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錐心穿腸 第41章 被救贖文女主殘虐後我死遁了
薑全第一次見到顧青青時,她正被一群小混混圍在巷子角落裡。
那天傍晚剛下過雨,地麵上積水未乾,昏黃路燈在水窪裡投下破碎的光影。薑全聽見女孩壓抑的哭泣聲,想也沒想就衝了進去,掄起書包砸向那幾個叼著煙的身影。
“滾開!”
他聲音還帶著少年人的清亮,卻異常堅定。小混混們嗤笑著轉身,看到隻有他一人,便圍了上來。薑全護在女孩身前,背上捱了幾拳,額頭被打破,血順著眉骨流下來,但他始終沒有退開半步。
直到遠處傳來警笛聲,那幾個混混才罵罵咧咧地散去。
薑全轉過身,向縮在牆角的女孩伸出手:“沒事了,他們走了。”
女孩抬起頭,淚水洗過的眼睛格外明亮,像浸在清水裡的黑琉璃。她顫抖著把手放在薑全掌心,被他輕輕拉起來。
“謝謝你,”她聲音細若蚊吟,“我叫顧青青。”
“薑全。”他咧嘴一笑,扯到了傷口,忍不住“嘶”了一聲。
這就是一切的開始。薑全曾經以為這是命運饋贈的美好相遇,後來才明白,那不過是殘酷劇本早已寫好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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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薑全站在學校天台上,看著顧青青挽著他的好友謝思雨的手臂,笑得明媚燦爛。曾幾何時,那樣的笑容隻屬於他一人。
“薑全,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謝思雨注意到他,揚聲問道。
顧青青順著她的目光看過來,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眼神裡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複雜情緒。
薑全走過去,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青青,生日快樂。這是你上次說想要的那條手鏈。”
顧青青沒有接,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不用了,太貴重了。”
謝思雨一把拿過盒子,開啟看了一眼,嗤笑道:“薑全,你哪兒來的錢買tiffany?假的吧?”
薑全臉色白了白:“是我打了三個月工攢的錢。”
“誰知道呢?”謝思雨揚起眉毛,“你最近不是總缺課嗎?聽說你在校外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我隻是在打工!”薑全忍不住提高了聲音,看向顧青青,“青青,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顧青青避開他的目光,輕聲說:“薑全,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以後...還是保持點距離吧。”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薑全心上。三年前那個雨夜,她緊緊抓著他的手不肯放開;如今,她卻要和他“保持距離”。
謝思雨得意地笑了笑,隨手將那個首飾盒拋向天台外。薑全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卻隻碰到盒子邊緣。他看著那條他省吃儉用三個月才買下的手鏈消失在視野裡,彷彿他那些默默付出和真心也一起被拋入了深淵。
“走吧,青青,大家還在下麵等著切蛋糕呢。”謝思雨拉著顧青青轉身離開。
顧青青回頭看了薑全一眼,嘴唇微微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
那天晚上,薑全一個人在那條巷子裡找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纔在排水溝邊找到那條手鏈。銀鏈子已經斷了,鑲嵌的小鑽石也不見了一顆。他把手鏈緊緊攥在手心,金屬棱角刺得他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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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到學校,薑全就感覺到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幾個平時關係還不錯的同學看見他,都匆匆避開,彷彿他是什麼瘟疫源。
課間休息時,班主任把他叫到辦公室,麵色凝重:“薑全,有人反映你偷了班費,有這回事嗎?”
薑全愣住了:“老師,我沒有!班費不是一直由生活委員保管嗎?”
“謝思雨說昨天看到你翻過她的書包。”
“那是因為她向我借筆記,我...”薑全突然哽住,他意識到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班主任搖搖頭:“班費確實不見了。而且有同學反映你最近經濟狀況不太好,經常校外打工...”
