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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靈玄途 第699章 冰釋春歸,靈脈綿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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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雪在簷角凝成最後一滴冰棱時,終南山的陽坡已滲出濕潤的泥氣。李雪蹲在新翻的藥田邊,看著阿古拉埋下最後一粒水蓮籽,指尖的靈紋泛著淺淡的青光,輕輕拂過土壟——那是蘇州沈家送來的籽種,經青禾改良過,據說能在北方水土裡紮根。

“先生,沈師兄又在跟白狐搶地盤了!”小石頭舉著個竹籃從溪邊跑回來,裡麵是剛挖的薺菜,沾著晶瑩的水珠,“他說要在蘭草圃旁搭個雞棚,白狐不樂意,正蹲在石頭上瞪他呢!”

李雪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往蘭草圃方向望去。果然見沈硯扛著幾根竹竿,正與蹲在青石上的白狐對峙,一人一狐眼神較勁,倒像兩個鬨彆扭的孩子。“讓他折騰去。”她笑著搖頭,“白狐精明著呢,知道沈硯捨不得真動它。”

青禾從京城寄來的信就壓在竹屋的窗台上,字跡裡帶著初春的輕快:京城培育司的冰魄草幼苗成活率已達八成,他改良的“溫棚育苗法”被太醫院刊印成冊,連西域的藥商也派人來討方子。信末特意提了句,文淵在江南試種的耐寒冰魄草開花了,花瓣帶著淡淡的水紋,像揉碎的江南月色。

“文淵師兄的信裡說,要送些江南的蘭草籽來。”青禾的信被舉子們傳閱著,阿蠻捧著信紙,眼睛亮晶晶的,“他說要讓江南的蘭草和咱們終南的蘭草雜交,說不定能開出更香的花。”

林辰披著件薄棉袍,在藥田邊踱步,竹杖點過的地方,新綠正破土而出。“草木的根,要紮在土裡;醫道的根,要紮在人心。”他看著舉子們圍著信紙討論,眼裡漾著笑意,“你們看文淵,在江南沒忘了終南的本;青禾在京城,沒丟了雪域的智,這纔是‘傳’與‘承’的道理。”

一場春雨過後,藥圃的冰魄草石槽裡冒出了細密的新芽。沈硯最終沒在蘭草圃旁搭雞棚,改把雞棚挪到了學舍後牆,卻在蘭草圃與雞棚之間種了圈薄荷——說是“既防狐,又驅蚊”,惹得舉子們笑了好幾天。白狐倒也識趣,每日清晨會叼來幾株後山的靈草,放在石槽邊,像是與沈硯達成了和解。

這日午後,山下傳來車馬聲,竟是蘇州沈家的馬車。車簾掀開,走下來的少女麵色紅潤,眉眼舒展,正是半年前被怪病折磨的那位小姐,如今已完全康複,穿著身月白裙衫,與藥圃的新綠相映,像株雨後的玉蘭。

“李先生!”沈小姐快步上前,對著李雪深深一揖,身後的侍女捧著個精緻的木盒,“家父讓我來道謝,這是蘇州最好的‘碧螺春’,說是能提神醒腦,配您的冰魄草花蜜正好。”

李雪笑著請她進屋,沈小姐說起這半年的變化:家裡的“醉仙顏”全拔了,改種了文淵送的冰魄草;她自己跟著江南藥圃的學徒學認藥,如今已能分辨二十多種常見毒草,還幫著鄰村的婦人調理過濕熱症。

“我這次來,是想求先生一件事。”沈小姐從袖中取出一卷畫軸,展開卻是幅《藥圃春耕圖》,畫中李雪在藥田勞作,沈硯與白狐對峙,舉子們圍坐讀書,筆墨間滿是生機,“家父想在蘇州建一座‘藥道館’,請終南的先生們輪流去授課,不知先生肯不肯應允?”

李雪看著畫軸,指尖撫過畫中蘭草圃的紋路,忽然想起外婆留下的那句話:“醫道如溪,彙而成海。”她抬頭看向沈小姐,眼中映著窗外的新綠:“何止授課。讓阿蠻跟你去江南吧,他懂嶺南的瘴氣防治,也熟終南的醫理,正好幫你們把藥道館立起來。”

阿蠻聞言一愣,隨即漲紅了臉,用力點頭:“先生放心!我一定把江南的藥道館辦好,讓冰魄草在那兒長得比終南還壯!”

