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階燼火：默語承光 第147章 水球煉獄與“小小”回禮
世王那如同終極審判般的“親自指導”加練宣言，如同烏雲般籠罩在默的心頭，讓她瞬間從剛才與顏爵切磋後的小小得意中跌落穀底，整個人都蔫了下來，像被霜打過的茄子。她哭喪著臉，把腦袋埋在水清漓的頸窩裡，哼哼唧唧地表達著對三天後“暗水之淵”之旅的無限恐懼。
水清漓雖然沉默寡言，但攬著她的手臂卻收得更緊了些，無聲地傳遞著安撫與支援。他深知世王的“指導”意味著什麼，那絕對是地獄級彆的磨礪，但他也相信，默的潛力遠不止於此，這份壓力或許真能讓她突破瓶頸。隻是……過程註定艱辛。
而另一邊，剛剛從世王恐怖威壓下解脫出來的顏爵，正暗自慶幸逃過一劫（畢竟被世王點名批評“十招可敗”實在不是什麼愉快體驗），準備悄無聲息地開溜，遠離這片是非之地。他甚至在心裡盤算，最近是不是該去人類世界“采風”一段時間，避避風頭。
然而，他剛挪動腳步，還沒走出演武場的範圍，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幽幽的、帶著十足怨念和一絲絲“我不好過你也彆想好過”意味的聲音。
“顏——大——司——儀——”
默從水清漓懷裡抬起頭，臉上哪還有半點剛才的蔫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狡黠、算計和“秋後算賬”的燦爛笑容，隻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讓顏爵心底發毛。
“你剛才……似乎笑得挺開心啊？”默歪著頭，手指繞著一縷發絲，語氣輕快，眼神卻像小刀子似的在顏爵身上刮來颳去。
顏爵腳步一僵，乾笑著轉身：“默姑娘何出此言？顏某方纔……分明是感同身受，為姑娘即將麵臨的……呃，曆練，深感憂慮。”他試圖矇混過關。
“憂慮？”默挑眉，一步步朝他走近，“可我明明看到，在世王哥哥說我要加練的時候，某人的嘴角，可是不受控製地向上彎了一下呢。雖然很快憋回去了，但我眼神好，看得清清楚楚。”
顏爵：“……”
他當時確實有一瞬間的“幸好不是我”的慶幸，但真的隻有一瞬間！這也能被抓住？
默走到顏爵麵前，站定，抱著手臂，上下打量著他，那眼神彷彿在評估一件待宰的羔羊。“顏大司儀，你看啊，本來呢，我隻是好心好意，想替璃雪姐姐考驗一下你的實力。結果呢？架打完了，我累個半死，沒得到半句感謝不說，反而引來了世王哥哥的‘特彆關注’，攤上了三天的地獄加練。”
她攤了攤手，一臉“我虧大了”的表情：“這筆賬，怎麼算都覺得我好虧啊。你說是不是？”
顏爵額頭開始冒冷汗，他有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默姑娘，此事純屬意外，顏某也未曾料到世王會突然降臨……”
“意外？”默打斷他，笑容越發“和善”，“可意外已經發生了呀。總得有人為我的‘損失’負點責任，讓我心裡平衡一下，對吧？”
說完，她不再給顏爵辯解的機會，突然側過頭，對著旁邊那片因為水清漓力量收斂而重新變得平靜、但依舊深邃幽暗的水幕牆壁，用一種近乎撒嬌的親昵語氣喊道：
“暗水——！”
隨著她的呼喚，那平靜的水幕牆壁突然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潭水，劇烈地翻湧起來！一股陰冷、沉寂、充滿吞噬與絕望意味的黑暗水元素力量從中彌漫開來，迅速凝聚成一個模糊的、與暗水之魂有幾分神似的人形輪廓。它沒有具體的五官，隻是一團流動的深邃暗影，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暗水之魂，水清漓代表黑暗、沉寂與毀滅的側麵，被默召喚了出來。
顏爵看到暗水之魂現身，臉色瞬間白了。這位可是比水清漓本體更加難以捉摸、行事更加乖張詭異的存在！
更讓顏爵眼珠子差點掉出來的是，默竟然踮起腳尖，旁若無人地在那團模糊的暗影臉頰位置，“吧唧”親了一口！動作自然又親昵，彷彿在親吻自家戀人。
“幫個忙嘛，暗水。”默的聲音甜得能膩死人，還帶著點小委屈，“你看，我都因為和這家夥打架要被世王哥哥懲罰了，心裡不平衡。你幫我個小忙，讓他也提前體驗一下……嗯，就體驗一下你的暗水之淵，簡化版的就好，十分之一的威力就行啦！”
她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彷彿在說“給他嘗口點心”，但聽在顏爵耳中，不啻於晴天霹靂！
暗水之淵？！那可是禁忌之地最恐怖、最絕望的絕地之一！是暗水之魂的本源領域！據說陷入其中的生靈，會被無儘的黑暗與死寂之水吞噬，五感儘失，仙力潰散，連時間的概念都會模糊，最終在永恒的孤寂與絕望中徹底湮滅！即便是十分之一的簡化版，也絕對是能讓大仙子都脫層皮的酷刑！
