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靈玄途 第631章 藤蔭下的新知光
離開落藤塢半月後,林辰與李雪行至中州腹地的“繁錦鎮”。這鎮子依河而建,水運發達,鎮上的藤器行鱗次櫛比,隻是近來接連暴雨,河運受阻,不少藤編貨物堆在碼頭發黴,商戶們愁眉不展。
“林師伯,您看這藤筐。”李雪撿起碼頭角落一個發黴的筐子,藤條上長著綠斑,“才編好三天就成這樣了,商戶說損失了足足五十兩銀子。”
林辰撚起一根發黴的藤條,指尖沾著滑膩的黴斑。這是“軟筋藤”編的筐,本就不耐潮,再遇上連日陰雨,不發黴纔怪。他忽然想起現代學到的“防黴處理”知識——前世在博物館工作時,見過文物保護專家用特殊溶液處理藤製文物,能有效防止黴變。
“這藤條能救。”林辰對圍攏過來的商戶說,“找口大缸來,再備些石灰、鹽和艾草。”
商戶們半信半疑地找來東西,林辰指揮他們按比例調配溶液:“石灰五斤,鹽兩斤,艾草煮出的汁十斤,兌水五十斤,攪拌均勻。”他解釋道,“石灰能殺菌,鹽能脫水,艾草的氣味能防蛀,這三樣混在一起,能給藤條做‘防腐浴’。”
李雪蹲在缸邊看著,隻見林辰將發黴的藤筐浸入溶液,用長杆反複按壓,原本發綠的藤條漸漸恢複了本色。“師伯,這法子您從哪學的?”她從未在任何藥書或藤譜上見過。
林辰笑了笑,沒直接回答——總不能說這是來自幾百年後的知識。“以前在一本舊書上看到的,說‘草木畏濕,當以堿鹽製之’,今日正好試試。”
三天後,經過溶液浸泡、晾曬後的藤筐果然煥然一新,摸上去乾爽堅硬,湊近聞還有淡淡的艾草香。商戶們嘖嘖稱奇,為首的張掌櫃非要塞給林辰十兩銀子:“林先生,您這法子救了我們全鎮的生意!往常遇著梅雨季,藤器損失一半都不止!”
林辰沒收銀子,隻讓他們取些新采的藤條來。他要演示更“新奇”的技法——用現代編織工藝中的“經緯加密法”編筐,這種方法能讓藤器縫隙更小,更防潮。
“大家看,”林辰將藤條分為經條和緯條,經條縱向排列,緯條橫向穿插,每穿插三次就將緯條往緊處勒一勒,“尋常編法是‘一上一下’,我們改成‘兩上兩下’,再增加緯條的密度,編出來的筐,水都漏不進去。”
他手指翻飛,不過半個時辰,一個方方正正的藤筐就編好了。李雪舀來半瓢水倒進去,果然滴水不漏。商戶們看得眼睛發直,張掌櫃一拍大腿:“這要是編糧囤,還怕潮氣壞了糧食?林先生,您這手藝可得教教我們!”
林辰索性在碼頭空地上開了個臨時“藤藝班”,教大家用新方法編藤器。他還想起現代的“模組化設計”,教商戶們將藤器拆分成幾個部分,分工製作,最後拚接,效率比以前提高了一倍。
“比如這藤椅,”林辰指著拆分圖,“椅麵、椅腿、扶手分開編,張三編椅麵,李四編椅腿,最後用藤釘拚起來,一天能做十把,比一個人單打獨鬥快多了。”
鎮上的孩童也圍過來看熱鬨,林辰便教他們編“立體藤盒”——用現代幾何原理,將平麵藤條折成立方體,孩子們學得不亦樂乎,沒多久就編出些歪歪扭扭的小盒子,裡麵裝著石子當寶貝。
李雪看著這一幕,忽然明白林辰的“新知”並非憑空而來。他教的不僅是技法,更是思路——像解藤結那樣,把複雜的事情拆解開,找到最省力的法子。她想起在時空藤環陣裡看到的未來景象,或許師伯接觸到的“舊書”,本就來自更遙遠的時代。
這天傍晚,繁錦鎮的裡正匆匆來找林辰,臉上帶著焦急:“林先生,鎮外的灌溉渠被洪水衝垮了,田裡的稻子快旱死了,您懂藤,能不能想個法子?”
