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靈玄途 第232章 守星台頂觀星河,雙劍合鳴定風途
離開望風驛後,林辰與雲舒一路向北。裂風原的風徹底平息了,碎靈砂被暖陽曬成了金粉,灑在新抽出的草葉上,閃著細碎的光。玄冰獸不再發狂的訊息像長了翅膀,傳遍了北境,過往的旅人漸漸多了起來,驛道上又能聽到商販的吆喝、孩童的嬉笑,連空氣裡都多了幾分煙火氣。
第十日黃昏,他們終於望見了守星台。那是一座孤零零立在荒原儘頭的石台,高逾千丈,台頂直插雲霄,據說在天氣晴朗的夜晚,能看到整個星河的星軌流轉。台身布滿了歲月侵蝕的痕跡,卻在夕陽下透著股沉靜的威嚴,像一位沉默的老者,守了千萬年的星河。
“比青雲觀的觀星台壯觀多了。”雲舒仰望著石台,眼裡閃著驚歎。她的青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劍穗上的玉牌在晚霞中泛著溫潤的光,與台頂的餘暉相映成趣。
林辰注意到台腳下有片小小的營地,幾個穿著星象師服飾的人正圍著篝火忙碌,其中一個白發老者正舉著星盤,對著天空喃喃自語。兩人走過去時,老者突然“哎呀”一聲,星盤從手中滑落,掉在草地上。
“老先生,沒事吧?”林辰撿起星盤遞過去,隻見盤上的指標亂晃,顯然是受了什麼乾擾。
老者接過星盤,歎了口氣:“這守星台怕是要出事了。”他指著台頂,“最近夜裡總刮‘逆星風’,吹得星軌都亂了套,星盤根本定不了位。剛才我觀天象,看到北鬥第七星偏移了半寸,這在以前是絕不可能發生的。”
“逆星風?”雲舒皺眉,“我在青雲觀的古籍裡見過記載,說是能擾亂星辰秩序的妖風,一旦形成規模,整個北境的星力都會紊亂,到時候彆說修士,連普通百姓的命格都會受影響。”
老者點點頭,往篝火裡添了塊木柴:“何止啊。昨天夜裡,逆星風最盛的時候,台頂的‘定星石’都發出了哀鳴,像是在求救。我們幾個星象師想來看看,卻被風擋在台腳,根本上不去。”
林辰看向守星台的石階,蜿蜒向上,被夕陽染成了金紅色,卻在半腰處被一層淡淡的灰霧籠罩——那就是逆星風形成的屏障,肉眼看似稀薄,卻能扭曲光線,擾亂靈力。
“我們去看看。”林辰對雲舒說,劍鞘上的鈴鐺輕輕晃動,像是在呼應他的決定。
老者忙拉住他:“彆去!那風邪門得很,進去的人會迷失方向,聽說以前有修士硬闖,結果在裡麵繞了三天三夜,出來時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放心,我們有辦法。”雲舒笑著拍了拍老者的肩,從行囊裡取出兩張符紙,用劍穗上的玉牌輕輕一點,符紙立刻亮起柔和的光,“這是青雲觀的‘歸心符’,能護住心神,不容易迷路。”
兩人沿著石階往上走。剛走到灰霧邊緣,就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拉扯,耳邊傳來細碎的低語,像是無數人在念著不同的名字,試圖擾亂他們的心神。林辰將金紋注入歸心符,符紙的光芒更盛了,低語聲頓時弱了下去。
“這風果然能亂人心神。”雲舒握緊長劍,流風劍意順著劍身流轉,在周身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它在試探我們的記憶,想讓我們困在過去。”
越往上走,風勢越急,灰霧也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三尺。石階開始變得模糊,有時明明腳下踩著實的,卻突然踩空,像是踏入了虛空;有時眼前會閃過幻象——林辰看到了亂流帶的童年,看到了青雲宗練劍的少年時光,甚至看到了無鋒上師在劍塚前的背影;雲舒則看到了觀裡的師兄弟,看到了鑄器穀的了悟前輩,看到了靜心禪院的孩子們。
“彆回頭,彆看幻象!”林辰提醒道,將劍鞘的微光與雲舒的劍意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更堅韌的屏障,“逆星風就是想讓我們沉溺在回憶裡,忘了要去哪裡。”
雲舒點點頭,劍尖指向台頂的方向:“我們的目標是定星石,彆被它騙了。”
兩人背靠背,一步一步沉穩地往上走。林辰的金紋負責淨化周圍的戾氣,雲舒的劍意負責指引方向,劍鞘的鈴鐺與劍穗的玉牌不時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像在給彼此打氣。每當幻象出現時,鈴鐺聲就會變得急促,將他們的心神拉回現實;每當迷失方向時,玉牌的光芒就會亮起,指向正確的路徑。
走到一半時,灰霧突然變得濃稠如墨,將兩人徹底包裹。耳邊的低語變成了嘶吼,幻象也變得猙獰——林辰看到了鎮嶽寺被襲的慘狀,了塵和尚倒在血泊裡;雲舒看到了冰裂穀的玄冰獸再次發狂,將望風驛踏成了廢墟。
“是假的!”林辰大喝一聲,將金紋全部注入劍鞘,鈴鐺發出震耳的響聲,墨霧頓時被震開一個缺口,“這些都是風製造的恐懼,不是真的!”
