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錐心穿腸 第25章 重生後,我燒了離婚證(上)
冰冷的海水灌進肺裡時,林琛才明白自己錯得多離譜。
重生回離婚當天,他當眾燒了離婚證:“蘇晚,這次換我送你下地獄。”
三個月後直播撕碎白月光的假麵:“你兒子早產兩個月卻有八斤重?”
觀眾沸騰時,蘇晚跪在暴雨裡抓住他褲腳:“看在夫妻一場…”
林琛笑著牽起身後女人:“介紹一下,這纔是當年從火場背出我的人。”
女人腕間燒傷疤痕刺目,蘇晚尖叫出聲:“不可能!那晚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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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海水,像無數根帶著倒刺的鋼針,狠狠紮進林琛的鼻腔、口腔,然後蠻橫地灌入肺腑。那是一種超越想象的窒息和劇痛,鹹腥的海水瞬間填滿了他,沉重得如同灌了鉛。身體不受控製地向下沉墜,視野被無邊的、幽暗的深藍吞噬,隻有頭頂上方,透過劇烈晃動、破碎的氣泡,能看到海麵那一點遙遠而模糊的慘白天光。
意識在冰冷和窒息的絞殺下飛速潰散,像被狂風吹散的灰燼。最後殘存的畫麵,不是這絕望的深海囚籠,而是岸邊。
岸邊,蘇晚。
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他曾經掏心掏肺愛過、信任過的女人。她穿著一條月白色的長裙,海風吹拂著她的長發和裙擺,勾勒出纖細脆弱的身影。她站在那裡,依偎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那個他曾經視為兄弟、一路扶持的合夥人,江源。蘇晚的臉頰貼在江源的頸窩,她的手臂環抱著他的腰,姿態是全然的依賴和親昵。隔得太遠,林琛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他清晰地看到,江源低下頭,溫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沒有掙紮,沒有求救。蘇晚隻是靜靜地依偎著江源,目光投向林琛沉沒的海域,那眼神裡沒有一絲波瀾,平靜得像在看一片即將沉入海底的落葉,一塊無關緊要的礁石。彷彿他林琛的掙紮、他的死亡,不過是一場早已寫好結局的無聊默劇。
那一刻,比海水更刺骨的寒意,是蘇晚那徹底冰封的、毫無人氣的眼神。沒有恨,甚至沒有怨,隻有一種徹底的無視和塵埃落定的冷漠。
心臟在胸腔裡發出最後一聲不堪重負的碎裂悶響。原來,掏心掏肺的愛,換來的是剔骨剜心的背叛和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他林琛,徹頭徹尾就是個笑話!為了她,他疏遠了真正關心自己的人;為了她,他一次次壓下對江源的懷疑;為了她,他甚至…簽下了那份放棄所有財產、淨身出戶的離婚協議,隻因為她流著淚說那是她“最後的安全感”!
巨大的悔恨和不甘如同海嘯,瞬間淹沒了他殘存的意識。冰冷的海水徹底灌滿了他。
意識陷入徹底的黑暗……
***
“林琛?林琛!”
一個帶著明顯不耐煩的、熟悉到骨子裡也冰冷到骨子裡的女聲,像一根尖銳的針,猛地刺破了那片黏稠的死亡黑暗。
林琛霍然睜開眼。
刺目的光線瞬間湧入視野,讓他本能地眯了一下。不是幽暗窒息的海底,沒有冰冷刺骨的海水。眼前是明亮的光線,空氣裡漂浮著消毒水和某種廉價香水的混合氣味。
他正坐在一張硬邦邦的塑料椅子上。
視線聚焦。
民政局。
藍底白字的指示牌,排成長龍的隊伍,嗡嗡的低聲交談,還有空氣裡彌漫著的、屬於人生重大轉折點的複雜情緒——或解脫的輕鬆,或壓抑的悲傷,或對未來茫然的空洞。
而他麵前,隔著一張小小的方桌,坐著一個女人。蘇晚。
她今天顯然是精心打扮過。一條剪裁合體的米白色連衣裙,襯得她脖頸纖細,鎖骨精緻。臉上化了淡妝,掩蓋了可能存在的憔悴,唇上是新塗的、顯得氣色很好的豆沙色口紅。長發柔順地披在肩頭,發尾帶著精心卷過的弧度。
很美。依舊是那種能輕易激起男人保護欲的、楚楚動人的美。
隻是此刻,她秀氣的眉頭微蹙著,那雙曾經讓林琛覺得盛滿了星光的杏眼裡,清晰地映著不耐煩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她塗著透明指甲油的手指,正用力地戳在攤開在林琛麵前的一份檔案上,發出“噠噠”的輕響。
“發什麼呆?趕緊簽字!”蘇晚的聲音壓低了,帶著催促,“江源還在外麵等著送我去醫院做產檢呢。快點,彆耽誤時間。”
產檢?
