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階燼火：默語承光 第234章 童話的“騙局”與人魚族的“正名”
水玲瓏宮內，蘇皖沫接連兩次關於海洋的“浪漫”提問，都被自家姐姐默以極其“硬核”且“殘忍”的現實主義視角，打擊得體無完膚。從“骨灰是海洋生物零嘴”到“深海下潛等於送外賣加被壓扁”，她那點凡塵少女對大海的唯美幻想，幾乎快要被碾碎成渣了。
她有些不甘心，或者說，她試圖從另一個角度——一個更經典、更深入人心、似乎無可指摘的角度——來扞衛一下海洋的“浪漫”形象。於是，她想起了那個流傳了千百年的、淒美動人的童話。
“那……那童話故事裡呢？”蘇皖沫鼓起勇氣，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默和水清漓，聲音帶著一絲希冀，“就是那個……海底的人魚公主，救了遇難的王子。人魚公主對王子一見傾心，然後……然後她去找了海底的女巫，用自己的美妙聲音和女巫交換，獲得了雙腿，可以在沙灘上行走！”
她努力用充滿感情的語氣描述著這個經典故事：“她忍著劇痛走上岸，見到了心心念唸的王子……可是，可是王子卻娶了鄰國的公主……女巫說，隻要殺了王子，她就可以回歸大海……但是，人魚公主並沒有這樣做！她在第二日朝陽升起的時候……化作了海上的泡沫，消失了……”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哽咽，彷彿被這“偉大的犧牲與愛情”所感動。她看向默和水清漓，尤其是水清漓這位真正的“海洋主宰”，期待能從他們口中聽到一些對這份“淒美”的認可，哪怕隻是一點點。
“姐姐，姐夫，”她輕聲問道，“這個故事……總該是美好的吧？為了愛情，犧牲自己，多麼偉大啊！”
然而，她迎來的，依舊是默那副“你沒救了”的眼神，以及更加犀利、更加“毀童年”的……三段論式批判。
默伸出三根手指，麵無表情，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陳述物理定律：
“一：那隻是人類編寫的童話故事。童話，是騙人的。”
她頓了頓，看著妹妹瞬間垮掉的小臉，繼續道：
“二：就算真有這種交易，用聲音換來的腿，你以為是什麼好東西？根據能量守恒和等價交換的底層法則（雖然人類童話不講這個），那種強行扭麴生命形態的魔法，代價絕對不僅僅是失去聲音。每一步，都相當於行走在刀刃上。
那不是浪漫，是酷刑。”
最後，她豎起第三根手指，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驕傲與……對“自家人”智商的絕對信任：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她轉過頭，看向身旁靜立如初、冰藍色眼眸中卻掠過一絲瞭然與無奈的水清漓，語氣斬釘截鐵：
“你姐夫麾下，絕對沒有這麼愚蠢的人魚公主！”
蘇皖沫：“……”
她感覺自己的心，連同那個美麗的童話，一起碎成了泡沫。
舒言：“……”
他推了推眼鏡，決定以後還是多研究時間魔法，少看童話故事。
然而，默似乎覺得光是自己“辟謠”還不夠有說服力。她眼珠一轉，臉上露出了“我得找專業人士來給你上課”的表情。
隻見她抬起戴著水魄戒（左手無名指）和世言鎧（左手大拇指）的左手，對著前方平靜的水幕虛空，輕輕一劃——
嗡！
一道水藍色的傳送門瞬間開啟！
門後，隱約可見瑰麗的珊瑚城堡、遊弋的發光魚群、以及……兩位正一臉錯愕的人魚族高層！
一位是人身魚尾、頭戴珍珠王冠、容顏絕美、氣質雍容華貴、周身散發著強大水係波動的海公主——海顏！
另一位則是身披海藻戰甲、手持三叉戟、麵容剛毅、氣息彪悍的海將軍——海青堂！
他們顯然正在處理海族事務，突然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源自靜水湖本源的召喚之力強行“請”了過來，臉上還帶著茫然與敬畏。
當他們看清召喚者是默，以及她身旁那位氣息淵深如海的水之主宰時，立刻神色一凜，迅速在水中（傳送門自帶水流）躬身行禮：
“海顏\\/海青堂，拜見水王子殿下！拜見王妃殿下！”
語氣恭敬無比。
