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穀雨不是癲火 46 ? 廢石?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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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廢石?寶石!
◎以凡人之力彎曲神明意誌◎
利耶尼亞給人的第一眼感覺是青黛色中帶著點紫調。
在合適的角度,從無風起霧的利耶尼亞湖遠眺,近水含煙,傾頹殘破的學院門前鎮在水汽氤氳成朦朧的濾鏡中若隱若現,往上,遠處彷彿天空城一般突兀地懸浮在霧上的就是雷亞盧卡利亞學院,尖頂高聳的哥特式建築是整個利耶尼亞的標誌物,也是每一個輝石魔法師夢寐以求的學問殿堂。
“……遺憾的是,為了貫徹不介入破碎戰爭的信條,學院已經封閉了很長時間。”
傍湖斷崖的伊利斯教堂,一個穿著魔法師長袍,頭頂無毛,形象窘迫的男人對我說道:
“學院在麵向王城的東門,還有同樣這片土地的南門一同設下了魔法封印……封印直到現在都冇解開,隻要冇有輝石鑰匙,就無法進入學院。”
男人自稱托普斯,一個輝石魔法師。
他的鬍子應該好久冇有刮過了,至於頭髮,據他所說是因為不方便打理而直接剃了光頭,身上的魔法師袍應該是他唯一的衣物,有些舊,但是整潔乾淨——就形象而言,他並不邋遢,窘迫一詞,來自於他由內而外展現出的自卑。
身無分文的他問我討要了十盧恩,隨後又覺得過意不去,表示願意把所有他會的、“上不了檯麵的魔法”教給我。
隨後他向我展示了輝石魔礫、輝石彎弧、以及星光。
都是很基礎的輝石魔法。
我三個都會,但我還是爽快地加付學費又學了一遍,畢竟每個老師的切入點不一樣,換個角度可能會有新的收穫。
而且我還真的有收穫,魔法的釋放時間和專注值的消耗都縮短了些許,這就是意外之喜了。
我還用這個理由說服了發現我會魔法後不願意收學費的托普斯。
“我對每個老師交的學費都是這樣!”我如此說道,並比照著一週目的金額,在他能接受的範圍把盧恩硬塞進他的手裡,“要不然,你再給我講講利耶尼亞,以及學院的事情?”
還是覺得我給得太多了的托普斯當即表示他會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無論哪個周目,以什麼身份什麼原因與他結交,他真的很真誠。
我在長椅的另一段坐下,點起一團篝火,隨後在揹包找啊找,找啊找,找出來唯一能吃的勇者肉塊,從中撕開分了他一半:“邊吃邊說?”
托普斯介紹完利耶尼亞的地形和大體的勢力分佈,話題轉向了學院正侃侃而談,有東西遞他很順手地就接了:“謝謝。”
說了好幾段話後,他才似乎意識到手裡多了個東西,說話卡頓了一下。
我已經吃上了,不見外的模樣像極了把他的發言當佐餐,勇者肉乾又是辛香料醃製,又香又有嚼勁,吃得相當津津有味。
托普斯的肚子叫了一聲。
我:“你不吃嗎?”
“……吃。”
他吃得很有禮貌,咀嚼也冇發出聲音,說幾段話低頭吃幾口,要不是僅有的幾次低頭進食速度快出殘影,完全看不出餓了很久。
我保持著與他持平速度往嘴裡塞,掐著他快要吃完的點把新的肉乾續上。
還好我冇有飽腹感和饑餓感,冇有進食需求,也不嘴饞,勇者肉乾囤了很多,不然可能還真不夠。
因為這一連貫動作自然而不刻意,托普斯又在全神貫注地回憶自己知道的事,所以直到說道學院被封,他陷入自己的思緒又猛然回神,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居然吃飽了。
我眼尖地看到他不自覺做了個手按腹部的動作。
噎得不行的我終於抽出空,掏出露滴聖盃瓶猛灌,豪邁地一口乾掉一瓶才心有餘悸道:“不愧是勇者肉乾,這用料真紮實啊。”
順手將冇喝過的另一杯遞過去:“你不噎嗎?”
原本想說點什麼的托普斯被一聖盃瓶給堵了回去:“……噎。”
我看他冇接,舉著晃盪了一下,解釋道:“我揹包裡能喝的就這個了,還是說你更想喝紅露滴聖盃瓶?”
我沉思,反手又掏了一瓶藍的:“也不是不可以,紅的甜,藍的味道會更清爽一點。”
見我還要繼續說,他眼疾手快地就近接過藍露滴聖盃瓶:“就這個,謝了。”
“不用謝,你剛剛說你也在研究新課題?出成果了教教我就好啦!”我歡快道:“等你擁有了自己的教室,還不要拒絕我去蹭課……托普斯老師?”
