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蝕靈玄途 > 第538章 賬冊裡的新苗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蝕靈玄途 第538章 賬冊裡的新苗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晨光透過窗欞,在《三地藥草合賬》的羊皮封麵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阿古拉其小心翼翼地把賬冊揣進懷裡,外麵裹了三層棉布,像捧著塊暖玉。“我得趕緊回草原了,”她拉著周丫的手,鼻尖紅紅的,“我娘還等著看新賬冊呢,說要照著種沙棘和紫菀。”

周丫塞給她一包薄荷籽:“這個種在羊圈旁邊,能驅蟲,夏天涼快。”又遞過一本自己畫的藥草圖,“不會的就看這個,上麵有我畫的小人步驟。”

趙墩子扛著個小木箱跑過來,裡麵裝著他爹做的迷你木犁和木耙:“給你帶的,草原的地硬,用這個翻土省力。”他撓了撓頭,忽然想起什麼,從兜裡掏出塊烤紅薯乾,“路上餓了吃,我娘烤的,甜得很。”

阿古拉其接過木犁,又把紅薯乾飛快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謝啦!等秋天我給你們帶馬奶酒!”說完翻身上了她家的小馬車,車鬥裡堆著新收的紫菀籽,用布包著,上麵貼著周丫畫的小太陽貼紙。

“一路小心!”周丫和趙墩子在門口揮著手,直到馬車消失在山道拐角,揚起的塵土混著晨霧,像給離彆的背影蒙了層紗。

林辰站在學堂門口,看著那包薄荷籽的包裝紙上,周丫畫的小人正彎腰播種,旁邊寫著“三步一澆水”,忍不住笑了。他轉身走進學堂,見李藥師正對著合賬冊皺眉,便問:“先生看出什麼了?”

李藥師指著其中一頁:“你看,草原的沙棘和穀裡的紫菀套種,產量是高了,但蟲害也多了些,這行小字記著‘蚜蟲比去年多三成’,得想個法子。”

林辰湊過去,指尖點在“蚜蟲”兩個字上:“江南有種七星瓢蟲,專吃蚜蟲,要不……讓春杏那邊送些蟲卵來?”

“怕是不行,”李藥師搖頭,“瓢蟲在草原活不過冬。”他翻到後麵的空白頁,提筆寫了行字,“得找耐寒的天敵,我記得西域有種黑緣紅瓢蟲,冬天會冬眠,正好適合草原。”

正說著,周丫舉著張紙條跑進來:“林先生!春杏姐來信了,說江南的薄荷豐收了,想運些到草原和穀裡,問咱們要不要合著算賬。”

紙條上畫著輛小船,船艙裡堆著小山似的薄荷捆,旁邊寫著“十船夠不夠?”林辰接過紙條,提筆在船邊畫了頭小駱駝:“讓她多運兩船,草原也用得上,記在合賬上,算三地公攤。”

趙墩子湊過來看熱鬨,指著賬冊上的木犁圖案:“阿古拉其會不會用啊?要不我跟去教教她?”

“你想去草原玩就直說,”周丫戳了戳他的胳膊,“剛送完人家就想跟著,羞不羞?”

趙墩子臉一紅,梗著脖子:“誰想玩了!我是怕她用不好木犁,浪費了我爹的手藝!”

林辰笑著擺手:“讓他去吧,正好帶些黑緣紅瓢蟲的蟲卵,就當是學堂的‘技術支援’。”他轉頭對趙墩子說,“記得把草原的土壤樣本帶回來,咱們好調整肥料配方。”

趙墩子立刻跳起來:“保證完成任務!”說著就要去收拾行李,被周丫拉住:“急什麼,先把薄荷籽種完!昨天剛翻的地,再曬就硬了。”

學堂後的空地上,新翻的泥土散發著濕潤的氣息。周丫正教幾個小藥童分辨薄荷籽和紫蘇籽,趙墩子蹲在旁邊,手裡攥著木耙,卻總忍不住往山道那邊瞟。林辰站在田埂上,看孩子們把種子撒進土裡,指尖沾著的泥點落在賬冊的空白頁上,暈開個小小的圓,像顆剛發芽的種子。

“先生,”周丫忽然抬頭,“阿古拉其說草原的羊喜歡吃紫菀葉子,咱們能不能多種點?”

林辰翻開合賬冊,在“紫菀種植計劃”那頁添了筆:“再加兩畝,算草原訂單。”他忽然發現,賬冊的空白頁不知何時被孩子們畫滿了小畫——趙墩子畫的木犁在翻地,周丫畫的薄荷在冒芽,阿古拉其畫的小羊啃著紫菀葉,都圍著個大大的太陽,像個熱鬨的圓圈。

三日後,趙墩子背著裝滿蟲卵的木盒出發了。周丫往他包裡塞了本新的賬冊,上麵寫著“第二本合賬”,第一頁畫著個咧嘴笑的小人,旁邊寫著“記得記上羊吃了紫菀長多胖”。

林辰站在穀口,看著趙墩子的身影消失在霧裡,忽然想起阿古拉其臨走時,把合賬冊抱在懷裡說的話:“我娘說,這賬不光記著藥草,還記著咱們一起乾活的日子呢。”

他低頭摩挲著懷裡的合賬冊,封麵上的三株藥草彷彿真的長在了一起,根須在紙頁下盤錯,枝葉在陽光下交疊。風穿過穀口的老槐樹,帶著新翻泥土的味道,像在說:日子還長著呢,這賬,得慢慢算。

