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階燼火：默語承光 第324章 十年人間與驚世駭俗
水玲瓏宮深處，因蘇皖沫接連兩首歌而引發的關於“守護”與“懂得”的深刻共鳴，餘韻尚在。默依偎在水清漓懷中，心中那份被妹妹精準解讀的溫暖與釋然還未完全散去，那份對彼此感情的認知也因這兩首歌而變得更加清晰與堅定。水清漓的懷抱依舊冰冷，卻成了她此刻最安心的港灣。
然而，蘇皖沫這位“音樂推薦官”顯然沒有停下的意思。就在默還沉浸在《深海回響》帶來的情緒餘波中時，那道熟悉的、帶著雀躍與分享欲的仙力訊息，再次不期而至。
“姐姐！姐姐！快！再聽這個！”蘇皖沫的聲音比之前更加興奮，甚至帶著一種發現驚天大秘密般的激動，“這個！《十年人間》！你一定要聽！我感覺……這個更絕了！”
“《十年人間》？”默微微一怔，這歌名聽起來似乎帶著一種時間的厚重感與塵世的煙火氣，與之前《刺客》的孤絕、《深海回響》的深邃又有所不同。她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水清漓，卻見他那冰藍色的眼眸中也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探尋。十年，對於他們這等存在而言，或許隻是彈指一瞬，但“人間”二字，卻總帶著一種獨特的、與仙境和禁忌之地都截然不同的況味。
不等默回應，蘇皖沫那邊似乎已經按捺不住，竟然直接放開了嗓子，開始清唱起來！她的聲音清亮而富有穿透力，帶著一種全情投入的情感，通過仙力訊息，清晰地回蕩在水玲瓏宮這片靜謐的空間中：
“光是誰燃燭照亮時間設下的迷藏
光置換明暗立場肆意流淌
看誰站過的地方棋局已百孔千瘡
看眼前最真假相假又何妨”
開篇幾句，便帶著一種看透世事滄桑的豁達與不羈。光陰如謎，立場變幻，棋局殘破，真假難辨……卻道一句“假又何妨”！這是一種何等的灑脫與通透！默的眉頭微微挑起，這歌詞的意境，似乎比前兩首更加宏大，帶著一種曆經千帆後的釋然。
蘇皖沫的歌聲繼續，情感愈發飽滿：
“懷揣著熾烈頑心走向最寬容刑場
裂過碎過都空洞地回響
到最後竟慶幸於夕陽仍留在身上
來不及講故事多跌宕”
“熾烈頑心”走向“寬容刑場”？“裂過碎過”隻剩“空洞回響”？這分明是經曆過極致痛苦與毀滅後的涅盤！而最後“慶幸夕陽仍在”，道儘劫後餘生的珍貴與對波瀾壯闊過往的輕描淡寫。默的心絃被狠狠撥動，她與清漓所經曆的一切，何嘗不是一場場行走於刀尖的“跌宕”？
然而，接下來的歌詞，讓默的瞳孔驟然收縮，連呼吸都幾乎停滯！
蘇皖沫唱得更加投入，聲音中充滿了嚮往與激昂：
“有最奇崛的峰巒成全過你我張狂
海上清輝與圓月盛進杯光
有最孤傲的雪山靜聽過你我誦章
世人驚羨的橋段不過尋常”
“最奇崛的峰巒”？“海上清輝與圓月”？“最孤傲的雪山”？
這幾個意象組合在一起，如同驚雷，在默的腦海中炸開！
奇崛峰巒？水清漓的本體是水，但靜水湖的源頭，是否連線著仙境最奇崛的山脈？而禁忌之地，那片被外界視為絕地的所在，其深處是否也矗立著不為人知的、承載著毀滅法則的恐怖山巒？他們的“張狂”，是否正是在那些地方得以成全？
海上清輝、圓月？這幾乎是直接指向了水清漓的力量本源與靜水湖的景象！將清輝與圓月“盛進杯光”，這是何等的浪漫與霸道！不正是水清漓掌控萬水、映照星辰的寫照嗎？
最孤傲的雪山？冰雪之力……冰璃雪！那座常年冰雪覆蓋、純淨孤高的冰晶山！那雪山，是否真的“靜聽”過她與清漓的“誦章”？那些不為人知的、在冰雪見證下的低語與承諾？
而最後一句“世人驚羨的橋段不過尋常”，更是將一切驚天動地的過往，都化作了彼此心中的“尋常”！這與她和清漓的心態，何其相似！外人看來驚世駭俗、充滿禁忌的感情，於他們而言，隻是最自然不過的相守！
這……這歌詞簡直像是在為他們量身定做！每一個意象，都精準地戳中了他們生命中最核心的印記！
蘇皖沫的歌聲達到了**，帶著一種破開迷霧、直麵一切的勇氣：
“光可尋來路艱險也可照前路坦蕩
光補填殘陋世相無須度量
看你計算的無常和你來時的彷徨
看終有勇氣獨擋人世荒唐”
“尋來路艱險”？他們的來路，何止是艱險！那是跨越了世界壁壘、打破了仙境規則、直麵了無數質疑與危險的荊棘之路！
“照前路坦蕩”？是他們彼此支撐，才讓未來顯得不再可怕！
“計算的無常”？水清漓掌控水之規則，本就與天地無常息息相關！
“來時的彷徨”？她從一個人類嬰兒流落至此，最初的迷茫與無助，曆曆在目！
“終有勇氣獨擋人世荒唐”！這正是他們一直以來在做的事情！對抗整個仙境的成見，守護不被理解的愛情，這本身就是一種“獨擋人世荒唐”的壯舉！
一曲終了，蘇皖沫的歌聲餘韻在星輝中回蕩，帶著震撼人心的力量。
