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錐心穿腸 第77章 荊棘玫瑰:他的白月光是替身(下)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我可以幫你,徹底毀了她。甚至,幫你吞並傅氏。”
“條件呢?”蘇晚不動聲色。
“條件很簡單。”諾頓舔了舔嘴唇,目光貪婪地掃過蘇晚美麗卻冰冷的臉龐,以及她背後代表的巨大財富,“傅氏海外市場的三成份額。以及……你。”
辦公室內的空氣,瞬間降至冰點。
蘇晚緩緩放下手中的鋼筆,抬起眼,眸中寒光乍現。
而此刻,辦公室外,傅承聿的特助剛剛趕到,卻被蘇晚的保鏢攔在門外,急得滿頭大汗。
風雨欲來。
辦公室裡的空氣彷彿被諾頓最後一句話抽乾了。
“傅氏海外市場的三成份額。以及……你。”
諾頓的目光像黏膩的蛇信,舔舐過蘇晚的臉頰,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和佔有慾。他身體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等待著她的反應,彷彿篤定她無法拒絕。
蘇晚指尖的鋼筆輕輕點在光滑的桌麵上,發出極輕的“噠”的一聲。她臉上看不出絲毫被冒犯的憤怒或者恐懼,隻有一種更深沉的、幾乎能將人凍僵的冰冷。
她緩緩抬眸,那雙曾經被傅承聿評價為“模仿薑心妍柔媚”的眼睛,此刻銳利如淬冰的刀鋒,直直射向諾頓。
“諾頓先生,”她的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甚至帶著一點淡淡的嘲弄,“看來薑心妍不僅偷了我的過去,她的品味……也一如既往的糟糕,總喜歡招惹一些不自量力的蒼蠅。”
諾頓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底迅速掠過一絲陰鷙。他顯然沒料到蘇晚會是這種反應。如此直白,如此……不屑。
“蘇小姐,我建議你考慮清楚再回答。”諾頓身體向後靠去,重新擺出掌控一切的姿態,隻是微微繃緊的下頜泄露了他的不悅,“傅承聿現在自身難保,薑心妍就是個徒有其表的草包。沒有我的幫助,你想扳倒傅氏,恐怕要付出更大的代價。而我,恰好不喜歡等待,也不喜歡被拒絕。”
“代價?”蘇晚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短促而冰冷,“諾頓先生,你似乎搞錯了一件事。”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樓下繁華的街景和渺小如蟻的人群。陽光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冷硬的光暈。
“我不是在請求你的合作,我是在給你一個選擇。”她轉過身,背光讓她麵容有些模糊,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把你手上關於薑心妍的所有黑料交給我,我可以考慮,在你和傅氏鬥得兩敗俱傷的時候,不出手吞掉你剩下的那點勢力。”
諾頓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混跡黑白兩道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一個看似柔弱的女人,如此**裸地威脅和輕視!
“蘇晚!”他猛地站起身,身上的陰狠氣息不再掩飾,“你以為憑你一個剛冒頭的小公司,就能跟我叫板?我能讓薑心妍爬上傅承聿的床,也能讓你和你那個狗屁荊棘資本,一夜之間消失!”
“你可以試試。”蘇晚毫不在意他的暴怒,甚至往前走了兩步,與他針鋒相對,“看看是你諾頓在東南亞的那點見不得光的生意先垮掉,還是我的荊棘資本先消失。”
她微微眯起眼,一字一句,清晰無比:“順便提醒你,你三年前在公海上那筆‘意外’消失的軍火交易,買家好像至今還在懸紅找你。你說,如果我把你的行蹤和那批貨的下落……”
“閉嘴!”諾頓臉色驟變,驚疑不定地瞪著蘇晚,彷彿第一次真正認識她!
那件事他做得極其隱秘,絕不可能有外人知道!這個女人……她到底什麼來頭?!她消失的這三個月,究竟經曆了什麼?!
巨大的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攫住了他。他發現自己完全低估了這個女人。她根本不是傅承聿圈養的金絲雀,也不是隻知道情愛複仇的怨婦。
她是一頭隱藏了利爪和獠牙的猛獸!她的威脅,是真的!
