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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白月光 迪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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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廳

燈紅酒綠的海天之戀裡,喧囂聲鼎沸。爆閃燈伴隨著重低音的狂野節奏在迪廳內炸開一般,一群人在燈光變幻與明滅之中群魔亂舞,五彩斑斕的燈光在他們身上跳躍閃爍,交織出一片迷亂狂熱的景象,音樂如夜晚的浪潮,一波一波衝擊著人們的感官。

在這無儘的喧囂中,一個超大圓形卡座位上,有一個人獨自坐在角落裡,一手隨意搭在沙發扶手上,一隻手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杯中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著微光。他的眼神深邃漆黑,一整晚,他的目光都落在手裡拿著的這隻紅酒杯上,彷彿眼前這些瘋狂舞動的人群和嘈雜的音樂都與他無關,他置身於另一個世界,顯得與整個迪廳的氣氛格格不入。

他麵部線條剛硬,猶如刀削斧鑿一般,冷峻的輪廓在光影的交錯下更顯深邃。細碎的劉海隨意地垂落在額前,半遮住他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緊抿,嘴角微微下垂,透著一絲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

是楊錚。

他今夜身著一件修身的黑色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隱約可見鎖骨,袖口隨意地挽至小臂,肌理線條若隱若現。下身搭配一條黑色長褲,腳蹬一雙黑色皮鞋。這裝扮讓他顯得尤其清冷,周身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與往日的溫柔判若兩人。

楊錚一直在想那天沈安夏的話,以及他問沈安夏,如果,他和她在一個城市,她會和他分開嗎?

他想到當時沈安夏就蓄滿淚水的雙眼,以及那雙雖然含著眼淚卻無比堅定地吐出的絕情的話——

沒有如果。

他想到那天沈安夏醉酒後哭的彷彿傾瀉情緒一般的淚水如注,想到那兩天他覺得沈安夏離自己很近,他們之間的相處就像一對戀人一樣,想到沈安夏或者當時就是因為留團這件已成定局的事才如此痛哭。

想到,她或許也是有不捨。

想到那天從新奉回到宜安,他收拾揹包的時候從裡麵掉出來的那個盒子,裡麵裝的是沈安夏生日的時候他送給她的手鏈。

想到這些年他遠遠看著她絲毫不敢靠近,想到六年前隔著一群人的遇見,想到四年前的那個夜裡,她的崩潰和他的心碎。

楊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這個世界裡有這些年他暗戀沈安夏的點點滴滴,每想一遍,心臟就會有尖銳的刺痛感,但他寧願這樣一遍遍被刺痛。

吧檯邊一個身著白色抹胸短裙的漂亮女孩盯了他老半天,終於鼓起勇氣,走到他身邊,拿起他麵前放著的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主動碰上他的杯子,在他身邊坐了下去,用能掐出水兒的聲音對他道:“哥,自己不想喝嗎?我來陪你。”

思緒被打斷,沈安夏的影子如洪水一般褪去,楊錚微微擡眸,目光從那女生臉上一掃而過,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神瞬間讓女孩的笑容僵在臉上,他唇角微動,吐出一個字——

“滾。”

那女孩沒想到這人竟然一點臉麵都不給,委屈至極,撅起紅唇,悻悻離去。

吧檯原本還有幾個女孩也想去找這帥哥搭個訕,可看到白抹胸被那帥哥毫不留情地轟走,其他人也不再敢上前。

“三哥,你倒是和我們一起來蹦個迪啊!大哥就是知道你心情不好才叫你出來放鬆一下。”一個剛剛從舞池裡下來的男子左手拿著一瓶酒,對瓶喝了一大口,一屁股坐在楊錚旁邊,左手搭上了楊錚的肩膀。

是蔣繁星。

“你去陪容伊吧!玩得開心點。”楊錚紋絲未動。

“我開心點有什麼用啊?我們這是想法兒讓你開心。”

