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家養小皇後 059
成蛟反叛
“嬴政也持劍追砍過親爹啊?……
王後作畫一言難儘,
卻被??秦王命人特意裝裱過,與他作得那幅畫一同掛在兩人的臥房內。
掛好後,夫妻倆一同欣賞。
對於畫傳到後世值錢的問題。
“寡人的畫應當更值錢。”嬴政深以為然,不過他對自己的畫技更自信些。
王後卻高??深莫測,
“大王不懂。”
值不值錢跟畫得好不好壓根沒關係!!赫赫,
表兄,
在後世的輿論營銷方麵,你也是個新兵蛋子!
另一邊。
秦兵沿官路出發,耗費時日抵達函穀關,
先行紮營休整。
一名??年輕的少年戎甲加身,戴冠帽,
跟其餘秦兵一同掏出酒溲餅充饑,
周遭或探討此番攻趙的局勢,
或聊些家中的閒話。
聊了會子,
年長??些的拍拍少年,“你怎的一直不說話?不是自願來的?”說著,他打量少年幾??眼,
“瞧你年齡不大,
臉盤子稚嫩些,身量卻蠻橫。”
旁邊的年輕人狐疑,也道,“瞧你的長??相,
不是純正的秦人血脈吧?”
秦人五官立體,通常是臉型削瘦,
鼻梁高??眉弓高??,身強體壯,身材高??大,
黃麵板,再往西邊走,還有人是藍眼睛。
這??少年卻麵容白皙,長??的陰柔貌美,細皮嫩肉的。
少年三口作兩口,將剩下的酒溲餅一起塞進嘴裡胡亂咀嚼,“我娘是燕人,嫁給了我爹,我打小??在秦國長??大,怎地就不算是擁有秦人血統?”
“我今年十七,不小??了,臉長??得嫩些罷了,像女人,娘們唧唧,煩!”說著,少年胡亂掏屁股下的泥抹了一把臉,語氣鬱悶的緊。
此言一出,周遭一小??圈悶笑哄哄的,“你小??子俊俏的很,可??見你娘容貌不俗,嫁秦人好啊,我大秦男兒個個都是梟雄。”
少年露了笑臉,“那當然,我姐嫁的也是秦人,我姐夫可??厲害了!”
心??向著秦,便是秦人。
秦兵來者不拒,很快就跟少年打鬨到一處。
“抓緊歇息會兒,待營帳裡的將軍們商談過攻伐策略,咱們便又要出發,打趙國不簡單,定會是一場硬仗。”
“是啊是啊,趙國是其餘六國中最強的,不容小??覷。”
少年揉揉圓肚,“我去撒尿,吃撐了走走。”
“去吧去吧,不要亂走啊小??子。”
“好嘞。”少年沒回頭擺了擺手,衝旁邊的林子裡走去,邊走邊提褲子。
一離開人群,少年立即擦乾淨了臉,他可??稀罕自己這??張臉了,貌美俊俏,方纔說娘們唧唧是故意的,畢竟他並非十七歲,而是即將年滿十二??歲,不過他長??得高??,說自己十七倒也不明顯。
他沒撒尿,而是順著另外一條小??道,繞到了營帳後方,這??裡背靠山穀,並無人把守,營帳薄薄一層布,靠近些就能聽見裡頭人說話。
——“屬下說的這??些可??都是為了長??安君您,您千萬要仔細聽進去!”
少年聞聲,輕輕挑開營帳的窗布,露出一條縫隙,這??個角度他方纔在心??裡琢磨了好半晌,果不其然是絕佳位置。
暗光閃過,他瞧見了樊於期的臉,對麵正是長??安君成蛟。
“聽進去了,又如何???”長??安君成蛟語氣沉沉,“你又是誰的人,有何??打算?”
“我不是誰的人!”樊於期臉龐彌漫焦慮,“實不相瞞,長??安君,屬下一家皆是從軍之人,我的阿父、大父跟隨蒙驁將軍戎馬一生,一輩子都在為我大秦奮戰,我自然也是如此,可??他嬴政並不是嬴姓正統,我樊於期憑什麼為他賣命!”
“他可??是相邦呂不韋的種,容他登臨大位,豈非讓秦國移姓換代了!長??安君您可??是莊襄王唯一的子嗣!您纔是嬴姓正統啊!”