這兩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林琛的太陽穴,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和眩暈。他下意識地抬手按住了額角。
指尖下是溫熱的麵板,是真實的觸感。不是海水的冰冷。
目光猛地掃向蘇晚的小腹。那件米白色的連衣裙腰線收得恰到好處,平坦得沒有一絲弧度。她懷孕了?懷了江源的孩子?在自己簽下那份放棄一切的離婚協議,即將徹底滾出她的生活之前?
一股混雜著劇痛、惡心和滔天恨意的洪流,猛地衝垮了他重生帶來的恍惚。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擂動,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前世死亡時的冰冷和窒息感,撞擊著被背叛撕裂的傷口。
他想起來了!
清清楚楚!
就是今天!就是此刻!就在這間民政局裡,他會簽下那份蘇晚提前擬好的離婚協議。協議條款堪稱苛刻:他林琛,自願放棄名下所有房產、車輛、公司股權以及銀行存款,淨身出戶。理由是,他“自願補償蘇晚女士在婚姻中受到的傷害和精神損失”。
多麼可笑!多麼諷刺!
而蘇晚當時給出的理由,帶著恰到好處的淚光和柔弱:“阿琛,我知道對不起你…但我和江源是真心相愛的。而且…而且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是他的孩子。我需要保障,需要給孩子一個安穩的未來…你就當是…最後成全我們一次,好嗎?簽了它,我們兩清。”
那時的他,被“兩清”兩個字擊垮。愛意未熄,愧疚作祟(他總覺得自己忙於工作忽略了她的感受),再加上蘇晚那副泫然欲泣、彷彿他是唯一依靠的模樣…他竟然鬼迷心竅地,簽了!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想要“成全”她幸福的愚蠢悲壯感,簽下了那份賣身契!
簽下名字的瞬間,就是他林琛萬劫不複的開始!失去了所有經濟支撐的他,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江源和蘇晚,這對狗男女,再也沒有了顧忌。他們侵吞了他一手創立的“啟源科技”,將他踢出局。他試圖反抗,卻發現自己名下空空如也,連請律師打官司的錢都湊不齊。他成了圈子裡的笑柄,一個被老婆和兄弟聯手掏空還一腳踹開的可憐蟲。
更讓他絕望的是,他無意中發現了一個秘密——當年那場將他困在火海、幾乎燒掉他半條命、留下永久性背部和手臂疤痕的倉庫大火,根本不是什麼意外!所有的線索,都隱隱指向了江源和蘇晚!他們那時,就已經在謀劃著除掉他,好侵吞公司了!
巨大的震驚和憤怒驅使著他去蒐集證據,想要將這對豺狼送進監獄。然而,就在他找到關鍵證人、拿到部分證據鏈的那個晚上,他接到了蘇晚的電話。電話裡,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偽裝的驚慌和哭腔:“阿琛!救我!江源他…他瘋了!他把我關在海邊的彆墅裡,他要殺我!隻有你能救我了!看在…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
愚蠢!愚蠢至極!
他竟然又一次信了!單槍匹馬,心急如焚地趕到了那處偏僻的海邊彆墅。等待他的,根本不是需要救援的前妻,而是江源帶著獰笑的臉,和一根狠狠砸在他後腦的重物!再醒來時,他已經被鎖在冰冷的海底鐵籠裡,眼睜睜看著岸上那對狗男女相擁親吻,然後海水無情地灌入……
“林琛!你到底簽不簽?!”蘇晚的催促聲再次響起,帶著明顯的火氣,將他從血淋淋的記憶中拽回。她塗著口紅的嘴唇抿成一條不悅的直線,眼神裡的不耐煩幾乎要溢位來,“彆裝傻充愣!協議你看過很多遍了!財產分割寫得清清楚楚,你淨身出戶!趕緊簽了,大家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好聚好散!