“我打工是為了給顧青青買生日禮物!”薑全急切地解釋,“您可以去問顧青青,她知道我不是會偷東西的人。”
班主任歎了口氣,叫來顧青青。薑全滿懷希望地看著她,卻聽到她輕聲說:“老師,我...我不知道。薑全確實送我禮物了,很貴重的禮物。我沒敢收。”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子,緩慢而殘忍地割開薑全的信任。他看著顧青青,試圖從她眼睛裡找到一絲猶豫或愧疚,但她隻是低著頭,避開他的目光。
最終,因為沒有確鑿證據,班費的事情不了了之。但從此,“小偷”的標簽就像影子一樣跟著薑全。
事情遠沒有結束。幾天後,學校論壇出現一個匿名帖子,詳細描述了薑全如何在校外參與打架鬥毆,甚至還有照片為證。照片上,薑全確實在和幾個社會青年對峙,但那是因為他們試圖騷擾放學回家的女同學。
薑全試圖解釋,但沒有人相信他。校長辦公室裡,他看著眼前那張“最後警告”處分決定,心如死灰。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薑全。”校長推了推眼鏡,“如果再有任何問題,學校隻能請你退學。”
薑全麻木地點頭,走出辦公室時,他看見謝思雨和顧青青站在走廊儘頭。謝思雨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而顧青青眼中有一瞬間的動搖,但很快又變得堅定。
那天晚上,薑全收到顧青青的簡訊:“見一麵吧,老地方。”
他們所說的“老地方”是學校後麵的小公園,正是三年前那個雨夜之後,他們經常見麵聊天的地方。薑全猶豫再三,還是去了。他仍然抱著一絲希望,認為顧青青會還他一個清白。
顧青青早已等在那裡,夜色中她的身影單薄得像一張紙。
“薑全,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她開口,聲音顫抖,“但你能不能離謝思雨遠一點?她家背景很深,你鬥不過她的。”
“為什麼?”薑全不解,“我從來沒有得罪過她。”
顧青青咬著嘴唇:“她說你...你對我有非分之想,總是騷擾我。她說這是為了保護我。”
薑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青青,你知道這不是真的!我們曾經...”
“彆說了!”顧青青突然激動起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請你離我遠點,好嗎?就算是為了你自己好。”
說完,她轉身跑開了,留下薑全一個人在夜色中茫然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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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發展遠比薑全想象的更加惡劣。
一週後,薑全被叫到校長辦公室,裡麵不僅有校長和班主任,還有兩位穿著製服的警察。謝思雨和她的父母也在場,謝母眼睛紅腫,似乎剛哭過。
“薑全同學,有人舉報你長期跟蹤騷擾謝思雨和顧青青,還有偷拍行為,這是真的嗎?”警察嚴肅地問。
薑全如遭雷擊:“什麼?我沒有!”
謝思雨抽泣著說:“薑全,求求你了,放過我們吧。我知道你家庭條件不好,心理可能有些問題,但我可以幫你找心理醫生...”
“你胡說!”薑全激動地站起來,被警察按回座位上。
謝父冷冷地看著他:“年輕人,我們已經掌握了確鑿證據。你的手機裡存了大量思雨和青青的照片,還有一些威脅資訊。”
“那都是正常的照片!我們曾經是朋友!”薑全辯解道,但沒有人聽他的。
警察檢查了他的手機,果然在裡麵找到了大量顧青青和謝思雨的照片,有些甚至是睡眠時的特寫。更令人震驚的是,還有幾條傳送給她們的威脅資訊。
薑全渾身冰冷,他意識到自己的手機被動了手腳。但如何證明呢?