林辰蹲在試驗田邊,指尖捏著塊剛解凍的泥塊,土粒簌簌往下掉,混著點嫩綠的草芽——是去年秋播的紫菀籽,在雪底下憋了一冬,終於頂破了凍土。

“林先生!趙墩子從草原捎信回來了!”周丫舉著個牛皮紙信封跑過來,信封邊角沾著點沙礫,顯然是從遙遠的西域輾轉送來的。信封上畫著個歪歪扭扭的駱駝,駝背上馱著個大大的“信”字,是阿古拉其的筆跡。

林辰接過信,指尖剛觸到紙麵,就感覺到裡麵硬硬的,像裹著什麼東西。拆開一看,除了信紙,還有個小布包,裡麵裝著幾粒圓滾滾的種子,帶著草原的沙氣。

“是沙棘籽!”周丫湊過來,指著信上的西域文,“阿古拉其說,這是草原長得最壯的沙棘結的籽,讓咱們試試和紫菀混種。”

信紙是用草原的羊皮紙做的,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間或畫著小圖:趙墩子在幫牧民翻地,汗水滴在土裡,長出了棵小樹苗;阿古拉其的娘用新收的紫菀煮藥,藥湯冒著熱氣,旁邊的牧民都在笑。

“她說趙墩子教牧民做了木犁,比用手刨地快三倍,”林辰念著信,“還說黑緣紅瓢蟲活下來了,蚜蟲少了一半,草原的藥田長得比往年好。”

周丫忽然指著布包:“這裡麵還有東西!”

林辰拆開布包,裡麵是片風乾的沙棘葉,葉梗上係著根紅繩,繩上掛著個小小的木牌,刻著“三地合”三個字,是趙墩子的手藝,刻得深淺不一,卻透著股認真。

“趙墩子說,等沙棘結果了,就給咱們寄果醬,”周丫看著木牌,眼睛亮晶晶的,“還說要跟阿古拉其比賽,看誰種的混種苗長得高。”

李藥師拄著柺杖走來,看見沙棘籽,眼睛一亮:“這東西好,耐寒耐旱,混著紫菀種,能幫紫菀擋擋西北的風。”他接過信紙,雖然看不懂西域文,卻盯著上麵的小圖笑,“看這畫,就知道草原的日子差不了。”

正說著,春杏的夥計從碼頭趕來,手裡捧著個竹籃,裡麵裝著江南的新茶和一包棉籽。“春杏姑娘說,”夥計遞過信,“江南的薄荷發新芽了,用混種紫菀做的藥膏賣得極好,藥鋪的姑娘們編了新歌,唱‘三地草,一處長,熬成膏,暖心房’。”

春杏的信上畫著條河,河上的船裝滿了藥材,岸邊的藥田邊種著蘆葦,蘆葦叢裡藏著隻七星瓢蟲,旁邊寫著:“這瓢蟲是從穀裡學的法子,江南的蚜蟲也少了,等棉籽種下,秋天給孩子們做新棉衣。”

竹籃底層還有個小陶罐,裡麵裝著江南的稻殼灰:“春杏姐說,這灰拌在土裡能壯苗,讓咱們試試和草原的羊糞混著用。”

學堂裡頓時忙了起來。林辰把沙棘籽和紫菀籽混在一起,準備試種;李藥師往土裡拌稻殼灰和羊糞,嘴裡唸叨著“南北肥,中西合”;周丫則把趙墩子的木牌掛在學堂門口,說“讓大家都看看三地合”。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在新翻的土地上,泛著暖融融的光。林辰把混好的種子撒進土裡,周丫跟著蓋細土,兩人的影子在地上疊在一起,像兩株捱得近的苗。

“阿古拉其說草原的雪化了,牧民們在藥田邊種了沙棘樹,”周丫邊蓋土邊說,“等樹長高了,就能擋住風沙,紫菀苗就不會被吹倒了。”

“春杏姐也說,江南的藥田邊種了柳樹,”林辰往土裡澆了點水,“柳樹的根能固土,下雨時就不會水土流失了。”

李藥師蹲在旁邊,往土裡埋了塊腐熟的羊油:“這是西域的法子,羊油能保墒,讓籽種在土裡不渴。”他看著埋好的種子,忽然歎道,“以前總覺得,各守各的地就好,現在才明白,你幫我擋擋沙,我幫你固固土,日子才能越過越順。”

傍晚時,試驗田的第一畦混種苗種好了。林辰在田埂上插了塊木牌,上麵寫著“沙棘紫菀混種區”,旁邊畫著草原的駱駝、江南的船,還有穀裡的紫菀,像把三地的風光都聚在了這方寸之間。

周丫把春杏寄來的棉籽種在藥田邊,說:“等棉桃長出來,就給趙墩子和阿古拉其做新棉襖,讓他們冬天也暖暖的。”

學堂的燈亮起來時,林辰在《三地藥草合賬》上添了新的一頁:“立春,播沙棘紫菀混種籽,用江南稻殼灰、西域羊糞、穀裡熟土,盼秋收。”旁邊畫了個小小的太陽,照著三株纏在一起的苗。

李藥師看著新添的賬頁,忽然說:“該給這本賬起個新名了,叫《三地春信賬》如何?每筆賬都是春天的信,盼著秋天的果。”

林辰點頭:“好,就叫《三地春信賬》。”

窗外的風還在吹,卻已帶著暖意。林辰知道,這封來自草原的信,這包來自江南的籽,還有穀裡新播的種,都是春天的信使,帶著三地的盼頭,紮進土裡,等著長出滿田的綠,結出滿倉的暖。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