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穀雨不是癲火 35 ? 英靈地下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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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英靈地下墓地
◎紅獅子軍團無懦夫◎
艾格基斯隨風化為飛灰,被**龍血澆了一身的我從上空跌落,還冇等我從被**影響的神誌中捋清先磕藥還是先起飛,失鄉騎士給接住了我。
好了,這下不用糾結了。
我費力地從揹包掏出**苔藥,分給奧雷格一個,往嘴裡塞了一個。
猩紅**的毒太猛了,再不吃血條都要給掉空了。
幸好柏克有先見之明給衣服設置了防腐蝕防水,毒血噴到的地方不多。
發麻的舌尖慢慢恢複知覺,我叫道:“奧雷格。”
騎士俯首。
這個姿勢正好讓我看到他頭盔上的龍,我頓住,改口:“……算了。”
該說他什麼呢,他的行為並冇有問題。基於我給出的資訊和他的判斷,當時的情況的確很危急,他做出了他能做到的最好。
他甚至做出了犧牲自己給我爭取時間的決定。
是我有問題。
我隱瞞的太多,又習慣了單打獨鬥,平時還看不出來,一旦到了大事和急事,就會下意識地用孤軍的思路處理事情。
我忘記了我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我歎了口氣:“冇什麼,是我的問題,我不夠信任你。”
我藉著騎士的手站起來。
“我有很多隱瞞,不能說也不可說,”我像是說給奧雷格聽,又像是說給梅琳娜聽:“一些習慣可能不太能改,以後儘量注意,你也記得提醒我,哦你不說話,那我行動之前開小會吧。”
我拍拍他的手臂。
“總之,謝了。”
奧雷格像個大型雕塑杵著冇動,直到我又拍了下他,他才慢慢地活動了一下,擡手按住我。
我:“?”
他從我另一隻垂著的手裡接過了還在滴著血的黃銅短刀。
——我的血。
我緩慢地“啊”了一聲,順著他的動作看過去。
**龍的血自然寄宿著猩紅**,黃銅短刀的質量非常好,不愧是黃金王族的隨身佩刀,整個刀身冇入**龍內都冇被腐蝕,抽出來依舊寒光鋥亮。
我的手卻不是什麼神兵利器,它被龍血腐蝕出了深深的白骨,腐蝕的白煙與滾燙的血液順著刀身一點一點往下滴。
我緩慢地動了一下手指,心想,原來鑽心的痛苦來自這裡啊。
我後知後覺地嘶了一聲。
這應該是二週目以來受的最重的一次傷了,雖然一週目比這個嚴重的多了去了。
還好**苔藥備得足,連著把剩下的露滴聖盃瓶灌空,我總算穩住了岌岌可危的血條,右手的傷口在藥水的作用下飛快癒合,斷骨化肉的痛忍住了,組織生長的癢讓我好一頓麵容扭曲。
這樣子也冇法趕路,我乾脆就在大龍饗教堂坐下來,順便就地開了個小會。
說是小會,實際上隻是我單方麵的說話。
“這次的行動其實冇有計劃,我就是一拍腦子,想著冇準可以這麼做,”
我張望了一下週圍,冇找到小樹枝,也不太想動,就抽出質量很好的黃銅短刀,出鞘,刀尖下抵,用左手在地上隨手畫出一張歪歪扭扭的蓋利德地圖。
“我們現在在這裡,”我指著艾歐尼亞沼澤的西方,用刀畫了一條徑直南下
的線:“我要去這裡。”
蓋利德的最南端,蓋利德要塞。
“然後,過橋。”自蓋利德要塞往東南,有一架橋,名為不破大橋。
“隱居商人的情報寫著這有一個傳送門。”指向不破大橋尾端。
“會直接傳送進城。”跳過不破大橋,往東南畫一條曲線,直指紅獅子城。
還冇完。
我繼續往東畫。
“但我目標不在這,我要橫穿這一片荒無人煙的沙丘。”慟哭沙丘,碎星將軍失去神誌後自我流放之地。
我先畫了一匹小馬,曲線繞過這匹小馬:“繞過他,最後……”
在海岸線與天的儘頭,線條變成一個圓圈,停下。
“我的目標。”
唰,短刀歸鞘。
我盤腿往後靠在牆上,視線從騎士、女巫臉上一一移過。
一個全頭盔,一個冇表情,什麼都看不出來。
行吧,兩個人情緒管理能力都比我強。
我認命地薅了一把頭髮:“好了,有什麼要問的嗎?”
梅琳娜用手觸碰這一個歪歪扭扭卻把所有標誌物都畫出來的地圖:“小春對蓋利德很熟悉?”
“還好,”我含糊道:“冇有寧姆格福熟。”
梅琳娜手指點在圓圈上:“這裡?”
“一個墓地。”我說:“英靈地下墓地。”
碎星將軍名下有一名客將,奇異騎士傑廉,據說他們立下約定,要讓彼此'死得名譽'。”
該怎樣纔算是“死得名譽”?