“這不是我存的照片,更不是我發的資訊!”他試圖解釋,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
最後,鑒於薑全還未成年,加上謝家施壓,案件沒有立即進入司法程式,而是建議“先進行心理評估和治療”。
謝母擦著眼淚說:“我們也不是非要追究法律責任,隻要薑全能得到適當的治療。我們家有一所合作的精神病院,專門處理這類青少年心理問題,可以送他去那裡接受治療。”
就這樣,薑全被定性為“有心理問題的跟蹤狂”,在沒有家人在場的情況下簽下了一份“自願入院治療”的協議——他遠在老家的父母對此一無所知。
當他被帶上車時,看見顧青青站在校門口,遠遠地望著這一幕。他們的目光有一瞬間的交彙,薑全從中看到了痛苦和掙紮,但最終,她什麼也沒做,隻是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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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氏私立精神康複中心坐落在一片偏僻的郊區,高牆鐵網,看起來更像監獄而不是醫院。
薑全被帶進去的第一天,就接受了“初步評估”。所謂的評估,其實就是各種侮辱性和誘導性提問,旨在讓他承認自己“心理變態”、“有暴力傾向”。
當他拒絕承認莫須有的指控時,主治醫師推了推眼鏡,冷冷地說:“看來你需要一些幫助來認清自己的問題。”
於是,“治療”開始了。
第一週是所謂的“藥物調節”。每天三次,薑全被強製服用各種藥物,那些藥讓他頭暈目眩,四肢無力,思維變得遲鈍混沌。他試圖拒絕,但兩個壯碩的護工會撬開他的嘴,硬灌下去。
第二週,當他仍然不肯“認罪”時,電擊治療開始了。
第一次被綁在電擊椅上時,薑全恐懼得全身發抖。醫生麵無表情地調整裝置,而一旁的護士甚至還在哼著歌。
“求求你們,我真的沒有病...”薑全哀求道。
醫生瞥了他一眼:“所有病人都這麼說。電流會幫助你認清現實。”
當電流通過太陽穴時,薑全感覺自己的大腦像被放在油鍋裡炸,劇痛難以形容。他尖叫著,全身肌肉痙攣,意識在痛苦邊緣徘徊。
每次電擊治療後,他都會虛弱得好幾個小時無法動彈,有時還會失禁。最可怕的是,記憶開始出現斷層,他常常忘記自己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偶爾清醒的時刻,薑全會想起顧青青。他想恨她,但更多的是不解和傷心。為什麼?他們曾經那麼要好,她怎麼會相信他會傷害她?
一個月後,薑全開始配合治療。他學會了在醫生提問時低頭認罪,承認自己有病,表示願意改過自新。這不是因為他真的認輸了,而是他意識到這是唯一能減少痛苦的方式。
他的配合換來了一些特權,比如可以在特定時間使用醫院的公共休息室。在那裡,他第一次看到了那個神秘螢幕。
休息室的牆上掛著一個大螢幕,上麵流動著一些奇怪的文字,像是評論或彈幕。起初薑全以為那是醫院的資訊公告屏,但仔細看後,他驚呆了。
“虐男主劇情終於開始了!”
“這種偏執狂就該受這種罪”
“謝思雨乾得漂亮,保護了我們青青”
“期待後續,希望虐得更狠一點”
薑全茫然地看著這些文字,無法理解它們的含義。直到有一天,螢幕上出現了一句讓他渾身冰冷的話:
“救贖文女主就要經曆這些磨難,顧青青後期會成長起來的,現在虐男主都是合理的”
救贖文?女主?男主?這些詞像鑰匙一樣,開啟了一扇可怕的門。薑全突然意識到,他可能活在一本書的世界裡,而顧青青是女主角,他是那個需要被“救贖”的障礙——或者說,被虐的配角。
這個認知比電擊更讓他痛苦。原來他所遭受的一切,在某個更高維度的觀眾眼裡,隻是一場娛樂表演?他的痛苦和尊嚴被踐踏,隻是為了一場“救贖”的鋪墊?
那天晚上,薑全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盯著天花板上斑駁的水漬,第一次想到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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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的第四個月,薑全目睹了一場“意外”。
一個試圖抗議治療的病人,在“特殊治療室”裡再也沒有出來。官方說法是心臟病突發,但薑全清楚地記得,那個病人身體一直很健康。
那天晚上,他偷聽到兩個護工的談話:
“老李又‘失手’了,這個月第三個了吧?”
“噓,小聲點!反正這些都是沒人管的,記個意外就完了。”
“謝家給了多少封口費?”
“夠你瀟灑半年了。明天還有一個‘特殊照顧’的,叫薑全...”
