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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靈玄途 第573章 藤影追蹤驚舊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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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露的夜帶著重霜,百草穀的“七州同”藤葉上結著層冰晶,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周小滿提著燈籠巡夜,燈籠的光暈在藤架間晃動,忽然照見地上有串陌生的腳印——腳印很深,邊緣帶著泥,顯然是從穀外闖入的,徑直通向林辰的書房。

“誰?”小滿握緊了燈籠杆,掌心沁出冷汗。這串腳印很新,像是剛留下的,而林辰的書房還亮著燈,窗紙上投著個佝僂的身影,顯然還在看書。她正想喊人,就見書房的窗欞“吱呀”響了一聲,一道黑影如蝙蝠般掠出,手裡還攥著個布包,看形狀像是林辰常放在案頭的那捲《七州藤譜》孤本。

“抓賊!”小滿的喊聲刺破夜空,黑影顯然慌了神,腳步踉蹌了一下,撞在“七州同”的藤架上,藤條劇烈晃動,冰晶簌簌落下,砸在地上清脆作響。

“什麼人?”林辰的聲音從書房傳來,緊接著是推門聲。他提著盞油燈追出來,昏黃的光映著他蒼老的臉,卻帶著股不同尋常的銳利。黑影見被發現,轉身就往穀外竄,身形快得像陣風,轉眼就消失在藤影深處。

“彆追了林爺爺!”小滿趕緊跑過去,想拉住他,卻見林辰把油燈往石桌上一放,竟抬腳追了上去。他的動作算不上快,卻異常穩健,鐵柺杖在地上一點,身形便如枯葉般向前飄出半尺,恰好避開纏繞的藤條——這姿態,絕不像個尋常的老藥農。

小滿看得目瞪口呆,趕緊喊來阿木爾和蘇文。三人舉著燈籠追出去,隻見林辰的身影在藤架間穿梭,鐵柺杖時而拄地,時而如長鞭般橫掃,逼得黑影不得不放慢速度。黑影似乎沒想到一個老頭竟有這般身手,慌不擇路地往穀外的亂石坡跑,那裡藤條稀疏,更利於逃脫。

“他要搶《藤譜》!”林辰的聲音帶著喘息,卻異常清晰。那捲孤本裡記著“七州同”的培育核心,若是落入歹人之手,七州的藤田怕是都要遭殃。他忽然加快腳步,鐵柺杖在一塊巨石上猛地一撐,身形竟騰空而起,越過半人高的石坎,落在黑影身後三步遠的地方,動作利落得不像個年過七旬的老人。

黑影嚇了一跳,回身甩出把短刀,刀光在月光下閃著寒芒。小滿嚇得尖叫,卻見林辰不慌不忙地側身,鐵柺杖如靈蛇般探出,精準地磕在刀背上,“當”的一聲脆響,短刀竟被震飛出去,插進旁邊的藤乾裡,刀柄還在嗡嗡作響。

“你到底是誰?”黑影的聲音帶著驚恐,他顯然沒料到這個老頭竟是高手。林辰沒有答話,隻是步步緊逼,鐵柺杖在地上劃出半圓,隱隱封住了黑影的退路。他的步法很特彆,看似緩慢,卻總能搶在黑影之前堵住去路,像在地上畫著無形的藤結,把對方困在其中。

阿木爾和蘇文終於追上來,舉著燈籠照亮了亂石坡。小滿這纔看清,林辰的衣襟已經敞開,露出裡麵洗得發白的裡衣,而他握柺杖的手,指節分明,虎口處竟有層薄薄的繭——那不是握藥鋤磨出的繭,更像是常年握兵器留下的痕跡。

黑影見勢不妙,突然從懷裡掏出個火摺子,想點燃旁邊的乾草。“想燒藤?”林辰低喝一聲,鐵柺杖如流星般甩出,準確地打在黑影手腕上,火摺子“啪”地掉在地上,被他一腳踩滅。緊接著,他欺身而上,左手快如閃電般探出,抓住了黑影攥著布包的手腕,右手鐵柺杖順勢頂住對方的腰眼,動作一氣嗬成,帶著股久曆沙場的沉穩。

“疼疼疼!”黑影疼得齜牙咧嘴,手一鬆,布包掉在地上,正是那捲《七州藤譜》。阿木爾趕緊衝上去按住黑影,奪下他臉上的黑布,露出張年輕的臉,眉眼間竟有幾分眼熟。

“是……是戶部李侍郎家的小廝!”蘇文認出了他,“上個月他還來買過‘七州同’的籽!”

