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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靈玄途 第512章 寒露染秋深,藥市聚遠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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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草穀的寒露總帶著股清冽的醇。晨霧漫過藥圃,把新茬紫菀的嫩芽裹得濕漉漉的,老槐樹的葉子落了滿地,踩上去“沙沙”響,像鋪了層碎金。林辰剛把暖房的藥架擺整齊,穀口就傳來了車馬聲——一年一度的“秋藥市”開了,南來北往的藥商、藥農,都背著行囊往穀裡趕,把石板路踩得咚咚響。

“林先生!周校長在寫‘藥市牌’呢!”小石頭舉著塊木牌跑過來,牌上用硃砂寫著“紫菀乾每斤十二文,薄荷腦每兩八文”,墨跡還透著濕,“說今年的藥好,價錢得公道,不能讓遠客吃虧!”

穀中的空地上已經搭起了臨時的竹棚,棚下的石板上擺著成排的藥筐:紫菀乾堆得像小山,薄荷腦裝在敞口的陶甕裡,頂冰花籽用布袋分裝著,標簽上都寫著“百草穀”三個字。周鶴叔坐在棚下的竹椅上,手裡拿著娘留下的《藥價簿》,正核對今年的定價。“當年婉妹辦藥市,總說‘價得實,藥得真’,”老人指著簿子上的字跡,“你看這光緒年間的價,紫菀乾每斤八文,現在漲了四文,是因為今年的收成真的好,得讓藥農們多賺點,纔有勁種。”

孟書硯正在給阿古拉的商隊卸貨,他們帶來了西域的沙棘乾、雪蓮粉,還有巴特爾和其其格新收的紫菀籽,裝在羊皮袋裡,透著股草原的腥香。“阿古拉說,牧民們聽說百草穀開藥市,都讓帶點特產來換紫菀,”他解開一個羊皮袋,沙棘乾的酸香漫出來,“其其格還編了個‘換物單’,沙棘乾一斤換紫菀乾半斤,雪蓮粉一兩換薄荷腦三錢,說‘按林先生教的,等價交換,兩不吃虧’。”

其其格畫的換物單貼在竹棚柱子上,上麵的圖案比字多:一隻羊換三筐紫菀,一袋沙棘換兩包薄荷,旁邊還畫著個笑臉,大概是說“換得開心”。巴特爾畫了個舉著藥鋤的小人,旁邊寫著“明年帶更多藥來”,字歪歪扭扭的,卻透著股實誠。

沈念端著盤山楂糕過來,糕裡摻了紫蘇葉,酸裡帶點清苦,正好解膩。“這是春杏姐從蘇婉堂帶來的,”她把糕分給藥商們,“女孩子們也趕來了,帶了江南的陳皮、茯苓,說要和穀裡的紫菀配成‘南北藥方’,治風寒咳嗽最靈,還說這是學的周先生‘藥草配伍’的理。”

蘇婉堂的女孩子們在隔壁棚子擺了攤,江南的藥草用竹籃裝著,墊著荷葉,透著股水汽的鮮。春杏正給藥農們講陳皮的用法,聲音清脆得像風鈴:“這陳皮得曬三年才管用,配著百草穀的紫菀煮水,喝三天,咳嗽準好!”

雷大叔扛著口大鐵鍋過來,架在臨時搭的灶上,鍋裡煮著紫菀、沙棘、陳皮,咕嘟咕嘟冒著泡,藥香飄得滿穀都是。“張奶奶從玉泉河捎來的新茶,”他往鍋裡丟了把茶葉,“說藥市得有‘試藥湯’,讓大家嘗嘗咱們的藥好不好,還說分號的孩子們編了個‘試藥歌’,‘紫菀苦,沙棘酸,合在一塊兒暖心肝’。”

小石頭拿著個小藥杵,在旁邊幫著搗藥,藥臼裡的薄荷腦被搗成細粉,綠得像翡翠。“林先生!你看那個老爺爺要換藥!”他指著一個背著竹簍的老漢,簍裡裝著山裡的野參,說是要換紫菀給老伴治咳嗽。

林辰走過去,接過野參看了看,須根完整,是年份足的好參。“這參能換五斤紫菀,”他往老漢簍裡裝紫菀乾,“再送你二兩薄荷,泡水喝能潤喉,按婉妹的規矩,老人優先,多給點。”老漢笑得露出豁牙,說“百草穀的藥,比金子還金貴”。

午後的藥市更熱鬨了,討價還價聲、藥材碰撞聲、孩子們的嬉笑聲混在一起,像鍋沸騰的藥湯。林辰教藥童們辨認藥材:江南的陳皮要選橙紅的,西域的雪蓮要看絨毛,本地的紫菀得聞著清苦,“藥好不好,一看二聞三嘗,半點假不了。”

周鶴叔坐在竹椅上,看著往來的人群,忽然對孟書硯說:“婉妹當年辦藥市,就盼著有這一天,”老人指著西域的羊皮袋、江南的竹籃,“你看這南北西東的藥聚在一塊兒,像一家人似的,這纔是‘藥通天下’啊。”

