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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靈玄途 第474章 秋實盈藥倉,學子初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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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草穀的秋陽帶著沉甸甸的暖意,藥圃裡的桔梗結了籽,紫菀的花盤飽滿低垂,連空氣裡都飄著收獲的甜香。林辰站在穀倉前,看著藥童們將曬乾的藥材分類裝袋,當歸的油潤、白術的粉白、雪蓮的紫褐在陽光下層層疊疊,像鋪開了一幅五色的畫卷。

“林先生,這筐回春藤的金線比去年亮!”小石頭抱著個竹筐跑過來,筐裡的藤條斷麵泛著細密的金光,是今年長得最好的一批,“周校長說,這是因為咱們今年的花蜜拌得多!”

林辰笑著點頭,接過竹筐放進穀倉。倉裡的藥架已經堆到了頂,最上層擺著孟書硯新製的“百草膏”,瓷罐上貼著沈念畫的標簽,紫菀花纏繞著回春藤,旁邊寫著“治跌打損傷,蘇婉先生傳方”。

周鶴叔拄著柺杖進來,手裡拿著本厚厚的冊子,是藥校的《學員成長記》。“你看小石頭,”老人指著其中一頁,上麵貼著片壓乾的紫菀花,旁邊是歪歪扭扭的字,“他說以後要像蘇先生一樣,背著藥箱走天下。”

林辰翻開冊子,裡麵夾著孩子們做的藥草標本、寫的認藥筆記,甚至還有幅畫——畫裡的暖房冒著煙,一個穿青布衫的女子在藥圃裡忙碌,旁邊標著“蘇先生”。畫的角落,小石頭用紅筆寫了個“我”,小小的身影跟在女子身後,手裡提著個迷你藥簍。

“這孩子心裡亮堂,”周鶴叔歎了口氣,“像極了小時候的你,總追在婉妹身後問‘這藥能治啥’。”

午後,藥校來了位客人。是西域的牧民首領,騎著匹棗紅馬,背上馱著個羊皮袋,裡麵是新采的雪靈芝。“孩子們托我送這個,”首領笑著解開袋子,靈芝的菌蓋泛著漆光,“說謝謝林先生教他們種雪蓮,今年部落的孩子再沒犯過風寒。”

他還帶來個訊息:西域也要辦藥校了,想請孟書硯去當先生,教牧民們認藥製藥。“我們把最好的氈房騰出來當校舍,”首領指著穀倉的藥架,“就像你們這樣,把方子刻在心裡,把藥草種在地裡。”

孟書硯正在整理教材,聞言眼睛一亮:“學生願意去!”他往行囊裡塞著《南北醫案合編》,“我把蘇先生的醫案抄了副本,還帶了雪蓮種子,去了就教他們種!”

沈念往他包裡塞著紫菀花蜜:“這個帶上,西域天冷,拌在藥裡能暖身子。還有這個——”她遞過個布偶,是用羊毛做的小藥童,手裡捧著朵紫菀花,“想家了就看看它。”

雷大叔拍著孟書硯的肩:“到了那邊彆怕,有事就捎信回來,我跟你林先生去幫你!”

阿默則在檢查他的弓箭:“西域山路險,這個你帶著,防身用。”他往箭囊裡塞了包麻藥粉,“不到萬不得已彆用,記住你是去教書的,不是去打架的。”

孟書硯望著眾人,眼圈紅了:“學生一定把蘇先生的法子傳下去,絕不給百草穀丟臉!”

送孟書硯去西域的那天,穀裡的人都來送行。小石頭拉著他的衣角,把自己做的雪蓮標本塞給他:“先生,這個你帶著,想我們了就看看。”

林辰把孃的銅針放進孟書硯手裡:“這針跟著娘走了半輩子,現在交給你。記住,針能治病,也能斷惡,但醫者的本心,永遠是救人。”

孟書硯接過銅針,對著眾人深深鞠了一躬,翻身上馬。馬蹄聲漸遠時,他忽然回頭,舉起手裡的布偶揮了揮,陽光照在他年輕的臉上,像照著當年背著藥箱離開百草穀的娘。

回到穀裡,林辰坐在藥校的講台上,看著孟書硯留下的教材,忽然覺得空了塊地方,又好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空的是身邊少了個討教醫理的身影,滿的是看著他獨當一麵的踏實——就像看著自己種的藥苗終於開了花。

