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錐心穿腸 第42章 惡毒女配今天也在反抗係統
“檢測到宿主拒絕執行任務，啟動三級懲罰。”
電流貫穿身體的瞬間，我顫抖著將紅酒潑向女主的臉。
男主卻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右眼每次說謊都會多眨一下——”
“告訴我，到底被誰控製了？”
當晚係統警告響徹腦海：【警告！核心機密即將泄露！】
而黑暗中緩緩浮現的真相，竟讓所有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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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像是被扔進滾筒洗衣機裡瘋狂攪動，又猛地被拽出。
程微雨睜開眼，劇烈的頭痛讓她幾乎嘔吐。視線模糊了好幾秒，才聚焦在天花板那盞過分華麗的水晶燈上。陌生的房間，奢靡到近乎浮誇的裝修風格，空氣裡彌漫著甜膩的香薰氣味。
這不是她的家。
【叮咚！惡毒女配係統繫結成功！歡迎宿主程微雨來到《總裁的契約嬌妻》小說世界。】
一道冰冷毫無感情的電子音突兀地在她腦海中炸開。
【正在為宿主傳輸劇情及記憶……】
下一秒，海量的資訊如同決堤的洪水，蠻橫地衝程序微雨的大腦。
她叫程微雨，依舊是這個姓名，但在這裡，她是程家驕縱任性、胸大無腦的千金小姐，瘋狂癡戀著商業巨頭陸明川，而陸明川的心上人，卻是善良純潔、出身普通的女主角林小柔。
根據“劇情”，今天這場在陸家彆墅舉辦的晚宴上，她會因為嫉妒陸明川對林小柔的格外關注，故意找茬，將一杯紅酒潑在林小柔身上，並大聲羞辱她，從而徹底點燃陸明川的怒火，為自己日後家破人亡、淒慘死去的結局埋下第一顆炸彈。
【主線任務發布：十分鐘內，將手中紅酒潑灑在女主角林小柔臉上，並大聲羞辱：“就憑你也配站在明川哥哥身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任務失敗懲罰：一級電擊。】
程微雨猛地低頭，發現自己右手正端著一杯剔透的琥珀色紅酒。她穿著一條緊身的亮片短裙，勾勒出與原主平日風格截然不同的、更具攻擊性的身材曲線。
荒謬感撲麵而來。
她強迫自己冷靜，試圖在腦中與那聲音溝通：“你是誰？這是什麼惡作劇？繫結係統？我不同意！”
【係統檢測到宿主意識抵抗。再次說明：本係統為惡毒女配自救係統，宿主必須嚴格按照係統指令完成劇情任務，維係世界執行。任務失敗或嚴重偏離人設，將遭受電擊懲罰。若最終劇情線徹底崩潰，宿主將被直接抹殺。】
“抹殺？”程微雨的心猛地一沉，“如果我完成了所有劇情呢？”她記得，原著裡的“程微雨”下場是車禍身亡，死無全屍。
【劇情走完後，宿主可獲得自由選擇去留的權利，並獲取豐厚獎勵。】
自由？獎勵？用命去賭？
程微雨隻覺得通體冰寒。她快速環視四周。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她很快在人群中鎖定了目標——陸明川和林小柔。
陸明川身姿挺拔，穿著手工剪裁的黑色西裝，麵容冷峻，氣場強大，正與人交談，眼神卻時不時掃過身旁的女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而他身邊的林小柔，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連衣裙，黑長直發柔順地披在肩上，臉上略施粉黛，看起來確實清新可人，與周遭的奢華有些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吸引著人的目光。
就是現在這個時間點。按照“記憶”，她馬上就要衝過去了。
【警告！距離任務截止時間還剩五分三十秒。請宿主立刻執行任務！】
程微雨咬緊下唇，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理智告訴她這一切荒唐透頂，但腦海中那冰冷的電子音和傳輸進來的“記憶”又如此真實。萬一……萬一是真的呢？抹殺？電擊？
她深吸一口氣。她不能死，至少不能現在死。她必須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剩三分鐘。警告一次！】
程微雨的心臟狂跳起來。她端起酒杯，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她朝著那兩人的方向一步步走過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神經上。