暗水之魂那團模糊的暗影似乎“看”了默一眼，又“瞥”了顏爵一眼，發出一陣低沉沙啞、彷彿來自九幽深處的笑聲，沒有回答，而是直接用行動表示了同意。
它抬起由黑暗水流構成的手臂，朝著顏爵輕輕一點。
霎時間，顏爵隻覺得周遭景象劇變！演武場、水幕、默、水清漓……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他彷彿被瞬間拋入了一個絕對黑暗、絕對寂靜的異度空間。這裡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上下左右的方向感，甚至連自身的存在感都在被迅速剝離。濃鬱到極致的黑暗水元素如同無數冰冷的觸手，纏繞上來，不僅侵蝕著他的護體仙力，更在瘋狂地吞噬他的生命力、他的感知、他的意誌！
冰冷！窒息！孤寂！絕望！
各種負麵情緒如同潮水般湧來，衝擊著他的精神防線。他試圖調動藝術仙力反抗，卻發現仙力在這裡運轉得異常滯澀，彷彿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泥沼。他想要呼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被拋棄在了宇宙誕生之前的、永恒的黑暗與虛無之中。
這就是暗水之淵的恐怖！哪怕隻是十分之一的模擬，也足以讓心誌不堅者瞬間崩潰！
顏爵咬緊牙關，全力催動本源仙力，墨香領域艱難地撐開一小片範圍，試圖抵禦那無孔不入的黑暗侵蝕。但他的領域在無儘的黑暗麵前，如同風中的殘燭，搖搖欲墜。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各種幻象，都是他最恐懼、最不願麵對的畫麵……
演武場內，默看著被一個突然出現的、不斷旋轉收縮的漆黑水球包裹、在裡麵無聲掙紮、臉色慘白如紙的顏爵，滿意地點了點頭。
“嗯，十分之一的威力，剛好夠他喝一壺的，又不會真的傷到根本。暗水你真靠譜！”默拍了拍那團暗影，語氣輕鬆。
暗水之魂發出低沉的嗡鳴，似乎對默的誇獎很受用。
水清漓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對於默這種“打擊報複”的行為，他選擇了默許。畢竟，顏爵剛才那一閃而過的“幸災樂禍”，他也察覺到了。讓暗水給他點“小小”的教訓，無傷大雅，也能讓這位總愛算計的司儀長長記性。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對於水球內的顏爵來說，可能如同幾個世紀般漫長），默覺得差不多了，才對暗水之魂點了點頭。
暗水之魂會意，抬手一招，那困住顏爵的漆黑水球瞬間消散。
“噗通”一聲，顏爵渾身濕透（並非普通的水，而是帶著陰冷氣息的黑暗之水），臉色慘白，眼神渙散，踉蹌著單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顯然還沒從那種極致的絕望與孤寂中完全恢複過來。
默走到他麵前，蹲下身，笑眯眯地看著他：“顏大司儀，感覺如何？暗水之淵的簡化版，是不是彆有一番風味？提前體驗一下，對你未來的藝術創作，說不定能有新的靈感哦？”
顏爵抬起頭，看著默那張人畜無害、甚至帶著點天真爛漫的笑臉，第一次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最毒婦人心”（雖然他不敢說出口）。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喉嚨乾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默站起身，拍了拍手，心情大好：“好了，回禮送到，我心裡平衡了。顏大司儀，你好走不送哦？記得以後來靜水湖，要更守規矩一點。”
說完，她不再理會狼狽不堪的顏爵，轉身挽住水清漓的手臂，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心情愉悅地朝著水閣外走去。暗水之魂也化作一縷黑煙，重新融入水幕之中，消失不見。
隻留下顏爵一個人，癱坐在冰冷的地麵上，感受著劫後餘生的虛弱，以及對這個看似溫柔、實則腹黑到極點的靜水湖女主人，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深深的“敬畏”之情。他決定，以後見到默，一定要繞道走！至少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絕對要繞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