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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靈玄途 第372章 井邊餘燼,雙生花與未了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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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蝕骨井的寒氣穿透鞋底,凍得人指尖發麻。柳月眉舉著青銅鑰匙,鑰匙上的骷髏頭正對著井口的符文,每一個棱角都像是在滴血。崖頂的風卷著她的發絲,與臉上的疤痕糾纏在一起,像株在絕境裡扭麴生長的斷魂花。

“你以為沈硯秋是被脅迫的?”她忽然笑了,笑聲裡裹著冰碴,“他是自願的!他說隻要幫我拿到蝕骨井的毒瘴,我就放過柳月娘和你們兩個孽種!”

阿默的歸一劍猛地抬起,雲紋在月光下繃得筆直:“你說謊!我爹不會這麼做!”

“說謊?”柳月眉從懷裡掏出封信,信紙泛黃發脆,顯然藏了許多年,“你自己看!這是他親筆寫的,說‘月娘溫婉,卻不及月眉決絕,若能換她一命,縱與天下為敵,亦在所不辭’!”

林辰接過信紙,指尖觸到墨跡時,隻覺一股寒意順著血管竄上來。那字跡確實是沈硯秋的,與賬冊上的筆鋒如出一轍,隻是筆畫裡多了種近乎癲狂的執拗。信的末尾畫著朵未開的雙生花,一朵飽滿,一朵枯萎,像在訴說著什麼隱秘的心事。

“雙生花……”林辰忽然想起柳婆說過,柳月娘和妹妹出生時,院子裡的雙生花開得正盛,算命的說這花“一生一死,一榮一枯”,是不祥之兆。

“沒錯,是雙生花。”柳月眉的目光落在信上的花上,眼神裡閃過片刻的溫柔,隨即又被狠厲取代,“我和月娘,就像這花。她占儘寵愛,我卻隻能在陰影裡活著!沈硯秋明明先認識的是我,憑什麼最後選了她?”

她猛地將鑰匙往井裡插去,符文瞬間亮起紅光,井口開始冒出墨綠色的毒瘴,像無數隻手在往上抓。“今天,我就讓這蝕骨井的毒瘴,替我討回所有公道!”

“住手!”阿默的歸一劍破空而至,劍穗上的蓮蓬帶著勁風,精準地撞向柳月眉的手腕。青銅鑰匙“當啷”落地,在石台上滾出很遠。

柳月眉踉蹌著後退,撞在井邊的石碑上,碑上刻著的“蝕骨”二字被她的血手印染得通紅。“你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她突然從袖中甩出把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心口,“這蝕骨井的鑰匙,早就和我的血融在一起了!我死了,毒瘴一樣會蔓延!”

鮮血順著匕首滴落,落在井口的符文上,紅光瞬間暴漲,毒瘴噴湧得更凶了,像條墨綠色的巨蛇,朝著林辰和阿默撲來。

“用‘破瘴丹’!”林辰迅速掏出個瓷瓶,倒出兩粒暗紅色的藥丸,塞給阿默一粒,“含在嘴裡,能暫時擋住毒瘴!”

兩人同時將藥丸含住,一股辛辣的氣息從喉嚨竄到鼻腔,暫時壓下了毒瘴的腥甜。林辰沉水劍的金線纏上柳月眉的手腕,想奪下她手裡的匕首,卻被她狠狠甩開:“彆碰我!我和你們,早就不死不休了!”

她的力氣大得驚人,顯然是用了某種禁術催提功力,臉上的疤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像蛛網般覆蓋了整張臉。“沈硯秋,你看啊!這就是你選的結果!月娘死了,我也活不成,你們沈家,也該斷子絕孫!”

阿默的歸一劍突然垂下,雲紋的光芒黯淡了些:“我娘……是你殺的?”

柳月眉的動作頓了頓,嘴角勾起抹詭異的笑:“是,也不是。她看到沈硯秋給我寫的信,知道了雙生花的事,自己跳的鎖龍洞。”她湊近阿默,聲音壓得極低,“你以為她是溫柔賢淑的柳夫人?她早就知道我還活著,還偷偷給我送過藥,說……說對不起我。”

這話像把鈍刀,在阿默心上反複切割。他一直以為母親是被父親所害,卻沒想到背後藏著這樣複雜的糾葛——雙生姐妹的愛恨,父親搖擺的心意,母親無言的愧疚……

“夠了!”林辰的金線突然暴漲,將柳月眉纏在井邊的石碑上,“不管你們有多少恩怨,都不該讓無辜的人陪葬!蝕骨井的毒瘴要是蔓延,漠北的百姓都會死!”