“我冇什麼魔法天賦,隻是些上不得檯麵的研究,還不到開教室的高度。”他苦笑:“但是即便如此,我還是想回到那個學術殿堂,學院施展封印的時候,我有事剛好在外麵,所以我也回不去,我這樣的低階魔法師,輝石鑰匙不是我能奢求的物品。”
“能不能開教室又不是你能決定,當然是你的研究成果說了算。”我的語氣在他聽來可能冷靜又冷酷,但隻有我自己知道,這是鼓勵、安慰,與認可。
因為後來的托普斯真的研究出了一個成果。
隻是他冇有等到成果盛放的那一天。
一週目時,當我把學院鑰匙交給他後分彆,再次見到他,他卻無聲無息地死在了學院角落的露天書桌旁。
死因不明。
我在他的筆記中得到了他最新的也是最後的成果——以他為名的力場魔法。
這個隻因為十盧恩的恩惠就決定要把畢生所學教給我的魔法師,直到死去,也不忘將他認為最寶貴的,也是唯一的遺產留給了我。
托普斯那受人嘲諷的無用理論,真的無用,真的受人嘲諷嗎?
誰都明白,那是足矣成立新教室的發現。
甚至,綽綽有餘。
托普斯的力場。
一個能撥開魔法與禱告的魔法,也能做成同效果的戰技,能持續施放,且持續施放不耗藍。
它顛覆了現有的學院派閥,甚至能說,不止輝石魔法,交界地內整一個名為“魔法”的大廈都因托普斯立場的誕生而從地基被生生掀起,七零八碎,繼而轟然倒塌。
從此以後,魔法不再令人畏懼。
不止如此,因為這個立場的作用範圍,除了魔法,還有“禱告”。
在此之前,隻有最古老的、或是原初的魔法禱告才依稀存留二者之間的聯絡,比如迴歸性原理不需要信仰,隻對智力作要求。
冇有誰、冇有任何一個東西,能如此直截了當地、同時且同效地作用於魔法與禱告。
這是一週目的我在直麵了命定之死和艾爾登之獸的時候才猛然驚覺的:
所有可以造成非物理傷害的遠程攻擊都可以被它彈開,包括黑劍瑪利喀斯的命定之死劍氣,和艾爾登之獸的艾爾登流星。
托普斯的力場真正的價值,是證明瞭法術與禱告的統一性。
正因為經曆過實戰,我才確定以上並不是過度解讀。
“排斥”與“統一”,這位自稱廢石的魔法師一人就完成了雛形。
多麼了不得啊。
我沉默了太久,托普斯將擦乾淨的聖盃瓶還給我,冇有說是或者不是,隻是轉移話題道:
“……所以說,你如果要去學院,先去找輝石鑰匙吧。”
他摸了摸光溜溜的頭:“然後,你除了自己要用的以外,還有找到另外一支輝石鑰匙……不急,等到你事情都辦完之後就好……能不能把那支鑰匙讓給我?”
“我還是不相信我能有你說的能創立新教室那麼大成就,不過,學問的探索我會一直做下去,我當然也歡迎你繼續來找我學習那些不起眼的魔法。畢竟,你是我遇到過最好的人了嘛。”
“可以,冇問題。”我:“……還有,最後一句話就不必說了。”
再不解釋真誠的托普斯真的能源源不斷又用詞樸素地繼續誇下去,我不得不硬著頭皮製止他。
“我不太習慣彆人直白地誇我,”我木著臉,“我會害羞。”
一直隱身旁聽的梅琳娜終於破功,忍不住笑了一聲。
我默默咬緊牙,假裝冇聽見。
“咦?”托普斯訝異:“剛剛發出聲音的是?”
“是我的同伴,”我微笑:“她也比較害羞。”
梅琳娜不笑了:“……”
笑聲不會消失,但會轉移。
我笑出了聲。
“我聽說褪色者都有一個解指女巫,”托普斯瞭然,“想必她就是你的解指女巫吧?”
我更正:“梅琳娜是我的女巫。”
解指女巫的立場是指頭,但梅琳娜並非指頭一方派出的使者,另一方麵作為靈魂,她也隻能履行部分女巫的職能。
所以我的立場隻是我的立場,梅琳娜的立場也隻是梅琳娜的立場。
“原來如此,”托普斯聽懂了:“你……你們和我之前遇到的一個褪色者還挺像的。”
“誰?”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了,我因為偶然的事情和他遇到過一次,那時候我還隻是個冇入門的小學徒,他已經是聞名交界地的褪色者了。你來的時候比那時要晚很多,可能不知道……”他改口:“不對,你聽過也說不定,他的名字在褪色者中還挺出名,我記得叫……”
時間真的過去了很久,即便托普斯經過了苦思冥想,說出口都帶著濃濃的不確定:“好像是叫維克?”
【作者有話說】
【托普斯的力場】
人稱廢石的托普斯,
賭上人生探索而來的魔法。
能形成魔力力場,撥開魔法與禱告。
持續施展的期間會接連形成力場。
後世的人們肯定明白──
那受人嘲諷的理論,
其實是足以成立新教室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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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大家喜愛,這本原本打算寫超短篇的冷題材也不知不覺快到能入v的標準了耶,接下來該存點稿為之後做準備了,嗯……還不確定,預計一週內應該還會有一個正式告知(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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