周圍似乎有竊竊私語聲，那些目光像針一樣紮在她背上。她都知道，在那些人眼裡，她程微雨就是個笑話，一個倒貼陸明川多年而不得的花癡女。
陸明川注意到了她的靠近，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側身微微擋在了林小柔身前。這個細微的保護性動作，像是針一樣刺過程微雨的眼。
【一分鐘！任務即將失敗！啟動懲罰預備程式！】
一陣細微的、彷彿電流穿過脊椎的麻痛感驟然襲來，讓程微雨小腿一軟，差點沒站穩。
夠了！她受夠了！
被強行拖入這個陌生世界的憤怒、對未知的恐懼、以及此刻被逼迫的屈辱感，在這一瞬間壓垮了她的理智。
她猛地衝過去，舉起酒杯，對著林小柔的臉，狠狠一潑——
“就憑你也配站在明川哥哥身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
紅色的酒液順著林小柔蒼白的臉頰滑落，染臟了她潔白的裙衫。她驚愕地睜大了眼睛，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酒滴，顯得無比狼狽又楚楚可憐。
整個宴會廳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這邊。
“程微雨！”陸明川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他一把將瑟瑟發抖的林小柔護在身後，看向程微雨的眼神充滿了厭惡，“立刻向小柔道歉！”
程微雨的心臟還在狂跳，手抖得幾乎握不住空酒杯。完成了…她完成了…那該死的懲罰應該不會來了吧？
【任務完成。獎勵：劇情點
10。生命值維持當前水平。】
係統冰冷的提示音響起，卻讓她感到一陣虛脫般的慶幸。
但緊接著，麵對陸明川那雙盛滿怒意的漆黑眼眸，以及周圍那些鄙夷、看好戲的目光，一種巨大的難堪和自我厭惡席捲了她。她不是這樣的人，她從未如此羞辱過一個無辜的人。
“我……”道歉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不是為了維持人設，而是出於她真實的愧疚。
【警告！檢測到宿主有ooc（偏離人設）傾向。惡毒女配程微雨絕不會真心道歉。請宿主維持人設，否則將觸發懲罰。】
程微雨的話硬生生卡在喉嚨裡。她看著陸明川護著林小柔的姿勢，那股被係統強行操控的怨氣，混雜著原主殘留的嫉妒情緒，突然找到了一個扭曲的出口。
她揚起下巴，努力做出驕縱的樣子，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道歉？憑什麼？我說錯了嗎？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窮酸丫頭，也配進這種地方？也配讓你陸明川另眼相看？”
“夠了！”陸明川打斷她，眼神銳利如刀，“保安！請程小姐出去！”
立刻有兩個穿著保安製服的人上前。
程微雨臉色一白。被當眾趕出去？這比電擊更讓她感到羞辱。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卻強撐著不肯露怯：“我自己會走！”
她轉身，挺直脊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步步向外走去。她能感覺到陸明川冰冷的目光，以及林小柔那種帶著憐憫和不知所措的眼神，像芒刺在背。
直到走出彆墅大門，晚風一吹，她才驚覺自己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日常任務發布：明日中午十二點，前往陸氏集團總部，強行給男主陸明川送午餐，並當麵指責女主林小柔工作能力低下，企圖勾引上司。任務失敗懲罰：二級電擊。】
程微雨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緩緩滑坐到地上。
夜色濃重，豪宅區的路燈散發出昏黃的光暈。係統的聲音還在腦中回響，明日新的任務已經下達，像一道無法掙脫的枷鎖。
她抬起自己的手，看著那隻剛剛潑出紅酒的手，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這不是她。
可她不得不做。
眼淚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一種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絕望。她被困住了，困在一個荒唐的劇情裡，被迫扮演一個自己都厭惡的角色。
第二天中午，程微雨拎著一個昂貴的限量款食盒，站在陸氏集團總部一樓大廳的前台前。她穿著一條火紅色的連衣裙，妝容精緻，下巴微抬，努力扮演著囂張跋扈的模樣。
“我找陸明川。”
