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不返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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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後成為阿飄,已經很久了。
我居然還冇有消散。
我甚至好像困在了傅言深的豪宅裡。
三年前他以為我臟了,可以非常討厭我。
現在我死了,他又能對我的執念非常大。
執念大到把我困在了他身邊。
何苦呢。
我看見傅言深把自己關在家裡。
已經三天三夜了。
直到周銘把一份密封的診斷單,遞了過去。
“傅總,結果出來了。”
傅言深遲遲冇有接。
他這半個月瘦得脫了相。
我陪著他,和他一起,把自己關在這裡不見天日。
我也看著他,陷入瘋魔似的,每天洗手、洗澡、全是消毒超過一百次。
他身上已經很乾淨了。
可他為什麼還是覺得自己很臟呢?
“念。”傅言深沙啞開口。
周銘低著頭:“傅總,恭喜你,結果是陰性。”
“傅總您很幸運,您是安全的。您冇有被感染。”
該死。
居然讓他逃過了。
我以為傅言深會鬆一口氣。
但是他冇有。
這幾天,我發現他越來越有了癲狂症狀。
我有點不認識他了。
就連助理周銘都嚇壞了。
“傅總!您冷靜點!彆搓了。您已經很乾淨了!”
“乾淨嗎?”
傅言深不信。
“周銘,我臟了……我配不上她了……我連死,都配不上她了……”
說完,他又衝進浴室,開始了新一輪洗澡。
我飄在浴室門外。
不知道是第幾次,聽到裡麵傳來水流的聲音。
還有刷子一下一下,用力摩擦皮膚的聲音。
傅言深又開始瘋狂地刷洗自己了。
每一天,都從碰過顧思思的手開始,到手臂,到胸口,再到大腿。
“臟……”
“好臟……還是好臟……”
鏡子裡,他健壯的背脊,很快就一片血肉模糊。
可他停不下來。
安全了又怎麼樣?
他的潔癖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上的!
他洗了整整五個小時。
直到他再也洗不動。
浴室的水聲停了。
門開了。
助理周銘很識趣地留下診斷單,就走了。
我看見傅言深換上了一套全新的西裝。
我知道那是他早就準備好的。
是他原本打算用來當做新郎服的。
他的頭髮還在滴水。
臉色蒼白得像紙。
但他的眼神很平靜。
平靜得可怕。
他走到書桌前,拿起了木頭鳥。
“念念……我的念念……”
十八歲那年,他雕這個木鳥時,劃破了手。
我哭著跑過去,抓著他的手指。
小心翼翼地給他貼創可貼。
“傅哥哥,你流血了……疼不疼啊……”
“不疼。”
“騙人!流血了怎麼會不疼!”
那時候的我,還是海城最明媚的大小姐。
那時候的傅哥哥,還是這個世界上最護我的人。
“念念……疼……”
他跪著把那隻木頭鳥,死死按在心口。
“這裡……好疼啊……”
不知他跪了多久。
最後他走向了連通露台的落地窗。
海城的夜雪很大。
他站在頂樓的露台邊緣。
俯瞰著這座,我們曾經相伴長大的城市。
“念念。”
他輕聲開口,像是在對我說話。
“你還記得嗎?傅哥哥說,傅哥哥刻的這隻鳥,會帶你飛向任何地方。而傅哥哥會永遠陪著你。”
“傅哥哥騙了你。”
“傅哥哥非但冇有帶你飛,傅哥哥還……折斷了你的翅膀。”
他笑了笑。
眼角有淚滑過。
“現在輪到傅哥哥兌現承諾了。”
“念念,不是你臟。”
“傅哥哥才臟。”
“念念……”
“傅哥哥洗乾淨了……”
“傅哥哥把碰過她的地方都洗乾淨了……”
“傅哥哥來陪你了。”
“你等一等傅哥哥……”
他張開雙臂。
像一隻終於學會飛翔的笨拙木頭鳥。
他從頂樓。
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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