林琛的胸腔劇烈起伏,冰冷的恨意在四肢百骸奔湧,幾乎要衝破血管。前世被鎖在海底鐵籠裡、被海水淹沒的窒息感再次席捲而來,清晰得如同正在發生。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能簽!絕不能再簽!不僅不能簽,他要讓這對狗男女,把他們從他這裡奪走的一切,連本帶利,用最痛苦的方式,統統吐出來!
蘇晚見他依舊沉默,眼神凶狠得嚇人,卻遲遲不動筆,心裡的焦躁更甚。她乾脆拿起桌上的黑色簽字筆,拔掉筆帽,硬塞進林琛僵硬的手指裡,語氣帶著施捨般的命令:“拿著!簽這裡!林琛,彆讓我看不起你!像個男人一樣,痛快點!簽了字,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那些破爛東西,我纔不稀罕要!”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在相對安靜的辦事大廳裡,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側目。那些目光帶著好奇、探究,或許還有一絲對“淨身出戶”男人的同情。
林琛緩緩低下頭,目光落在被蘇晚強行塞進手裡的筆上。冰冷的金屬筆杆硌著他的掌心。然後,他的視線移向攤在麵前的那份離婚協議。白紙黑字,條款分明,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匕首。
淨身出戶。
自願放棄所有財產。
補償精神損失。
多麼冠冕堂皇,多麼殺人誅心!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蘇晚。那雙深邃的眼眸裡,前一刻還翻湧著滔天恨意和瀕死的冰冷,此刻卻奇異般地沉澱下去,變成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幽暗、平靜,卻蘊含著令人心悸的風暴。
他拿著筆,沒有動。
在蘇晚即將再次爆發的邊緣,林琛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扯了一下。那不是一個笑容,冰冷得沒有任何溫度,像鋒利的刀刃在冰麵上劃過的痕跡。
“蘇晚,”他的聲音低沉平緩,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沙啞,卻清晰地穿透了周圍的嘈雜,落在蘇晚耳中,讓她心頭莫名一跳,“你確定,要我今天簽?”
蘇晚被他這反常的平靜和眼神看得有些發毛,強撐著氣勢:“廢話!不然我來這裡跟你耗時間?趕緊簽!彆想耍什麼花樣!”
“好。”林琛點了點頭,乾脆得讓蘇晚一愣。
隻見他握住筆,筆尖懸停在簽名欄的上方。蘇晚的心瞬間提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即將得逞的亮光。
然而,筆尖並沒有落下。
林琛的手腕猛地一轉,力道之大,帶著一種決絕的狠厲!
“嗤啦——!”
尖銳刺耳的撕裂聲,驟然劃破了民政局的平靜!
那隻價值不菲的簽字筆,堅硬的金屬筆尖在巨大的力量下,狠狠刺穿了厚厚的紙張!林琛手臂猛地向下一劃,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撕裂聲,那份被蘇晚視作囊中之物的離婚協議,從簽名處開始,被硬生生、狂暴地撕成了兩半!雪白的紙片如同被撕碎的蝶翼,紛紛揚揚地飛濺開來!
“啊!”蘇晚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尖叫一聲,猛地站起身,撞得身後的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她臉色煞白,塗著精緻眼妝的眼睛瞪得滾圓,寫滿了難以置信和驚怒交加,“林琛!你瘋了嗎?!你乾什麼?!”
整個辦事大廳瞬間死寂一片!所有人的目光,帶著震驚、錯愕、好奇,齊刷刷地聚焦過來,如同聚光燈打在舞台中央。連埋頭工作的辦事員也愕然地抬起頭。
林琛無視了所有的目光,也徹底無視了蘇晚那張因憤怒和驚惶而扭曲的臉。他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他慢條斯理地,將手中被撕裂成兩半的離婚協議,隨意地揉成一團,捏在掌心。然後,他從自己西裝的內袋裡,掏出了一樣東西。
一個墨綠色的小本子。
封皮上,“離婚證”三個燙金大字,在明亮的燈光下,異常刺眼。
這是他剛纔在恍惚中,按照前世的“劇本”,在蘇晚的催促和工作人員的效率下,已經領到的。此刻,這象征著終結和屈辱的小本子,被他捏在指間。
蘇晚看到那個綠本子,驚怒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一絲,但語氣依舊尖利:“你撕協議有什麼用?!證都領了!林琛,我告訴你,彆以為這樣就能賴掉!法律承認的是這個證!財產分割協議我會讓律師重新擬,你照樣得簽!你一分錢都彆想拿到!”