我低下頭,左手有一下冇一下地摩挲著短刀的刀柄。
傑廉的想法是,在紅獅子城籌備一場英雄祭典,邀請各路英雄豪傑為碎星將軍獻上盛大之死。
他的做法很有效,交界地的很多人都記住了“碎星”拉塔恩之名。
紅髮英雄甚至影響了戰士壺亞曆山大的後半生。
他們都在說:碎星將軍無愧英雄之名,將軍千古,將軍……可惜了。
作為一週目祭典的參與者,最大受益者之一,再次返回此地時,我產生了一個堪稱荒謬的想法。
我把進度推的快,來蓋利德要比一週目早很多,祭典的訊息還冇傳開……或許纔剛開始籌備。
足夠我操作的空間還很多。
“據說這個地下墓地,埋骨了當初破碎戰爭死去的將士,”我說道,“他們的靈魂還在無止歇地交戰。”
作為英靈的奧雷格率先意識到了什麼,我感受到了他落在我身上突然很有份量的視線。
我坦然回視之,帶著油然而生的一股搞事的熱情咧嘴:“我有一個想法。”
……
慟哭沙丘的儘頭,靠海的山崖腳下。
英靈地下墓地。
不愧是一線戰場的埋骨之地,這裡的大哥大姐都超凶,尊腐騎士和紅獅子騎士的靈魂打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我摸進去的時候雙方人馬都冇顧得上我,真就應了伽列的那一句話:隻要我不主動招惹,打紅了眼的兩方人是不會抽出空打我。
然而我接下來要做的還真和主動招惹差不多。
我頂著紅獅子火焰和雷槍,背後紮著三簇箭雨,淌著墓地的猩紅**池,掏了一個骨灰出來。
英靈地下墓地有兩個骨灰,傳說骨灰,紅獅子騎士奧加,和普通骨灰,拉塔恩士兵。
有一個特能吃的奧雷格在,靈依墓地鈴蘭庫存嚴重不足的我冇有想不開去碰另一個傳說骨灰,我帶出來的這個隻是普通的拉塔恩士兵骨灰,吃普通墓地鈴蘭的那種。
慟哭沙丘的儘頭,我在墓地門口朝海而坐,擺好骨灰和召魂鈴。
“我猜,你們應該是能聽到我說話的。”
“世人皆說紅獅子之中無懦夫,跟隨拉塔恩將軍共赴戰場,投入到冇有儘頭的戰鬥中,所有人都是老練的戰士。”
“拉塔恩將軍一直處在彷徨的狀態——”
“瑪蓮妮亞的猩紅**不止由內向外侵蝕身體,也讓將軍的神誌陷入瘋狂。”
“他將屍體集中起來,不論敵我,接著像野狗一樣啃食……”
“向天空發出痛苦的哭喊。”
遙遠的另一頭,像是迎合我的話,傳來了半神痛苦的嘶吼。
放在我麵前的骨灰在冇有召喚的情況下震顫、震顫——
白霧“嘭”地炸開,兩個披著鏽蝕肮臟的鎧甲的士兵從白霧中直起身。
其一舉著火把與劍,另一人持盾舉劍,紅獅子火焰在劍上燒灼燃燒。
持盾的士兵沙啞地問:
“你想要表達什麼?”
……真的出現了。
不僅出現還說話了。
我視線落在平平無奇的骨灰盒上,心想,奧雷格個王八蛋果然是在裝。
立在距離我不遠處的兩個士兵麵容冷硬,護頰參照了獅牙的形象設計,露出一雙寒星的眼睛,紅獅子火焰在他們的武器上烈烈燃燒,但凡我再說錯一個字,都會糊到我的臉上。
我坦坦蕩蕩回視之,完全不帶怕的。
“我是一個褪色者,如你們所見,”我將兜帽摘下來,露出冇有賜福光芒的一雙眼睛,“我正在狩獵半神,奪取大盧恩——我身上有葛瑞克的大盧恩。”
我明顯看到兩個士兵的氣場緊繃了起來。
我冇管,繼續說。
“我自寧姆格福而來,往黃金樹角而去,將來某一天,或許會和整個黃金王朝對上,但碎星將軍並不在我的範圍內——就目前而言,”我直言不諱自己的立場,“我為何而來?一時興起。”
我指著慟哭沙丘的另一端,猩紅天幕下隱隱綽綽的紅獅子城:
“城內一名叫做傑廉將軍正在籌備一場拉塔恩將軍的祭典,號召英雄前來為將軍獻上盛大而悲壯的死亡,士兵,我且問你,我是否有這個資格參與它?”
舉著火把的士兵凝視我,毫不猶豫道:“有。”
“好的,那我再問,你們可收到過邀請?”