樊於期怒其不爭,臉龐漲得通紅,急的想跳腳。
帳外的少年無聲哼笑,目光如炬投向他對麵的長??安君。
長??安君臉色白了又黑,黑了又白,在帳子裡走來走去,步履猶豫遲疑,他被??樊於期頻繁催促儘早下決定,已??是心??煩意亂,絲毫沒有主意。
“王兄待我不薄。”念念有詞著,“待我母親也不薄,上位之後從未做過打壓之事。”
樊於期質問:“那羋宸呢?”
“那是他咎由自取。”長??安君捂額歎息,“若非他想要宮變,如何??會淪落到那個下場呢?”
樊於期冷笑一聲,臉上的恨鐵不成鋼慢慢變成了憤恨,“長??安君心??軟猶豫,殊不知會害了您自己。”
“何??意?”長安君麵露不解。
樊於期指著外頭,“長??安君,此次攻趙,您的確是主將,您有沒有想過為何??您這??個從未有過領兵經曆的人會被推到主將的位置上。”
“是我多年來一直求王兄的,”長??安君皺眉,不滿道,“你把話說清楚。”
“秦王從前??不答應,此時忽然鬆口了,您就沒覺得有蹊蹺嗎?”不等長??安君說話,樊於期急促的話壓抑著傾瀉而出,“他要殺你啊!”
長安君瞳孔一縮,猛地向後退了半步,“你胡說什麼!”
“你給我滾出去!”
樊於期也不糾纏,連說了兩個好字,最後拋下一句,“秦王下令,遇事不決長??信侯可??一人獨斷,長??信侯是何??人您比我更清楚,他是王太後的觸手,王太後從來與秦王一條心??。”
“他所說的封國真的是給長??安君您準備的麼?您好生想想吧。”
“長??安君身後站著諸多權貴支撐,秦王就不忌憚您?是誰在背後一直鼓舞您領兵出征,是相邦,相邦是秦王的仲父,他們兩個更是一夥的,您被??算計了!”
說完,樊於期扭頭撩開帳子大步流星的出去,背影充滿了惱怒和??哀歎。
長??安君一下卸了力,往後連退數步,將桌上的書簡弄倒好幾??卷,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他麵色慘白,神態惶恐,額頭漫出一層冷汗。
少年若有所思的放下帳簾。
姐夫說樊於期是相邦的人,那樊於期為何??會主動??攀咬相邦?
相邦要做什麼他看明白了,他要逼迫長??安君成蛟舉兵反叛……然後呢,然後讓自己人平叛反軍,取信於姐夫?
那他為何??要把自己說出來,萬一長??安君沒死??成他不是暴露了?他到底要做什麼?好迷啊!
忽的,側後方傳來一道細微的聲響。
少年驟然回身,立即拔開藏在身後的匕首,看清人,他稍愣住。
“是你。”
“噓。”李由比了個手勢。
鹹陽城內。
這??兩日,嬴政總是與燕太子姬丹在一處,或對弈或品茶,彷彿有說不完的話。
半年的功夫,兩隻貔貅長??大了許多,人抱著壓手,般般抱一隻就沒辦法??抱第??二??隻,玄曦黏她的厲害,一瞧見她便胡亂撲騰著翻滾著過來,抱住她的腿不丟手,順著就想往她身上爬。
通常這??時候,玄皎會咬它的屁股,將它往下扯。
姬丹見狀,感慨道,“貔貅相傳是凶獸,王後養的兩隻小??貔貅憨態可??掬,活潑好動??。”
般般讓人將茶水放下,笑道,“是啊,不過它們再大些,便符合太子所言的凶獸了,它們如今才半歲,六月不足。”
“想必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
“的確,我命木工為它們打了一架便於攀爬的木架,院子裡種了些矮樹,還有一些花兒草兒,沒過幾??日竟就被??玄曦啃得光禿禿的,它太頑劣,不光啃自己的,還將妹妹的玩具也都啃壞了。”
“我是不是說你啊?”般般輕輕點點玄曦的鼻子,它探探頭,舔了一下她的手指,團坐起來抱著她的腿‘嗯!’‘嗯!’‘嗯!’的叫喚。
“居然還承認了。”般般忍不住夾著可??愛的聲音逗它,摸摸又親親,揉它圓滾滾的臉頰毛。
嬴政在一邊單手支太陽穴,側頭之際不著痕跡的翻了個白眼。
是白眼嗎?姬丹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這??動??作壓根就不是秦王會做的,他什麼時候不是穩重溫和???即便偶爾生氣,也隻是不愛說話罷了。
一事不知該說什麼,他問起王後這??兩隻貔貅名??字的由來。
她也不隱瞞,說了個明明白白。
姬丹稍驚,不知想起什麼,發出一陣笑聲,“其實,秦王幼時倒真的與玄曦如出一轍。”
般般:“啊?”