辦公室內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
諾頓胸口劇烈起伏,眼神變幻不定,重新評估著眼前的形勢。
而蘇晚,依舊平靜地站在那裡,彷彿剛才丟擲那個致命炸彈的人不是她。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
安娜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蘇總,傅氏集團的林特助有非常緊急的事情想要見您,是關於……傅總的。”
蘇晚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諾頓卻像是抓住了什麼機會,陰冷一笑,壓低聲音對蘇晚說:“看來你的舊情人遇到麻煩了?蘇小姐,我的提議依然有效。拿到我想要的,薑心妍隨你處置。否則……”
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整理了一下花哨的西裝領子,“我不介意換個合作物件,比如,幫那位楚楚可憐的薑小姐……徹底坐穩傅太太的位置。畢竟,她雖然蠢,但還算聽話。”
說完,他不再看蘇晚,徑直走向門口,拉開門。
門外,傅承聿的特助林天佑正一臉焦急地等候著,看到諾頓從裡麵出來,明顯愣了一下,眼神瞬間充滿警惕。
諾頓衝他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大步離開。
林天佑立刻快步走進辦公室,甚至顧不上禮節,急聲道:“蘇總!傅總他……他吐血昏迷了!現在在醫院!醫生說是急火攻心加上舊疾!他昏迷前一直在叫您的名字!求您去看看他吧!”
蘇晚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吐血?昏迷?
那個在她麵前永遠高高在上、冷漠強大的傅承聿?
她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但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林特助,”她的聲音冷得像冰,“傅承聿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林天佑噗通一聲,竟然直接跪了下來,眼眶發紅:“蘇總!我知道傅總他對不起您!他罪該萬死!可是……可是他剛剛才知道真相!他知道他認錯了人!他知道薑小姐她……他受到的打擊太大了!求您了,蘇總,就算……就算看在以往的情分上……”
“情分?”蘇晚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她走到林天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裡沒有一絲動容,“我和他之間,隻有屈辱和利用,哪來的情分?”
“他傅承聿的痛苦,抵得上我這三年所受的萬分之一嗎?”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積壓已久的恨意,“他現在知道痛苦了?知道後悔了?晚了!”
“蘇總……”
“出去。”蘇晚轉過身,不再看他,聲音疲憊卻冰冷,“不要再為他的事來找我。否則,下次傅氏丟掉的,就不止是一個專案了。”
林天佑看著蘇晚決絕的背影,知道再求也無用,隻能痛苦地閉上眼,踉蹌著站起身,失魂落魄地離開。
辦公室的門輕輕合上。
偌大的空間裡,隻剩下蘇晚一個人。
她依舊保持著背對門口的姿勢,肩膀繃得緊緊的。
窗外陽光熾烈,她卻覺得渾身發冷。
傅承聿吐血昏迷……急火攻心……
腦海裡不受控製地閃過一些破碎的畫麵。
他胃病發作時蒼白的臉。
他偶爾工作疲憊時,靠在沙發上小憩的側影。
他……在那些極少數的、沒有把她當成薑心妍的夜晚,下意識將她擁入懷中的溫度。
不。
蘇晚猛地搖頭,用力掐住自己的掌心,尖銳的疼痛讓她瞬間清醒。
不能再心軟。
一次的心軟,換來的可能是萬劫不複。這三年,她受的教訓還不夠多嗎?
