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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柄靈劍 第127章 泰嶽將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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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秋宴上的驚變,如同一盆冰水澆在初顯繁華的長安城頭。雖然叛亂被迅速鎮壓,那舞姬也被擒獲,但彌漫在空氣中的猜忌與寒意卻久久不散。

兩儀殿偏殿,燈火通明。李世民麵沉如水,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桉幾。下方,袁天罡、李淳風、靜塵、張胥、程咬金、尉遲恭、嚴挺之、蘇娘子、如意等人齊聚,氣氛凝重。

那名胡旋舞姬經過初步審訊,竟對自身所為渾噩不知,隻恍惚記得數月前曾得一遊方郎中贈藥,服後便時常精神恍忽。袁天罡以術法探其神魂,發現其靈台被種下極其隱晦的邪咒,平日潛伏極深,唯有在特定音律與環境下才會被引爆,成為施術者的傀儡。

“又是惑心之術,卻比河北、懷遠時更加精妙陰毒!”李淳風麵色凝重,“能在長安重地,於不知不覺間控製如此多人,施術者修為與對人心把握,皆堪稱恐怖。”

“星火內燃……袁師,杜相,可能鎖定源頭?”李世民看向袁天罡與杜如晦。

袁天罡苦笑搖頭:“對方極其狡猾,所用並非單一邪術,而是將咒力分散種於多人識海淺層,平日與常人無異,甚至自身都毫無察覺。唯有通過特定‘鑰匙’(如那胡旋舞曲)方能同時引動。此法如同將火種撒入乾柴,防不勝防。臣與李師弟隻能大致推斷,那‘鑰匙’的掌控者,地位必然不低,且能時常接觸宮廷樂舞。”

杜如晦介麵道:“臣已排查過所有能接觸樂舞編排的官員與內侍,暫無線索。對方隱藏極深。”

殿內一時沉寂。敵在暗,我在明,且手段如此詭譎,實在令人脊背發涼。

“奶奶的,縮頭烏龜!有本事出來跟俺老程真刀真槍乾一場!”程咬金憋得難受,握著魚腸劍低聲都囔。

尉遲恭一直沉默不語,如同鐵塔般矗立,濃眉緊鎖。他腰間那柄古樸沉重的泰阿劍,此刻竟發出極其低沉的、彷彿山嶽擠壓般的嗡鳴,劍身微微震顫,一股沉重如嶽、壓抑著怒火的威壓不受控製地彌漫開來,讓身旁的如意感到一陣窒息。

“敬德?”李世民注意到愛將的異常。泰阿劍乃威道之劍,其異動必有緣由。

尉遲恭猛地抬頭,虎目中精光爆射,聲音因壓抑著憤怒而顯得有些沙啞:“陛下!臣或許……知道那邪咒的‘鑰匙’源於何處!”

眾人目光瞬間聚焦於他。

“臣方纔感應泰阿劍意,其怒非因邪祟,而是因……因一道熟悉的、卻已扭曲墮落的‘律’!”尉遲恭深吸一口氣,彷彿說出這個名字都需莫大勇氣,“那胡旋舞曲的核心韻律,脫胎於前隋宮廷的‘破陣樂’!但被改得激昂詭譎,藏匿邪咒!而當年深得隋煬帝喜愛、對破陣樂改動最為精通的樂師,是……”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宇文弼!”

“宇文弼?”房玄齡失聲,“他不是早已隨著宇文化及兵敗,被竇建德處死了嗎?”

“臣當初亦如此認為。”尉遲恭沉聲道,“但泰阿劍不會錯認!其威道之意,對軍陣律法、音律節拍最為敏感。那扭曲的韻律中,核心的‘骨’正是宇文弼的風格!此人乃音樂奇才,更精通攝心幻術,若他未死,投靠幽焰衛,以其才能,炮製此等邪咒,易如反掌!”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宇文弼,此名在前隋末年可謂臭名昭著,以其音樂才華媚上欺下,更傳聞修習邪術,為隋煬帝煉製丹藥、編排淫樂,禍亂朝綱。若真是他死而複生,投入幽焰衛,其危害可想而知!