前台小姐顯然認識她，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眼神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程小姐，抱歉，陸總正在開會，吩咐了不見客。”
“我也不見？”程微雨拔高聲音，按照“人設”表現出不滿，“你知道我是誰嗎？讓我上去！”
【宿主，語氣可以更刁蠻一些。原主此時應該用手拍前台桌子。】係統冷冰冰地提示。
程微雨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抬手重重拍在大理石台麵上：“我給你三秒鐘，打電話給陸明川的秘書，說我來了！否則我讓你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
前台小姐的臉色白了白，但還是堅持道：“程小姐，請您彆為難我……”
“怎麼回事？”一個清朗的男聲插了進來。
程微雨回頭，看見一個穿著淺灰色西裝、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他看起來溫文儒雅，是陸明川的特助，姓陳。程微雨的“記憶”裡有這個人。
“陳特助，”程微雨立刻轉移目標，把食盒往他麵前一遞，“我給明川哥哥送午餐，你們前台怎麼回事？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陳特助推了推眼鏡，笑容無懈可擊：“程小姐，陸總確實在忙。要不您把午餐交給我，我幫您送上去？”
“不行！”程微雨斷然拒絕，係統任務要求必須“當麵”，“我必須親自給他！誰知道你會不會轉頭就扔了？或者……被某些彆有用心的女人偷吃了去？”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電梯方向。按照係統給的“劇情”，這個時候，林小柔應該已經在陸明川的公司實習，並且就在這一層樓工作。
果然，陳特助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程小姐說笑了。”
“誰跟你說笑！”程微雨提高聲調，故意讓周圍的人都聽見，“我聽說你們公司新來了個實習生，叫林小柔的是吧？什麼名校畢業？我看是靠臉上位的吧？工作能力不行，勾引男人的手段倒是……”
“程小姐！”陳特助的臉色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嚴肅，“請您注意言辭，這裡是公司。林小姐是憑實力通過麵試進來的。”
“實力？”程微雨嗤笑一聲，心臟卻因為這番違心的言論而縮緊。她看到不遠處，一個穿著職業套裙的嬌小身影正抱著一疊檔案站在那裡，臉色蒼白，正是林小柔。
就是現在。係統要求的目的達到了——羞辱她，讓所有人聽見。
【檢測到關鍵人物林小柔情緒波動，任務完成度80%。請宿主繼續。】
程微雨硬起心腸，正準備繼續開口，總裁專用電梯的門“叮”地一聲開了。
陸明川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裡，顯然已經聽到了剛才的動靜。他的目光冷得像冰，先是掃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林小柔，然後直直射向程微雨。
“程微雨，這裡不是你撒潑的地方。”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極強的壓迫感，“給你的前台和我的員工道歉，然後立刻離開。”
道歉？程微雨的手指攥緊了食盒的提手。係統絕不會允許她道歉。
【警告！嚴重ooc風險！拒絕他！】
“我憑什麼道歉？”程微雨迎著他的目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理直氣壯，“我說錯了嗎？你為了這麼一個女人，三番兩次給我難堪？陸明川，你眼睛瞎了嗎！”
陸明川的眼神更冷了，他一步步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的眼睛很好。看得清誰是珍珠，誰是魚目。程微雨，你最近的所作所為，越來越讓人無法忍受了。”
珍珠？魚目？
程微雨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明明知道他說的是原主，明明自己也是被逼的，可那股尖銳的疼痛和難堪卻真實得讓她無法呼吸。
“把她‘請’出去。”陸明川不再看她，對保安吩咐道，語氣裡的厭惡毫不掩飾。
保安再次上前。
這一次，程微雨沒有掙紮。她任由保安架起她的胳膊，拖著她往外走。手裡的食盒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精心準備的食物灑了一地。
狼狽不堪。
在被拖出旋轉玻璃門的那一刻，她回頭看了一眼。