她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那個裝著月亮項鏈的絲絨盒子,緊緊攥在手裡,冰涼的金屬硌得掌心生疼。
這條項鏈,承載著她對母親唯一的念想,也承載著她童年裡極少數的溫暖記憶。
而傅承聿,那個她童年時無意中救下的少年,曾是她灰暗童年裡一點點微弱的希冀——原來外麵的人,並不都是欺負他們的壞蛋。
可他最終,卻成了給她帶來最深傷害的人。
多麼諷刺。
她深吸一口氣,將翻湧的情緒死死壓迴心底。
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諾頓的出現,像一條毒蛇闖入了她的複仇計劃。他比薑心妍難對付得多,也更加危險。
他手裡一定掌握著更多關於薑心妍、甚至可能關於傅承聿的把柄。他想要傅氏的海外市場,也想要控製她。
而與虎謀皮,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但她蘇晚,早已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了。
她拿起內部電話,語氣恢複了一貫的冷靜果決:“安娜,進來一下。另外,讓專案部把與諾頓旗下產業所有可能的交集線全部理出來,半小時後我要看到報告。”
“還有,”她頓了頓,補充道,“查一下諾頓最近所有的入境記錄和接觸過的人,越詳細越好。”
既然遊戲開始了,那就誰都彆想輕易抽身。
……
市中心的私立醫院vip樓層。
傅承聿從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掙紮著醒來。
喉嚨裡充斥著鐵鏽般的腥甜味,胸口悶痛得厲害。眼前是醫院蒼白的天花板,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承聿!你醒了?!”一個充滿驚喜和擔憂的女聲在旁邊響起。
緊接著,一張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臉龐映入他的眼簾——是薑心妍。
她似乎一直守在這裡,眼睛紅腫,妝容都有些花了,此刻正急切地俯身過來,想要握住他的手。
傅承聿幾乎是下意識地猛地揮開了她的手!動作之大,牽扯到輸液管,一陣晃動。
“彆碰我!”他的聲音沙啞乾澀,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冰冷。
薑心妍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委屈和驚慌交織:“承聿……你怎麼了?我是心妍啊……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我……”
“我叫的是誰,你心裡清楚!”傅承聿死死盯著她,眼神銳利得像要把她剝皮拆骨,“薑心妍,那條月亮項鏈,到底是怎麼來的?!”
薑心妍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心臟狂跳!
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是蘇晚那個賤人!
她立刻擠出更多的眼淚,哭得渾身顫抖,試圖去拉傅承聿的被子:“承聿……你聽我解釋……是不是蘇晚跟你說了什麼?她嫉妒我!她一直都想取代我!那條項鏈……那條項鏈就是我的啊……是我媽媽留給我的……”
“你媽媽?”傅承聿冷笑,因為虛弱,笑聲顯得有些氣短,卻更加懾人,“你十歲就被送進慈心孤兒院,檔案上寫得清清楚楚,你母親早逝,父親酗酒車禍身亡!哪來的媽媽留項鏈給你?!”
薑心妍徹底慌了神,語無倫次:“不……不是……是……是後來收養我的人家……對!是國外那家人給我的!”
“還在撒謊!”傅承聿猛地咳嗽起來,咳得眼眶通紅,他費力地撐起身體,眼神裡的失望和憤怒幾乎要化為實質,“我已經派人去國外查了!你所謂的收養家庭,根本就是你編造的!你那幾年一直在混跡底層,後來搭上了諾頓!那條項鏈,是你偷了蘇晚的!是不是?!”
最後三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滔天的怒意。
薑心妍被吼得渾身一顫,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麵無人色,嘴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
完了……全完了……
傅承聿看著她這副樣子,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徹底粉碎。巨大的悔恨和惡心感湧上心頭。
他這些年,竟然就是把這樣一個滿口謊言、心思惡毒的女人,當成純潔無瑕的白月光供著!為了她,一次次傷害那個真正救了他、卻被他棄如敝履的蘇晚!
“滾。”他閉上眼,不想再看到她那張虛偽的臉,從齒縫裡擠出一個字。
“承聿……我……”
“我讓你滾!”傅承聿抓起床頭的水杯,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裂聲刺耳無比。
薑心妍嚇得尖叫一聲,連滾爬爬地衝出病房,狼狽不堪。
病房內重新恢複寂靜。
傅承聿疲憊地靠在床頭,胸口劇烈起伏,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痛。
他拿出手機,螢幕上是林天佑剛剛發來的資訊,彙報了去找蘇晚被拒絕的情況。
【蘇總態度很堅決……傅總,您保重身體。】
傅承聿看著那行字,心臟像是被無數細針密密麻麻地刺穿著,痛得無法呼吸。
她不肯來。
她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
是啊,他傷她至深,又有何顏麵乞求她的原諒?
