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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白月光 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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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影

“是我對不起,耽誤了你這麼久。”沈安夏語氣平靜。

“你知道的,我爸媽為了把我留在宜安,給我安排了幾次相親。我尊重他們的意見,因為反抗隻會讓家人傷心。所以在和你相親之前,我相過幾次親,每一次都是不歡而散,我能用一堆事實讓我爸媽放棄相親物件,直到見到你。

“我沒有再擺事實挑毛病,一方麵是因為,鄰裡之間說得太誇張也不好;另一方麵是,我覺得相親當天你沒看上我,應該會拒絕我,那我也不必要再說什麼;更重要的是,我覺得你沒什麼讓我挑毛病的地方。

“可是,沒想到你沒拒絕我。我爸媽一下就看到了希望,我也騎虎難下。而且當時,我也想過,如果留團的事被斃,那也許我們是有可能的。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我能看出,你本身,就是個很好的人,你和誰在一起都會過的很幸福,我根本,沒有一點可以拒絕你的理由。”

楊錚深深看著沈安夏。

“可是楊錚,”沈安夏繼續開口,“我們從一開始相親就是奔著結婚去的,你家裡有多著急我也清楚,現在我要留在新奉,工作會很忙,一年能回宜安的次數屈指可數,我們註定,是不能奔著結婚去了。”

“對不起,”沈安夏聲音低了下去,“是我耽誤了你。”

楊錚眸色漆黑,眼裡彷彿是夜間的深海,看似平靜的海麵,深處宛有潮水暗湧,他喉結微動,聲音沙啞低沉:“你好像,一直在抱歉耽誤了我。安夏,你覺得,我年紀太大了嗎?”

沈安夏連忙搖頭否認:“不是,我覺得你現在正是好時候,主要是你身邊的人都覺得你該結婚了……”

“所以,”楊錚打斷沈安夏的話,語氣微重,一字一句問她:“我以為的,你的接納,其實是,你的拒絕?”

沈安夏直視楊錚的雙眼:“祝你幸福。”

楊錚認真看著沈安夏,沈安夏的眼神也沒有退縮。

半晌,楊錚問:“這是真心話?”

他的聲音微啞。

“是。”沈安夏堅定。

“你覺得我的幸福是什麼?”

沈安夏肯定他的人品:“你這樣好,和誰在一起都會很幸福。”

“你覺得,我對誰都能這樣好?”楊錚反問。

沈安夏沒有回答。

她怎麼會不知道楊錚對她的好,雖然不確定是不是獨一份,但他真的是很認真的在和自己相處。

楊錚看著沈安夏默然半晌後,又道:“彆的都不說,安夏,我隻問你——對我,你心動了嗎?”

楊錚的眼底深邃漆黑,沈安夏似乎被那潭底流動的月芒吸了進去,整個人彷彿被楊錚的話攝魂一般,她朱唇微動:“我……”

見她眼底起了一層霧,半晌囁嚅不回答,楊錚又問:“如果,我們都在同一個城市,你會要和我分開麼?”

沈安夏:“……”

沒有如果。

何必假設。

……

高鐵站。

楊錚右肩背著來時背著的雙肩包,沈安夏站在他左手邊。

兩人都是默然不語。

沈安夏看了看時間牌,就快要檢票。

她側首看身邊似乎是在看站內時間、實際上目光並沒有焦距的楊錚,鼓氣勇氣開口:“楊錚,你曾說,故事到某個階段,你會告訴我為什麼要給我帶熱牛奶的事,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沈安夏的聲音把楊錚從另一個世界拉回來,他對她笑,和以前一樣溫柔:“安夏,這不是我說的那個階段。”

“可是……”

我們的故事,不是結束了嗎?

就在此時,站內廣播裡響起提醒旅客檢票的聲音。

沈安夏還沒來得及問他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就被楊錚一把拉入他寬闊的懷中。

楊錚俯下頭彎著身子,抱得很深,右手繞過沈安夏身後輕握住她的肩,左手環上她的左腰。他深深嗅了嗅她頸間的草莓香氣,唇角輕吻了吻沈安夏耳後的發,帶著磁性的聲音在沈安夏的耳邊響起:“安夏,你等等,我會給你回複的。”

說完這話,楊錚更加狠狠地抱了一下她,然後放開手,把揹包帶子往肩上拉了拉,然後摸了摸沈安夏的頭:“安夏,再見。”

下一秒轉頭走進了檢票口。

沈安夏一句“再見”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楊錚已消失在她視線範圍之內的世界裡,她不受控地往前跟兩步,立在道口止了步。

非喜非悲,非晴非雨。

隻是心裡空了一些些而已。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又一對分手的吧!”旁邊的候車位裡一個得意洋洋的男聲以一種“我壓低聲音假裝不讓你聽見但我其實就是想讓你聽見”的姿態開口。

沈安夏也被這聲音拉回思緒,朝發出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是兩個看起來有些不太著調的中年大叔。

“我真是服了個大氣,這小情侶們怎麼都來這高鐵站分手?”另一個不服氣的男音響起,憤憤不平。

“畢業季,分手季,這都不懂,難怪你娶不到媳婦兒。”第一個聲音嘲笑。

“嘟!說的好像你有媳婦似的,裝什麼蛋!”這人被“媳婦”倆字戳到了痛點。

“媳婦兒我是不惦記啦!但今兒這酒可歸我了!”那人拿過兩人座位中間放的一壺酒,開啟蓋子深深嗅了一口酒香,麵上帶著滿足的神情,發出了一聲極為滿足的聲音——嘖——

另一個人斜眼鄙視地看那人,嘴角撇得能吊起來老高。

沈安夏走到了那兩人麵前,那兩人看著剛剛討論的人直直衝他們而來,呆了呆,還沒緩過神來的時候,沈安夏道:“大叔,我和剛剛那人不是畢業分手。”

拿到酒的那人先反應過來,氣道:“你可彆想騙我!就算不是畢業分手,也是分手!”