薑全渾身血液都涼了。他明白,自己很可能就是下一個“意外”。
必須逃出去,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他開始仔細觀察醫院的日常運作,記錄護工換班的時間,留意監控死角和緊急出口。由於表現“良好”,他被允許在護工監督下幫忙做一些雜務,這讓他有機會瞭解更多資訊。
最重要的突破發生在一個雨夜。那晚醫院停電,備用發電機啟動前有幾分鐘的全黑時間。薑全趁機溜進護士站,偷走了一支筆和幾張便簽,還有一小瓶止痛藥。
利用這些簡單的工具,他開始製定計劃。筆和紙用來記錄資訊和畫地圖;止痛藥則是在必要時保持清醒。
另一個意外幫助來自一個新來的護工。這個年輕人似乎還對工作懷有一些理想主義,不像其他員工那樣冷漠無情。有一次,他甚至偷偷還給薑全被沒收的家庭照片——那是薑全口袋裡唯一藏著的東西,是他和父母妹妹的全家福。
“我知道你可能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年輕護工小聲說,“但我幫不了你什麼,謝家勢力太大了。”
這張照片成了薑全的精神支柱。每次快要放棄時,他就看著照片上家人溫暖的笑容,告訴自己必須堅持下去,必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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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終於來了。
醫院每年都會進行一次消防演習,這是唯一所有病人都會被帶到室外的時刻。薑全注意到,演習時的安保相對鬆懈,因為要模擬緊急疏散。
演習前一天,薑全故意吃下少量自己藏起來的過敏原,讓自己出現輕微皮疹和發燒症狀。這樣他就可以藉口不適,不去參加早晨的集體活動,而是被留在病房區——這意味著他會有更多自由活動的時間。
演習當天,當警報響起,所有護工和病人都向室外疏散時,薑全假裝虛弱地躺在病床上。一個護工匆匆檢查了一下,認為他確實病得不輕,便鎖上門離開了——反正從外麵是打不開的,他認為薑全逃不出去。
但薑全早就發現,這間病房的窗戶鎖是壞的。醫院為了防止病人逃跑,所有窗戶都隻能開啟一條縫,但這個小小的縫隙對瘦削的薑全來說已經足夠。
他用偷藏的塑料片撬開窗戶,艱難地從縫隙中擠了出去,跌落在外麵的草地上。他忍著疼痛爬起來,向著事先觀察好的圍牆缺口處跑去。
雨下得很大,這給了他很好的掩護。醫院的探照燈在雨幕中變得模糊不清,巡邏的護工也因為演習而心不在焉。
薑全爬過圍牆下的排水溝,終於呼吸到了高牆外的空氣。自由的感覺讓他幾乎落淚,但他知道現在不是鬆懈的時候。謝家很快就會發現他逃跑,必須儘可能遠地離開這裡。
他沿著公路奔跑,不敢搭車,生怕被追蹤。雨水中,他單薄病號服緊緊貼在身上,寒冷刺骨。但他不在乎,自由的喜悅暫時壓倒了一切不適。
跑了不知道多久,天漸漸亮了。薑全躲進路邊的樹林裡,休息片刻。他從病號服內袋裡掏出那張全家福,照片已經被雨水浸濕,但上麵家人的笑容依然清晰。
“我要回家了,”他輕聲對照片說,“等我。”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警笛聲。薑全的心猛地一沉——他們這麼快就找來了!
他急忙起身,
deeper
into
the
woods.
雨水衝刷掉了他的足跡,給了他一絲希望。但他身體虛弱,速度遠遠不及追捕者。
聲音越來越近,薑全能聽到狗吠聲和人的呼喊。絕望中,他發現前方有一條湍急的河流。雨季讓河水暴漲,渾濁的河水洶湧奔騰。
沒有退路了。薑全深吸一口氣,縱身跳入河中。
冰冷的水瞬間淹沒了他,激流將他卷向下遊。他拚命掙紮,但虛弱的身體無法對抗自然的力量。一塊漂木擊中他的頭部,世界頓時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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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薑全再次睜開眼時,他躺在一間簡陋的木屋裡,身上蓋著粗糙但乾淨的毯子。一個老人正坐在火爐旁熬藥,見他醒了,走了過來。
“你醒了?彆動,你傷得不輕。”老人用當地方言說,“我在河邊發現你的,怎麼掉河裡了?”
薑全張了張嘴,發現喉嚨沙啞得發不出聲音。老人端來一碗水,小心地喂他喝下。
“我...我在哪裡?”薑全終於能發出聲音。
“李家村,離市區很遠嘍。”老人打量著他,“看你穿的,是從謝家醫院跑出來的?”