周鶴叔進來時,手裡拿著封信,是陳郎中從鄰縣寄的,說他的藥校也收了十幾個學生,還特意提了句:“婉妹要是知道,定會說‘你看,蒲公英的種子飛起來了’。”

林辰望著窗外的穀倉,夕陽正往山後沉,把藥架上的藥材染成了金紅色。他忽然明白,所謂離彆,從不是結束,是另一種開始——孟書硯帶著藥香去了西域,就像娘當年帶著方子走出百草穀,他們都在把這裡的溫暖,變成更遠地方的春天。

入夜,藥校的燈還亮著。小石頭在臨摹孃的醫案,沈念在縫新的藥囊,雷大叔和沈三在穀倉盤點藥材,阿默則在打磨新的針刀,準備教孩子們炮製下一批雪蓮。林辰翻開《學員成長記》,在孟書硯的那一頁寫下:“秋送書硯赴西域,攜藥香,傳仁心,此乃蘇婉先生之願,亦吾輩之責。”

窗外的紫菀花在夜露中輕輕搖晃,像在應和。遠處的玉泉河傳來潺潺的水聲,載著穀裡的藥香,載著學子的腳步,往更遠的地方去了。林辰知道,隻要這燈還亮著,這藥倉還滿著,這顆傳承的心還熱著,百草穀的故事,就永遠不會落幕。

百草穀的冬夜來得早,剛過酉時,暮色就漫過了藥圃的竹籬。暖房裡,爐火燒得正旺,周鶴叔捧著杯熱茶,看著林辰把最後一批雪蓮乾收進木箱。箱子上的銅鎖擦得鋥亮,是娘當年用過的,鎖孔裡還留著歲月磨出的細痕。

“書硯從西域捎信了,”周鶴叔從袖中取出信紙,字跡有些潦草,想來是在氈房裡就著油燈寫的,“說他教的牧民孩子已經能認出二十多種草藥,還采了半簍雪靈芝,想明年開春送回來。”

林辰接過信紙,指尖撫過字裡行間的暖意。孟書硯在信裡說,西域的雪頂蘭開了,淡紫色的花瓣像極了百草穀的紫菀,牧民們說這是“蘇先生的花追著善意來了”。他還畫了個小小的氈房,旁邊標著“藥校”,門口站著幾個戴皮帽的孩子,手裡舉著草藥標本。

“這孩子有心了,”林辰把信夾進《百草秘錄》,忽然想起孟書硯剛來時的樣子,白淨的書生,連鋤頭都握不穩,如今卻能在冰天雪地裡教人種藥,“像娘說的,藥香能讓人長出骨頭。”

沈念端著盤烤紅薯進來,甜香瞬間漫了滿室。“小石頭他們在做藥草燈籠呢,”她把紅薯放在爐邊,“說明天是冬至,要掛在藥校門口,像穀裡的星星。”

暖房外傳來孩子們的笑鬨聲,夾雜著雷大叔的吆喝:“慢點跑!彆撞翻了藥架!”林辰走到窗邊,見小石頭舉著個紙燈籠,骨架是用回春藤做的,外麵糊著描金的紫菀花,燭火在裡麵晃悠,把影子投在雪地上,像群跳動的精靈。

沈三提著壺老酒進來,壺身上結著層薄冰。“這是去年埋在桃樹下的,”他笑著給眾人斟酒,“念念說冬至要喝暖酒,驅驅寒氣。”酒液入杯,泛起細密的泡,帶著青梅的微酸,是秦伯釀的方子,娘當年總說這酒“能解藥草的苦”。

阿默從後山巡邏回來,肩上落著層雪,手裡卻捧著個陶盆,裡麵是株凍在冰裡的“冬青”,紅果綠葉嵌在透明的冰殼裡,像件天然的擺件。“給孩子們當燈籠的樣子,”他把陶盆放在窗台,“後山的路結了冰,我鏟了些煤渣鋪上,明天采藥方便。”

爐火劈啪作響,映著滿室的人影。雷大叔啃著烤紅薯,忽然說起娘當年的事:“有年冬天,穀裡鬨風寒,你娘背著藥箱走了三十裡山路,給山那邊的獵戶送藥。回來時鞋都凍在了腳上,卻笑著說‘救了五個人,值了’。”