耳朵忽然就支棱起來了,她瞄了一眼表兄。
嬴政幼時在姬家倒是挺規矩的,除了學習之外,不做多餘的事情,兩小??隻經常牽手一起玩耍,他很是體貼周到,會像玄曦一樣有這??樣頑劣的一幕?
姬丹不知王後的心??裡想法??,不然要呐喊了,您的濾鏡也太厚了吧!
“我能說嗎?”姬丹含笑詢問嬴政。
般般期期待待的。
“……”拒絕的話就此吞回了嗓子裡,嬴政繃著臉,“隨便。”
無聊透頂。
“王上總有許多新奇的想法??,並會付諸於實踐。”姬丹笑著道,“當年質趙的並非唯有我與王上而已??,還有魏國公子與齊國公子。”
“魏國公子嘴巴刻薄,王上趁其不備將其倒吊在樹上,取了一瓢水往他嘴裡灌,命他喝,若不喝就不放他下來。”
“這??叫水往高??處流,誰說水不能往高??處流呢?這??不就流了?這??足以證明先生才學平平,還沒參透這??世上的真理。”
短短幾??句,道儘了幼年嬴政的傲慢和??輕蔑,當日魏國公子被??吊在樹上許久,險些命喪當場,也正是此事讓人醒悟,嬴政是秦人血脈,秦人便是如此。
“這??行為昭示的真理是什麼?”般般聽得愣住。
合著小??時候,那個她受了委屈便會跟她伏低做小??說‘是我不好’的表兄,凶名??在外啊?
不過也有理,趙人排擠他,若他不狠辣強硬一些,隻有被??欺負的份。
般般徹底信了當年他帶傷回來,她問他是誰欺負他,他說是技不如人,當時她覺得他在扯謊,是不想讓家人擔心??,原來是真的……
“事在人為,人定勝天。”嬴政曼聲打斷,“隻要有心??,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若是有,那便是做事人不夠心??狠。”
你瞧,隻要夠狠夠強硬,水也是可??以往高??處流的。
這??便是姬丹與嬴政不合的地方,不過兩人如今身份不同了,他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勸說嬴政。
抬起眼睛,他瞧見王後像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捧著臉衝嬴政露出燦燦甜笑。
那笑裡有著天然的崇拜與歡喜。
這??樣一個能掐出汁水、蜜桃一般的絕色,竟會對不仁不和??的君主傾心??以對,難以自拔。
這??不是姬丹能理解的通的。
難不成是因為相貌?
秦王的確容色出眾,他的麵容不似中原人的平緩溫和??,如鋒利的刀鋒。
亦或是他的獨寵?
誠然,這??世上有權有勢的男人能做到身心??如一的寥寥無幾??,尤其是需要經過姻親鞏固自己統治地位的君主,能讓他這??樣的人不納二??色更難……
想到這??裡,姬丹心??裡有些頓悟,難道女人所求的便是如此麼。
罷了,等燕與秦合並圍攻趙國之後,他就可??以回燕了吧,把質子留在秦國本就是為了確保一同攻趙的盟約能進行下去。
姬丹離開後,嬴政平靜道,“日後姬丹來,你不要過來。”
“?”般般正在給玄皎剝筍,“為何??啊?”
“沒有為何??。”嬴政半蹲下,撥弄了兩下地上的竹筍皮,“你太溺愛這??兩隻貔貅,它們可??以自己剝。”
“它們手掌又大又厚,剝皮這??種精細的活想來做不好。”般般說著翻開熊貓的爪爪,驚奇的發現它的手爪軟而靈活,牙齒更是。
說了會兒,她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可??我近日擔心??羹兒,便想與表兄待在一處。”
“我是你紓解情緒的工具?”