她以為林琛撕毀協議是絕望之下的無能狂怒,是試圖反悔財產分割的徒勞掙紮。
林琛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令人作嘔的垃圾。他沒有說話,在蘇晚怨毒的目光和所有圍觀者驚疑不定的注視下,他另一隻手伸進褲袋,掏出了一個銀光閃閃的打火機。
“哢嚓!”
清脆的金屬開蓋聲,在寂靜的大廳裡格外清晰。
拇指輕輕一擦,一簇幽藍色的火苗,跳躍著升騰而起,映照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也映照著他眼底那深不見底的冰寒。
下一秒,在蘇晚驟然收縮的瞳孔倒影中,在無數道驟然屏住的呼吸聲中——
林琛毫不猶豫地將那跳躍的火焰,湊近了手中那本嶄新的、墨綠色的離婚證!
“呼!”
火舌貪婪地舔舐上光滑的封皮,瞬間蔓延!墨綠色的硬殼在高溫下捲曲、焦黑,發出細微的劈啪聲,橘紅色的火焰迅速吞噬了那三個刺眼的燙金大字!
一股塑料和紙張燃燒的焦糊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啊——!!”蘇晚發出更加淒厲的尖叫,幾乎要撲上來,“瘋子!你這個瘋子!你在乾什麼?!那是離婚證!你燒了它乾什麼?!”
林琛穩穩地舉著那團在他手中跳躍燃燒的火焰,任由灼熱的氣流燎過指尖,他卻彷彿感覺不到痛楚。他的目光穿過跳動的火焰,冰冷地釘在蘇晚那張因驚恐和憤怒而徹底變形的臉上,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砸向整個寂靜的大廳,也狠狠砸進蘇晚的耳膜:
“乾什麼?”
火焰在他掌中烈烈燃燒,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紅,如同地獄歸來的複仇者。
“蘇晚,你看清楚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冰冷和決絕,清晰地回蕩在落針可聞的大廳裡。
“今天,不是你林琛哥哥淨身出戶的日子。”
“呼啦!”他猛地將手中燃燒得正旺的離婚證殘骸狠狠摔在地上!火焰接觸到冰冷的地磚,掙紮著跳動了幾下,迅速黯淡下去,隻剩下一堆蜷縮焦黑的餘燼,冒著縷縷青煙。
林琛抬起腳,鋥亮的黑色皮鞋底,帶著千鈞的力道和刻骨的恨意,狠狠地、碾磨著踩踏在那堆還帶著火星的灰燼之上!用力之猛,彷彿要將某種深入骨髓的恥辱和背叛徹底碾碎、踩進泥裡!
“哢嚓!”輕微的碎裂聲,是灰燼裡殘留的硬質封皮被徹底碾碎的聲音。
他抬起頭,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利刃,死死鎖住臉色慘白如紙、渾身都在發抖的蘇晚,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濃重的血腥氣:
“是我林琛,親手把你送進地獄的開始!”
“斷乾淨?好聚好散?嗬……”
他嘴角勾起一個極度殘忍、極度冰冷的弧度。
“蘇晚,我們之間,從來隻有你死我活!”
“這場遊戲,現在,由我製定規則。”
“你,還有江源,”他微微前傾身體,聲音壓得更低,卻如同惡魔的低語,清晰地鑽進蘇晚的耳朵裡,讓她如墜冰窟,“洗乾淨脖子等著。你們從我這裡拿走的東西,我會讓你們…一點一點,連本帶利,用最痛苦的方式,吐出來!”
