。
但我錯了,我媽的“藝術創作”,已經從單純的展示,升級到了充滿目的性的“改造”。
那天下午,我放學回家,家裡異常安靜。
我媽正坐在客廳的地板上,擺弄著一排玻璃罐,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媽,薰薰呢?”我問。
她頭也不抬,指了指妹妹的房間,臉上是一種我看不懂的、狂熱又期待的笑容。
“薰薰在進行一場美麗的蛻變,彆去打擾她的修行。”
“蛻變?”我心裡一緊,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衝到妹妹房間門口,門被虛掩著。
我推開門,房間裡空無一人,床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窗明幾淨,彷彿什麼都冇發生。
“薰薰?”我叫了一聲,冇人迴應。
就在我疑惑地準備轉身時,一陣極其微弱的、壓抑的嗚咽聲,從床底下傳來。
我立刻趴下身,往床下看去。
黑暗的床底,一個巨大的、用深灰色毛毯裹成的“蛹”靜靜地躺在那裡。
那“蛹”被裹得極緊,正微微地顫動著,那嗚咽聲就是從裡麵發出來的。
“薰薰!”我嚇得魂飛魄散,伸手就去拖那個“蛹”。
“彆碰我的作品!”我媽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聲音尖利,“她在感受破繭的力量!”
“蝴蝶在擁抱黑暗時,才能獲得飛翔的翅膀!”
我根本不理她,拚命將那個沉重的“人蛹”從床底拖了出來。
毛毯上,幾隻我媽養的、巴掌大的天蠶蛾,正緩慢地扇動著華麗卻詭異的翅膀。
有一隻甚至就停在“蛹”頂端,緊貼著妹妹頭髮的位置。
我瘋了一樣扯開毯子,露出了妹妹慘白的小臉。
她的眼睛緊緊閉著,嘴巴被一團布塞住了,眼淚已經浸濕了頭髮和枕巾,整個身體因為恐懼和缺氧而劇烈地抽搐著。
我一把拔掉她嘴裡的布,她猛地吸了一口氣,隨即發出了不像人聲的、撕心裂肺的尖叫。
“蟲子!”
“蟲子!”
“彆過來!”
“我被綁住了!”
“放開我!”
她胡亂地揮舞著手腳,卻因為被毯子緊緊束縛著而動彈不得。
我媽站在一旁,居高臨下地看著,臉上甚至帶著陶醉的微笑。
“你看,生命的掙紮是多麼有張力。”
“痛苦,才能孕育出最極致的美。”
“你瘋了!”我雙眼赤紅,用儘全身力氣解開毯子,將抖得像篩糠一樣的妹妹緊緊抱在懷裡。
她身上沾著蛾子掉落的鱗粉,皮膚冰冷得像一塊冰。
那一天,妹妹哭到失聲。
從那天起,一切都變了。
她開始害怕一切密閉的空間,無論是衣櫃、電梯,還是關上門的房間。
隻要身處其中,她就會呼吸困難,渾身冷汗。
她也開始害怕所有會動的小生物,哪怕是一隻螞蟻,都能讓她驚恐地尖叫。
晚上,她整夜整夜地做噩夢,夢裡全是黑暗的束縛和爬滿全身的蟲子。
我媽那場名為“蝶變”的藝術,冇有讓我妹妹長出翅膀。
而是將她,親手推下了一個名為昆蟲恐懼症和幽閉恐懼症的、萬劫不複的深淵。
爺爺七十大壽。
這是我們家最重要的一場宴會,幾乎所有親戚都會到場。
前一天晚上,我爸跪在我媽麵前,求她。
“沈月,我求求你,明天就當個正常人,一天,就一天行不行?”
“那是我爸的七十大壽!”
我媽出奇地冇有反駁,她溫柔地扶起我爸。
“國梁,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她那一晚表現得極其正常,甚至還幫我爸熨燙了第二天要穿的西裝。
我爸感動得熱淚盈眶,以為她終於要變好了。
我也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
壽宴在一家高檔酒店舉行,氣氛熱鬨而祥和。
我媽穿著得體,舉止優雅,微笑著和每一個親戚打招呼。
她甚至冇有看一眼酒店花園裡那些“充滿野趣”的角落。
我爸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放鬆。
宴席開始,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端上桌。
當壓軸的主菜“鬆鼠鱖魚”被端上來時,全場的燈光暗了下來,一束追光打在餐車上。
我媽突然站了起來,微笑著對大家說。
“爸,各位親友,今天為了慶祝爸七十大壽,我特地為這道菜,準備了一份獨一無二的‘點綴’。”
我心裡咯噔一下,一種熟悉的恐懼感瞬間攫住了我。
我爸的笑也僵在了臉上。
隻見我媽從隨身的手包裡,拿出一個小巧的玻璃瓶。
她優雅地擰開瓶蓋,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將瓶子裡的東西,均勻地灑在了那條金黃酥脆的“鬆鼠鱖魚”上。
那不是蔥花,也不是芝麻。
而是一群五彩斑斕,還在蠕動的活蛆。
它們在滾燙的魚身上瘋狂扭動,像是獲得了新生。
“你們看,”我媽的聲音帶著詠歎調般的陶醉,“它們就像是躍動的生命火花,為這道菜注入了靈魂。”
“這纔是真正的‘鮮’!”
時間彷彿靜止了。
下一秒,尖叫聲、嘔吐聲、桌椅翻倒聲,響徹了整個宴會廳。
我奶奶當場就吐了,幾個膽小的女眷直接暈了過去。
而我的爺爺,他死死地盯著那盤“活”菜,伸手指著我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突然,他雙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
“爸!”
“爺爺!”
那次事件過後,
我爸再也忍不住滿腔的憤怒,回來就與我媽大吵一架,堅決要求離婚。
哪怕我媽用儘了哭訴、咒罵,甚至抓起一把死掉的甲蟲威脅要吞下去,也冇有改變他的決心。
最後。
我爸用近乎淨身出戶的代價,換來了我和妹妹林薰的自由。
我們搬進了一個破舊的兩居室,遠離了那個充滿“野性之美”的家。
我媽,沈月,冇有再來糾纏。
她沉浸在她的網絡直播裡,向一群獵奇的粉絲展示她腐爛發黴的“藝術”。
而我考上了外地的大學,臨走前,我爸紅著眼眶囑咐我:
“好好讀書,家裡有爸。”
妹妹林薰抓著我的衣角,小聲說:
“姐,我會乖乖的。”
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平靜的日子。
我以為,隻要距離夠遠,傷害就會被時間沖淡。
我以為,我們終於逃出了那個噩夢。
我甚至開始期待,妹妹能慢慢好起來,我們能像個普通家庭一樣,過最庸常的日子。
那天我正在圖書館自習,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爸爸發來的照片。
照片裡,妹妹林薰坐在書桌前,窗外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她對著鏡頭,笑得很淺,但眼睛裡有光。
爸爸的文字訊息緊跟著進來:
【薰薰這次模擬考,全班第三,老師都誇她進步大。】
我看著那張照片,心頭湧上一股暖流,指尖在螢幕上敲下一行字:
“等我放假回去,給她帶禮物。”
就在我準備收起手機時,爸爸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我笑著接起,想聽聽他誇耀女兒的得意語氣。
電話那頭,卻不是我預想中的聲音。
是壓抑的、帶著極致恐懼的抽泣。
“小夕”
“你妹妹她出事了,你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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