陸明川正站在林小柔身邊，微微低頭說著什麼，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緩和。林小柔則紅著臉，輕輕搖頭。
那一幕，無比刺眼。
【日常任務完成。獎勵：劇情點
5。生命值穩定。】
係統的提示音響起，卻像是對她最大的嘲諷。
接下來幾天，係統變本加厲。
任務越來越過分：故意弄壞林小柔負責的重要檔案；在陸明川母親麵前暗示林小柔品行不端；甚至讓她找人去林小柔兼職的咖啡館搗亂……
程微雨像個提線木偶，麻木地執行著每一個指令。每一次任務完成後的“獎勵”，都讓她覺得自己更肮臟一分。她開始失眠，每次閉上眼睛，都是陸明川厭惡的眼神和林小柔受傷的表情。
她試圖尋找係統的漏洞，試圖用各種方式消極抵抗，但換來的都是更加劇烈的電擊懲罰。那電流穿過身體的痛苦，幾乎讓她崩潰。她甚至開始懷疑，以前的記憶是不是一場夢，或許她本來就是這麼惡毒的一個人。
直到一次重要的商業晚宴。
【主線任務：在陸明川致辭時，故意摔倒，將香檳灑在他身上，並大聲哭泣指責他推搡你。任務目的：破壞他的重要合作洽談。任務失敗懲罰：三級電擊（強烈建議宿主避免）。】
程微雨穿著銀色晚禮服，手裡端著一杯金黃色的香檳，躲在宴會廳的角落，手心裡全是冷汗。
三級電擊。她隻經曆過一次一級電擊，那滋味已經讓她痛不欲生，她無法想象三級會是什麼樣子。
可是……當眾做這種碰瓷的事情……
她看著台上正在沉穩致辭的陸明川。他今天看起來格外耀眼，從容不迫，掌控全域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倒計時一分鐘：59，58…】
係統的死亡讀秒開始。
程微雨的手抖得厲害，香檳酒液在杯中晃動。
【30…29…】
她咬緊牙關，幾乎要將嘴唇咬出血。
【10…9…8…】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猛地朝著台前衝過去——
就在她計算好角度，準備“恰好”摔倒在他身邊時，腳下真的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她驚呼一聲，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撲去！
“嘩啦——！”
整整一杯香檳，一滴不剩地，全部潑在了陸明川昂貴的定製西裝上，和他的演講稿上。
全場瞬間寂靜。所有的燈光和目光都聚焦在這意外的一幕上。
程微雨跌坐在地上，按照劇本，她應該立刻哭訴是陸明川推了她。
她抬起頭，準備開口。
卻猛地對上了陸明川的眼睛。
他沒有看自己狼狽的西裝，也沒有看台下騷動的人群，而是微微蹙著眉，目光銳利地、帶著一絲探究地，直直地看著她。
那眼神太深太銳利，彷彿能穿透她精心偽裝的表情，看進她驚恐失措的內心。
程微雨到了嘴邊的哭訴，突然卡住了。
陸明川卻緩緩蹲下身，拉近了與她的距離。他的聲音很低，低到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帶著一種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審慎：
“程微雨。”
“你每次說謊的時候……”
“右眼都會比左眼，多眨一下。”
“……”
程微雨的心臟，在這一刻，驟然停止了跳動。
周圍的一切聲音、光線、人群彷彿瞬間褪去、虛化。她的世界裡，隻剩下陸明川那雙彷彿能洞悉一切的黑眸，和他那句輕飄飄卻如同驚雷炸響在她耳邊的話。
他……他怎麼知道？
這個細微的習慣，是她從小就有的，連她自己都是很久以後才意識到，並且花了很大力氣才勉強改掉大半。隻有在極度緊張或者說極其違心、愧疚的謊言時，才會不受控製地再次流露。
陸明川……他注意到了？他什麼時候注意到的？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瞬間澆遍全身，讓她四肢百骸都變得僵硬冰冷。她下意識地就想否認，但殘存的理智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喉嚨。
係統！係統會監控她！如果她此刻承認，等待她的會是什麼？抹殺？
陸明川依舊維持著蹲下的姿勢，近距離地審視著她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看著她驟然收縮的瞳孔和瞬間失血的臉色。他眼底的探究更深了，那裡麵似乎還翻滾著一些程微雨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台下的人群開始騷動，議論聲漸漸響起。助理和酒店工作人員慌忙上前，試圖處理陸明川身上的酒漬，收拾殘局。有人想來攙扶程微雨。
陸明川抬起手，做了一個輕微的手勢，製止了想要靠近的人。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程微雨。