林辰跟著裡正來到渠邊,隻見堤壩缺口處的泥土被水流衝刷得越來越鬆,用石頭堵了幾次都被衝開。“用石頭不行,太沉,水流一衝就塌。”他望著缺口,忽然想起現代的“藤籠固堤法”——用藤條編成大籠子,裡麵裝滿碎石,既能透水,又能固定泥土。
“找五十個壯漢,再備五十捆粗藤條!”林辰喊道,“我們編‘藤石籠’!”
他指揮眾人將藤條編成直徑兩米的圓柱形籠子,每個籠子編三層,介麵處用“死結”固定。編好的藤籠被推入缺口,裡麵填滿碎石,再用長藤條將相鄰的籠子捆在一起,形成一道堅固的“藤石牆”。
水流衝擊在藤石籠上,藤條受力後微微變形,卻沒被衝垮,碎石間的縫隙還能讓多餘的水流走,既堵了缺口,又不影響下遊灌溉。裡正看得目瞪口呆:“林先生,這法子比用石頭堵結實十倍!往年修堤壩,得請石匠,費時又費錢,這下可好,我們自己編藤籠就行!”
林辰擦了擦汗,指著藤石籠說:“這藤有韌性,能順著水流的力道‘讓’一下,不像石頭那樣硬碰硬,所以更耐用。”他想起現代力學中的“緩衝原理”,原來古人說的“以柔克剛”,早就藏在藤的特性裡。
訊息傳到縣城,縣令親自來繁錦鎮拜訪,見了防潮藤器和藤石籠,連連讚歎:“林先生的智慧,真是造福一方!本縣正愁運河上的橋年久失修,能不能用藤來加固?”
林辰跟著縣令去看那座石橋,橋身已有裂縫,橋墩被水流衝刷得斑駁。他提出“藤筋加固法”:“把粗藤條像編辮子那樣擰成繩,嵌入橋身的裂縫,再灌上石灰漿,藤筋能像筋骨一樣拉住石橋,比單用石灰結實。”
施工時,李雪發現林辰計算藤繩長度時,用的是一種奇怪的“丈量法”——用手臂量出橋寬,再乘以一個固定的數,算得又快又準。“師伯,您這是……”
“這叫‘比例法’,”林辰解釋道,“手臂長是固定的,量出橋寬有多少個手臂長,再乘以每個手臂的實際長度,就能算出準確尺寸,不用來回拉尺子。”這其實是現代簡化的測量法,沒想到在古代也一樣好用。
石橋加固好後,縣令非要請林辰題字。林辰在橋邊的石碑上寫下“韌渡橋”三個字,筆鋒裡藏著藤的韌勁。他對圍觀的百姓說:“這橋像藤一樣,能承載,能包容,願它護著繁錦鎮的人,平安渡水,順遂度日。”
在繁錦鎮住了一月,林辰將防潮處理、模組化編織、藤石籠固堤等技法都教給了商戶和百姓,還留下幾本手繪的圖譜,上麵用簡單的符號標注著步驟,連不識字的匠人都能看懂。
離開那天,全鎮的人都來送行,孩子們舉著自己編的立體藤盒,商戶們抬著新編的“經緯加密”藤筐,裡正捧著塊刻著“藤師”二字的木匾。
“林先生,您啥時候再回來?”張掌櫃紅著眼問。
林辰笑著揮揮手:“等你們編出更巧的藤器,我就回來看看。記住,藤是活的,法子也是活的,多琢磨,多試試,比守著老規矩強。”
馬車駛離繁錦鎮時,李雪看著窗外倒退的藤蔭,忽然問:“師伯,您教的這些法子,是不是來自您說的‘未來’?”
林辰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是,也不是。未來的法子,說到底也是人想出來的,就像這藤,前人編出筐,後人就能編出籠,隻要肯動腦子,總能找到更好的辦法。”他望著遠處的田野,那裡的稻子因灌溉及時,長勢正好,“重要的不是法子來自哪裡,是能讓日子過得更好。”
李雪若有所思,她想起在回春堂用師伯教的“分類儲藥法”——按藤藥的特性分架存放,貼上用藤條做的標簽,取藥時比以前快了一半。這些看似簡單的“新知”,其實都藏在對生活的細心觀察裡。
前路還長,林辰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卻也明白,哪怕隻是將現代的一點認知,像撒種子那樣播在七州的土地上,隻要有人願意學,願意試,就總能長出新的藤苗,結出不一樣的果實。而他要做的,就是繼續走下去,把藤的智慧,把那些藏在時光裡的“巧思”,一點點織進七州的日子裡,讓藤蔭下的光,照亮更多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