楊錚沒搭話。

許請景也走了過來,從桌上拿起一瓶酒,坐在楊錚的另一側。

“失戀了沉默幾天也正常。”許清景起開瓶蓋,猛灌了一通。

楊錚還是沒搭話。

“三哥這戀愛談得我和容伊看了都覺得純情,你說你都多大的人了還整得跟偶像劇似的?我之前就跟你說,談戀愛太紳士不行,你該拉手拉手,該親嘴兒親嘴兒,你看你,紳士半天,手都沒拉著。不是我說你,太c蛋了啊!我跟你說我工位上人要領證的小情侶,我這兒蓋個章的功夫,人直接在我麵前就親上了,舌吻知道吧?你要早這麼激烈,沒準這安夏早就跟你回宜安了,根本不會留在新奉。”

“所以是你親嘴兒的技術高容伊纔跟你?再說,三哥多少年單身狗你不知道?彆把你倆那事兒拿這兒說,”許清景在旁邊笑完蔣繁星然後對上楊錚,“不過三哥你連手都沒拉過,我確實沒想到。其實你要真喜歡,該主動主動,也許真能把她留下。”

楊錚仍舊沒搭話,但是他心裡默默否認了許清景和蔣繁星的想法。畢竟當年一個才十幾歲的時候就意誌堅定如鐵的姑娘,一個看著柔弱實際卻寧折不彎的姑娘,夢想在她眼裡都泛著光,哪裡是他硬要拉手就能留下的。

“其實安夏也說得沒錯,她在新奉,你倆戀愛還可以,但你現在得結婚,能和她走下去的機率不大,估計她也是想趁著你們還沒有情根深種的時候結束現在的關係,以免越拖越痛。”許清景之前就不再管沈安夏叫沈家妹妹,而是改口叫安夏。

“她是不想吊著三哥?那這姑娘確實是人品挺好。”蔣繁星感慨,他其實不介意比自己小的她變成自己三嫂。

楊錚終於開口,聲音裡帶了一絲自嘲:“我寧願她沒這麼好。”

沒這麼好,就不會介意吊著他,就不會有原則到知道兩個人沒戲,便立刻告彆,他寧願被她吊著。

沒這麼好,他就不會從喜歡到愛上,一愛多年,在她根本不知道的情況下,心裡再也放不下彆人。

“哎呀!姑娘嘛,不到處都是?你可彆想騙我,我早知道你單位有個姑娘一直追你,聽說你都拒絕她幾次了都不放棄,考慮考慮?”蔣繁星痞裡痞氣的。

許清景也道:“要不我再給你介紹個。”

“誒?對了,容伊之前說認識了個學跳舞的,性格也和沈安夏很像,認識認識?”一說介紹,蔣繁星突然想起來容伊提過那麼一嘴。

聽到這兒,楊錚嗤笑一聲。

“不是,你笑什麼?你這笑得我心裡發毛。”蔣繁星一副見鬼的樣子。

然後楊錚說了今最長的一句話:“老五,我見過很多異性,同事、朋友、烤肉店的客人,包括舞蹈專業的姑娘,你不記得我們學校隔壁就是個藝校?這些年也有很多人追過我,但是這些人,沒一個人能比得上沈安夏。”

話說到這兒,不光蔣繁星一個人見鬼了,許清景也覺得有些見鬼。

許清景把頭低到膝蓋的位置,朝蔣繁星招了招手,蔣繁星順勢也低下頭來,兩個人在楊錚的膝蓋和桌幾之間低語。

“三哥這意思我怎麼有點不明白?”許清景拿手擋著自己和蔣繁星的臉道。

“我也有點懵。”蔣繁星附議。

“我怎麼覺得三哥這意思是之前見過沈安夏?”許清景有個大膽的猜測。

“啊?四哥你是怎麼得出這麼牛逼的結論的?”蔣繁星滿臉不相信。

“你不覺得?”

“我以為你要說這才半年,三哥就喜歡人喜歡成這樣。我沒想到之前認識啊?四哥你怎麼發現的?”

“你記得咱們怎麼想起來把樓上姑娘介紹給他的?”許清景問。

蔣繁星絞儘腦汁地想了半天,模模糊糊地想起來一些:“好像有一次去你家,你也不知道是怎麼,就提到樓上那家人想給女兒找個物件,那沈叔把這件事折騰得前後兩棟樓都知道這事兒了。咱們當時還取笑你這鄰居來著。”

許清景用力點了下頭表揚:“聰明!你記得那時三哥說什麼了?”

