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柄靈劍 第89章 軒轅鳴鞘
禦帳內，藥氣氤氳。李世民深陷於光怪陸離的夢魘，無數扭曲的魔影撕扯著他的神魂，冰冷的幽冥死氣侵蝕著他的經脈。他奮力掙紮，卻如陷泥沼，龍袍被虛汗浸透，唇齒間溢位痛苦的呻吟。
“……軒轅……”
無意識的呢喃再次響起，帶著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渴望與呼喚。
帳外，白岩城的廝殺聲、枯木龍吟的尖嘯、將士們的怒吼慘嚎，如同遙遠的背景音，卻又無比清晰地傳入他近乎崩裂的識海。
在這極致的痛苦與外界磅礴戰意的刺激下，他體內那三股沉寂融合的帝皇劍意，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寒鐵，猛地躁動起來！它們衝突、碰撞、掙紮，試圖衝破那具殘破軀體的束縛！
嗡——！
一聲隻有李世民自己能聽到的、彷彿來自洪荒太古的劍鳴，猛地在他心湖炸響！
刹那間，夢魘破碎！他猛地睜開雙眼，童孔深處，一點璀璨如旭日的金芒驟然亮起，雖一閃即逝，卻帶著無上聖道、堂皇帝氣、以及辟易萬邪的威壓！
他幾乎是本能地，一把抓向腰間那柄禮儀佩劍！
與此同時，高地上，歐煌與如意已到了極限。赤銅劍胚光芒明滅不定，歐煌口鼻溢血，壯碩的身軀搖搖欲墜。如意小臉煞白如紙，握著純鈞劍柄的手劇烈顫抖，那絲尊貴紫氣已微弱如風中殘燭。
枯木死氣再次壓過了紫金光柱，蘇娘孃的嬌笑聲越發得意猖狂。
“師父……我不行了……”如意聲音細若遊絲。
“撐住……小子……”歐煌目眥欲裂，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難以形容的、無比恢弘正大的劍意，如同沉睡了萬古的巨龍蘇醒，猛地從唐軍大營中心衝天而起！
那並非實質的光芒，卻瞬間壓過了戰場所有的喧囂！一種源自文明之初、界定人族與邪魔界限的無上意誌降臨於此！
聖道軒轅，雖未顯形，其意已臨！
嗡——！
戰場之上，所有靈劍之主腰間的古劍，在這一刻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劇烈共鳴！
程咬金正咆孝著一劍斬斷一根抽來的黑色枝椏，手中的魚腸劍猛地爆發出衝天的血色煞芒！那光芒不再微弱，而是凝實如血玉，勇絕霸道之意席捲四方，將周圍鬼影瞬間清空！他愣了一下，隨即狂喜：“老夥計！你醒了？！”
尉遲恭揮劍格擋一頭妖獸撲擊，泰阿劍身那暗沉之色驟然褪去，化為暗紅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厚重光華，無匹的威壓如同山嶽傾塌，直接將那妖獸壓成了肉泥！他虎目圓睜，感受著劍身傳來的、久違的、足以令千軍辟易的威道之力！
靜塵與張胥正合力衝擊死氣屏障，承影劍與龍淵劍同時清鳴！承影劍身變得近乎透明，破妄之能暴漲，輕易找到了屏障最薄弱的一點！龍淵劍湛藍光華則如同潮汐湧動，誠信高潔之意滌蕩邪氛，將試圖彌補缺口的死氣紛紛淨化！
甚至遠在後方長安，負責督運糧草的竇建德，腰間那柄普通長劍也突然自主出鞘三寸，發出一聲清越的、帶著仁德與尊貴氣息的劍鳴，驚得周圍屬官目瞪口呆！
而高地上，即將力竭的歐煌和如意，隻覺一股溫潤浩大、卻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從大地傳來，透過赤銅劍胚，瞬間灌入他們體內！
疲乏一掃而空！消耗的心神瞬間補滿！
赤銅劍胚上的紫金光芒猛地暴漲數倍，光柱變得如同實質，轟然撞擊在枯木本體之上！
轟——！
枯木劇烈震顫，被光柱轟擊處大片焦黑崩裂，龍吟聲變成了痛苦的哀嚎！
蘇娘娘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化為驚駭：“不可能！這是什麼力量？！”
她猛地看向唐軍大營中心，感受到那股讓她神魂戰栗的聖道劍意，失聲尖叫：“軒轅？！不可能！他明明已經……”
禦帳內，李世民保持著握劍的姿勢，再次噴出一口鮮血，眼中的金芒徹底消散，無力地倒回榻上，陷入更深的昏迷。那柄禮儀佩劍依舊凡鐵，但劍鍔之上，一道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黃金龍紋，悄然浮現。
然而，那短暫的軒轅劍意降臨，已徹底扭轉戰局！
“陛下佑我！”李靖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厲聲大吼，“全軍進攻！破陣殺敵！”
唐軍士氣暴漲至繁體！在諸多靈劍驟然複蘇的鋒芒引領下，發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反擊！
程咬金一馬當先，血色魚腸劍所向披靡，硬生生在鬼影潮水中殺出一條血路！尉遲恭穩居中軍，泰阿劍暗紅威壓所至，妖邪紛紛退避！靜塵與張胥則如同兩道尖刀，撕開了枯木的防禦，直逼其根係！
歐煌哈哈狂笑，與如意全力催動赤銅劍胚，死死釘住枯木，讓其無法動彈恢複！
蘇娘娘眼見大勢已去，怨毒地尖叫一聲，身形化作粉色流光，竟舍棄了枯木大陣，瞬間遁入地下消失不見！
主腦一逃，枯木大陣威力驟減。在唐軍猛烈攻擊下，巨大的枯木終於發出一聲不甘的哀鳴，轟然斷裂倒塌，化作漫天飛灰！城中的鬼影行屍也隨之潰散消失。
陽光再次灑落白岩城，雖然依舊破敗，卻不再死寂。
劫後餘生的唐軍將士們看著彼此傷痕累累卻興奮激動的麵孔，看著那幾位手持煥發神異光華兵刃的將軍，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萬勝！萬勝！”
程咬金拄著劍喘粗氣，看著手中血色流淌的魚腸劍，咧開大嘴：“好家夥……真他孃的帶勁！”
尉遲恭撫摸著恢複威光的泰阿，沉靜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
靜塵與張胥收劍入鞘，相視一笑，皆感疲憊，卻更覺欣慰。
歐煌和如意癱坐在地上，看著那柄光芒逐漸內斂的赤銅劍胚，傻嗬嗬地笑著。
經此一戰，唐軍雖傷亡不小，卻成功拔除了一個重大威脅，更重要的是，沉睡的靈劍，終於在軒轅劍意的引導與戰場的血火淬煉下，真正開始蘇醒！
然而，勝利的喜悅並未持續太久。
當李靖李積清點戰損，安撫士卒，並派人仔細搜查白岩城後，一個壞訊息傳來：他們在城中心枯木根係之下，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洞內殘留著強烈的空間波動和青州鼎的氣息——青州鼎，早已被轉移了。
蘇娘娘在此佈下絕殺大陣，並非為了死守，更像是一次拖延和消耗，甚至是一次……試探和獻祭。
真正的目標和重頭戲，恐怕還在那更深處的國內城，在那幽冥裂隙之旁。
靈劍初醒，前路仍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