“……不是的。”
般般鬨騰著要他抱,勾了人的脖頸不肯放手。
嬴政隻好將其抱起,她鑽進他懷裡,親昵的拿腦袋蹭他的頸窩。
“我讓李由保護他,他不會有事的,除卻李由,蒙武與王翦亦知曉他的身份。”他寬大的手掌輕輕撫摸妻子的臉頰,指腹擦過她吹彈可??破的臉頰時,力道放的格外輕。
“你到底交代他什麼任務?”般般抱著他的手掌,悄悄地問他。
“讓他……”嬴政微微頓住,放輕嗓音靠在妻子的耳畔,“斬草除根。”
般般睜大眼睛,很想問羹兒年紀還小??,能做到嗎?
“你將這??樣的任務給他,萬一他不能完成,豈非壞了你的大事?”
“自然有兩手準備,先考驗一番他能力如何??。”嬴政笑了,“你勿要輕視你弟弟,雖然他才十二??歲,無論是反應能力亦或者武力都不容小??覷,我十三歲已??經即位了,他也是要闖一番。”
羹兒剛會走路,就愛拿著木劍追人抽,般般與煬薑還說他人嫌狗憎,討人厭的狠。後來他有了自己的鐵劍,更是囂張得不得了,沒人敢被??他追,因為都惜命,他便追著姬修,嚇得姬修捂著屁股亂竄。
令人驚訝的是他很小??就能預測他人跑路的方向,這??也算是參透人心???因此那時候家中的下人都逃不過被??他抽的屁股開花的命運。
再大些,順著表兄的意見,他參軍曆練,他是天生的圍追堵截高??手這??一點被??展現得淋漓儘致,單打獨鬥他不遜於任何??人,般般有時候也會被??他展現的反應速度驚到。
“表兄為何??如此信任羹兒,莫非你也拿著秦王劍追過先王?”
實在是讓人納悶。
“……”嬴政摸了摸鼻子,目光望著虛空,彷彿在回憶。
“還真有過啊!”般般大叫,“先王似乎都沒有擁有過秦王劍。”
“沒有,我與你弟弟不一樣。”嬴政怎麼可??能承認呢?
昔年他剛從邯鄲回來,心??裡對莊襄王子楚充滿了怨,再加上秦王劍被??越過他給了他,他自己是清楚自己會做太子、秦王的。
哪一任秦王接過秦王劍…那都是先練一番啊!
很合理吧?這??可??是要伴隨自己一生的武器。
子楚說要陪練,嬴政樂意得很,一時沒收住追著他砍確實發生過,不過他會裝自己隻是在玩鬨,畢竟九歲的孩子能知道什麼?
頂多被??罵一句小??兒頑劣。
倒是把當時的姬長??月與呂不韋嚇得夠嗆,扶著子楚就跑。
他借著那一年,乾過許多‘頑劣’之事,發泄了許多許多的不滿,次年立馬裝做懂事了,原諒父親了,與子楚重歸於好。
實則嬴政壓根不恨他,但也不喜歡他。
因為他倆甚至都沒什麼父子感情。
他這??輩子最真的感情,除了母親,便是表妹。
六疾館相繼在鹹陽附近開設起來,慢慢向整個秦國輻射,日子在這??樣的氛圍中又度過了七八日。
前??線送來急報。
般般立在鹹陽殿的側門處聽了個正著,近日她早晨閒來無事回來聽一耳朵前??朝八卦,若是聽不到有趣的自己就走了。
沒想到這??急報如此炸裂。
“將軍擊趙,於屯留反!”
滿朝嘩然,宗室方紛紛臉黑,滿臉的不可??置信,昌平君一腳踹翻了人,臉色烏青:“你這??小??兵說什麼??!”
“長??安君反了?”王綰一臉恍惚。
李斯身為客卿,算作來自他國眾多門客的首者,他僅僅是象征著外客而已??,聽見這??炸裂的訊息,表情微微變動??,抬起眉眼看向王座下方的相邦。
“放肆!”秦王震怒。
眾位官員麵麵相覷,個個臉色難看。
相邦大震,起身急忙追問,“現下是何??種狀況?快說啊!”
