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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靈玄途 第390章 夏耘蟬鳴,劍穗與藥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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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草穀的盛夏總帶著股蒸騰的熱。沈念赤著腳蹲在井台邊,看著阿默用歸一劍的劍脊劈開塊大青石——青石是從蝕骨井邊運來的,據說浸過瘴氣,尋常鐵器碰了會生鏽,唯有歸一劍的寒潭鐵能鎮住那股邪性。

“當心碎石子濺著腳。”阿默的聲音混著鐵器劈石的脆響,劍穗的銅鈴被汗水浸得發亮,每晃一下,就有顆水珠順著穗子滾落,砸在青石上,暈開一小片濕痕。他手裡的歸一劍泛著層淡藍的光,劍脊的刻痕裡嵌著細小的石屑,像給這柄劍鑲了圈碎鑽。

林辰背著藥簍從藥圃回來,沉水劍的金線鬆鬆地繞在簍沿,上麵掛著串剛摘的紫花地丁,藍紫色的花瓣沾著晨露,被金線襯得像串寶石。“夠了,”他把藥簍往井台邊一放,指尖拂過歸一劍的劍鞘,“這青石鋪在新修的曬藥場上正好,再劈兩塊就歇著,彆讓寒氣傷了手。”

沈念摸出彈弓,對著井口的軲轆練瞄準——那軲轆是周鶴新做的,木軸上纏著圈銅絲,陽光照上去,反光正好落在歸一劍的劍脊上,像給劍鍍了層金。“阿默哥,你看我能打中那銅絲嗎?”他拉滿皮筋,新換的金線皮筋在掌心勒出紅痕。

阿默剛要說話,歸一劍突然輕顫起來,劍穗的銅鈴對著穀口急促地響了兩聲。沈念順著鈴聲望去,隻見石窪村的狗剩背著個竹筐,正跌跌撞撞往這邊跑,筐裡的草藥撒了一路,全是帶刺的蒼耳。

“念兒哥!林辰哥!”狗剩跑到井台邊,喘得像頭小驢,“出事了!村西頭的老井……井水突然變渾了,還冒泡,我娘說……說是蝕骨井的瘴氣滲過去了!”

林辰的沉水劍金線瞬間繃緊,紫花地丁從線端滑落:“帶我們去看看。”

石窪村的老井周圍圍滿了人,井水泛著層灰綠色的泡沫,散發出股和蝕骨井相似的腥氣。有膽大的村民舀了點水,倒在地上,竟冒起白煙,把青磚蝕出個個小坑。

“是‘蝕心水’,”林辰蹲在井邊,沉水劍的金線探入水中,立刻繃得筆直,“比蝕骨井的瘴氣淡些,但長期飲用會爛腸胃。”他抬頭看向阿默,“是地底的水道通了,蝕骨井的瘴氣順著暗流滲過來了。”

阿默的歸一劍抵在井壁的磚石上,劍脊的寒氣讓磚石結了層薄霜:“得把水道堵上。”他用劍尖挑開塊鬆動的磚,裡麵露出個黑漆漆的洞,“這洞是新挖的,邊緣還很齊整,是人動了手腳。”

沈念突然指著井口的軲轆,那裡纏著根細如發絲的銀線,線端沾著點銀灰色的羽毛——是墨羽雀的!“是影閣的人!”他摸出彈弓,石子已經上了弦,“他們還沒走!”

人群裡突然傳來陣騷動,個穿灰布衫的漢子轉身就跑,懷裡揣著個陶罐,罐口飄出的氣味和井水的腥氣一模一樣。阿默的歸一劍像道銀閃電追了過去,劍穗的銅鈴劃破空氣,在漢子腳踝處輕輕一繞,對方立刻摔了個狗啃泥,陶罐“哐當”碎在地上,裡麵的黑色粉末撒了一地,遇水便冒起黑煙。

“說!誰讓你乾的?”阿默的劍尖抵在漢子後心,歸一劍的寒氣透過布料滲進去,讓他渾身發抖。

漢子哆嗦著從懷裡掏出封信,是影夫人的筆跡:“她說……隻要把蝕心水引到石窪村,就能逼林公子交出回春草……影閣有人中了蝕骨毒,隻有回春草能解……”

林辰的沉水劍金線纏上那封信,目光落在“回春草”三個字上:“她在哪?”