傍晚,藥市快散了,商隊們開始裝車,紫菀乾、薄荷腦被裝進行囊,西域的沙棘、江南的陳皮也換了主人。孟書硯在給阿古拉回信,畫了幅藥市的熱鬨圖,旁邊寫著“你們的沙棘換了好多紫菀,牧民們準高興,明年多帶點來”。

春杏給沈念遞了個錦盒,裡麵是江南的新茶,說“回去讓林先生嘗嘗,配紫菀湯最好”。女孩子們收拾攤位時,還在竹籃裡留了張字條:“明年帶更多藥來,配出更好的方子。”

林辰站在穀口,看著商隊們遠去,車上的藥香混著塵土味,飄得很遠。他忽然覺得這寒露的藥市,不是買賣,是相聚——讓遠方的藥草認認親,讓各地的人心連連線,像娘說的:“醫道的暖,不在藥裡,在人裡,人聚在一塊兒,藥才管用。”

雷大叔端來鍋藥粥,裡麵煮著紫菀籽、沙棘、陳皮,稠得能粘住勺。“張奶奶說,藥市散了喝這粥,一年的辛苦都化了,”他給每個人盛了一碗,“說‘藥換出去了,情留下來了,這纔是真的賺了’。”

入夜,暖房的燈亮著,案上擺著今天的賬本,換出去的紫菀、換來的藥材,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周鶴叔翻著孃的《藥市記》,裡麵記著光緒年間的藥市:“換得鄰縣山藥二十斤,贈孤寡老人紫菀五斤,收江南陳皮十斤……”字跡泛黃,卻透著股溫暖。

林辰翻開《百草續錄》,在新的一頁寫下:

“寒露藥市,市的是藥,聚的是情。西域的羊皮袋、江南的竹籃、穀裡的藥筐,都在這清冽的秋裡,藏著對醫道的敬。蘇婉先生說‘藥為醫用,醫為人活’,原來最好的藥市,不是賺多少錢,是讓每個來的人都帶著希望走,讓每株藥都去到該去的地方,治該治的病,這纔是藥草的本分,也是人的本分。”

窗外的月光灑在空了的竹棚上,地上還留著藥渣、繩頭、掉落的籽粒,像一地沒講完的故事。遠處的穀裡,偶爾傳來晚歸藥商的咳嗽聲,混著殘留的藥香,彷彿在說“明年再來”。百草穀的秋天,就這麼在藥市的熱鬨裡、在相聚的溫暖裡、在滿室的醇厚藥香裡,變得格外綿長,像那鍋沒喝完的藥湯,裡麵藏著的,是整個冬天的安寧,和那些,永遠聚不完的遠朋。

百草穀的霜降總帶著股沁骨的涼。清晨推開門,藥圃的土上結了層薄冰,新茬紫菀的嫩芽裹著冰殼,像鑲了層水晶,老槐樹的枝椏光禿禿的,在風裡抖得厲害,像位怕冷的老人。林辰趕緊往暖房跑,爐子裡的炭火快滅了,他添了幾塊新炭,火苗“劈啪”躥起來,把滿室的藥香都烘得暖融融的。

“林先生!周校長在看‘育苗溫表’呢!”小石頭舉著個銅製的溫度計跑過來,表上的水銀柱指著“微暖”,“說今天的暖房得‘熱而不燥’,新苗才長得歡,不然冰著根就壞了!”

暖房的木架上擺著成排的育苗盆,盆裡的紫菀新苗剛長出兩片子葉,嫩得像豆腐。周鶴叔正用小噴壺往葉上噴水,水珠在葉尖滾來滾去,遲遲不落。“當年婉妹總說,霜降的苗是‘溫室裡的嬌客’,”老人放下噴壺,手指輕輕碰了碰葉尖,“你看這葉,一碰就打顫,得像護著嬰兒似的,溫度、濕度都得掐著點,差一分都不行。”

孟書硯從西域商隊那裡帶回個新的保溫罩,罩子是用羊毛和棉花縫的,像個大燈籠,往育苗盆上一扣,寒氣就進不去了。“阿古拉說,這是其其格跟著氈匠學做的,”他把罩子扣在最嫩的一盆苗上,“西域的霜降比穀裡早,他們的暖棚都裹著羊毛氈,巴特爾還在棚裡燒了個小炭盆,說‘溫度跟穀裡的暖房一樣,苗長得不差’。”

其其格畫的保溫棚圖鋪在育苗盆旁,棚頂的氈子厚得像棉被,炭盆放在角落,用石板圍著,旁邊寫著“炭盆離苗三尺遠,怕烤著根”。巴特爾畫了個小人正往炭盆裡添煤,說“夜裡也得守著,不能讓火滅了”。