整個水玲瓏宮，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默已經完全呆住了，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感覺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裡狂跳，血液都快要凝固了！這歌詞……這歌詞的指向性，已經不是“精準”可以形容的了！這簡直是……**裸的影射！不，這已經不是影射，這幾乎就是明著在唱他們的故事了！
水清漓冰藍色的眼眸中，也罕見地掠過了一絲極其凝重的光芒。他攬著默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周身的氣息變得深沉如海，彷彿在仔細品味歌詞中的每一個字，每一句。
過了好幾秒，默才猛地回過神，幾乎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也顧不得傳訊了，直接失聲對著空中（彷彿蘇皖沫就在麵前）低吼道，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後怕：
“妹！小聲點！閉嘴！快彆唱了！”
她的聲音都帶著顫音：“你……你這何止是造反……你這簡直是要把天捅個窟窿啊！”
她喘了口氣，努力平複狂跳的心，壓低了聲音，彷彿怕被什麼存在聽去一般，急切地問道：
“這首歌……這首歌不會是……不會是你們人類世界那邊，那個特彆火的、講挖墳掘墓的……《盜墓筆記》的……《十年人間》吧？！”
我的天！盜墓筆記？！十年人間？！挖墳掘墓的故事裡的歌，歌詞怎麼會跟他們的情況契合到這種令人發指的地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人類世界的文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還是說……這背後有什麼她不知道的驚天秘密？！
蘇皖沫在那邊似乎被默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聲音弱了下去，帶著點委屈和不解：“是……是啊姐姐，就是《盜墓筆記》的《十年人間》啊……怎麼了？這歌……有問題嗎？我覺得歌詞寫得特彆好，特彆有氣勢，特彆像你和姐夫……”
“像！太像了！像得讓人害怕！”默打斷她，扶著額頭，感覺有點暈，“小沫啊小沫……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唱的那些詞……‘奇崛峰巒’、‘海上清輝’、‘孤傲雪山’……這……這要是被有心人聽去，稍微聯想一下……你姐姐我和你姐夫，可就真的要被架上火烤了！”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聽歌共鳴了，這簡直是在用高音喇叭廣播他們的“犯罪事實”啊！雖然這些意象可以有很多種解讀，但落在知道內情的人耳中，那簡直就是昭然若揭！
蘇皖沫在那邊似乎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聲音變得怯怯的：“啊？這麼嚴重嗎？姐姐……我……我就是覺得歌詞好聽，沒想那麼多……”
默長長地歎了口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這個妹妹，心思單純，熱愛一切美好的事物，尤其是人類世界的文藝作品，卻往往忽略了其中可能蘊含的、對她們而言極其敏感的風險。
“好了好了，沒事了。”默安撫道，語氣緩和下來，“歌……是首好歌。歌詞……也確實……嗯，很貼切。”她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但是小沫，以後推薦歌給姐姐聽，尤其是這種……寓意比較深的，先悄悄告訴我就好，千萬彆這麼大張旗鼓地唱出來，知道嗎？”
“哦哦，知道啦姐姐！我下次一定注意！”蘇皖沫連忙保證。
切斷傳訊，水玲瓏宮內再次恢複寂靜。
默靠在水清漓懷裡，心有餘悸。水清漓低頭看著她，冰藍色的眼眸深邃，忽然，用他那清冷的聲音，緩緩地、清晰地重複了歌詞中的一句：
“世人驚羨的橋段……不過尋常。”
默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從他眼中，她看到了一種超越一切的平靜與淡然。是啊，無論外界如何解讀，無論歌詞如何巧合，於他們而言，彼此相伴，本就是最“尋常”不過的事。何須畏懼人言？何須對號入座？
想通了這一點，默心中的驚悸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豁達的勇氣。她微微一笑，輕聲道：
“是啊……不過尋常。”
《十年人間》的驚世駭俗，最終化為了夫妻二人相視一笑的淡然。水的包容，足以容納一切解讀，而他們的感情，也無需任何歌詞來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