柳月眉看著他,忽然笑了,眼裡的恨意漸漸散去,露出絲疲憊:“你和沈硯秋年輕時真像……都愛多管閒事。”她的目光轉向遠處的雲海,聲音輕得像歎息,“其實我也累了,守著這些恨,守了這麼多年……”

她的頭慢慢垂下,匕首從手中滑落,心口的鮮血染紅了石碑,也染紅了那朵刻在碑上的雙生花。最後一口氣吐出時,她輕聲說了句:“月娘,對不起……”

隨著她的離世,井口的紅光漸漸黯淡,毒瘴也慢慢縮回井裡,像條被打回原形的蛇。林辰迅速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鎮邪符”,用沉水劍的金線將符紙釘在井口,符文上的金光與金線交織,形成道堅固的封印。

“結束了?”阿默的聲音有些發飄,歸一劍拄在地上,才勉強站穩。

“結束了。”林辰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金線帶著暖意,“至少,毒瘴不會再出來了。”

崖頂的風漸漸停了,月光灑在柳月眉的屍體上,竟有種詭異的平靜。林辰看著她臉上漸漸淡化的疤痕,忽然想起蘇晴染的雙生花布樣——一朵紫,一朵白,糾纏著生長,卻始終向著陽光。

“把她……和我娘葬在一起吧。”阿默忽然開口,歸一劍的雲紋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鎖龍洞旁邊,有片空地,適合種雙生花。”

一、鎖龍洞前的花

三日後,鎖龍洞前多了兩座並排的新墳。沒有墓碑,隻在墳前種了兩株剛發芽的雙生花,一株紫,一株白,被細心地用竹籬圍了起來。

衛明和周鶴帶來了蘇晴染的新布,裁成了兩塊小小的幡,插在墳前,風一吹,布上的雙生花紋樣就輕輕晃動,像在訴說著什麼。

“沈先生的賬冊,我已經交給京城來的禦史了。”周鶴蹲在地上,給雙生花澆水,“禦史說會重新徹查當年的事,還沈先生一個公道。”

阿默沒有說話,隻是用歸一劍的劍穗,輕輕拂去墳前的塵土。劍穗上的蓮蓬不知何時掉了顆蓮子,落在土裡,沾了些濕潤的泥。

林辰看著他的側臉,忽然想起現代的心理學書籍裡說,和解不是原諒,而是放下。或許阿默此刻的沉默,就是對過往最好的告彆。

“我們回百草穀吧。”林辰撿起地上的青銅鑰匙,鑰匙上的骷髏頭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這裡的事,該告一段落了。”

阿默點了點頭,最後看了眼那兩株雙生花,轉身跟著眾人往穀外走。歸一劍的雲紋在他身後輕輕晃動,像在與過去的陰影告彆。

路上,衛明忽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個小小的布偶,是用碎布拚的,縫得歪歪扭扭,像個虎頭:“這是在柳月眉的懷裡找到的,像是……像是個孩子的玩意兒。”

林辰接過布偶,指尖觸到裡麵硬硬的東西,拆開一看,是半塊玉佩,上麵刻著個“念”字——與衛七帶來的虎頭鞋上的字,一模一樣。

“沈念……”阿默的聲音有些發顫,“他或許真的還活著。”

布偶的夾層裡還有張字條,是用炭筆寫的,字跡稚嫩:“娘,我在黑風崖的山洞裡,有好多花,很香。”

“黑風崖!”衛明眼睛一亮,“我們去那裡找找!”

林辰卻搖了搖頭,將布偶和字條收好:“等回百草穀再說。現在,我們得先讓活著的人安心。”他看向遠處的落槐鎮,炊煙嫋嫋,像幅溫暖的畫,“那裡的人,還等著我們回去種藥呢。”

阿默看著他手裡的布偶,忽然笑了,歸一劍的雲紋在陽光下亮了起來:“好,回百草穀。”

二、百草穀的新生

回到百草穀時,已是半月後。蘇晴正帶著幾個太醫院的學生在藥圃裡忙碌,新種的薄荷冒出了嫩綠的芽,葉片上的絨毛比普通品種密了不少。

“你們回來啦!”蘇晴看到他們,眼睛亮得像星子,手裡的小鏟子差點掉在地上,“周鶴說你們遇到危險,我擔心了好幾天!”