蔣繁星再次使勁回想,努力從腦海中拚湊出當時的情景:“哦!我想起來了!三哥當時說‘你們不是東跑西顛的非要給我介紹一個?你樓上不就有?怎麼不考慮考慮我?’,然後你當時還說‘沈家那個姑娘得比你小好幾歲,咱們畢業了人才剛上大學’之類的話來著。”

許清景再次點頭:“難得你這腦子還能記得這事兒。但你還記得三哥說什麼?”

“去你的吧!”蔣繁星完全沒有被誇得開心起來,順著許清景的問題往下想,“三哥好像說什麼大差不差什麼的,這我忘了。”

“三哥的原話是,”許清景接道,“兩家都催婚,相個親又不差什麼,沈安夏畢業了,大家差不多,還說我要是幫忙介紹物件就是鄰裡之間互幫互助,他就勉強配合我一下。我當時還奇怪,樓上把我們家淹了的那天他全程看在眼裡,竟然還讓我去給樓上介紹物件?我緊接跟他說,樓上那妹妹已經相了兩個了,但是一個都沒看上,結果他說‘所以,相個親而已,成不成的再說’。”

“對對對,但我當時就以為三哥被楊叔催煩了,想隨便相個親結個婚就得了,”蔣繁星十分配服許清景這記憶力,但還是有點不明白,“但是也不能說明三哥早就認識沈安夏呀?”

“三哥剛才還說了什麼?”許清景問。

“還說了什麼?”蔣繁星反問。

許清景無語,給蔣繁星重複:“剛他說‘這些年’認識很多人,但沒人能比沈安夏。”尤其強調‘這些年’這幾個字。

“哦對對對,還說他還認識好些藝校的姑娘!”蔣繁星激動。

許清景翻了個白眼:“這話三哥可沒說,他就說旁邊是個藝校。我想說他和沈安夏才認識半年,他怎麼平空冒出一句‘這些年’?而且,以往咱們和他家讓他相親他說什麼?不相!不見!不找物件!怎麼,聽說安夏要找物件,他馬上就相親?”

“也是啊!還是四哥你分析的有道理!但是他之前什麼時候見過沈安夏?”蔣繁星佩服地五體投地。

許清景摸了摸下巴:“我琢磨著,有可能是我家被樓上淹了的那次。”

“哦————”蔣繁星一邊點頭一邊拉了個語氣上挑語調極長的尾音,“可那都多少年了?那時候沈安夏還是個小孩兒吧?”

許清景算了一下,搖搖頭:“也不算小,我記得那年咱們上大二,算起來,安夏那個時候17歲吧,該上高二了。”

“這麼多年?這得有五六年了吧!三哥這麼長情?”蔣繁星有點懷疑。

“六年,”許清景肯定地說,“除了這件事,他倆應該沒有什麼接觸的機會。原來如此,我才明白三哥為什麼這些年就是不找。”

蔣繁星由衷佩服許清景這計算能力,朝他豎起大拇指。

兩個人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看彼此的眼神甚有深意,在得到了相應的認可後,緩緩起了身。

兩臉一起看向楊錚,發現他還維持剛剛那個姿勢,似乎根本沒發現剛才倆人一起蛐蛐他,就那麼一直看著他手裡的紅酒杯,杯裡的紅酒連動也沒動。

許清景和蔣繁星又十分有內容地對視一眼。

“怎麼了?不開心?”此時對麵一個男聲插了進來。

幾人擡頭看去,異口同聲地喊了句:“二哥。”

段立行看著他們仨非得擠到一邊,笑道:“怎麼,這麼大個卡座盛不下你仨,非得擠一起?”

“大哥還沒忙完?”蔣繁星問。

“快了,看你滿麵紅光,玩得不是挺好,找大哥乾什麼?想喝奶?”段立行逗蔣繁星。

“老五剛才說想舌吻。”許清景笑著調侃。

“和大哥?打不死你呢!”段立行驚。

“我沒說!你聽四哥逼逼!”蔣繁星急了,聲討許清景,“不是,你剛纔跟我那默契地勁頭去哪兒了?”

“不影響我告你狀。”許清景接著逗蔣繁星。

段立行看著許清景和蔣繁星鬨,問楊錚:“這麼熱鬨的氣氛你一點都沒感染?”

楊錚笑了笑,沒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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