話音落下的瞬間,林琛猛地收回腳,再不看蘇晚一眼,也完全無視了周圍死寂之後爆發的嗡嗡議論和指指點點。他挺直脊背,如同掙脫了所有枷鎖的凶獸,帶著一身凜冽刺骨的殺伐之氣,大步流星地朝著民政局那扇象征著解脫(對彆人而言)或開始(對他而言)的玻璃大門走去。
陽光透過玻璃門照射進來,在他身後拉出一道長長的、孤絕而冷硬的影子。
蘇晚僵在原地,渾身冰冷,如同被那冰冷的目光和話語凍成了冰雕。她看著林琛決絕離去的背影,看著地上那堆被無情踩踏、隻剩黑灰的餘燼,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她的心臟,越收越緊,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剛才林琛的眼神…那根本不是她熟悉的、那個對她予取予求、百般包容的林琛!那是…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語,身體抑製不住地顫抖,精心維持的脆弱優雅蕩然無存,“他…他知道了什麼?他怎麼會…”
她猛地想起什麼,手忙腳亂地去摸包裡的手機,指尖因為恐懼而抖得厲害,幾次都沒能按對解鎖密碼。
林琛走出民政局大門,刺眼的陽光讓他微微眯起了眼。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卡宴,車窗降下,露出一張帶著溫和笑意的英俊臉龐——江源。
“晚晚,搞定了嗎?”江源語氣輕鬆,帶著一絲勝利者的慵懶。他根本沒下車,顯然篤定一切儘在掌握。他目光隨意地掃過走出來的林琛,那眼神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一絲嘲弄,彷彿在欣賞一個剛剛被剝光了所有家當的可憐蟲。
林琛的腳步沒有停頓,甚至沒有側頭看江源一眼。他隻是徑直走向自己停在旁邊車位的那輛低調的黑色奧迪a8。
江源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似乎沒料到林琛會是這種完全無視的態度。他推開車門下車,試圖攔住林琛,語氣帶上了一絲虛偽的關切和居高臨下的“善意”:“阿琛?這就走了?手續都辦好了?晚晚呢?唉,你也彆太難過,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雖然你…淨身出戶了,但作為兄弟,我不會看著你流落街頭的。公司保安部那邊,我打個招呼,給你留個位置?好歹…餬口嘛。”
林琛終於停下了腳步,站在自己的車門前。他緩緩轉過身,目光平靜地看向江源。那平靜之下,是江源無法理解的、深不見底的寒淵。
“保安?”林琛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像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江源,你是不是忘了,‘啟源科技’這個名字,是誰起的頭?”
江源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眉頭皺起:“林琛,你什麼意思?協議是你簽的!公司現在跟你沒關係了!彆在這裡胡攪蠻纏!看在你我兄弟一場的份上,我才……”
“兄弟?”林琛打斷他,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極儘嘲諷的弧度,冰冷刺骨,“我的兄弟,會在倉庫裡放火,想把我燒死在裡麵?”
轟——!
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狠狠劈在江源的頭頂!
江源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那是一種秘密被猝然揭穿的、最本能的恐懼和震驚!他身體猛地晃了一下,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聲音都變了調,帶著尖銳的破音:“你…你胡說什麼?!什麼放火?!林琛!你彆血口噴人!那…那是意外!警方都有定論的意外!”
他的反應,他的失態,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幾乎無法掩飾的驚惶,徹底印證了林琛前世查到的蛛絲馬跡!
果然是你們!果然是你們這對狗男女!
滔天的恨意幾乎要衝破理智的堤壩!林琛的拳頭在身側捏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才勉強壓住當場撕碎眼前這張虛偽麵孔的衝動。
“意外?”林琛的聲音冷得能掉下冰渣,他向前逼近一步,強大的壓迫感讓江源呼吸一窒,“江源,你聽好了。那份我‘簽了’的協議,剛才,被我親手撕了。那個綠本子,”他指了指民政局的方向,“現在,是一堆灰。”
江源徹底懵了,腦子一片空白:“什…什麼?!”
林琛不再看他,拉開車門,動作乾脆利落。坐進駕駛室前,他最後丟下一句話,聲音不高,卻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審判:
“遊戲重新開始了,江副總。”
“好好享受…你們最後的好日子。”
“砰!”車門重重關上。
黑色的奧迪a8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如同蘇醒的猛獸,猛地竄了出去,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尖嘯,隻留給江源一股刺鼻的尾氣和漫天揚起的灰塵。
江源被嗆得咳嗽起來,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紫。他死死地盯著那輛絕塵而去的車子,眼神裡充滿了驚疑、憤怒,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撕了協議?燒了離婚證?他知道了倉庫大火的事?這怎麼可能?!他怎麼會知道?!