可是……他不能放棄。
他欠她的,太多太多了。
他必須彌補。用儘一切辦法。
他顫抖著手,撥通了一個電話,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林叔,是我。立刻啟動‘涅盤’計劃,將我名下所有傅氏集團以外的個人資產、股份,全部轉入……蘇晚的名字。”
電話那頭的林叔是傅家的老管家,聞言大吃一驚:“少爺!這……這是您全部的心血!是為了以防萬一……”
“照做!”傅承聿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立刻!馬上!”
掛了電話,他望著窗外漸漸沉下的夕陽,眼底是一片荒蕪的痛楚和偏執的堅定。
晚晚,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你不原諒我,恨我,都是應該的。
但這一次,換我來追著你跑。
換我來付出一切。
哪怕你看不上,哪怕你把它都毀掉。
這是我欠你的。
……
另一邊,薑心妍失魂落魄地逃出醫院,臉上的淚痕還沒乾,眼神卻已經變得怨毒無比。
蘇晚!都是因為蘇晚!
那個賤人毀了她的一切!
她絕對不會放過她!
還有傅承聿!他竟然如此無情!
既然你不仁,就彆怪我不義!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她原本絕不想再聯係的號碼,聲音因為怨恨而扭曲:
“諾頓……是我。我答應跟你合作。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隻要蘇晚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電話那頭,傳來諾頓陰沉的笑聲:“聰明的選擇。正好,我這裡有份‘禮物’,需要你親自送給傅承聿和蘇晚……”
夜幕緩緩降臨,城市的霓虹燈次第亮起,將所有的陰謀、恨意、懺悔和較量,都掩蓋在璀璨的流光之下。
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而此刻的蘇晚,正站在荊棘資本的頂樓,看著電腦螢幕上諾頓錯綜複雜的商業網路圖,以及林天佑剛剛發來的、關於傅承聿將他全部個人資產轉給她的加密資訊。
她麵無表情地關掉了頁麵。
然後,點開了一封來自海外的加密郵件。
郵件內容隻有簡短的一句話:
“你要查的關於你母親和慈心孤兒院火災的線索,有進展了。疑似與傅家老一輩有關。”
蘇晚的目光,驟然縮緊。
加密郵件裡的那行字,像一道冰冷的閃電,劈開了蘇晚努力維持的平靜。
“你要查的關於你母親和慈心孤兒院火災的線索,有進展了。疑似與傅家老一輩有關。”
傅家……老一輩?
她的母親……那個在她記憶中隻剩下模糊溫柔輪廓和這條月亮項鏈的女人……她的死,和慈心孤兒院那場毀掉很多孩子檔案、也讓她徹底成為孤兒的火災,竟然和傅承聿的家族有關?
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起,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一直以為,母親是病逝的。孤兒院的火災隻是一場意外。
可現在……
如果,如果這一切都不是意外呢?
如果傅家不僅奪走了她的愛情,她的尊嚴,還可能……與她生命中最初、也是最深的失去有關?
那她和傅承聿之間,就不隻是情愛恩怨,而是摻雜了可能無法洗刷的血色仇怨!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讓她幾乎喘不過氣。她扶住冰冷的辦公桌邊緣,指尖用力到泛白。
不,不能慌。現在任何情緒化的判斷都可能影響她的判斷。
她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快速回複郵件:“具體證據?關聯人物?儘快查清,不計代價。”
合上電腦,她走到落地窗前。窗外已是華燈初上,整座城市籠罩在一片璀璨而虛假的光暈之中。就像傅家,光鮮亮麗的表麵下,不知隱藏著多少肮臟的秘密。
傅承聿將他名下所有個人資產轉給她……這突如其來的、近乎贖罪般的舉動,此刻在她看來,顯得無比諷刺和可笑。
用錢能買回什麼?能買回她母親的命嗎?能抹平那些可能存在的陰謀與傷害嗎?