雲舒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神已恢複清明。她揮動長劍,流風劍意化作一道光刃,將剩餘的墨霧劈開:“我們守護的,從來不是過去,是現在和將來。”
光刃劈開墨霧的瞬間,兩人終於看清了前方的路——石階儘頭,守星台頂就在眼前,一塊丈許高的青石矗立在台中央,正是定星石。石上刻滿了星軌圖,卻有一半已被黑氣侵蝕,原本瑩白的石身變得烏沉沉的,發出微弱的顫鳴。
逆星風正是從定星石的黑氣中散發出來的。
“是戾氣侵蝕了定星石,才擾亂了星軌。”林辰走到石前,指尖撫過那些黑氣,隻覺得冰冷刺骨,“這戾氣比戾冰核的更純,更頑固,像是……有人故意放在這裡的。”
雲舒圍著定星石轉了一圈,發現石底有個小小的凹槽,裡麵嵌著塊黑色的晶石,正源源不斷地往石身輸送黑氣。“是‘噬星晶’!”她臉色凝重,“古籍上說,這是能吞噬星辰之力的邪物,沒想到真的存在。”
噬星晶感受到了威脅,黑氣突然暴漲,逆星風變得狂暴起來,台頂的石塊被吹得四處亂飛。林辰和雲舒被風裹著,幾乎站不穩腳跟。
“必須毀掉它!”雲舒大喊著,揮劍刺向噬星晶。可劍尖剛碰到黑氣,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彈開,她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手臂一陣發麻。
“硬來不行。”林辰穩住身形,劍鞘的微光與定星石的顫鳴產生了奇妙的共鳴,“定星石本身有星辰之力,隻是被戾氣壓製了。我們得幫它把力量喚醒,讓它自己排斥噬星晶。”
他想起了重鑄鎮嶽鐘時的“雙心火”,突然有了主意:“雲師姐,用你的流風劍意引動星力,我用金紋淨化戾氣,我們試試雙劍合璧!”
雲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好!你護住定星石,我去引星力!”
她縱身躍起,站在台頂的邊緣,長劍指向天空。此刻已是深夜,烏雲散去,星河的全貌展露在眼前,億萬星辰閃爍著,像是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雲舒閉上眼,流風劍意化作一道細長的光帶,直衝雲霄,與最亮的那顆北鬥星連線在一起。
“起!”