“告訴我，”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成了氣音，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到底怎麼回事？”
程微雨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起來。
說？還是不說？
說了，可能立刻被係統抹殺。
不說，陸明川會徹底把她當成一個無可救藥的、愚蠢惡毒的女人。而她，還要繼續忍受這無窮無儘的折磨和自我厭惡。
她的右眼，不受控製地、劇烈地眨動了一下。
陸明川的眼神瞬間變得幽深。
【警告！嚴重警告！宿主正在危及核心秘密！立刻終止當前行為！立刻！】係統尖銳的警報聲如同鋼針一般刺入她的腦海，帶來一陣劇烈的刺痛。
程微雨痛得悶哼一聲，猛地抬手抱住了頭。
陸明川清晰地看到了她臉上驟然浮現的痛苦神色，那不是偽裝的，那是一種真實的、生理性的痛苦。他的眉頭緊緊鎖起。
“程微雨？”他嘗試性地叫她的名字。
程微雨蜷縮起來，係統的懲罰似乎開始了預熱，太陽穴突突地跳痛，像是有電鑽在往裡鑽。她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她的聲帶。
【最後警告！如不立刻停止，將啟動三級懲罰！】係統的聲音冰冷無情，充滿了致命的威脅。
活下去……她隻是想活下去……
巨大的恐懼最終壓倒了一切。她猛地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陸明川，幾乎是歇斯底裡地喊出了係統逼她說的台詞：“就是你推的我！陸明川！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我那麼喜歡你——”
喊完，她用儘全身力氣推開旁邊攙扶的人，跌跌撞撞地衝開人群，向外跑去。
身後是更大的嘩然和陸明川驟然變得冰冷晦暗的目光。
她再一次，在他的心裡，坐實了惡毒蠢女人的形象。
程微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出宴會廳的。她躲在酒店後院昏暗的角落裡，抱著膝蓋，渾身發抖。係統的懲罰並沒有真正降臨，但那預演的痛苦和恐懼已經足夠折磨她。
晚風吹過，帶著涼意，卻吹不散她心頭的絕望和冰冷。
他發現了……陸明川發現她的異常了……可是，她不能說……
“滴答。”
手機提示音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程小姐，我是陸明川。一小時後，藍灣咖啡館見。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關於你‘說謊時右眼會多眨一下’這個習慣，以及你最近那些‘不合時宜’的行為。】
程微雨盯著那條簡訊，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喉嚨裡蹦出來。
他約她見麵？他直接點出了那個習慣！
去，還是不去？
去了，說什麼？係統會允許她說嗎？
不去……她可能永遠錯過了唯一一個可能解開這困局的機會。
【新任務發布：拒絕陸明川的見麵要求，並回複簡訊羞辱他。任務獎勵：劇情點
20。失敗懲罰：三級電擊。】
係統的指令適時響起，冰冷而殘忍，徹底斬斷她的猶豫和希望。
它知道！它知道陸明川約她！它一直在監控她的一切！
程微雨感到一種徹骨的寒意。她沒有任何隱私，沒有任何自由，就像一個被完全操控的玩偶。
她顫抖地拿起手機，眼淚模糊了視線。她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打著那些係統逼她說的、惡毒至極的詞彙，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割在她自己的心上。
簡訊傳送成功。
幾乎在下一秒，係統的提示音響起：【任務完成。獎勵已發放。】
緊接著，另一條簡訊幾乎立刻湧了進來，還是那個號碼，來自陸明川，隻有言簡意賅的三個字：
【為什麼？】
為什麼？
程微雨看著那三個字，彷彿能看到手機那頭陸明川蹙緊的眉頭和冰冷的疑惑。
她再也忍不住，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
為什麼……她也想知道為什麼……
那天之後，程微雨把自己關在家裡，關了整整兩天。
不接電話，不見任何人。像一隻鴕鳥，把自己埋起來，似乎這樣就能逃避那個無所不在的係統，逃避陸明川那雙彷彿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逃避那個讓她厭惡至極的自己。
係統似乎也暫時沉寂了，沒有發布新的任務。但這沉寂，更像暴風雨前的寧靜，讓她更加不安。
第三天傍晚，門鈴響了。