薑全頓時緊張起來,試圖起身逃跑,但渾身疼痛無力。
老人按住他:“彆怕,我跟謝家沒關係。我孫子...以前也在那裡待過。”老人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他沒你幸運,沒逃出來。”
薑全慢慢放鬆下來。看來老人是友非敵。
在老人的照料下,薑全的身體逐漸恢複。他得知老人叫李大爺,獨自住在河邊,以打漁為生。他的孫子因為抑鬱症被送進謝家醫院,本應接受治療,卻在那裡“意外”去世。謝家賠了一筆錢,把事情壓了下去。
“那地方不是醫院,是地獄。”李大爺咬著煙杆,眼神陰鬱。
薑全在李大爺這裡躲了半個月,期間他們看到過幾次搜救隊的身影,但都沒找到這個偏僻的小木屋。
身體好轉後,薑全幫助李大爺修補漁網、打水砍柴。他不敢聯係家人,怕被謝家追蹤到。但每一天,他對家人的思念都加深一分。
一天晚上,薑全終於鼓起勇氣,向李大爺借了手機,撥通了那個銘記於心的號碼。
“喂?”母親熟悉的聲音傳來,薑全頓時哽咽得說不出話。
“喂?誰啊?”母親又問了一次。
“媽...”薑全終於擠出聲音,“是我,薑全。”
電話那頭沉默了,接著是壓抑的抽泣:“全全?真的是你?你這幾個月去哪兒了?學校說你退學了,我們怎麼也聯係不上你...”
薑全簡單解釋了自己的遭遇,省略了最殘酷的細節。他聽到母親在電話那頭痛哭失聲,父親接過電話,聲音顫抖但堅定:
“全全,不管發生了什麼,回家來。我們一家人一起麵對。”
結束通話電話後,薑全淚流滿麵。四個月來,他第一次感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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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全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李大爺的幫助下,先到了鄰市的一個小鎮。父親偷偷趕來接他,見到兒子瘦削蒼白的模樣,這個堅強的中年男人當場落淚。
“他們怎麼能這樣對待我的孩子...”父親緊緊抱著薑全,彷彿一鬆手他就會消失。
回家後,薑全儘量恢複正常生活,但創傷遠未癒合。他每晚噩夢連連,害怕陌生人,甚至不敢獨自出門。
最讓他痛苦的是,他開始在網上看到關於自己的謠言。有人說他因心理問題退學,有人說他騷擾女同學,甚至有人說他涉嫌違法犯罪才躲起來。
與此同時,顧青青和謝思雨卻風光無限。謝思雨獲得了一個全國性的青年獎,顧青青作為“受害者代表”接受了采訪,委婉地談及自己“曾經遭受的困擾”。
薑全看著視訊中顧青青那張依然純潔無瑕的臉,感到一陣反胃。她怎麼可以如此虛偽?難道就因為她是什麼“救贖文女主”,就有權踐踏彆人的人生?
一天下午,薑全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我知道真相,想見麵嗎?”
猶豫再三,薑全答應了見麵。他太需要知道為什麼顧青青會這樣對待他。
見麵地點約在一個安靜的咖啡館。讓薑全意外的是,來人不是顧青青,而是她的表哥林哲。
“我先道歉,為顧青青所做的一切。”林哲開門見山地說,推過一個資料夾,“這裡麵有一些東西,你應該看看。”
薑全開啟資料夾,裡麵是顧青青和謝思雨的聊天記錄列印件。從時間上看,早在他被陷害之前,她們就在策劃如何“擺脫”他了。
記錄顯示,最初是謝思雨對顧青青說薑全“配不上她”,建議她疏遠薑全。顧青青雖然猶豫,但最終還是同意了。後來,當薑全堅持關心顧青青時,謝思雨提出了更極端的計劃...
“青青後來後悔了,但謝思雨手握她的把柄,她無法回頭。”林哲歎息道,“青青小時候曾經...意外導致她妹妹受傷,謝思雨知道這件事,威脅要揭發她。”
薑全不敢相信地翻看記錄,心中五味雜陳。所以顧青青並非完全自願,而是被脅迫的?但這就能原諒她的所作所為嗎?