“立刻詳查宇文化及兵敗後,宇文弼屍首之下落!”李世民當即下令。

就在此時,一名渾身浴血的百騎司密探踉蹌衝入殿中,跪地急報:“陛下!萬年縣皇陵陪葬墓區遇襲!守陵衛隊傷亡慘重,一座前朝妃子墓穴被破開,內中……內中空空如也,隻留下一枚這個!”

密探高舉一枚令牌。那令牌非金非鐵,色澤暗沉,上刻幽焰圖騰,中間卻非鬼麵,而是一個扭曲的琵琶圖案!

“幽焰衛‘無麵者’的音律之令!”袁天罡瞬間認出,“他們盜掘前朝妃子墓作甚?那妃子……”

他話音戛然而止,與李淳風對視一眼,兩人臉色同時大變!

“不好!是宇文弼的生母,崔妃之墓!”李淳風駭然道,“宇文弼極孝!幽焰衛掘其母墓,要麼是為脅迫宇文弼,要麼就是……已與宇文弼合作,此舉是為取某樣與其母合葬、能極大增強其實力或施展邪法的物品!”

線索瞬間串聯起來!宇文弼很可能未死,且已與幽焰衛合作!其利用自身音律邪術,在長安散佈惑心咒力,而幽焰衛則助其取回母親遺物,很可能是為了進行某種更可怕的儀式!

“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是什麼?”李世民厲聲問。

袁天罡和李淳風立刻掐指推演,額頭瞬間布滿冷汗。

“皇陵……龍脈……他們是想要……”袁天罡聲音發顫,“藉助宇文弼的音律邪術與其母遺物中的血緣聯係,汙染牽引皇陵龍氣,接引……接引歸墟之力,直接侵蝕長安根基!”

此計惡毒至極!若龍氣被汙,國運衰敗,天災人禍不斷,根本無需大軍攻城,大唐根基自毀!

“必須阻止他們!”李世民霍然起身,軒轅劍意勃發,整個大殿為之震顫,“敬德!”

“臣在!”尉遲恭踏前一步,泰阿劍轟鳴作響,厚重如山的威壓席捲開來!

“你熟悉宇文弼風格,更持威道之劍,正可克製其邪音律法!朕命你即刻率玄甲精騎,趕往皇陵!”

“靜塵、張胥、嚴先生、蘇大家、如意,爾等隨尉遲將軍同往!程咬金,你率一部百騎司,封鎖長安各處要道,清查餘孽!”

“袁師、李師,隨朕坐鎮中樞,排程龍氣,穩固大陣,絕不能讓其得逞!”

命令一道道發出,眾人領命,雷厲風行。

尉遲恭披甲執劍,翻身上馬,玄甲騎兵如黑色潮水般湧向城外皇陵。靜塵等人各施手段,緊隨其後。

皇陵位於渭北高原,氣勢恢宏,守衛森嚴。然而此刻,陵區卻被一種詭異的灰霧籠罩,霧氣中隱隱傳來扭曲破碎的樂聲,令人心煩意亂。守陵士卒雖未倒戈,卻明顯精神萎靡,動作遲緩。

“邪音已起!屏息凝神!”尉遲恭大喝一聲,聲如洪鐘,猛地催動泰阿劍!

嗡——!

一股磅礴、沉重、充滿威嚴正道力量的劍意如同無形山嶽,狠狠砸向那灰霧與邪音!霧氣劇烈翻騰,樂聲為之一滯!

泰阿劍,威道之劍,執掌律法,震懾宵小,正是這等惑心邪音的剋星!

尉遲恭一馬當先,衝入陵區。隻見主陵一側的陪葬墓區,一座墓穴已被徹底破開,漢白玉碎石滿地。墓穴上方,數名幽焰衛邪薩滿正環繞著一具開啟的棺槨做法,棺槨中空空如也,隻有一枚漆黑的、不斷跳動如同心臟的珠子懸浮其上,散發出濃鬱的血腥與怨氣。

更遠處,一個穿著寬大樂官袍服、背影句僂的身影,正背對眾人,手撫一張造型古怪、似琴非琴、似瑟非瑟的樂器,那扭曲詭異的樂聲正是由此發出!樂聲引動那黑色珠子,化作一道道灰黑色的氣流,如同觸手般紮向大地深處,試圖勾連地底龍脈!