她的複仇,似乎從一開始,就找錯了方向和物件。真正的敵人,或許隱藏在更深的陰影裡。
就在這時,內線電話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蘇總,前台收到一份指名給您的急件,沒有署名,對方放下就走了。”安娜的聲音帶著一絲警惕。
蘇晚蹙眉:“拿上來。”
很快,一個沒有任何標識的牛皮紙檔案袋送到了她的辦公桌上。
蘇晚戴上手套,小心地拆開。
裡麵沒有信紙,隻有一疊照片。
照片的主角是傅承聿和薑心妍。看背景光線,應該是傍晚時分,就在醫院附近的一條相對僻靜的街道。
照片裡,薑心妍哭得梨花帶雨,緊緊抓著傅承聿的手臂,仰著頭似乎在急切地訴說什麼。而傅承聿……並沒有像在醫院病房裡那樣立刻推開她。有幾張照片的角度,甚至捕捉到他微微蹙眉低頭看著她的瞬間,那表情……在昏暗的光線下,竟依稀透出幾分過去慣有的、對她“無奈又縱容”的痕跡!
最後幾張,是薑心妍撲進傅承聿懷裡,而傅承聿的手……似乎抬了起來,像是要推開,又像是……要回抱住她?
蘇晚的呼吸驟然一窒!
心臟像是被這些模糊的照片狠狠刺了一下,尖銳的疼痛伴隨著巨大的荒謬感和惡心感,瞬間湧了上來!
剛剛還在懺悔,轉眼就又和那個冒牌貨拉拉扯扯、糾纏不清?
傅承聿,你真是好樣的!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她差點……差點就要因為他的吐血昏迷和那些資產轉讓,而產生一絲可笑的動搖!
憤怒和厭惡如同岩漿,瞬間吞噬了剛才因那封郵件而產生的冰冷懷疑和刺痛。比起可能存在的、年代久遠的家族恩怨,眼前這**裸的、再次發生的背叛,更讓她無法忍受!
這一定是諾頓和薑心妍聯手送來的“禮物”!
目的就是為了離間,為了讓她更加恨傅承聿,從而更快地與他們合作,或者至少,不會與傅承聿聯手。
很拙劣,卻很有效。
至少在此刻,成功地再次點燃了她的怒火。
她麵無表情地將照片掃進碎紙機,聽著機器運作的嗡鳴聲,眼神一點點變得冰冷而堅硬。
也好。
這樣她動手的時候,就更不會心軟了。
無論是針對傅承聿,還是針對整個傅家。
……
醫院樓下,街角。
傅承聿用力甩開薑心妍試圖再次攀附上來的手,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薑心妍,我最後警告你一次,離我遠點!彆再玩這種無聊的把戲!”
他不過是遵從醫囑下樓透口氣,就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薑心妍堵了個正著。
她哭哭啼啼,反複說著那些漏洞百出的謊言,甚至不惜拿出她偷拍的一些兩人過去的親密照(現在他知道那都是她刻意營造的)來試圖喚起他的“舊情”,最後甚至想撲進他懷裡。
令他作嘔。
“承聿,你真的這麼狠心嗎?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薑心妍哭得幾乎喘不上氣,演技精湛,“都是蘇晚!是她陷害我!她嫉妒我!那些證據都是她偽造的!”
“偽造?”傅承聿冷笑,眼神裡沒有一絲溫度,“需要我把孤兒院當年的工作人員、還有諾頓那邊查到的東西,一樣樣擺在你麵前嗎?薑心妍,你的戲,該落幕了。”
提到諾頓,薑心妍的臉色更加蒼白,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恐懼。
傅承聿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心中疑竇更深。諾頓……那個危險的男人,他和薑心妍之間,絕對不止一段失敗的婚姻那麼簡單。
他不再理會她,轉身就要離開。
薑心妍卻像是豁出去了一樣,猛地喊道:“傅承聿!你以為蘇晚就真的乾淨嗎?!她消失那三個月去了哪裡?做了什麼?為什麼能突然擁有那麼大的資本回來報複你?你就不懷疑嗎?!她說不定早就和諾頓勾搭上了!她回來就是為了報複你,吞並傅氏!”