“謝思雨為什麼這麼恨我?”薑全問出了長久以來的疑惑。
林哲的表情變得複雜:“這就要說到謝家的秘密了。謝思雨的父親——也就是謝氏醫院的院長——年輕時曾經犯下醫療事故,導致一個患者死亡。那個患者...是你的親舅舅。”
薑全震驚地看著林哲:“什麼?我從來沒聽父母提起過...”
“這件事被謝家壓下去了,你家人可能不知道全部真相。但謝院長一直擔心事情敗露,當發現你接近顧青青,而顧青青又是謝思雨最好的朋友時,他可能感覺到了威脅。”
薑全靠在椅背上,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原來如此龐大的陰謀,隻是因為一個權貴家庭的疑心和恐懼?
“這些聊天記錄,你是怎麼拿到的?”薑全突然警覺起來。
林哲苦笑:“我黑了謝思雨的電腦。我知道這聽起來不可信,但請看最後一份檔案。”
薑全翻到最後一頁,那是一份醫療記錄影印件——李大爺孫子的死亡證明,上麵清楚地寫著“過量用藥導致心臟驟停”,簽署醫生正是謝院長。
“謝家的罪行必須被揭露,”林哲堅定地說,“你願意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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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全與林哲開始秘密收集證據。他們聯係了其他曾經在謝家醫院受害的患者家屬,逐漸組建起一個小型聯盟。
過程充滿危險。有一次,薑全差點被一輛突然衝出的貨車撞到;還有一次,他的公寓被人闖入,電腦和檔案被洗劫一空——幸好最重要的證據他都做了雲端備份。
最令人不安的是,薑全開始感覺被人監視。無論走到哪裡,總有一雙眼睛在暗處觀察著他。他試圖找出監視者,但每次都徒勞無功。
與此同時,顧青青突然主動聯係了他。她請求見麵,說有重要事情告訴他。
猶豫再三,薑全答應了。他選擇了一個公共場所,並讓林哲在附近暗中保護。
顧青青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眼下有濃重的黑眼圈。她一見麵就哭了:“薑全,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你...”
她斷斷續續地講述了自己如何被謝思雨操控,如何害怕過去的秘密被揭穿,如何後悔卻無法回頭。
“我知道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她哽咽著說,“但請小心,謝家計劃要徹底讓你消失。他們發現你在收集證據...”
就在這時,薑全突然注意到對麵樓頂有一道反光——是狙擊鏡的反光!他本能地撲倒顧青青,幾乎在同一時刻,一顆子彈擊碎了他們旁邊的玻璃窗。
人群頓時陷入恐慌,尖叫聲四起。薑全拉著顧青青躲到櫃台後麵,心臟狂跳。
“他們想殺了我!”顧青青顫抖著說,“因為我昨天試圖退出專案,謝思雨威脅要我好看...”
薑全緊緊握住她的手:“聽著,我們必須合作,才能揭開真相。”
這次襲擊事件反而讓薑全和顧青青重新建立了脆弱的聯盟。顧青青提供了更多謝家違法操作的內部資訊,包括藥物試驗和保險欺詐等。
證據越來越充分,薑全和林哲決定聯係一位信任的記者,準備將一切公之於眾。
然而,就在新聞發布會前一天晚上,薑全接到一個陌生來電。對方使用了變聲器,聲音機械而冰冷:
“薑全,如果你珍惜家人生命,明天就取消記者會。記住,我們無處不在。”
電話結束通話後,薑全立即聯係家人,但所有人的電話都無法接通。他恐慌地打電話給鄰居,鄰居說他家人一小時前被一群“醫護人員”接走了,說是薑全在醫院突發急病,需要家屬立即前往。
薑全渾身冰涼。謝家竟然無恥到直接綁架他的家人!