沈三的酒杯頓了頓,眼裡泛起淚光:“我還記得,她總把紫菀花蜜分給我們這些半大的孩子,說‘甜的能蓋過苦的’。那時我總覺得,她的藥箱裡裝的不是藥,是糖。”

周鶴叔喝了口酒,聲音有些沙啞:“婉妹最常說的,是‘醫者的手,既要能剜毒,也要能捧糖’。她給窮人治病,從不收錢,卻會笑著要把地裡的野菊留下,說‘這花能泡茶,比銀錢暖’。”

林辰靜靜地聽著,忽然覺得那些遙遠的往事變得鮮活。原來孃的樣子,藏在雷大叔的烤紅薯裡,藏在沈三的老酒裡,藏在周鶴叔的歎息裡,藏在每個被她溫暖過的人心裡,從未走遠。

夜深時,孩子們的燈籠還掛在藥校門口,燭火透過紙,把紫菀花的影子投在雪地上,像鋪了條通往過去的路。林辰坐在案前,翻開孃的醫案,在空白處寫下:

“冬至夜,暖房聚,話往昔。書硯在西域傳藥,小兒做燈慶節,酒香混著藥香,如娘在側。方知所謂傳承,是把她的話嚼碎了嚥下,把她的路走成自己的,讓每個冬夜,都有暖爐,有笑談,有生生不息的光。”

寫完,他抬頭望了眼窗外。雪還在下,落在燈籠上,發出簌簌的輕響。遠處的氈房、玉泉河的分號、鄰縣的藥校,此刻或許也亮著燈,像無數個散落在人間的星辰,被同一片藥香連在一起。

周鶴叔不知何時站在身後,手裡拿著件縫補好的青布衫,是娘當年穿過的,袖口磨破的地方被沈念用紫菀花的絲線補了朵小花。“明天冬至,給書硯的信裡,把這個帶上吧,”老人的聲音裡帶著釋然,“告訴他,這不是舊物,是念想,是能焐熱手的薪火。”

林辰接過布衫,指尖觸到絲線的溫度,忽然明白,所謂永恒,從不是把人鎖在記憶裡,是讓她的善意變成燈籠,變成暖酒,變成縫補的針腳,變成每個平凡日子裡,不聲不響卻從未熄滅的光。

爐火漸漸緩了,暖房裡的藥香卻越發綿長。窗外的燈籠還亮著,燭火在風雪裡輕輕搖晃,像在說:彆怕夜長,隻要心裡有光,再遠的路,都能走到天亮。

百草穀的爆竹聲剛散,正月的暖陽就爬上了藥校的窗欞。小石頭舉著個紅紙燈籠,在藥圃裡跑來跑去,燈籠穗子掃過紫菀的新苗,驚起幾隻停在枝頭的麻雀。“林先生,周校長讓您去校舍!”他仰著凍得通紅的小臉喊,聲音裡裹著新年的喜氣。

林辰放下手裡的藥鋤,拍了拍褲腿上的泥土。校舍裡已經擺好了長桌,周鶴叔正給孩子們分糖果,沈念在掛新繡的藥囊,雷大叔則把孟書硯從西域寄來的雪靈芝擺在最顯眼的地方——菌蓋泛著暗紅的光,是牧民們特意選的上等品,說“給百草穀的新年添彩”。

“辰兒你看,”周鶴叔指著桌上的信件,足足堆了半尺高,“有太醫院的,有玉泉河分號的,還有西域和鄰縣藥校的,都是來拜年的。”他拿起一封,信封上印著“西域藥校”的火漆,“書硯說,他們的雪蓮開了,比去年多了三成,牧民們要給咱們寄種子呢。”

林辰拆開信,孟書硯的字跡比上次工整了些,說他收了個叫“阿古拉”的牧民少年當徒弟,孩子認藥極快,尤其懂雪蓮的習性,“像天生就該吃這碗飯的”。信末畫了幅小畫:氈房外的雪地裡,幾個孩子圍著藥架認藥,太陽在畫角掛著,像個金黃的藥丸子。

“今年要忙的事多了,”林辰把信傳給眾人,“太醫院說要編《全國藥草圖譜》,讓咱們負責南北交界的部分;玉泉河分號想擴種回春藤,得派個懂行的去指導;還有鄰縣藥校,陳郎中年紀大了,想讓咱們派個先生去幫忙帶帶學生。”

沈念立刻舉手:“我去玉泉河!我熟那邊的土地,知道回春藤該怎麼種!”她往布包裡塞著紫菀花籽,“順便把這些帶去,讓分號的藥圃也開滿花。”

雷大叔拍著胸脯:“我跟你去!劈柴搭棚我拿手,保證暖房比穀裡的還結實!”