程微雨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警惕地看向門口。她躡手躡腳地走到貓眼前向外看。
門外站著的，竟然是陸明川。
他穿著簡單的襯衫長褲，神色看起來有些疲憊，但眼神卻依舊銳利。他沒有不耐煩地連續按門鈴，隻是站在那裡，彷彿篤定她一定在家。
程微雨的心跳驟然加速。他怎麼會來？他來乾什麼？
【觸發緊急隱藏任務：不開門，並通過門禁對講係統，用最惡毒的語言辱罵門外訪客（陸明川）。任務成功：獎勵劇情點
50。任務失敗：四級電擊（瀕死體驗）。】
係統的聲音如同魔鬼的低語，驟然響起，給出的指令令人發指。
四級電擊！瀕死體驗！
程微雨的血液都快凍僵了。她看著貓眼裡陸明川的身影，絕望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挪到門禁對講前，手指顫抖地按下了通話鍵。
陸明川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看向了門禁攝像頭的位置。
程微雨張了張嘴，那些係統要求的肮臟詞彙堵在喉嚨口，讓她惡心反胃。她看著螢幕上陸明川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怎麼也說不出口。
【警告！立刻執行任務！】係統的聲音變得尖銳，一陣強烈的刺痛猛地襲擊了她的頭部。
“呃……”程微雨痛得彎下腰，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程微雨？”門外的陸明川似乎聽到了她痛苦的悶哼，眉頭蹙起，聲音透過門板傳來，“你怎麼了？”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極淡的、不易察覺的……關切？
程微雨愣住了。這不像陸明川。按照他以往對她的厭惡，聽到她不對勁，恐怕隻會覺得她又是在耍什麼花樣，根本不會多問一句。
【最後通牒！立刻執行任務！】係統的懲罰預熱再次升級，劇烈的疼痛讓她視線都開始模糊。
不行！她受不了四級電擊！她會死的！
程微雨猛地抓住話筒，閉上眼睛，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語速極快又充滿惡意地嘶吼出來：“陸明川你滾！滾遠點！我看見你就惡心！你和你那個賤人林小柔都不得好死！滾啊！”
吼完，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淚瘋狂地湧出。
門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漫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程微雨的心沉到了穀底。完了。徹底完了。陸明川現在一定憤怒到了極點，他會立刻轉身離開，並且永遠不會再對她抱有一絲一毫的疑惑，隻會覺得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毒婦。
也好……這樣也好……斷了所有的念想，她就能徹底死心，麻木地扮演好她的角色，直到劇情結束，被抹殺……
就在她萬念俱灰之時，門外，陸明川的聲音再次響起了。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沒有一絲一毫的怒氣，甚至比剛才更加清晰、冷靜，一字一句，清晰地穿透門板：
“程微雨。”
“你聽著。”
“我知道你能聽見。”
“你剛才罵我的時候，右眼，眨動了至少三次。”
“……”
程微雨猛地捂住了嘴，巨大的驚駭讓她連哭泣都停止了。
“現在，開啟門。”陸明川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否則，我會立刻動用一切手段，調查你最近所有的行蹤、通訊記錄、銀行流水，調查你身邊出現的每一個人。我相信，總能找到讓你‘不合時宜’的原因。”
“我數三聲。”
“三——”
程微雨的心臟瘋狂地跳動，幾乎要撞碎她的胸骨。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他在逼她！係統呢？係統會怎麼做？
【警報！極端危險！宿主處境極度危險！啟動緊急防禦模式！建議立刻拒絕！立刻！】係統的聲音尖銳到扭曲，帶來的頭痛幾乎讓她暈厥。
“二——”陸明川的聲音冰冷如鐵，沒有絲毫動搖。
怎麼辦？怎麼辦？開門，可能立刻被係統抹殺。不開門，陸明川的調查可能會觸怒係統，後果同樣不堪設想！而且，她可能永遠失去這唯一的機會！
賭一把！賭係統所謂的“抹殺”不是瞬間生效！賭陸明川……或許真的能做些什麼！
在陸明川即將數出“一”的刹那，程微雨用儘生命中最後的勇氣和力氣，猛地撲向門口，顫抖著，擰開了反鎖的門把手！
“哢噠。”