沈小姐喜出望外,連忙道謝。午後的陽光透過竹窗,在她帶來的碧螺春茶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茶香混著藥田的清氣,釀出一種溫潤的暖意。

幾日後,阿蠻帶著一包終南的蘭草籽和青禾改良的冰魄草種,跟著沈小姐的馬車南下。臨行前,他把自己整理的《嶺南瘴氣診治錄》交給小石頭:“這是我攢的方子,你照著學,等我回來,要考你認藥呢。”小石頭抱著方子,紅著眼眶點頭,像隻被托付了重任的小獸。

送走阿蠻,李雪站在藥圃的高台上,望著南去的山路。舉子們在藥田裡移栽還魂草,沈硯正給新搭的溫棚糊窗紙,白狐蹲在他肩頭,尾巴掃過他的發頂,一人一狐倒顯得格外融洽。學舍的讀書聲順著風飄過來,混著遠處溪流的叮咚,像一首關於生長的歌謠。

她忽然注意到,寒玉石槽裡的冰魄草新芽,葉片邊緣竟泛著極淡的水紋——那是江南冰魄草的特征。想來是去年從江南帶回的花粉,借著風,借著蜂,悄悄落在了終南的土地上,在無人察覺時,完成了一場跨越千裡的“相遇”。

“先生你看!這芽兒是不是不一樣了?”沈硯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指著新芽咋舌,“莫不是白狐偷偷往土裡撒了什麼?”

李雪笑著搖頭,指尖輕觸那帶水紋的葉片,腕間的靈紋與葉片的藍光相觸,泛起一陣溫潤的暖意。“不是白狐,是風,是雨,是人心。”她輕聲道,“就像文淵在江南沒忘終南,阿蠻去江南也帶著終南的根,這草木啊,比咱們更懂‘不忘本,亦求新’的道理。”

沈硯似懂非懂,卻跟著笑起來,伸手摘下片剛冒頭的薺菜葉,塞嘴裡嚼著:“管它怎麼長,能治病就行!等秋天結了籽,咱們再送些去西域,讓阿古拉也種種,看看能不能長出帶雪紋的!”

暮春的風掠過藥圃,蘭草圃裡的第一朵花綻開了瓣,淡紫色的花瓣上,竟真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水紋,像揉進了江南的煙雨。白狐從沈硯肩頭跳下,叼起那朵花,輕輕放在李雪腳邊,琥珀色的眼睛望著她,像是在說“你看,它長大了”。

李雪彎腰拾起那朵蘭草花,花瓣柔軟,香氣清潤。她忽然明白,所謂“靈脈”,從不在某一座山、某一方水,而在流轉的風中,在傳遞的籽種裡,在一代又一代人的手手相承中。終南的藥圃不是起點,也不是終點,隻是這綿延靈脈中,溫暖而堅實的一站。

竹屋的窗台上,新到的信堆了半尺高:青禾說京城的溫棚裡結了第一批冰魄草籽;文淵寄來了江南蘭草開花的圖譜;阿古拉托商隊帶回西域的“火絨草”,說能治凍瘡;連東海那位老者都捎來訊息,孫子的病好了,在海邊種了片李雪送的“鎮魂草”。

李雪拿起筆,在新的醫案扉頁寫下:“醫道無疆,草木有靈,以心為壤,方可生生不息。”窗外的陽光落在字跡上,與腕間的靈紋交相輝映,亮得像撒了一地的星辰。

沈硯正吆喝著舉子們去摘新抽的薄荷芽,準備醃成鹹菜;小石頭抱著阿蠻留下的方子,蹲在藥田邊對照著認藥;白狐蹲在寒玉石槽上,看著冰魄草的新芽,尾巴輕輕掃過葉片,帶起一串細碎的藍光。

這便是終南山的春天,沒有驚天動地的傳奇,隻有藥香伴著煙火,靈脈連著人心,在尋常的日子裡,靜靜生長,緩緩綿延,朝著更遠的遠方,朝著更暖的將來,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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