周鶴從屋裡跑出來,手裡端著剛熬好的薑湯,冒熱氣:“快喝點暖暖身子!漠北的風硬,彆凍著了。”

林辰接過薑湯,暖意從喉嚨一直流到心裡。藥圃的向日葵雖然枯了,卻在秸稈旁邊種上了新的藥材——當歸、黃芪、枸杞,都是些溫補的品種,是阿默特意讓人種的,說能驅散身上的寒氣。

“這是……”阿默指著藥圃中央的一片空地,那裡搭了個小小的竹棚,棚下種著株從未見過的植物,葉片呈心形,開著淡粉色的花。

“是雙生花。”蘇晴笑著說,“我從古籍裡找到的種子,說是能安神。就種在這兒,讓它看著咱們的藥圃,也看著……看著無痕閣。”

林辰和阿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溫柔。是啊,不管過去有多少恩怨,雙生花終究是向著陽光生長的,就像這片百草穀,經曆了風雨,卻總能長出新的希望。

太醫院的學生們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問著漠北的事。林辰挑了些能說的講給他們聽,說到蝕骨井的毒瘴時,故意提了薄荷和同心草的克製作用,學生們聽得眼睛發亮,紛紛拿出紙筆記錄。

“林公子,您說的‘現代方法’,真的能培育出更好的藥材嗎?”一個戴方巾的學生問道,“比如您說的‘絨毛更密的薄荷’,真的能減少蟲害?”

“能。”林辰蹲在薄荷苗邊,指著葉片上的絨毛,“就像人穿了厚衣服,能擋住風寒一樣,這些絨毛也能擋住蟲子。我們可以試試用不同的肥料,看看哪種能讓絨毛長得更密。”

阿默坐在田埂上,看著林辰給學生們講解,歸一劍斜倚在旁邊,劍穗上不知何時纏上了根雙生花的藤蔓,淡粉色的花瓣在風中輕輕顫動。他忽然覺得,或許父親當年的糾結,母親的愧疚,柳月眉的恨意,到了這一代,都該化作藥圃裡的養分,滋養出更平和的日子。

三、月下的新約

除夕夜,百草穀的無痕閣裡點起了紅燈籠,火塘裡燒著旺旺的炭火,映得每個人臉上都紅撲撲的。蘇晴做了新染的桌布,上麵繡著雙生花和同心草,周鶴炒了滿滿一桌菜,還拿出了他藏了三年的梅子酒。

衛明給大家倒酒,手還有些抖——他最近在學做藥引,總擔心力道沒掌握好。林辰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彆緊張,咱們今天不聊藥,隻喝酒。”

阿默舉起酒杯,對著林辰笑了笑:“敬……敬百草穀。”

“敬百草穀!”大家齊聲應和,酒杯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在除夕夜的寂靜裡,格外動聽。

酒過三巡,周鶴的臉已經紅透了,他拉著蘇晴的手,結結巴巴地說:“蘇……蘇姑娘,開春……開春我想……想娶你……”

蘇晴的臉也紅了,點了點頭,眼裡的笑意像藏不住的星光。大家都笑了起來,衛明起鬨著要他們喝交杯酒,火塘裡的炭火劈啪作響,像是在為他們鼓掌。

林辰和阿默走到院子裡,雪不知何時又下了起來,細小的雪花落在發間,帶來點冰涼的癢。藥圃裡的雙生花被雪覆蓋著,隻露出點淡粉色的花瓣,像個害羞的小姑娘。

“你說,沈念會找到這裡嗎?”阿默望著遠處的山巒,歸一劍的劍穗上沾了點雪花,“他手裡的半塊玉佩,和我孃的正好能拚合。”

“會的。”林辰的沉水劍輕輕碰了碰他的歸一劍,金線與雲紋在雪光中交相輝映,“就像這雙生花,不管分開多久,總會找到彼此的根。”

他從懷裡掏出那個虎頭布偶,放在雪地裡,布偶的眼睛是用黑豆做的,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像在看著遠方。“等他來了,我們就教他種藥,教他用劍,告訴他,這裡是他的家。”

阿默看著布偶,忽然笑了,眼裡的陰霾徹底散去,隻剩下釋然:“好。”

雪越下越大,將百草穀的藥圃、無痕閣、老槐樹,都裹進了片溫柔的白。遠處的落槐鎮傳來零星的鞭炮聲,混著穀裡的笑聲,像首溫暖的歌。

林辰想起現代的跨年晚會,燈光璀璨,人聲鼎沸,卻從未有過此刻的安寧。他忽然明白,所謂的歸宿,從來不是某個特定的時空,而是有牽掛的人,有守護的事,有一片能讓心紮根的土地。

沉水劍的金線與歸一劍的雲紋在雪地裡輕輕相觸,像在許下一個新的約定——明年的春天,要種更多的藥,染更美的布,釀更醇的酒,要讓百草穀的故事,在每一個日出日落裡,繼續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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