隨著她一聲輕喝,北鬥星的光芒突然暴漲,一道純淨的星力順著光帶落下,注入定星石中。定星石的顫鳴變得響亮起來,石身的瑩白漸漸驅散了黑氣,像是在回應星力的召喚。
林辰則將金紋全部注入定星石,掌心貼在石身,感受著裡麵星辰之力的流動。他沒有直接攻擊黑氣,而是用金紋的暖意包裹住星力,像給它加了層保護罩,讓它能更順暢地流轉。
噬星晶感受到了威脅,黑氣變得更加狂暴,逆星風卷著石塊,狠狠砸向兩人。林辰用劍鞘在定星石周圍佈下光盾,將石塊一一擋開;雲舒則專注地引導星力,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手臂因長時間維持劍意而微微顫抖。
“再加把勁!”林辰大喊,金紋與星力的融合越來越順暢,定星石的光芒越來越亮,黑氣被逼得節節後退,漸漸縮回到噬星晶周圍。
雲舒深吸一口氣,將最後的靈力注入長劍,光帶猛地加粗,北鬥星的光芒像瀑布般傾瀉而下,全部灌入定星石中。
“嗡——”
定星石發出一聲震耳的鳴響,瑩白的光芒徹底爆發,將整個台頂照得如同白晝。黑氣在光芒中發出淒厲的尖叫,像冰雪般消融,噬星晶失去了黑氣的保護,暴露在星力之下,很快就碎裂成了粉末。
逆星風瞬間平息了。
林辰和雲舒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台頂的風變得溫柔起來,帶著星辰的清輝,拂過他們的臉頰。定星石上的星軌圖重新變得清晰,每一條紋路都流淌著柔和的光,與天上的星河遙相呼應,像是在跳一支古老的舞蹈。
“成了……”雲舒笑著說,聲音帶著疲憊,卻充滿了喜悅。她的劍穗上,玉牌與定星石的光芒相和,發出清脆的響聲。
林辰看著天上的星河,突然覺得劍鞘上的鈴鐺也在跟著星軌的節奏輕輕晃動。他想起無鋒上師說的“劍神不在巔峰,在守護的每一步裡”,想起了塵和尚的木魚聲,了悟前輩的錘聲,突然明白——所謂雙劍合璧,從來不是招式的精妙,是心意的相通;所謂守護,從來不是一個人的逞強,是兩個人的並肩。
天快亮時,他們走下守星台。台腳的星象師們看到他們,都歡呼起來。白發老者舉著星盤,激動得手都在抖:“星軌正了!北鬥星歸位了!定星石……它在發光!”
林辰和雲舒相視一笑,眼裡都映著定星石的光芒。
接下來的幾日,他們留在守星台附近,幫星象師們修複被逆星風破壞的儀器,教附近的村民辨認星軌,告訴他們哪些星象預示著風調雨順,哪些星象需要提前防備。雲舒用流風劍意幫村民們加固了房屋,林辰則用金紋在田埂上畫了些簡單的符文,能讓莊稼長得更茁壯。
離彆的那天,星象師們送給他們一幅手繪的星圖,上麵標注著北境所有的星軌,還有他們走過的路線,像一條閃耀的銀帶,連線著靜心禪院、鑄器穀、冰裂穀和守星台。
“沿著這條星軌往南走,能看到‘落星湖’。”白發老者指著星圖上的一點,“湖裡的水映著星辰,能看到自己的初心。你們年輕人啊,走得再遠,也彆忘了回頭看看。”
林辰接過星圖,小心地摺好,放進懷裡。他知道,老者說的“初心”,不是指某個具體的目標,是指那些支撐著他們一路走來的東西——是守護的信念,是彼此的信任,是每一次並肩時,劍鈴相和的溫暖。
雲舒將歸心符留給了星象師們:“若是再遇到逆星風,就用這個護住心神。”
兩人並肩走下守星台,晨光灑在他們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劍鞘的鈴鐺與劍穗的玉牌輕輕碰撞,聲音清脆,與遠處定星石的鳴響、天上星辰的流轉融在一起,像一首關於“同行”的歌謠。
林辰看著雲舒被晨光染成金色的側臉,突然想起剛認識她時,她站在青雲觀的觀星台上,說“流風劍法要像雲一樣,看似散,實則聚”。那時他不懂,現在卻明白了——所謂“聚”,不是形影不離,是心意相通;所謂“散”,是無論走到哪裡,都知道對方在為同一個信念前行。
前路還很長,或許還會有逆星風,有噬星晶,有各種各樣的挑戰。但林辰知道,隻要劍鈴依舊相和,雙劍依舊能合璧,他們就永遠不會迷失方向。
因為那些走過的路,守護過的人,並肩看過的星河,早已化作最亮的星軌,刻在他們的劍心裡,指引著他們,走向更遠、更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