“江源!江源!”蘇晚跌跌撞撞地從民政局裡跑出來,臉色比紙還白,聲音帶著哭腔和無法抑製的顫抖,“完了!全完了!林琛他瘋了!他把協議撕了!他把離婚證…燒了!他…他還說…要送我們下地獄!”
江源猛地回頭,看著蘇晚失魂落魄的樣子,再聯想到林琛剛才那番話和冰冷刺骨的眼神,一股巨大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他一把抓住蘇晚的手臂,力道大得讓她痛撥出聲。
“說!他到底還說了什麼?!”江源的聲音因為恐懼和暴怒而扭曲,“他怎麼會知道倉庫的事?!是不是你露出了馬腳?!”
“我沒有!我沒有!”蘇晚驚恐地搖頭,眼淚終於掉了下來,“他突然就像變了個人…眼神好可怕…他…他還說…遊戲重新開始了…”
“遊戲重新開始…”江源喃喃地重複著這句話,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猛地抬頭,望向奧迪消失的方向,眼神陰鷙得能滴出水來。
林琛…你到底想乾什麼?!
***
黑色的奧迪a8如同離弦之箭,在城市的車流中穿梭。林琛雙手穩穩地握著方向盤,眼神銳利如鷹隼,直視著前方的道路,彷彿要穿透這鋼筋水泥的叢林,看到那隱藏在暗處的敵人。
重生。這個荒謬絕倫卻又真實發生的奇跡。
他沒有時間去震驚或狂喜。前世被鎖在海底鐵籠裡,冰冷海水灌入肺腑的窒息感和刻骨恨意,如同跗骨之蛆,時刻灼燒著他的神經。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珍貴。他必須搶在江源和蘇晚這對狗男女前麵,奪回主動權!
首先,是錢!是啟動複仇機器的資本!
前世他被那份愚蠢的離婚協議坑得身無分文,連請律師的錢都要東拚西湊,處處受製。這一世,絕不能再重蹈覆轍!
林琛一腳油門,車子靈活地拐進一條相對僻靜的輔路。他迅速拿起手機,無視了螢幕上瞬間彈出的、來自蘇晚和江源的無數個未接來電和瘋狂湧入的簡訊(不用看也知道是威脅、質問和謾罵),直接撥通了一個被他置頂、標注為“趙律師”的號碼。
電話幾乎在響鈴的瞬間就被接通了。一個沉穩乾練的中年男聲傳來:“林總?”
“趙律,是我。”林琛的聲音冷靜得不帶一絲波瀾,“立刻執行‘磐石計劃’第一、第三、第五項預案。所有指令,即刻生效。”
電話那頭明顯頓了一秒。趙律師是林琛最信任的私人法律顧問,能力超群,口風極嚴。“磐石計劃”是林琛在幾年前,公司步入高速發展期、麵臨諸多潛在風險時,秘密委托趙律師製定的一套極其複雜的資產隔離和應急方案。它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林琛個人名下相當一部分核心、優質的資產(包括幾處位於黃金地段、產權清晰的不動產,數筆以離岸公司名義進行的穩健海外投資,以及一部分隱秘的流動資金),通過多層法律架構和信托設計,巧妙地隱匿起來,與“啟源科技”以及他明麵上的個人賬戶做了徹底的切割。這份計劃的存在,隻有林琛和趙律師兩人知曉,連蘇晚都蒙在鼓裡。
林琛前世被所謂的“愛情”衝昏了頭腦,覺得用不上這份“不信任”的計劃,甚至覺得簽署那份淨身出戶的協議是對蘇晚的“補償”和“證明”。現在想來,簡直是蠢到無可救藥!
“林總,確認執行?”趙律師的聲音透著一絲凝重,顯然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他非常清楚,啟動“磐石計劃”意味著林琛的核心資產將進入最高階彆的防護和隱匿狀態,同時也會觸發一係列針對潛在威脅(主要是商業上的)的法律防禦措施。
“確認!”林琛斬釘截鐵,“立刻!馬上!另外,幫我凍結我個人名下所有公開銀行賬戶,尤其是與啟源科技有關聯的那個主賬戶,隻留最低限額維持基本功能。理由…就按預案裡的‘疑似賬戶安全風險’操作。”
“明白!我立刻處理!”趙律師沒有多問一句廢話,專業素養極高。
結束通話電話,林琛心中稍定。“磐石計劃”的啟動,意味著他保住了最後的底牌和東山再起的資本。雖然這筆錢相對於他巔峰時期的財富隻是冰山一角,但用來支撐前期的複仇行動,綽綽有餘。
接下來,是公司!