他立即聯係林哲,但林哲的電話也無人接聽。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了他。
匆忙間,薑全決定獨自前往謝家醫院——他知道家人一定被關在那裡。他帶上了所有證據的備份,以及一把小刀防身。
夜色中的謝氏精神病院比記憶中更加陰森恐怖。薑全悄悄潛入,避開了幾個監控攝像頭。憑借記憶,他找到了所謂的“特殊治療區”——那裡是謝家進行非法活動的主要場所。
在一間隔離室裡,他找到了被綁在床上的父母和妹妹。他們似乎被注射了鎮靜劑,處於半昏迷狀態。
“爸!媽!”薑全低聲呼喚,試圖解開他們的束縛。
就在這時,燈突然大亮。謝思雨和幾個壯碩的護工站在門口,鼓掌微笑。
“真是感人的家庭團聚啊,薑全。”謝思雨甜甜地笑著,但眼神冰冷,“我就知道你會來自投羅網。”
薑全站起身,直麵她:“放了我的家人,這與他們無關。”
“哦,有關得很。”謝思雨走進來,優雅地踱步,“你看,你非要刨根問底,非要揭穿不該揭穿的秘密。現在好了,不得不采取極端措施。”
“你的罪行終將曝光,謝思雨。我已經把證據交給了可信的人,即使我出事,他們也會繼續調查。”
謝思雨大笑起來:“你是說林哲嗎?或者那個小記者?”她搖搖頭,故作同情地說,“恐怕他們現在自身難保了。”
她拿出一個平板電腦,上麵顯示著林哲被綁在椅子上的照片,看起來傷痕累累。接著切換到一段視訊,顯示那位記者遭遇“車禍”被送進醫院的畫麵。
薑全的心沉入穀底。謝家的勢力遠比他想象的更強大。
“至於顧青青...”謝思雨冷笑一聲,“那個叛徒現在已經正式成為我院的患者了。診斷結果:精神分裂症和妄想症。她將會接受長期治療。”
薑全感到一陣反胃。謝思雨竟然連自己最好的朋友都不放過。
“為什麼?”他忍不住問,“顧青青一直對你忠心耿耿,你為什麼連她都不放過?”
謝思雨的表情突然扭曲:“因為她選擇了你!在那次咖啡館襲擊後,她竟然請求我放過你!這種背叛不可原諒!”
薑全終於明白,謝思雨的心理早已扭曲到極致。對她而言,任何人隻要不順從她的意誌,就是敵人。
“現在,”謝思雨示意護工上前,“是該結束這場鬨劇的時候了。薑全,你很幸運,我將親自為你實施治療。”
護工逼近薑全。他知道自己無處可逃了,但就在最後一刻,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個螢幕,那個顯示著彈幕的神秘螢幕。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是一本書,那麼觀眾現在在看嗎?他們還在為他的受苦而歡呼嗎?
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薑全直視謝思雨的眼睛,微微一笑:“你相信嗎?在某些地方,有人正看著這一切,為你喝彩呢。”
謝思雨愣住了,顯然沒料到他的反應。趁這個機會,薑全突然衝向牆上的火警按鈕,狠狠砸了下去。
警報聲大作,
sprinkler
system啟動,水從天花板上噴灑而下。護工們一時慌亂,薑全趁機解開家人的束縛,試圖扶起他們逃跑。
“抓住他們!”謝思雨尖叫著,“一個都不準放走!”
混亂中,薑全讓妹妹扶著父母先走,自己斷後。他與護工扭打在一起,憑借這幾個月鍛煉出的求生本能,他暫時擋住了他們。
但更多的護工從走廊儘頭湧來。薑全知道自己無法逃脫了,但他希望至少家人能夠安全。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外麵突然傳來警笛聲,比火警警報更加響亮刺耳。數十輛警車包圍了醫院,特警隊員全副武裝地衝入建築。
“所有人趴下!警察!”
謝思雨臉色煞白:“不可能!我們已經打點好了...”
混亂中,薑全看到林哲站在警察身後,雖然鼻青臉腫但活著。他旁邊站著的是——顧青青?她不是被關起來了嗎?
顧青青跑到薑全身邊,急切地說:“對不起,我假裝配合謝思雨,其實偷偷備份了她電腦裡所有證據。我聯係了省廳的直接領導,跳過了謝家收買的所有人...”
薑全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所以顧青青的背叛是假裝的?她一直在暗中幫助他?
特警迅速控製了現場,謝思雨和護工們被戴上手銬。薑全的家人被安全救出,送往醫院檢查。
當謝思雨被押過薑全麵前時,她突然掙脫控製,撲向顧青青:“你這個叛徒!我早就該徹底解決你!”