傅承聿的腳步頓住。
他猛地回頭,目光如利刃般射向薑心妍:“你都知道什麼?”
薑心妍被他眼中的狠厲嚇得後退一步,但話已出口,她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挑撥:“我……我隻是猜測!不然怎麼解釋她突然這麼厲害?諾頓那個人無利不起早,他為什麼會幫蘇晚?他們之間肯定有見不得人的交易!承聿,你彆再被她騙了!”
傅承聿的心沉了下去。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蘇晚的轉變太大,太快,背後的力量神秘而強大。諾頓的突然出現和他對蘇晚的興趣,也透著詭異。
但他寧願相信那是蘇晚自己的能力和她所遭受苦難催生出的力量。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詆毀她,尤其是薑心妍。
“閉嘴!”他厲聲打斷她,“她的名字,從你嘴裡說出來,都是一種玷汙。”
說完,他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留下薑心妍在原地,因怨恨和恐懼而渾身發抖。
傅承聿回到病房,心情卻更加沉重煩躁。
薑心妍的話像一根毒刺,雖然明知是挑撥,卻依舊在他心裡留下了細微的不安。
晚晚……和諾頓?
不,不可能。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個畫麵。
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另一個號碼:“是我。給我盯緊薑心妍和諾頓,他們所有的動向,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我都要知道。另外,重點查諾頓這次入境後的所有活動,以及他和荊棘資本是否有過任何形式的接觸。”
他必須儘快掌握主動權,絕不能讓諾頓那個危險分子傷害到蘇晚分毫。
……
接下來的幾天,表麵風平浪靜,暗地裡卻暗潮洶湧。
傅承聿不顧醫生勸阻,提前出院,一邊處理因蘇晚攻擊而動蕩不安的傅氏集團,一邊動用所有力量調查諾頓和蘇晚消失那三個月的線索,同時更加隱秘地推進將資產轉移給蘇晚的計劃。
蘇晚則全麵加強了荊棘資本的防禦和進攻態勢,一方麵繼續精準打擊傅氏的薄弱環節,另一方麵則嚴密監控諾頓和薑心妍的動向。那封關於母親和火災的郵件,像一根刺紮在她心裡,她加派了人手和資源去深入調查,但對方似乎有所顧忌,進展緩慢。
諾頓則像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暫時沒有了動靜,但誰都知道,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薑心妍幾次試圖聯係傅承聿失敗後,似乎也安靜了下來,但偶爾被狗仔拍到的照片裡,她眼神怨毒,形銷骨立,顯然並不好過。
這天,一場備受矚目的高階商業酒會如期舉行。
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悉數到場。
傅承聿知道蘇晚會來。他特意提前趕到,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尋著她的身影。
他有很多話想對她說,哪怕她不想聽。他也想……確認一些事情。
終於,入口處一陣輕微的騷動。
蘇晚到了。
她一襲酒紅色絲絨長裙,襯得肌膚勝雪,身姿婀娜。長發挽起,露出優美纖細的脖頸和清晰的鎖骨線條。她不再是模仿誰的風格,而是找回了屬於自己的、那種冷豔又極具攻擊性的美。
她挽著男伴的手臂款款走來——那是荊棘資本的副總,一個年輕有為的海歸精英,看著她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
傅承聿的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悶痛難當。
他幾乎要控製不住地走上前去。
就在這時,另一個不速之客也出現了。
諾頓穿著一身騷包的白色西裝,端著酒杯,旁若無人地徑直走向蘇晚,臉上掛著誌在必得的笑容。
“蘇小姐,今晚真美,像帶刺的玫瑰,讓人忍不住想采摘。”諾頓的語氣輕佻而自信,目光**地掃過蘇晚。
蘇晚身邊的男伴下意識地想上前阻攔,卻被蘇晚用眼神製止了。
她淡淡地看著諾頓,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諾頓先生,公共場合,注意你的措辭。而且,我對你這款……過敏。”
周圍隱約傳來幾聲壓抑的輕笑。
諾頓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笑容,他湊近一步,壓低聲音,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蘇小姐還是這麼牙尖嘴利。不過,我最近查到一些很有趣的東西,關於你母親……或許你會感興趣?”
