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階燼火：默語承光 第293章 “當年”的叩問與“靜待”的答案
靜水湖，水玲瓏宮深處。
與“鏡心試煉場”那殘留著激烈能量碰撞與心緒激蕩的餘韻不同，這片屬於水之主宰的寢殿，永遠籠罩在一種……深入骨髓的、永恒的寧靜之中。巨大的深海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將殿內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不真實的朦朧光澤。潺潺的水流聲是唯一的旋律，輕柔地撫平著一切焦躁與波瀾。
水清漓靜坐於那張由萬年水沉木雕琢而成的寬大王座之上，冰藍色的長發如瀑垂落，周身散發著浩瀚如海卻又內斂深沉的威嚴。他並未闔眼，冰藍色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前方虛空中流淌的水波，彷彿在沉思，又彷彿隻是……靜享這片獨屬於他的安寧。方纔試煉場中的一切，他自然……瞭如指掌。
默依偎在他身側，姿態慵懶得像一隻饜足的貓。她將臉頰貼在他微涼的手臂上，狐狸眼微微眯著，長而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唇角帶著一絲……心滿意足的、恬淡的笑意。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陪伴著。彷彿剛纔在試煉場中，那個言辭犀利、手段果決、甚至帶著幾分冷酷的“暫代司儀”與“嚴師”，隻是……一場短暫的幻影。
她似乎……早已預料到了什麼。
果然，並未讓這份寧靜持續太久——
寢殿入口處，那流淌的水波光幕，微微……蕩漾了一下。
一股……極其細微、卻帶著刺骨寒意與……一絲……難以掩飾的……躊躇與……決然的氣息，悄無聲息地……滲透了進來。
緊接著，兩道身影，前一後，緩緩地……步入了大殿。
走在前方的，是冰璃雪。
她依舊是一襲冰藍長裙，銀發勝雪，容顏絕美冰冷。但此刻，她周身那萬年不化的寒意，卻似乎……不再像以往那般……純粹而……拒人千裡。那冰雪般的眼眸深處，翻湧著一種……複雜的、掙紮的、甚至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的光芒。她的步伐，也比平時……緩慢了許多，每一步都彷彿……承載著千鈞重擔。她的手中，緊緊攥著那枚剛剛被默歸還的……冰藍色本命珠，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而靜靜地……跟隨在她身後半步之遙的，是……顏爵。
與之前在試煉場中跪地痛哭、狼狽不堪的模樣相比，此刻的顏爵，彷彿……脫胎換骨。他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略顯樸素的衣袍，那頭火焰般的紅發梳理得整整齊齊。他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眼神中卻不再有恐懼與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澱下來的……平靜、……敬畏、以及……一種……破釜沉舟般的……堅定。他微微低著頭，姿態恭敬，步履沉穩，無聲地……跟隨在冰璃雪的身後，如同……最忠誠的……影子。
兩人的到來，打破了殿內的寧靜。
水清漓冰藍色的眼眸，緩緩抬起，平靜無波地……落在了……妹妹冰璃雪的臉上。他的目光，深邃如淵，彷彿能……洞悉她靈魂深處……所有的……掙紮與……疑問。
默也微微睜開了眼睛，狐狸眼中閃過一絲……瞭然的光芒，但隨即又恢複了那副慵懶的模樣，隻是……更加貼近了水清漓一些，彷彿在……無聲地……給予他支援。她什麼也沒說，隻是……靜靜地……等待著。
冰璃雪在水清漓王座前十步之外，停下了腳步。
她抬起頭，冰雪般的眼眸，直直地……迎上了兄長……那平靜卻……極具壓迫感的……目光。
殿內，一片……死寂。
隻有水流聲，在……緩緩流淌。
顏爵站在冰璃雪身後，連呼吸都……放得極輕極輕，生怕……打擾了這……至關重要的……一刻。
良久。
冰璃雪……終於……開口了。
她的聲音，依舊清冷空靈，卻……帶著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顫抖。那顫抖，並非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某種……壓抑了太久……終於……不得不問出口的……沉重。
“哥哥……”她輕聲喚道。
水清漓……微微頷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冰璃雪深吸了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某種……巨大的決心。她緊緊握著手中的本命珠，冰雪般的眼眸中，掙紮的光芒……逐漸被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所取代。
她看著水清漓的眼睛，一字一頓地，清晰地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她心頭……許久的問題：
“當年……”
“……您……”
“……是怎麼選的？”
“當年”兩個字，如同……開啟塵封往事的……鑰匙，讓整個大殿的氣氛……驟然……變得更加……凝重！
水清漓冰藍色的眼眸，幾不可察地……微微動了一下。那深邃的眼底，彷彿有……萬千星辰……悄然……流轉。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妹妹……望向了……某個……遙遠的……過去。
而依偎在他身邊的默，在聽到這個問題時，狐狸眼中……極快地……掠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芒。有追憶，有感慨，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她……知道冰璃雪問的是什麼。她也……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她……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水清漓的手。
冰璃雪問完這句話後，便……屏住了呼吸，冰雪般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緊緊盯著……自己的兄長。等待著……那個……可能……會改變……她……未來……道路的……答案。
顏爵也……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他雖然……不完全明白……“當年”具體指什麼，但他能感覺到……這個問題的……分量！這關乎……璃雪殿下……乃至……他自己……未來的……命運！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水清漓……沉默了許久。
他並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從遙遠的回憶中……緩緩收回，重新……落在了……妹妹……那張……寫滿了……掙紮與……期待的……臉上。
然後，他的目光……微微偏移，落在了……靜靜依偎在他身邊……的默……的臉上。
默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頭，對他……露出了一個……極其溫柔……而又……充滿了……全然的……信賴與……支援的……笑容。彷彿在說：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我都……理解你，支援你。
水清漓冰藍色的眼底，那抹……萬年不化的寒冰，在接觸到默那溫暖笑容的瞬間，彷彿……被注入了一縷……和煦的……陽光，悄然……融化了一絲。
他……緩緩地……抬起了手。
不是指向冰璃雪，也不是指向顏爵。
而是……輕輕地……握住了……默……那隻……一直緊緊抓著他的……小手。
他的手掌，微涼，卻……堅定而……有力。
這個……無聲的動作，本身……就是一種……答案！
然後，水清漓才……重新將目光……轉向了……妹妹冰璃雪。
他冰藍色的眼眸，平靜……卻……深邃如海。
他……終於……開口了。
聲音……低沉……悅耳……卻……帶著一種……彷彿……穿越了……萬古時光的……滄桑與……沉重。
“璃雪……”
他喚著妹妹的名字。
“你……真的……想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