門開了。
門外的陸明川，看著她滿臉淚痕、狼狽不堪、眼中充滿了極致恐懼和一絲微弱希冀的模樣，眼神深邃如淵。
而程微雨腦海中的係統警報聲，在這一刻響到了最高峰，如同死亡宣判的鐘聲——
【警告！核心機密麵臨泄露！啟動終極……滋……滋……】
係統的聲音突然變得斷斷續續，夾雜著混亂的電流雜音，最後竟然詭異地……減弱消失了？
程微雨驚疑不定地僵在原地。
陸明川一步跨進門內，反手關上門，目光銳利地掃過空曠的客廳，最後定格在她慘白的臉上。
“它走了？”他沉聲問，語氣冷靜得不像在問一個超自然的問題。
程微雨茫然地搖頭，大腦一片空白：“我……我不知道……它的聲音……突然斷了……”
陸明川眉頭緊鎖，似乎在快速思考著什麼。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操作了幾下，螢幕上的界麵程微雨完全看不懂。
“不是走了。”片刻後，他得出結論，舉著手機螢幕給她看，上麵有一個微弱的光點正在不規則地閃爍，“訊號受到強烈乾擾。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阻止它‘說話’。”
阻止係統？
程微雨震驚地看向陸明川：“你……你到底是誰？你怎麼會……”怎麼會知道係統的存在？怎麼會準備乾擾它的裝置？
陸明川收起手機，目光複雜地看著她：“從你一個月前，莫名其妙開始針對林小柔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
“程微雨，我認識你二十多年。你驕縱，任性，有時候甚至蠻不講理。”他的語氣平鋪直敘，聽不出褒貶，“但你本質上，並不是一個真正惡毒到無可救藥的蠢人。更不會……在做了那些明顯違揹你本心的事情後，露出那麼痛苦的表情。”
程微雨的眼淚又一次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原來……原來他看到了……看到了她的痛苦和掙紮？
“尤其是那次晚宴，”陸明川繼續道，眼神銳利，“我故意試探你，點破你撒謊的習慣。你的反應，不是被戳穿後的惱怒，而是……”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而是極致的恐懼。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逼你。”
“還有剛才，你罵我的時候，右眼眨動的頻率，前所未有的高。”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意味著，那些話，讓你極度痛苦和抗拒，對嗎？”
所有強撐的堅強和偽裝，在這一刻土崩瓦解。程微雨癱坐在地上，失聲痛哭，彷彿要把所有的委屈、恐懼和絕望都哭出來。
她斷斷續續地，開始訴說。從被強行繫結係統，到那些被迫完成的任務，再到失敗後的電擊懲罰，以及係統關於“抹殺”的威脅……
陸明川始終安靜地聽著，臉色越來越沉，眼神也越來越冷厲。
當程微雨說到係統要求她必須走完原劇情，否則就會抹殺她，而原劇情裡她的結局是慘死時，陸明川猛地打斷了她。
“原劇情？”他敏銳地抓住了這個關鍵詞，眸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什麼原劇情？誰規定的原劇情？”
“是……是一本小說……”程微雨哽咽著，“我們這個世界，是一本叫做《總裁的契約嬌妻》的小說……你是男主角，林小柔是女主角，而我……是裡麵下場淒慘的惡毒女配……”
陸明川的表情徹底凝固了。即便是他，聽到如此荒謬的言論，第一反應也是震驚和懷疑。
但他看著程微雨哭得幾乎崩潰的樣子，以及她之前那些極不正常的舉動和流露出的真實恐懼，又由不得他不信。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所以，那個‘係統’，是基於所謂‘原著劇情’在逼迫你走劇情？”
程微雨拚命點頭。
“它的最終目的，是確保所謂的‘劇情’順利進行？確保我和林小柔在一起？”陸明川的聲音冷得像是要結冰。
“是……它說這是世界執行的規則……”
“規則？”陸明川嗤笑一聲，那笑聲裡充滿了冰冷的嘲諷和怒意，“誰定的規則？一本小說？”
他猛地站起身，在客廳裡踱了兩步，周身散發出一種極具壓迫性的氣場。
“先不管這個世界是真是假。”他停下腳步，看向程微雨，眼神變得無比銳利和堅定，“但操控你，用你的生命和意誌來成全一個可笑的‘故事’，這本身，就絕不符合任何規則！”
“程微雨，”他走到她麵前，蹲下身，平視著她的眼睛，“你聽好。我不管它是什麼東西。既然它存在，能乾擾，那就能被摧毀。”
“從現在開始，你不是一個人。”
“我和你一起，找出它，然後——”
陸明川的眼中，閃過一抹冰冷決絕的厲色。
“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