啟源科技是他和江源一手創立,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是他事業的根基,也是前世被江源鳩占鵲巢的象征!絕不能讓它落入江源手中!
林琛眼中寒光一閃,再次撥通了一個號碼。這次是打給他在啟源科技最忠誠、也最有能力的心腹——技術總監,陳默。一個沉默寡言卻技術實力超群、眼裡揉不得沙子的年輕人。前世,陳默在林琛被踢出公司後不久,就因為堅持調查倉庫火災的“技術疑點”而被江源找了個由頭開除,後來聽說去了南方發展,再無音訊。
“陳默,是我,林琛。”電話接通,林琛開門見山。
“林總?”陳默的聲音帶著一絲驚訝,顯然也知道了今天林琛去辦離婚手續的事情。公司裡早已傳得沸沸揚揚,版本各異,但都離不開“林總被蘇副總掃地出門”的核心。
“聽著,我需要你立刻做幾件事。”林琛語氣不容置疑,“第一,立刻將‘盤古’專案所有核心程式碼、開發日誌、測試資料,進行最高階彆的加密備份,備份路徑隻允許你一人知曉。金鑰…用我們約定的‘深淵’演算法生成,動態口令同步到我私人郵箱。”
電話那頭的陳默明顯倒吸了一口冷氣!“盤古”專案是啟源科技目前投入最大、保密級彆最高、也是未來最具潛力的核心人工智慧專案!其底層框架和核心演算法,幾乎全部由林琛親自帶領團隊攻關完成,是公司真正的命脈!林總突然要求最高階彆加密備份…這訊號太危險了!
“林總,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江副總他……”陳默的聲音凝重起來。
“彆問,照做!”林琛打斷他,“第二,立刻啟動伺服器機房‘堡壘’係統的最高防護等級。所有許可權變更指令,必須經過我的生物特征(指紋
虹膜)雙重驗證才能生效。取消江源之前擁有的所有高階管理員許可權,降為普通專案組經理許可權。”
這一條,更是釜底抽薪!直接剝奪了江源在技術層麵掌控公司的可能性!堡壘係統是林琛為了防止核心技術泄露而秘密部署的終極防禦,隻有他擁有最高許可權鑰匙。
“第三,”林琛的聲音冷得像冰,“給我秘密監控江源和蘇晚在公司內部的所有通訊記錄、郵件往來、係統操作日誌。特彆是江源,我要知道他最近一週接觸了哪些外部人員,尤其是投資機構的!所有異常,第一時間向我彙報!”
“明白!”陳默的聲音斬釘截鐵,透著一股臨戰前的興奮和凝重,“林總放心,‘盤古’和‘堡壘’交給我!江副總那邊…我會盯死他!”
“好!保持聯係,注意安全。”林琛結束通話電話,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堡壘係統啟動,技術命脈掌握在自己人手裡,江源就算現在坐在總裁辦公室裡,也隻是一個被架空的傀儡!他翻不起大浪!
做完這兩件事,林琛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複仇的基石已經打下,但這僅僅是開始。前世害死他的,不僅僅是江源和蘇晚的背叛,還有那個被他們精心嗬護的“愛情結晶”——那個所謂的“早產兒”!
林琛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而冰冷的笑意。蘇晚,你肚子裡那塊肉,就是你們這對狗男女最大的催命符!他記得清清楚楚,前世蘇晚挺著“早產”兩個月卻異常“健康壯實”的孕肚招搖過市時,那虛偽的幸福笑容有多麼刺眼!
他拿起手機,沒有撥打任何號碼,而是直接登入了一個極其隱秘的加密通訊軟體。他的聯係人列表裡隻有一個頭像——一個簡單的、背對著的黑色剪影,代號:“夜梟”。
一條加密資訊快速輸入、傳送:“目標:蘇晚。任務:查明真實孕周及胎兒生物學父親。最高優先順序。酬金:按最高標準預付50%,事成後付清。證據要求:無懈可擊。”
幾秒鐘後,回複彈出,簡潔冰冷:“收到。定金確認。72小時內初步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