沈念端著盤薑母鴨進來,鴨肉燉得酥爛,薑香混著肉香,把暖房的藥香都染得濃鬱了些。“這是春杏姐教的方子,”她給每個人盛了一碗,“蘇婉堂的女孩子們也在給江南的紫菀苗保暖,說她們用稻草把花盆裹起來,放在朝南的窗台上,說‘太陽曬著,草裹著,比暖房還舒服’,是學的咱們‘借光取暖’的法子。”

雷大叔扛著捆新割的稻草進來,往暖房的牆角堆,草葉的清香混著炭火的暖意,漫成一團。“張奶奶從玉泉河捎來的新炭,”他把炭添進爐子,“說分號的藥鋪也搭了小暖房,孩子們在裡麵育著紫菀苗,還在苗旁放了盆清水,說‘能增濕氣,跟穀裡的一樣’,是聽林先生講的‘育苗要訣’。”

小石頭捧著薑母鴨碗,忽然指著育苗盆:“林先生,你看那是什麼在爬?”隻見幾隻潮蟲在盆沿上慢慢挪,觸角碰了碰新苗就縮了回去——是暖房的“清道夫”,專吃腐葉,護著苗不受爛根的擾。“是‘護苗蟲’!”周鶴叔笑著說,“婉妹當年就留著它們,說‘萬物相生,總有用處’。”

午後,日頭難得露了臉,林辰帶著藥童們把育苗盆搬到暖房門口曬太陽。新苗在光裡舒展葉片,冰殼化了的水珠順著葉莖往下流,像在流汗。“曬太陽要‘見光不見風’,”林辰用木板擋住穿堂風,“光夠了苗長壯,風大了苗就蔫,就像人冬天曬太陽,得找背風的地方纔舒服。”

其其格在信裡畫了幅曬苗的圖:她把育苗盆擺在氈棚的視窗,用布簾擋著風,盆邊還放著個小鏡子,能把陽光反射到葉背。圖旁寫著“巴特爾說我把苗寵壞了,可它們長得真好呀”,字裡透著股得意。

“她這是把心思都用在苗上了,”林辰看著圖,“就像咱們小石頭,總記得給苗噴水,心思到了,苗沒有長不好的。”

傍晚,寒氣又重了,藥童們把育苗盆搬回暖房,周鶴叔仔細檢查著每一盆苗,發現有片葉尖發了黃,趕緊用剪刀剪掉。“這是被寒氣傷了,”老人把黃葉扔進炭盆,“得及時處理,不然病氣會傳到彆的葉上,就像人生了小病得趕緊治,不能拖成大病。”

孟書硯在給阿古拉回信,畫了幅暖房育苗的圖,藥童們圍著炭盆看苗,旁邊寫著“你們的保溫罩真好用,我們也學著做了幾個,羊毛用的是張奶奶捎的,暖和得很”。他還畫了個小小的濕度計,說“暖房的濕度記下來了,太高就開窗透透氣”。

雷大叔端來鍋羊肉湯,裡麵加了當歸和枸杞,湯麵上浮著層油花,喝一口渾身都暖了。“張奶奶說,霜降喝這個最抗寒,”他給每個人盛了一碗,“還說分號的孩子們用紫菀和羊肉燉了湯,送給街上的乞丐,說‘喝了能暖暖身子,想起百草穀的好’。”

林辰喝著湯,看著暖房裡的新苗,忽然覺得這霜降的寒,不是來凍人的,是來讓人更懂珍惜的——珍惜炭火的暖,珍惜新苗的嫩,珍惜南北西東的牽掛,像娘說的:“醫道的暖,不在天氣熱,在人心熱,心熱了,再冷的天也能育出好苗。”

入夜,暖房的燈亮著,炭盆裡的火“劈啪”響,像在給新苗唱搖籃曲。周鶴叔坐在竹椅上,翻著孃的《霜降育苗譜》,裡麵記著光緒年間的育法:“炭火每日添三次,水溫要與室溫同,葉上噴水宜在午時……”字跡雖舊,卻透著股認真。

林辰翻開《百草續錄》,在新的一頁寫下:

“霜降育苗,育的是苗,暖的是心。西域的氈罩、江南的草裹、穀裡的炭盆,都在這沁骨的寒裡,藏著對生命的執拗。蘇婉先生說‘醫道在逆勢’,原來最好的逆勢,不是怕天冷,是在冷裡造暖,讓每株苗、每個人,都能在最寒的時節裡,攢足開春的勁,這纔是真的生生不息。”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照在育苗盆上,新苗的影子在牆上輕輕晃,像在為這霜降的溫暖伴舞。遠處的藥圃在夜色裡結著薄冰,彷彿能聽見土裡的根須在悄悄積蓄力量,等著和暖房的新苗一起,迎接來年的春。百草穀的冬天,就這麼在暖房的暖意裡、在逆勢的堅韌裡、在滿室的醇厚藥香裡,慢慢拉開了序幕,裡麵藏著的,是整個春天的期待,和那些,永遠育不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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