阿默則望著西域的方向:“我去鄰縣吧,陳郎中身體不好,我去幫他看看藥圃,順便教孩子們射箭——不是為了打架,是怕上山采藥遇到野獸。”

周鶴叔笑著點頭:“我和小石頭守著穀裡,正好教他炮製新收的雪蓮。”老人摸了摸小石頭的頭,“這孩子機靈,說不定將來能接你的班。”

小石頭立刻挺起胸膛:“我會像蘇先生一樣,認遍天下的藥草!”逗得眾人都笑了,暖房裡的空氣都變得甜絲絲的。

出發前,林辰開啟孃的牛皮藥箱,把那半罐紫菀花蜜仔細分裝好,給沈念、阿默各塞了一小瓶。“這是娘留下的最後一點蜜了,”他輕聲道,“帶著它,就像娘在身邊看著咱們。”

沈念把蜜瓶揣進懷裡,眼圈有點紅:“我會把它種在玉泉河的藥圃裡,讓它長出新的紫菀。”

阿默則把蜜瓶放進箭囊:“我會給鄰縣的孩子們講講蘇先生的故事,告訴他們藥香裡藏著多少溫暖。”

送他們離開時,周鶴叔站在穀口的老槐樹下,手裡拄著娘當年用過的柺杖。“去吧,”老人揮了揮手,“把藥香帶得遠些,再遠些。”

林辰望著眾人離去的背影,忽然覺得他們像蒲公英的種子,乘著春風,往南北西東飛去,要在更廣闊的土地上,紮下根,開出花。而百草穀,就是那株最老的蒲公英,始終在這裡,托著種子,望著遠方。

日子像玉泉河的水,悄無聲息地淌著。林辰在穀裡教小石頭認藥,陪周鶴叔整理醫案,偶爾收到遠方的信:沈念說玉泉河的回春藤爬滿了暖房,紫菀花開得像片紫色的海;阿默說鄰縣的孩子們學會了用弓箭保護藥圃,陳郎中的氣色好了許多;孟書硯則說阿古拉采到了一株罕見的“雙生雪蓮”,要留著等他們回去一起泡酒。

初夏的一天,小石頭在藥圃裡發現了株奇怪的紫菀——花盤比尋常的大,花瓣邊緣泛著淡淡的金,根須裡竟纏著一絲回春藤的金線。“林先生,這是什麼花?”他舉著花跑來問。

林辰仔細一看,忽然笑了——這是紫菀和回春藤自然雜交的新品種,既有紫菀的溫潤,又有回春藤的韌性。他想起孃的醫案裡寫的“草木有情,亦會相融”,原來植物的傳承,也像人的傳承一樣,會在歲月裡生出新的模樣。

他把新花小心地移進陶盆,放在孃的青瓷瓶旁邊。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花瓣上的金線閃閃發亮,像無數個細小的太陽。林辰忽然明白,所謂圓滿,不是守著過去不變,是讓過去的溫暖,在新的日子裡,長出新的希望。

傍晚,他坐在藥校的講台上,翻開《百草秘錄》,在最後一頁寫下:

“新歲啟,眾皆遠行,傳藥香,續醫脈。紫菀與回春藤共生,得新花,如舊識與新知相融,得傳承。方知娘之所願,從非獨守一穀,而是讓藥香滿人間,讓善意代代傳。”

寫完,他抬頭望了眼窗外。穀裡的桔梗開了,藍紫色的花像無數個小鈴鐺,風過時輕輕搖晃,像在應和遠方的訊息。林辰知道,這不是結束,是無數個開始的序章——隻要還有人認藥草,有人傳醫案,有人守著藥香裡的溫暖,孃的故事,他們的故事,就會永遠繼續下去,在人間,在歲月裡,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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