薑全下意識地擋在顧青青麵前,謝思雨手中的針筒刺入了他的手臂——不知何時她藏起來的注射器。
一陣劇痛傳來,薑全感到視野開始模糊。他聽到顧青青的尖叫,警察製伏謝思雨的聲音,但這些都變得越來越遙遠。
“薑全!堅持住!”顧青青抱著他下滑的身體,淚如雨下,“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薑全想告訴她沒關係,他終於自由了,但嘴唇已經無法形成語言。他最後看到的,是顧青青悔恨的淚眼,和那個懸浮在空中的神秘螢幕——上麵的彈幕瘋狂滾動著:
“不會吧?男主真的要死了?”
“這劇情反轉太刺激了!”
“編劇出來捱打!怎麼可以這樣虐男主!”
“如果薑全死了就給編劇寄刀片!”
然後,一切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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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全感覺自己漂浮在一片溫暖的黑暗中,沒有痛苦,沒有恐懼,隻有平靜。這就是死亡嗎?比想象中舒適得多。
突然,一個機械的聲音在虛無中響起:“係統檢測到合適宿主。靈魂繫結中...繫結成功。歡迎來到‘劇情修正係統’,薑全先生。”
薑全困惑地四處張望,但什麼也看不到:“誰?我在哪裡?”
“您處於生死之間的狀態,”機械音解釋道,“由於原書劇情嚴重偏離,主角行為不符合預期,世界麵臨崩潰。我們需要您的幫助來修正劇情。”
“原書?所以這真的是一本書?”薑全感到既荒謬又釋然。他一直的猜測竟然是真的。
“是的。您所在的是一本名為《青青傾城》的救贖文,但女主顧青青的行為偏離了既定軌跡,導致故事無法繼續。”
薑全苦笑:“所以她對我做的一切,都是劇情需要?”
“並非如此。原書中,顧青青應該逐漸發現謝思雨的陰謀,並勇敢站出來揭發真相。但由於未知原因,她遲遲沒有行動,反而成為了幫凶。直到最近纔回到正軌。”
薑全沉默了。所以他遭受的那些折磨,本來是可以避免的?隻是劇情出了偏差?
“為什麼選擇我?”他終於問。
“因為您是原書中最理解這個世界本質的人。而且,您有足夠的動機幫助顧青青完成救贖之旅。”
“幫助她?”薑全幾乎笑出來,“經過這一切,我還要幫助她?”
“完成救贖劇情後,您將獲得重生機會,回到一切開始之前。您可以重新選擇人生,避免所有悲劇。”係統誘惑道,“而且,您不想知道為什麼這個世界會存在嗎?為什麼會有觀眾觀看我們的生活?”
最後一句話打動了薑全。他確實渴望答案,渴望理解這一切背後的意義。
“我需要做什麼?”
“回到現實世界,幫助顧青青徹底揭穿謝家的陰謀,完成她的救贖之路。同時,收集觀眾的‘情感能量’,修複這個世界的基礎結構。”
薑全思考片刻。儘管痛苦,但這似乎是他唯一的選擇——不僅是重生的機會,更是理解真相的機會。
“我接受。”
“很好。傳送開始。祝您好運,薑全先生。”
一陣刺眼的白光過後,薑全感到意識重新回到身體裡。他聽到醫療裝置的滴滴聲,感受到鼻腔裡插著的氧氣管。
緩緩睜開眼睛,他首先看到的是醫院潔白的天花板。轉過頭,顧青青趴在床邊睡著了,眼下有深深的陰影,彷彿守了很久。
似是感受到動靜,她突然驚醒。看到薑全睜著眼睛,她頓時淚如泉湧:“薑全!你醒了!醫生說你可能會昏迷很久...”
薑全注視著她,心情複雜。現在的顧青青是真心悔過,還是仍在表演?她知道自己活在一本書裡嗎?知道有觀眾在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嗎?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看到了——那個懸浮在空中的半透明螢幕,就在顧青青身後,上麵的彈幕正在瘋狂滾動:
“醒了醒了!男主醒了!”
“這都死不了?主角光環太強了吧!”
“青青照顧他的樣子好心疼”
“接下來是不是要甜了?等好久了!”
薑全深吸一口氣,對顧青青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無論這是真實還是虛幻,無論她是真心還是假意,他都將揭開所有真相。
在這場看似被預設的劇情中,他將寫下屬於自己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