沈安夏看了看他旁邊的人:“也不是分手。我和這位大叔並不認識,而且我隻是陳述事實。”

旁邊的大叔聽了這話,一把奪過另一人手裡的酒:“嗨嗨!小丫頭都說了他倆不是分手,這酒得歸我!”

“我……!”被奪酒的大叔看著酒被奪走,跳了起來掐住腰看奪酒大叔。

沈安夏看到這裡,提了提嘴角,然後往外走去。

再見。

楊錚。

——

晚上八點,劉珊珊回到了出租屋,進了門,發現沈安夏沒有開燈,喊了一聲:“安夏。”沒有人回應。

劉珊珊心裡有點奇怪,等她開了燈,看到沙發上抱膝坐著的沈安夏,更加奇怪:“誒?你在家啊!”

沈安夏沒回頭,帶著濃濃的鼻音“嗯”了一聲。

劉珊珊覺得沈安夏狀態有點不對,換了鞋放下旅行箱走到沙發邊上,探身看向沈安夏,果然,沈安夏在哭,臉上有明顯的淚痕。

“怎麼的?水資源太少,還得需要你哭點兒?”劉珊珊問。

沈安夏長出一口氣接道:“腦子裡的水太多,哭出來點才清醒。”

劉珊珊繞過沙發,坐在沈安夏身邊,擔憂地問:“所以你是怎麼了?”

“你回家過得還好嗎?”沈安夏反問。

“彆打岔,到底怎麼了?”

看著沈安夏抿了抿嘴,似乎是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劉珊珊也不催她,靜靜等著她這一波情緒漸漸過去。

直到很久後,沈安夏調整好了狀態,緩緩開口:“我留團了。”

劉珊珊喜上眉梢:“真的啊!恭喜恭喜,你的願望終於實現了!這麼大的分母你都能留下,不愧是我係之光!我這功底連想都不敢想!”

等自己說完,劉珊珊才反應過來:“可這不是高興的事?但你這也不是喜極而泣的表情啊?”

沈安夏長長歎了一口氣:“記得我之前跟你提過的相親物件?”

劉珊珊點點頭:“記得啊,不是之前還來找你?”

“是,”沈安夏吸吸鼻子,“這周他來找我了,我跟他提了這事,然後正式告彆了。”

劉珊珊表示理解:“也對,如果你留團,那就得在新奉發展,他也是個事業編,你倆確實是不太可能了。你這性格,根本不可能異地戀。”

沈安夏沒接這話。

劉珊珊再次後知後覺:“所以,你是因為告彆了這個人,才哭成這樣。”

沈安夏沒動,沒否認也沒承認。

劉珊珊又問:“可你之前不是說,就是個相親認識的人,感情基礎薄弱,就當朋友相處就很好?那現在告彆了就告彆了,你哭成這樣?”

沈安夏擦乾眼淚自嘲一笑:“誰說不是呢?我回來的時候還沒有覺得自己怎麼樣,等我坐在瑜珈墊子上想要拉筯,腦海裡竟然不受控的,甚至是沒完沒了的,想起了這半年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每個細節都能讓我清晰地想起當時這個人帶著怎樣的笑。這個眼淚,我也是沒料到,它竟然不爭氣到這個地步,流起來沒完沒了,根本止不住,讓我連日常的基本功都練不下去。”

沈安夏越說情緒越無法控製:“我想要讀英語,往常隻要一聽錄音我什麼都能忘記,可今天,我反複聽一段話聽了一個小時,就是不知道它在讀什麼!”

劉珊珊看著沈安夏一邊說,眼淚一邊再次狂湧而出。她拿起茶幾上的紙巾遞到沈安夏手裡,不發一言。

沈安夏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邊哭邊說:“那一刻,我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是心動了,深陷了,又失戀了。”

劉珊珊看著沈安夏掉眼淚,默然了半晌才又開口:“後知後覺這確實,咱們倆性格裡真的是有這方麵的問題,也可以叫“慢熱”。你還記得咱倆都在一個宿舍裡住一年多了,卻總是一前一後去圖書館,沒有一次讓對方給占過座位的事?”

沈安夏也隨著劉珊珊的話回憶:“直到她倆給咱倆提醒可以一起去圖書館,咱們才慢慢熟悉了起來。”

“慢熱的人,一旦用了心,對情感會更執著堅定一些。”劉珊珊總結。

沈安夏眼淚又開始往下掉,她惱怒又委屈地後悔:“早知如此,不如當時不為了我爸媽,也不為樓上樓下的鄰居的關係直接拒絕了相親,原來相見不如不見,是這個意思。”

劉珊珊看著沈安夏的樣子歎了一口氣:“你現在有多傷心,就代表你有多心動。自古情關最難過,什麼考試、留團、找工作,都比不過過情關。”

“安夏,”劉珊珊試著建議,“也許,對方也對你有情意·,如果你真的這樣喜歡,不如挽回一下?”

沈安夏用力搖頭,再次哭道:“現實就是,他在宜安,我在新奉,而我們都不是能夠隨意對待感情的人,這個心動,註定沒有結果。”

劉珊珊也算瞭解沈安夏,此刻毫無辦法,隻能看著她一直痛哭。

良久,沈安才漸漸收了眼淚,歎了口氣:“自此,楊錚這個人,就變成了我心裡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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