“宇文弼!”尉遲恭怒吼,泰阿劍罡化作一道土黃色的厚重匹練,直斬而下!

那撫琴身影猛地轉身,露出一張蒼白妖異、保養得宜卻眼窩深陷的中年麵孔,正是傳聞已死的宇文弼!他尖聲一笑,十指猛地在樂器上一掃!

錚——!

一道尖銳刺耳、直透靈魂的音波猛地撞上泰阿劍罡!竟是硬生生將其抵住!

“尉遲恭!多年不見,還是這般莽撞!”宇文弼聲音如同刮擦金石,“今日便以你這威道之劍的血,奏響我聖樂新章!”

大戰瞬間爆發!

靜塵直取那些邪薩滿,承影劍光如鬼魅,瞬間斬殺一人。張胥龍淵光華灑向那黑色珠子,試圖淨化其怨力。嚴挺之貞觀劍意護持己方,抵抗邪音侵蝕。蘇娘子冰弦琵琶響起,清冷之音正麵抗衡宇文弼的邪樂。如意則與玄甲軍一起,清剿周圍的幽焰衛普通成員。

尉遲恭與宇文弼的戰鬥最為激烈。泰阿劍罡厚重無匹,每一擊都蘊含山嶽之力,逼得宇文弼不斷閃躲。但宇文弼邪樂刁鑽詭異,音波無孔不入,時而化為無形刀刃,時而引動地氣乾擾,時而直接衝擊神魂,令尉遲恭頗為難受,空有力量卻難以完全發揮。

“威道?可笑!”宇文弼一邊撥動琴絃,一邊尖聲嘲諷,“律法無情,音律亦無情!真正的威,在於掌控!掌控人心,掌控力量,乃至掌控這天地律動!你這莽夫,豈會明白?”

邪樂越發高亢,那黑色珠子血光大盛,勾連地脈的灰黑氣流猛地加劇,整個皇陵大地都開始微微震顫,地底深處傳來龍脈痛苦的哀鳴!

“不好!龍氣已被引動!”張胥大驚。

“絕不能讓他得逞!”尉遲恭雙目赤紅,將泰阿劍重重插入地麵,雙手握柄,全身罡氣毫無保留地注入劍中!

“泰嶽——鎮世!”

轟隆隆!

泰阿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黃光!一座巍峨、厚重、象征著天地正道與律法威嚴的巨山虛影,猛地出現在皇陵上空,轟然壓下!

這不是物理的山嶽,而是威道意誌的顯化!鎮壓一切邪祟,規範一切秩序!

宇文弼的邪樂猛地被中斷!他悶哼一聲,嘴角溢血,眼中閃過駭然。那黑色珠子劇烈顫抖,表麵的血光瞬間暗澹大半!

所有幽焰衛邪薩滿如遭重擊,紛紛吐血倒地!

“就是現在!”靜塵嬌叱一聲,承影劍光如絲,瞬間掠過所有邪薩滿的咽喉!

張胥龍淵劍光全力衝刷那黑色珠子!

蘇娘子琵琶音刃如同狂風暴雨,席捲向宇文弼!

嚴挺之貞觀劍白光如同火炬,照亮地脈,暫時隔絕了那灰黑氣流!

宇文弼見大勢已去,怨毒地瞪了尉遲恭一眼,猛地一拍那古怪樂器,樂器炸裂,一股黑煙裹著他瞬間遁入地下,消失不見!

邪樂戛然而止,灰霧漸漸消散。那黑色珠子在龍淵劍氣淨化下,最終化為齏粉。

龍脈的哀鳴漸漸平息,大地恢複穩定。

危機暫時解除。但宇文弼的逃脫,如同毒蛇鑽入草叢,留下了巨大的隱患。

尉遲恭拔出泰阿劍,身形微微搖晃,臉色蒼白。剛才那一擊“泰嶽鎮世”幾乎抽空了他的力量,卻也讓他對威道之劍有了更深的理解。威,非僅霸道,更在於守護與秩序。

長安的又一次危機度過了。但所有人都明白,與幽焰衛及其背後存在的鬥爭,已進入更激烈、更凶險的階段。宇文弼的出現,僅僅是一個開始。

泰嶽雖傾,邪影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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