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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靈玄途 第650章 歸程風暖藥香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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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漫過斷魂崖的溶洞時,沈硯正用布巾擦拭短劍上的血痕。劍刃映出他肩頭的結痂,那道被蛇毒侵蝕的傷口已褪成淺粉色,像片落在麵板上的桃花瓣。李雪蹲在青銅鼎邊,用銀簪挑起鼎底殘留的藥渣,鼻尖縈繞著股奇異的甜香——是蘭草與艾草混合的氣息,和外婆留下的舊帕子味道一模一樣。

“這鼎裡的藥,原是解蠱的。”林辰的竹杖敲了敲鼎沿,銅綠簌簌落在地上,“獨眼漢沒料到,你外婆的魂魄會借著蘭草蠱的靈力,反過來破了他的子母蠱。”他彎腰撿起塊骨笛碎片,碎片上的蛇紋已被綠光灼成焦黑,“惡念養出的毒,終究敵不過善念結的緣。”

李雪將藥渣包進帕子,小心地塞進藥箱側袋。“陸先生該在山下等急了。”她抬頭望向洞口,雲霧正順著崖壁流淌,像條被晨光染金的河,“丫丫說,想回幽靈村看看那些三葉草長沒長高。”

沈硯扛起半袋從黑藥堂搜出的藥材,裡麵多是些罕見的解毒草,陸衍說能救不少人的命。“走吧。”他的腳步輕快了許多,後背的傷口雖還隱隱作痛,卻不再是沉重的負擔,反倒像枚勳章,“再晚些,趕不上鎮上的早集了,我還想給師娘買塊桂花糕呢。”

下山的路比來時順坦。林辰的竹杖敲在石階上,發出“篤篤”的輕響,驚起岩縫裡的山雀,撲棱棱掠過三人肩頭。李雪走在中間,時不時彎腰采摘路邊的草藥,指尖掐著片紫蘇葉,忽然想起在幽靈村土坑邊,沈硯為了護她,被毒蛇咬傷時的眼神——那裡麵沒有懼意,隻有“不能讓她有事”的執拗。

“在想什麼?”沈硯忽然回頭,手裡舉著朵藍紫色的野花,花瓣上還沾著晨露,“這是‘還魂草’,陸先生說敷在傷口上能去疤。”

李雪接過花,指尖觸到他的掌心,燙得像被陽光吻過。“沒什麼。”她把花彆在藥箱的銅環上,“就是覺得……這路好像走了很久。”

從青石巷的晨霧,到毒村的井水;從幽靈村的血陶罐,到斷魂崖的青銅鼎。那些驚心動魄的日夜,那些與生死擦肩的瞬間,此刻都化作藥箱裡的銀針、竹簍裡的草藥,沉澱成掌心的溫度,踏實得像腳下的石階。

山腳下,陸衍正坐在騾車旁翻書,丫丫趴在車轅上,手裡攥著根三葉草,數著葉片上的露珠。“可算下來了!”陸衍合上書,白衣在晨光裡泛著柔光,“鎮上的醫館派人來送信,說之前中毒的村民都醒了,讓咱們帶些解毒的方子回去。”

丫丫看見李雪,立刻蹦下來,舉著三葉草跑過來:“李姐姐,你看!這草有四片葉子,陸先生說能帶來好運!”

李雪蹲下身,幫她把歪了的辮子梳好:“那丫丫要把好運分我一半嗎?”

“分!全分給你!”丫丫把三葉草塞進她手裡,又轉頭看向沈硯,“沈哥哥,你的傷口還疼嗎?我奶奶說,疼的時候就吹口哨,能忘了疼。”她說著,鼓起腮幫子吹了聲不成調的哨,逗得三人都笑了。

騾車晃晃悠悠往鎮上走。沈硯坐在車轅上趕車,李雪和林辰坐在車廂裡整理藥材,丫丫趴在林辰膝頭,聽他講辨識草藥的法子。“這是蒼術,葉子像鋸齒的才管用;那是薄荷,摸起來涼絲絲的……”林辰的聲音混著車輪碾過石子的聲響,像首溫和的歌謠。

路過三河鎮時,胡辣湯攤子的老闆遠遠就招呼:“三位先生!要不要來碗熱湯?新熬的,加了紫蘇葉!”沈硯勒住韁繩,笑著跳下車:“來三碗!多加肉!”