“在……在蝕骨井的暗河入口……”

蝕骨井的暗河入口藏在崖壁的石窟裡。沈念跟著林辰和阿默鑽進石窟時,隻覺得一股寒氣撲麵而來,比歸一劍的劍鞘還冷,岩壁上滲著水珠,滴在地上,發出“滴答”的聲,像忘川穀密室裡的漏壺。

“小心腳下,”阿默用歸一劍的劍尖探路,劍穗的銅鈴對著暗處輕響,“這裡的石頭鬆得很,上次劈開的玄鐵石就是從這掉下去的。”他的劍脊在岩壁上劃了道痕,寒氣讓石縫裡的水汽凝成冰,正好照亮了前方的路——石窟儘頭有片水潭,潭邊坐著個穿藍布衫的身影,正是影夫人,她麵前的石台上,擺著個熟悉的銀罐。

“你們果然來了。”影夫人轉過身,白紗下的臉似乎清瘦了些,銀罐裡的蠱蟲已經沒了動靜,“蝕骨毒在影閣蔓延,我試過所有解藥都沒用,隻有回春草……”

“你早說,我們可以給你。”林辰的沉水劍金線垂在身側,沒帶絲毫敵意,“但你不該用石窪村的村民當籌碼。”

影夫人笑了,笑聲裡帶著絲澀:“影閣的人,早就忘了怎麼好好說話了。”她指著水潭中央的暗河口,“瘴氣就是從這冒出來的,下麵有塊天然的玄鐵石堵著,十年前是沈硯秋和林鎮國一起放的,現在石縫鬆了,得用雙劍合璧的力氣才能重新堵上。”

阿默的歸一劍突然指向水潭,劍穗的銅鈴急促地響:“潭裡有東西!”

果然,水麵突然翻起浪,條比忘川穀那蛇粗三倍的黑蛇從潭底遊了上來,蛇頭上長著隻獨角,眼睛是血紅色的——是“蝕骨蛇王”,鱗片上的玄鐵砂比普通蛇多十倍,連歸一劍的寒氣都奈何不了它。

“這是守暗河的蛇王,”影夫人的聲音帶著些微的顫,“當年我中長生蠱的子蠱,就是被它咬了一口,才和太子扯上關係……”

蛇王的信子吐向影夫人,顯然把她當成了獵物。阿默的歸一劍立刻擋在她身前,劍脊的寒光與蛇王的獨角碰撞,發出刺耳的金鳴。林辰的沉水劍金線則纏向蛇王的七寸,金線越收越緊,卻被蛇鱗上的玄鐵砂磨得滋滋作響。

“用裂冰式!”林辰低喝一聲,金線突然改變方向,纏著歸一劍的劍穗打了個雙生結,“按玄鐵令牌上的最後一招!”

阿默的身影在水潭邊劃出道殘影,歸一劍的寒光帶著個迴旋的弧,與沉水劍的金線在空中交彙成網。隻聽“哢嚓”一聲,蛇王的獨角被生生劈斷,玄鐵砂混著蛇血落在水麵,竟燃起藍色的火。

蛇王痛得潛入潭底,暗河口的瘴氣卻突然噴湧而出,像條黑色的巨龍。影夫人突然抓起銀罐,將裡麵的粉末撒向暗河口——那粉末遇瘴氣便化成道土牆,暫時擋住了毒氣。

“這是我用影閣最後一點玄鐵砂做的‘鎮邪粉’,撐不了半個時辰,”她看著阿默和林辰,“快用雙劍堵上石縫,再晚就來不及了!”

玄鐵石堵在暗河口,石縫裡滲出的瘴氣已經讓石窟的岩壁開始發黑。阿默和林辰站在石前,歸一劍與沉水劍的劍尖同時抵住石麵,劍脊相貼,寒氣與金線的光交織在一起,像給玄鐵石鍍了層金藍相間的膜。

“記住令牌上的口訣,”林辰的聲音帶著金線的震顫,“左三右四,力沉劍脊。”

阿默點頭,歸一劍的劍穗與沉水劍的金線再次相纏,形成個比忘川穀時更穩固的結。兩人同時發力,雙劍的鋒芒刺向石縫,玄鐵石在兩柄劍的夾擊下,竟緩緩往暗河口裡陷,石縫裡的瘴氣越來越淡,最後隻餘下絲絲白汽。

“成了!”沈念歡呼著跳起來,彈弓的石子不小心掉進水潭,驚起圈漣漪,正好映出三個人的影子——林辰和阿默並肩而立,雙劍尚未收回,影夫人站在稍遠些的地方,銀罐已經空了,白紗被瘴氣熏得有些發黃,卻透著股前所未有的輕鬆。

蛇王再也沒浮出水麵,想來是被雙劍的劍氣震懾,躲進了暗河深處。影夫人看著堵死的暗河口,突然對著林辰和阿默深深一揖:“多謝。影閣欠你們的,以後若有差遣,萬死不辭。”她轉身往石窟外走,藍布衫的衣角掃過歸一劍的劍穗,銅鈴輕輕響了一聲,像句無聲的告彆。

沈念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石窟口,突然問:“她以後會去哪?”

