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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靈玄途 第472章 醫案傳世香,百草續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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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陽染黃百草穀的稻穗時,《南北醫案合編》的刊本終於送到了。整整十大箱,堆在暖房門口,墨香混著穀裡的桂花香,飄得老遠。周鶴叔捧著一本,手指撫過燙金的書名,眼裡泛起淚光:“你娘要是能看見,該多高興。”

林辰翻開一本,首頁是娘和陳郎中的合影,年輕的兩人站在藥圃前,笑容比陽光還亮。接下來是孟書硯補畫的草藥圖譜,回春藤的金線、紫菀的絨毛都清晰可見,旁邊注著“玉泉河特產,性溫,可解蠱毒”。

“太醫院說,這書一印出來就被搶空了,”孟書硯抱著一摞書往藥廬搬,額角滲著汗,“李院判特意留了兩百本,讓咱們分發給南北的藥鋪,說要讓蘇先生的方子傳遍天下。”

沈念正往書裡夾書簽,是用乾製的紫菀花瓣做的,淡紫色的花瓣壓得平整,夾在紙頁間,平添幾分雅緻:“我要給張奶奶送一本,她總說想看看蘇先生寫的字。”

雷大叔扛著兩箱書往穀口走,嘴裡哼著《藥草謠》:“沈三在鎮上開了家藥鋪,正好缺這個當教材!我給他送過去,順便看看他的新夥計學得多快。”

阿默則在清點書本,把要送往西域的挑出來,用麻布包好:“陳郎中說那邊的牧民最需要雪蓮的方子,冬天風寒重,這本書能救不少人。”

暖房裡,周鶴叔正給醫案寫跋。老人的手抖得厲害,筆尖在紙上頓了又頓,才寫下:“醫者仁心,不分南北;藥草有情,不問西東。蘇婉先生以一生踐行此道,今傳其術,願後來者共勉。”

林辰站在一旁看著,忽然想起孃的信裡寫過:“我寫醫案,不是為了留名,是怕那些救人的法子斷了傳承。”現在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這些方子不僅沒斷,還長出了新的枝芽,順著墨香,往更遠的地方去了。

午後,穀裡來了群客人。是玉泉村的鄉親,張奶奶拄著柺杖走在最前麵,手裡提著個布包,裡麵是剛蒸的米糕。“聽說醫案印出來了,”老人笑得眼角堆起皺紋,“俺們來沾沾喜氣,也想請林先生給簽個名,留著給娃當念想。”

林辰拿起筆,在每本書的扉頁寫下“藥香永存”四個字。張奶奶捧著書,指尖摸著孃的照片,忽然哭了:“跟當年一模一樣啊……她給俺治腰疼時,也是這樣笑著問‘好點沒’。”

沈三帶著鎮上的藥鋪夥計也來了,夥計們捧著醫案,圍著孟書硯請教:“孟先生,這‘轉胎手’的角度到底該怎麼掌握?”孟書硯拿起紙筆,一邊畫一邊講,說得眉飛色舞,像極了當年給他們講醫案的周鶴叔。

雷大叔在穀場擺了桌酒席,秦伯做的桂花糕、張奶奶的米糕、沈三帶來的醬肘子擺了滿滿一桌。酒過三巡,周鶴叔端著酒杯站起來,對著醫案敬了一杯:“敬蘇婉!敬所有守著仁心的醫者!”

眾人紛紛舉杯,酒液灑在地上,像落下一地金豆子。林辰望著眼前的景象,忽然覺得這不是一場慶祝,是一場交接——娘把接力棒遞到了他手裡,他又傳給了孟書硯、沈念,傳給了每個捧著醫案的人。

入夜,穀裡的燈還亮著。林辰坐在藥圃邊,手裡捧著一本醫案,月光透過桂樹的枝葉落在紙頁上,孃的字跡在光下彷彿活了過來。遠處傳來孟書硯和夥計們的討論聲,夾雜著沈唸的笑聲,雷大叔的酒歌斷斷續續,像一首溫暖的夜曲。

他想起春天時撒下的紫菀種子,如今已經開花,淡紫色的花海從藥圃蔓延到穀口,風過時,花瓣飄落在醫案上,像娘輕輕落下的吻。

“娘,你看,”林辰輕聲說,指尖拂過花瓣,“你的方子傳開了,你的藥香也傳開了。以後不管是南方的藥鋪,還是西域的帳篷,都會有你的影子,有你的溫暖。”

桂樹的葉子沙沙作響,像娘在回應。遠處的玉泉河在月光下泛著銀輝,載著藥香,載著醫案的墨香,往更遠的地方流去。林辰知道,這不是結束,是無數個開始的序章——就像百草穀的春天總會來,就像紫菀花每年都會開,那些藏在醫案裡的愛與勇氣,會永遠活著,在人間,在歲月裡,生生不息。

百草穀的第一場雪落時,林辰正坐在暖房裡翻檢今年的藥材。當歸的根須纏著金線,白術的切片泛著米白,最顯眼的是那批新曬的雪蓮乾,深紫色的花瓣在陽光下透著溫潤的光——這是從西域牧民那裡換來的,他們說用雪蓮泡的酒,能抵禦一整個冬天的嚴寒。

“林辰哥,周先生在穀口等你呢!”沈念裹著件厚棉襖跑進來,鼻尖凍得通紅,手裡還捧著個陶甕,“他說陳郎中從鄰縣捎來壇老酒,說是當年和蘇先生一起埋的,讓咱們今晚溫著喝。”