蘇晚的瞳孔幾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但麵色依舊平靜無波。
而不遠處的傅承聿,看到諾頓靠近蘇晚,兩人姿態“親密”地低語,再加上薑心妍之前那些挑撥的話瞬間湧入腦海,他的理智瞬間被嫉妒和恐慌燒斷!
他再也忍不住,大步衝了過去,一把將蘇晚拉到自己身後,隔開了諾頓,眼神冰冷充滿敵意地瞪著諾頓:“諾頓先生,請離她遠點!”
這一幕,瞬間吸引了全場所有人的目光!
八卦、好奇、探究的視線紛紛投來。
蘇晚被傅承聿猛地一拉,踉蹌一下,撞進他懷裡,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卻令她作嘔的冷冽香氣。她立刻用力想要掙脫,臉色難看:“傅承聿,你放開我!”
諾頓看著眼前這出“英雄救美”的戲碼,非但不生氣,反而笑得更加意味深長,他攤了攤手:“傅總,何必這麼緊張?我隻是和蘇小姐聊幾句而已。還是說……你對自己這麼沒信心,怕蘇小姐選擇跟我合作?”
傅承聿緊緊攥著蘇晚的手腕,生怕一鬆開她就會消失不見。他盯著諾頓,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我和她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插手!你最好記住這裡是誰的地盤!”
“哦?是嗎?”諾頓挑眉,故意拉長了語調,目光轉向被傅承聿緊緊護在身後、卻一臉冰霜的蘇晚,意有所指地說,“蘇小姐,看來傅總還是改不了替你做決定的習慣啊。這樣的男人,值得你留戀嗎?”
這話像一把刀子,精準地戳中了蘇晚和傅承聿兩人之間最深的隔閡和痛點!
傅承聿身體猛地一僵。
蘇晚趁他失神,用力甩開了他的手,後退兩步,與他拉開距離,揉著被攥紅的手腕,眼神冷得像是結了冰。
“傅承聿,你是不是忘了?”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周圍每個人的耳中,帶著十足的嘲弄,“我們早就沒關係了。我的事,輪不到你過問。請你以後,離我遠一點。”
說完,她不再看傅承聿瞬間慘白的臉色,甚至也沒再看諾頓,對身旁的男伴說了一句“我們走吧”,便徑直轉身,向宴會廳另一邊走去。
決絕,冷漠,沒有一絲留戀。
傅承聿僵在原地,看著她毫不留戀離開的背影,感受著周圍那些或同情或嘲諷的目光,心臟像是被她那句話捅了一個大洞,呼呼地漏著冷風。
晚晚……
諾頓得意地笑了笑,拍了拍傅承聿的肩膀,語氣“惋惜”實則挑釁:“傅總,看來你還是不懂女人心啊。強求來的,終究不是你的。”
說完,他也悠然自得地走開了。
傅承聿獨自站在人群中央,像個小醜。
他知道,他又搞砸了。
他讓嫉妒衝昏了頭腦,又一次用錯了方式。
而躲在角落陰影裡的薑心妍,看著這一幕,臉上露出了扭曲的快意。
很好。
就是這樣。
蘇晚,你越恨他越好。
傅承聿,你越痛苦越活該!
她悄悄拿出手機,傳送了一條資訊:【照片已收到,效果很好。下一步,可以把他母親牽扯進來了。】
對方很快回複:【明白。傅老夫人那邊,已經開始相信您纔是受害者了。時機一到,即可收網。】
薑心妍收起手機,嘴角勾起一抹惡毒的笑容。
蘇晚,傅承聿,你們的痛苦,才剛剛開始。
這場盛宴,誰也彆想輕易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