林辰沒有說話,隻是緩緩鬆開手,鐵柺杖拄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剛才那一連串動作,顯然耗費了不少力氣。小滿注意到,他的左手在微微顫抖,像是在控製著什麼,而那隻手的虎口處,繭子在燈籠光下格外清晰。

“林爺爺……”小滿想說些什麼,卻被林辰擺手製止了。他彎腰撿起《藤譜》,小心翼翼地拍掉上麵的塵土,動作又恢複了平日的蒼老遲緩,彷彿剛才那個身手矯健的身影隻是幻覺。

回到傳習處,阿木爾把小廝捆在廊柱上,盤問之下才知道,是李侍郎想偷《藤譜》,好獨占“七州同”的培育法子,據說背後還有太醫院的人撐腰——自從林辰的“皇子”身份傳開後,總有些權貴想借機攀附,或是搶奪他手裡的資源。

“這些人真是瘋了!”阿木爾氣得踹了柱子一腳,“要不要把他送到官府去?”

林辰搖了搖頭,看著窗外的藤架,月光透過藤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放了吧,”他的聲音有些疲憊,“讓他帶句話給李侍郎,《藤譜》是七州人的,誰也搶不走。”

小廝被放走後,院外恢複了寂靜,隻有“七州同”的藤葉在風中輕響。小滿忍不住問:“林爺爺,您剛才的功夫……”

林辰沉默了片刻,拿起案頭的藥碾子,慢慢碾著薄荷,藥香漸漸彌漫開來。“年輕時在宮裡學過幾天防身術,”他說得輕描淡寫,“早忘了,剛纔是急糊塗了。”

蘇文卻注意到,他碾藥的手勢很特彆,拇指和食指捏著碾杆的力度,與剛才握柺杖的姿勢如出一轍,帶著種獨特的韻律。而案頭那本翻開的《七州藥誌》,夾著的書簽竟是片磨損的箭羽,邊緣還沾著點暗紅色的痕跡,像是陳年的血。

“林爺爺,您以前是不是練過?”蘇文輕聲問,他的祖父曾在太醫院當差,說過先皇的皇子們都要學騎射武藝,其中有位皇子尤其擅長用槍,槍法如藤纏樹,靈動而堅韌。

林辰的動作頓了頓,藥碾子在石碗裡發出“咕嚕”一聲。“年輕時好動,”他含糊地應著,把碾好的薄荷倒進紙包,“快睡吧,明天還要給北州送籽呢。”

小滿和蘇文對視一眼,都沒有再問。但他們知道,有些事情已經不一樣了——林辰的過去,或許比他們想象的更複雜,他的身手,他的沉默,他案頭的箭羽書簽,都像“七州同”的藤根,在泥土深處藏著不為人知的盤結。

夜裡,小滿躺在床上,聽著隔壁書房傳來的翻動書頁聲,忽然想起小時候林辰教她爬樹。彆的孩子還在學走路時,她就能在藤架上靈活穿梭,林辰總說她“像隻小猴子”,卻不知他自己爬樹時,動作比猴子還輕快,腳在藤條上一點,就能蕩出老遠,那時她隻當是老人的玩鬨,現在想來,那分明是紮實的輕功底子。

而阿木爾在收拾亂石坡時,發現了一根被鐵柺杖打斷的樹枝,斷口平整利落,絕非尋常老人能做到的。他把樹枝悄悄藏起來,看著上麵的痕跡,忽然想起草原的老武士說過,真正的高手,能用任何東西當兵器,哪怕是一根柺杖,也能使出槍的力道,鞭的靈動。

第二天一早,林辰像往常一樣坐在藤架下曬太陽,手裡翻著《七州藤譜》,彷彿昨夜的追逐從未發生。但小滿注意到,他看藤條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目光在纏繞的藤結上停留許久,像是在回憶什麼。

“林爺爺,今天要給藤架加固,”阿木爾扛著木料走過來說,“您要不要看看新的搭架法子?”

林辰點了點頭,跟著他走到藤架邊。阿木爾演示著如何用藤條捆紮木杆,結打得有些鬆垮。林辰伸手接過藤條,指尖翻飛,打了個奇特的結——那結看著鬆散,卻越拽越緊,像極了昨夜他困住黑影的步法。

“這叫‘鎖龍結’,”林辰的聲音很輕,“以前在宮裡學的,捆東西最牢。”

小滿和蘇文都愣住了,這結他們從未見過,卻透著股說不出的熟悉,彷彿在什麼地方見過——想起來了,是在北州的兵書插圖上,畫著將士們用這種結捆紮長槍,說是能在戰場上鎖住敵人的兵器。

陽光穿過藤葉,在林辰的白發上灑下金斑。他慢慢鬆開手,藤條上的結自然散開,彷彿從未存在過。“學著點,”他對阿木爾說,“七州的藤要捆得牢,人心更要係得緊。”

三人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明白,無論林辰是不是皇子,有沒有練過功夫,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七州的藤,守護著這片土地上的人,就像那“七州同”的藤條,無論藏著多少秘密,最終都會朝著陽光生長,把根紮進泥土,把暖帶給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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