林辰放下手裡的藥篩,跟著沈念往穀口走。雪粒子打在竹籬上,簌簌作響,像在數著歸人的腳步。周鶴叔站在老槐樹下,披著件貂皮鬥篷,是去年西域牧民送的,說“給懂藥的老先生暖暖身子”。他腳邊放著個黑陶壇,壇口的紅布已經褪色,上麵繡的紫菀花卻依舊清晰。

“這酒埋了二十五年了,”周鶴叔拍了拍陶壇,聲音裡帶著懷念,“當年你娘說,等你能獨當一麵了,就挖出來慶功。現在看來,該挖了。”

林辰想起孃的信,裡麵果然提過“老槐樹下埋著壇‘百草釀’,等辰兒能看懂《秘錄》了,就著新酒講醫案”。他蹲下身,指尖撫過壇口的紅布,忽然覺得這壇酒裡裝的不是酒,是歲月,是牽掛,是那些沒說出口的期待。

回暖房的路上,遇見孟書硯帶著幾個藥童往藥圃去。孩子們穿著厚厚的棉鞋,手裡捧著小竹籃,正往雪地裡撒青稞——那是給過冬的藥苗保暖的,是林辰從西域學來的法子。

“先生,今年的雪蓮乾夠不夠?”孟書硯搓著凍紅的手,“太醫院又來送信,說北方風寒重,想要些配藥。”

林辰點頭:“讓藥童們多包些,用新做的棉紙裹好,彆凍著了。”他看向那些藥童,最小的才十歲,卻已經能認出十幾種草藥,像極了當年跟著娘認藥的自己。

雷大叔和沈三在灶房忙碌,鍋裡燉著羊肉湯,膻味混著當歸的香,漫了滿室。沈三正往灶膛裡添柴,火光映著他臉上的疤痕,卻顯得格外溫和。“念念說要學做你孃的‘八寶藥粥’,”他笑著說,“我從鎮上買了蓮子、桂圓,正讓她泡著呢。”

暖房裡,沈念果然在案前忙碌,把蓮子、百合、紫菀花蜜往砂鍋裡放,動作笨拙卻認真。“孃的醫案裡寫著,這粥能安神,冬天喝最好,”她舀起一勺,吹了吹遞過來,“林辰哥你嘗嘗,甜不甜?”

粥裡的花蜜香漫過舌尖,甜得恰到好處。林辰忽然想起五歲那年,也是這樣的雪天,娘把他裹在棉襖裡,坐在灶前喂他喝粥,說“甜粥暖肚,就像娘在身邊”。原來有些味道,真的能記一輩子。

入夜後,暖房的爐火燒得旺旺的。雷大叔搬來張矮桌,周鶴叔開啟陶壇,琥珀色的酒液倒進粗瓷碗,泛著細密的泡。酒液剛沾唇,就覺得一股暖流從喉嚨淌到心底,帶著藥草的清苦,卻又透著回甘,像極了這些年的日子。

“當年你娘總說,行醫就像釀酒,”周鶴叔喝了口酒,眼神悠遠,“得慢慢熬,慢慢等,急不得。現在看來,她熬成了。”

孟書硯給林辰斟滿酒:“先生,學生明年想帶藥童們去玉泉河,把那邊的回春藤移些回來,讓穀裡也種上。”

沈念搶著說:“我也去!還要把西域的雪蓮種子帶來,試試能不能在穀裡種活!”

雷大叔拍著桌子:“算我一個!我去給你們劈柴搭棚,保證比玉泉河的暖房還結實!”

林辰望著眼前的眾人,忽然覺得這暖房裡裝的不是人,是家。是娘當年守護的家,是他現在擁有的家,是一代一代傳下去的,帶著藥香的家。他舉起碗,對著陶壇敬了一杯:“敬娘,敬所有守著藥香的人。”

酒過三巡,周鶴叔從懷裡掏出個布包,裡麵是本線裝的小冊子,封麵上寫著“百草穀記事”。“這是我這些年記的,”老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從你娘種下第一株紫菀,到你今天收的雪蓮,都記在裡麵了。”

林辰翻開冊子,裡麵的字跡從工整到潦草,卻都帶著溫度。“辰兒滿月,婉妹用紫菀花煮水洗澡,說能安神”“辰兒五歲偷喝藥酒,醉倒在柴房”“辰兒十五歲治好張嬸的咳疾,用的是婉妹教的法子”……一頁頁看下去,像在看一場漫長的電影,主角是他,是娘,是每個在穀裡留下過痕跡的人。

雪下得更大了,暖房的窗上凝了層白霜。林辰放下冊子,望著窗外的雪影,忽然明白娘當年為什麼總說“藥香裡藏著家”。因為家從來不是一間屋子,是灶上的湯,是壇裡的酒,是燈下的笑,是那些無論走多遠,都能讓你安心的味道與溫度。

他給每個人的碗裡都添了酒,輕聲道:“明年開春,咱們在穀口修座石碑吧,刻上所有在這裡種過藥、看過病的人。”

周鶴叔笑著點頭:“得刻上你孃的名字,放在最上麵。”

沈念舉起碗:“還要刻上紫菀花!”

爐火“劈啪”跳動,映著滿室的笑臉。陶壇裡的酒還在繼續倒,藥香混著酒香,漫過窗欞,與外麵的雪香纏在一起,成了百草穀最安穩的歲暮氣息。

林辰知道,這個冬天過後,春天會帶著新的藥苗來,帶著南來北往的故事來。而他會一直在這裡,守著暖房,守著醫案,守著這滿穀的藥香,就像娘當年那樣——因為這裡是家,是根,是無論歲月多遠,都能找到歸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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