默對著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多禮。然後，她指著還在原地發呆、沒搞清楚狀況的蘇皖沫，對著海顏和海青堂，露出一臉“我很認真”的表情，問道：
“海顏，海青堂，你們來得正好！”
她清了清嗓子，指著蘇皖沫，用一種嚴肅的、彷彿在進行學術調研的語氣問道：
“我妹妹剛才問我，你們人魚族裡，有沒有那種……為了一個才見了一麵的、陸地上的人類王子，就跑去跟海底女巫做交易，用自己的聲音換一雙走路像踩刀子的腿，最後王子沒娶她，她還不肯殺王子，自己變成泡沫死了的……人魚公主？”
海顏和海青堂聽完這個問題，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極其……精彩！
海顏那張絕美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荒謬，隨即柳眉倒豎，露出了一種混合著“被侮辱了”的憤怒與“這簡直荒謬透頂”的鄙夷！
海青堂更是直接，粗聲粗氣地、帶著十足的匪夷所思吼道：“荒謬！
王妃殿下明鑒！我人魚族公主，皆受嚴格教導，肩負守護海域之責！豈會如此……如此愚不可及？！為了一個陸地短生種，放棄天賦歌喉、背叛海洋、甚至自我毀滅？！這簡直是對我人魚族王室最大的汙衊！”
海顏也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語氣冰冷而高傲地補充道：“王妃殿下，恕我直言，編寫這等故事的人類，恐怕不僅不瞭解海洋，更缺乏基本的邏輯與對生命的敬畏！我人魚族壽命悠長，力量源於大海與歌聲。失去聲音，等於自斷臂膀！為情所困或許有之，但如此不計後果、自輕自賤……絕無可能！這絕非勇敢或偉大，這是……愚蠢！
是對自身血脈與責任的極致背叛！”
她越說越氣，珍珠王冠都微微顫抖：“更何況，我族若真有公主受情所困，自有王室與長老會約束引導，豈容她私自與來曆不明的女巫交易？至於化為泡沫？更是無稽之談！我人魚族隕落，亦是重歸水之本源，滋養大海，何來‘泡沫’之說？！”
海青堂在一旁用力點頭，揮舞著三叉戟：“就是！要是哪個公主敢這麼乾，末將第一個把她抓回來關禁閉！還想見人類王子？腿都給她……呃……”他看了一眼麵色平靜的水清漓，把“打斷”兩個字嚥了回去，改口道，“……好好教育！”
默聽著海顏和海青堂這義憤填膺、斬釘截鐵的“辟謠”，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已經徹底石化的蘇皖沫，攤了攤手：
“看吧？專業認證。童話裡都是騙人的。”
蘇皖沫：“……”
她張著嘴，看著眼前這位高貴冷豔、氣場十足的海公主，以及那位殺氣騰騰的海將軍，感覺自己童年關於美人魚的所有美好想象，徹底……灰飛煙滅了。
原來……小美人魚的偉大愛情，在人魚本族看來，竟然是……“愚不可及”、“自輕自賤”、“對血脈的背叛”？！
這打擊……也太沉重了！
默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沫沫啊，以後少看點童話，多看看……呃，自然科學頻道？”她頓了頓，補充道，“或者，多來仙境走走，讓你姐夫給你看看真實的大海是什麼樣的。”
水清漓：“……”
海顏和海青堂再次向水清漓和默行禮後，被默揮手送了回去。臨走前，海顏還狠狠地瞪了一眼虛空，彷彿在警告那些“胡說八道”的童話作者。
水玲瓏宮內，重歸寧靜。
隻留下蘇皖沫，在風中淩亂，默默哀悼她死去的……童話夢。
而默，則得意地挽住水清漓的胳膊，笑嘻嘻地邀功：“清漓，你看，我又成功科普了一次，避免了咱家孩子被人類童話毒害！”
水清漓低頭看她，冰藍色的眼底，那抹縱容的笑意，終於清晰可見。
他輕輕“嗯”了一聲。
或許，在他漫長的生命中，這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人類編寫的童話，對於真實存在的種族而言，有時是多麼的“離譜”和“冒犯”。
而他的默，總是能用最“有效”的方式，戳破那些美麗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