老闆麻利地盛好湯,看見丫丫,額外多給了塊油餅:“小姑娘,這是剛炸的,香得很。”丫丫怯生生地道謝,小口咬著油餅,眼睛卻盯著李雪碗裡的胡辣湯——裡麵飄著的紫蘇葉,和幽靈村井邊的一模一樣。

“慢點吃。”李雪把自己碗裡的肉夾給她,“到了鎮上,讓沈哥哥給你買糖葫蘆。”

沈硯剛要應聲,卻見個穿粗布衫的漢子跑過來,手裡舉著個布包:“林先生!您上次落在村裡的推拿圖!俺家婆娘按圖上的法子揉了半個月,老寒腿居然不疼了!”

林辰接過布包,圖上的字跡已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卻更顯珍貴。“管用就好。”他從藥箱裡拿出瓶藥膏,“這是專治風濕的,讓她每晚擦一次,堅持用。”

漢子千恩萬謝地走了,沈硯忽然道:“師伯,您說咱們這一路,到底救了多少人?”

林辰望著遠處的麥田,麥浪在風裡起伏,像片金色的海。“救一個,是一個。”他的竹杖在車板上敲了敲,“就像這麥子,播下一粒種,未必都能結果,但播了,總有希望。”

李雪低頭看著手裡的四葉三葉草,葉片上的露珠滾落,映出車廂裡的光景:沈硯的側臉沾著麥糠,林辰的竹杖斜靠在藥箱旁,丫丫的油餅渣掉在衣襟上,像顆顆碎金。這些細碎的、溫暖的瞬間,不就是他們播下的種子嗎?

到了鎮上,醫館的掌櫃早已候在門口,看見他們,老遠就作揖:“可把你們盼來了!患者都等著呢!”沈硯把藥材搬進後院,李雪開啟藥箱準備施針,林辰則被圍起來問推拿的法子,一時間,醫館裡藥香浮動,人聲鼎沸,熱鬨得像過年。

忙到日頭偏西,纔算歇下來。丫丫靠在藥箱上睡著了,嘴角還沾著糖葫蘆的糖渣。陸衍提著壺茶走進來,給三人各倒了一杯:“黑藥堂的餘黨都被官差抓了,朝廷要在斷魂崖建座藥庫,專門存放解毒的藥材。”他看向李雪,“你外婆的事,官府說會立塊碑,記著她護村的功勞。”

李雪捧著茶杯,熱氣模糊了視線。她忽然想起在幽靈村祠堂,外婆的魂魄借銀簪顯形時,那雙含淚的眼睛——或許,所有的執念,都隻是想被記得。

沈硯啃著桂花糕,忽然含糊地說:“師娘肯定喜歡這鎮子,她說過,有藥香的地方,日子都差不了。”

林辰笑了,竹杖在地上畫了個圈:“等處理完這裡的事,咱們就回家。你師孃的藥圃該收艾草了,正等著人幫忙呢。”

暮色漫進醫館時,丫丫被村長接走了,臨走前,她把那株四葉三葉草夾進了李雪的藥書裡,說:“這樣李姐姐翻書的時候,就能看見好運了。”

三人坐在醫館的門檻上,看著夕陽把雲彩染成橘紅色。沈硯的傷口徹底不疼了,李雪的銀簪在暮色裡閃著微光,林辰的竹杖尖沾著片艾草葉,那是白天給患者推拿時,從藥簍裡掉出來的。

“明天去哪?”沈硯問。

“去看看張大戶的老寒腿好沒好。”林辰答。

“還要去采些薄荷,陸先生說鎮上的藥鋪缺貨了。”李雪補充道。

晚風帶著麥香和藥香,拂過三人的衣襟。路還在腳下,事還在眼前,但那些驚心動魄的過往,已化作掌心的老繭、藥箱裡的銀針、竹杖上的銅箍,沉澱成最踏實的力量。

就像林辰說的,日子嘛,就像熬藥,得慢慢煨,細細熬,苦澀裡總會滲出甜香。而他們三個,就這麼一路走,一路救,一路播撒希望,挺好。

夜色漸濃,醫館的燈亮了起來,在石板路上投下溫暖的光暈。遠處傳來打更人的梆子聲,“咚——咚——”,沉穩而悠長,像在為這平凡又珍貴的日子,輕輕打著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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