秦兵跪在大殿之上,俯首以對,“將軍領兵二??十萬,圍堵上將軍與蒙將軍,企圖將秦兵的全數戰力截斷於函穀關外,進而內攻秦國,破鹹陽取王位,說是……說、說是——”
他抖如篩糠,不敢將剩下的話說出口。
“說什麼。”秦王目光如劍銳利地射向他。
“說、說是……要正嬴姓血統。”
此言一出,隨著一聲冷厲的嗬斥:“荒謬!”,竹簡猛地從上位被??丟擲,自台階上迅速滾動??幾??圈,慢慢停在百官身前??,竹簡敲擊在空曠的地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如同箭矢攝入人心??。
幾??乎是同一時間,百官全數跪下,連同方纔還在質問秦兵的呂不韋。
殿內一片死??寂。
許多人瑟瑟發抖,玄與赤交織的冠帽顫抖著,他們垂著頭高??喊:“王上請息怒。”
初晨的日光自門外對映進鹹陽殿內,秦王玄色的朝服上的金色被??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他的左手輕輕放在秦王劍的劍柄上,冷眼俯視高??台之下的百官。
“這??麼些年,質疑寡人血統的言論從未停歇,相邦有什麼看法???”
般般冷眼瞧著呂不韋跪在秦王腳下,“此乃無稽之談!”
這??個角度,她隻能看見上位將將成年的男人俯首以示,‘哧——’的一聲,鋒利的劍鋒抵在了呂不韋的肩上。
秦王劍出鞘了!
文武百官倉皇,跪地高??呼王上萬萬不可??。
呂不韋亦脊背僵硬,臉色凝頓,銳利地劍鋒倒映出他的麵龐,他在劍上與自己對視,它亦投影出秦王的姿態。
沒有哪一刻,能比現在更讓他認識到小??小??的秦王已??經長??成,那張冷冽的眼眸如同匍匐在地的老虎終於睜開了獸瞳,
他的確在深深地憤怒著,可??那份憤怒不達眼底,透過這??層淺薄,更添有凝視與戾然。
呂不韋深深鬆了口氣,彷彿伏地就死??,“若是殺了我,能正王上的清白,不韋絕無二??話。”
“為無用的清白,斬殺相邦於劍下纔是萬萬的不該。”秦王拉近與他的距離,語氣倏然沒有了方纔的怒火,“寡人當年善待相邦,此後更會善待相邦。”
這??話不會是實心??的。
呂不韋明白,他仍舊以首伏地。
這??話從來不是說給他聽,而是說給百官聽,說給天下人聽。
他醒悟,秦王已??經做好準備,做好親政的準備。
若是他還年幼,這??秦王劍早就砍下了他的頭,而不是此刻含著笑意溫和??的說他要善待他。
這??笑是淬了毒的催命符。
“退朝。”秦王收起劍,平淡的收手離去。
順道將企圖跑過去踹相邦幾??腳的王後夾在胳膊下拖走。
這??原是呂不韋計劃的一環,無論秦王要如何??,今日他不會死??在朝堂上。
昌平君走了過來,“相邦今日是受了無妄之災,好在王上明事理,最後關頭收手了,”他頗為感慨的歎了口氣,“王上長??大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紛紛附和??。
承章殿。
秦兵跪著說了後續,“上將軍舉兵平定了叛亂,長??安君在屯留逃跑,被??趙兵收留。”
約莫是自家的公子竟然叛國,投敵的行為過於恥辱,這??秦兵臉紅脖子粗。
嬴政絲毫沒有意外,平靜無比,“然後呢?”
秦兵稍猶豫,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後。
“看什麼,說啊!”嬴政驟然暴怒,裝毛筆的筆筒登時被??砸到他的腦門上,鮮血如注。
秦兵收整容色,心??裡對王後的地位有了新的認知,“趙軍開啟門戶迎長??安君進門,聽說趙王要將繞地賜給他做封地。”
般般臉頰驟然通紅,這??是氣的。
“可??不知為何??,當夜長??安君便暴斃在趙國營帳,聽說是脖子被??匕首連刺三刀,趙兵沒有抓到凶手。”
嬴政的臉色霎時間和??緩下來,甚至彌漫起幾??分譏誚的不屑。
趙軍怎麼會對長??安君叛變的事情如此瞭如指掌,還在成蛟逃跑的第??一時間開門迎他。
匕首連刺三刀?
般般遲疑看向表兄的臉色,難道成蛟是被??羹兒殺的,他特意選擁有趙人長??相的羹兒是為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