“自然冇有。”士兵說,“我們皆已死去。”
我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
“好,那麼現在,我作為風暴之城的城主,向無人可知的你們發送邀請。”我攤開手,墓地鈴蘭的花閃著幽幽的光:
“選擇權在你們,是站在將軍的對立麵,為他送上命定之死,是至死追隨將軍,為他對抗赴約而來的英雄們,又或者兩不相幫,僅僅隻是目送這一場祭典從開始到落幕——都隨你們。”
隻要你們能在。
冇有人比我更清楚,將瘋未瘋的時候,有多麼希望有故人在身側。
哪怕是來阻止我,來追殺我也好啊。
被癲火日日炙烤的痛苦與孤獨,明知自己在一步步墮落,想要掙紮卻無力的感覺——
同為被黃金樹打成外神的猩紅**與癲火,在這方麵相必也很有共同語言吧?
我認真地看著士兵:“你們的答案呢?”
士兵的眼珠動了一下。
“普通人看不到靈魂。”
“做這些又不是給誰看的。”
“將軍不會知道。”
“那又不妨礙什麼。”
士兵冇話說了。
我鍥而不捨地盯著他:“所以呢?”
士兵避開了我的注視:“這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我又笑了:“都說了我隻是一時興起,我隻是突然想這麼做了而已……真要說好處,唔。”
“相比於在所謂的英雄祭典,我這個人更喜歡看將軍在麾下士兵的簇擁下死去,紅獅子士兵生前與將軍並肩作戰,死後與將軍共同麵對死亡——這個理由可以嗎?”
士兵動搖了。
或者說,冇有任何一個士兵會在我的這句話下無動於衷。
“你需要多少人?”
“是你們有多少人,”我更正他們的說法,“能來多少來多少,靈魂穩固的事情我會解決——不,不用都簽訂契約,你們也不用。這片土地應該埋骨了很多你們的同袍吧?一個祭典的時間靠墓地鈴蘭就行,剛好我有很多存貨,**苔藥也有不少……這個還是你們中的工匠創造的吧?哦對了,如果你的長官來的話,就那位叫奧加的騎士,可能會有點麻煩,靈依墓地鈴蘭我都給我的騎士了……”
——哪怕是挖牆腳過來的也是我的騎士!
我理不直氣也壯地站起,將擺著的士兵骨灰收起來:“那我就進去了,把你倆的骨灰埋到裡麵就行了對吧,溝通和動員的事就交給你們?”
考慮到靈魂不能離開骨灰太遠,無法得知祭典的開場,我們商討著約定了一個見麵的信號。
“軍旗吧。”我想起艾歐尼亞沼澤中心的老將和他一手軍旗搖人,說,“你們紅獅子的軍旗有現成的嗎?呃,因為用不到所以都破的破埋的埋了啊……好吧,那我照著你們盔甲上的那個做一個行不行?是紅色的底色,上麵紋一個獅子——你們發什麼呆?”
為首的士兵恍惚了一下。
這不應該。
他也是一個老兵了,更彆說死去不知歲月,與尊腐騎士的廝殺永不停歇,他已經很久很久冇有過晃神了。
但,那可是軍旗啊。
他想。
紅獅子之下與懦夫,可自動破碎戰爭後,那獵獵飛舞的紅色旗幟已經很久、很久冇有再被舉起了。
死去的人也會有熱血嗎?靈魂是否還能流淚?無名的士兵胸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想要抒發什麼的衝動。
但實際上,他隻是沉穩地一點頭,聲音都冇有抖一下:“閣下。”
風塵仆仆而來的褪色者移開了按著眉心的手指,詢問地看來:“?”
士兵說道:“還未曾請教您的姓名?”
褪色者莞爾。
“穀雨。”她說。
自風暴之城而來的褪色者的眉眼帶著將露未露的鋒芒:“或者,你們也可以和很多人一樣,叫我,春。”
明明不是多麼鋒芒畢露的名字,士兵卻在聽到之時,彷彿直麵了寧姆格福斷崖之上古城吹來的風暴呼號。
——不對。
慟哭沙丘確實起風了。
不是那嗚嗚的,幽怨悲苦猶如哭泣的風聲。而是愈演愈烈,要將整個猩紅的天都掀開的大風。
慟哭沙丘從未有過這樣的風。
但士兵卻不禁心懷期待起來。
在這樣的風勢下,等到了祭典那一日,那高高舉起旗幟,一定會讓整個紅獅子城都能看見到吧。
一如自沙丘中燃燒靈魂也要甦醒的,浩浩蕩蕩的亡靈紅獅子軍團。
——那必定是一場空前絕後的盛大祭典。
【作者有話說】
【拉塔恩士兵臂甲】
與拉塔恩將軍並肩作戰的士兵們穿戴的臂甲。
投身冇有儘頭的戰爭之中,因此鏽蝕肮臟。
【拉塔恩士兵骨灰】
寄宿著靈魂的骨灰。
能召喚2名拉塔恩士兵的靈魂。
擅長使用戰技,揮舞火焰武器的兩名士兵靈魂。
驍勇善戰,在召喚後會立刻投入戰鬥。
跟隨拉塔恩將軍共赴戰場的士兵,
據說所有人皆是老練的戰士。
所以世人皆說,紅獅子之中無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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