林辰收起沉水劍,金線在指尖繞了個圈:“或許會找個地方種藥吧,就像我們一樣。”他看向阿默,“石窪村的井水,得用回春草汁淨化,我們回去多采些。”

阿默的歸一劍劍穗對著水潭晃了晃,銅鈴的聲裡帶著笑意:“順便教他們用劍脊過濾水源,比藥汁還快。”

石窪村的井水重新變清那天,村民們在老井邊擺了桌酒席。狗剩娘端來碗新釀的米酒,非要敬林辰和阿默,說要給兩柄劍也斟上一杯。沈念抱著彈弓蹲在井台邊,看著歸一劍和沉水劍並排靠在槐樹上,劍穗的銅鈴和金線被風吹得纏在一起,像在偷偷喝米酒。

“林辰哥,”狗剩啃著塊艾草餅,含糊不清地說,“我娘說要把村東頭的荒地改成藥圃,讓你教我們種回春草,以後誰家要是中了毒,再也不用怕了。”

林辰剛要說話,就見周鶴從穀裡跑過來,手裡舉著個竹筒:“京城來的信!秦郎中說……說太醫院要聘你當院判,還說要給阿默哥封個‘護國藥師’的頭銜!”

沈唸的眼睛亮了:“護國藥師是不是能天天佩著劍?”

阿默笑著敲了敲他的腦袋,歸一劍的劍穗掃過他的臉頰:“就算不封頭銜,我的劍也天天佩著。”他看向林辰,“你想去嗎?”

林辰的目光落在井台邊的回春草上,那是村民剛種的,葉片上的“金心銀邊”在陽光下格外顯眼。“不去,”他拿起沉水劍,金線纏著株回春草,“這裡的草比太醫院的名貴,這裡的人……也更需要我們。”

沈念突然站起來,舉著彈弓對著天空喊:“我也要當護國藥師!用彈弓打蟲子,用金線捆草藥,跟著你們一起守著百草穀!”

村民們都笑了,笑聲驚起了樹上的墨羽雀,它銜著片回春草的葉子,往百草穀的方向飛去,翅膀上的玄鐵砂在陽光下閃著光,像給他們的約定鍍了層永遠不會褪色的膜。

夏夜的百草穀,曬藥場的青石上映著月光。林辰和阿默坐在石上,歸一劍和沉水劍平放在兩人中間,劍穗的銅鈴偶爾相碰,發出細碎的響。沈念躺在旁邊的草垛上,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看著天上的星星,數著哪顆像歸一劍的寒光,哪顆像沉水劍的金線。

“明天教你用金線編藥簍,”林辰的聲音帶著些微的睏意,“編好了能裝下你所有的石子。”

阿默的指尖劃過歸一劍的劍脊,那裡新添了道淺痕,是堵暗河時蹭的,和沉水劍上的劃痕並排著,像對孿生兄弟。“我教你裂冰式的最後一變,”他說,“能把彈弓的石子打出去再繞回來,比迴旋鏢還厲害。”

沈念突然坐起來,指著曬藥場邊緣的新苗——是他種的山楂核發的芽,旁邊就是回春草,一紅一綠,像兩柄依偎在一起的小劍。“等它們長大了,”他說,“山楂樹給歸一劍當劍架,回春草給沉水劍當劍穗,我們三個,還有蘇晴姐姐、周鶴叔、狗剩他們,永遠都在這兒,好不好?”

林辰和阿默相視一笑,歸一劍的銅鈴和沉水劍的金線同時晃了晃,像是在回答“好”。月光落在三個人的影子上,拉得很長很長,和兩柄劍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像幅永遠畫不完的畫,畫裡有百草穀的蟬鳴,有劍穗的輕響,還有彈弓石子破空的聲,年複一年,都不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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