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靈玄途 第830章 春歸萬物蘇,藥鋪結善緣
立春剛過,簷角的冰棱就開始往下滴水,滴答、滴答,敲在青石板上,像首輕快的序曲。蘇文軒藥鋪的門總是開得最早,他背著藥簍往後山走時,晨霧還沒散,草葉上的露珠沾濕褲腳,帶著清冽的寒意,卻也裹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青草香——那是春天的味道。
“文軒哥,等等我!”阿木背著竹筐追上來,筐裡裝著些新劈的柴,“張婆婆說你藥鋪的爐子總燒不旺,我給你送些乾柴來,這是鬆木的,耐燒!”
蘇文軒停下腳步,看著阿木凍得通紅的鼻尖,笑著從藥簍裡拿出個油紙包:“剛蒸的山藥糕,你路上吃。”他這藥鋪的爐子還是村民們湊錢買的,鐵打的爐膛,燒起來暖烘烘的,隻是他總捨不得多燒柴,總說“夠溫藥就行”。
兩人往山上走,阿木嘴裡塞著山藥糕,含混不清地說:“文軒哥,你看那棵老桃樹,芽都鼓起來了,再過陣子就能開花了!”他指著山坡上的桃樹,枝乾遒勁,枝頭已隱約可見淡淡的粉綠。
蘇文軒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眼裡泛起溫柔的笑意:“是啊,春天要來了。”去年冬天他總覺得手腳涼,林辰說“等開春就好了,地氣一暖,啥毛病都沒了”,如今看來,果然沒錯。
他們去采的是“迎春花”的花苞,蘇文軒說這花能清熱解毒,晾乾了泡茶,最適合春天喝。阿木學得快,沒多久就認得了,蹲在花叢邊小心翼翼地摘,嘴裡還哼著村裡的小調,引得幾隻麻雀落在枝頭,歪著頭看他。
回到村裡時,藥鋪門口已經站著幾個候診的村民。西頭的劉嬸捂著心口,說是夜裡總喘不上氣;東頭的小虎子被凍得生了凍瘡,小手腫得像饅頭;還有鄰村的王掌櫃,拎著兩包點心,說是來謝蘇文軒上次治好了他的老胃病。
“大家彆急,一個個來。”蘇文軒把藥簍遞給阿木,洗了洗手就開始診脈。他的手指搭在劉嬸手腕上,眼神專注,片刻後說:“嬸子是氣虛,我給你開兩副補氣的藥,再教你個法子,每天早上用紅棗和黃芪煮水喝,慢慢就好了。”
劉嬸笑著點頭:“聽你的,文軒大夫的話,比廟裡的簽還準。”
給小虎子治凍瘡時,蘇文軒拿出自己配的藥膏,是用豬油和幾種草藥熬的,抹在手上油乎乎的,卻格外管用。“每天抹兩次,彆讓孩子總往冷水裡紮。”他一邊抹藥一邊叮囑小虎子的娘,“過幾天就消了。”
王掌櫃放下點心,非要塞給蘇文軒一串銅錢,被他笑著推了回去:“都是鄉裡鄉親,哪能要錢。您要是實在過意不去,下次給我帶些鎮上的新茶就行。”
王掌櫃拗不過他,隻好應了:“那我明天就讓夥計送來!對了,文軒大夫,我那鋪子隔壁最近來了個姑娘,說是從蘇州府來的,也懂些醫術,要不要請來跟你搭個伴?”
蘇文軒愣了愣,剛想說不用,就見阿木從外麵跑進來,手裡舉著封信:“文軒哥!蘇婉姐的信!”
信是蘇婉托貨郎帶來的,說她在蘇州府處理完產業,帶著兩個遠房表妹過來,一個叫青禾,懂藥理;一個叫晚晴,會針灸,想過來幫蘇文軒打理藥鋪,順便學學北方的草藥。
“蘇州府的姑娘要來?”阿木眼睛亮了,“是不是跟蘇婉姐一樣好看?”
蘇文軒笑著拆開信,眼裡的暖意像化了的春水:“她們後天就到,說是帶了些江南的藥材,正好能配些新方子。”
訊息傳到村裡,張婆婆比誰都高興,拉著李嬸去打掃藥鋪隔壁的空屋——那是村民們特意騰出來的,說以後蘇文軒成親就能用,如今正好給青禾和晚晴住。“得鋪上新的草墊,再掛個新的門簾,讓姑娘們住著舒坦。”張婆婆一邊掃灰一邊說,“江南來的姑娘細弱,可不能受委屈。”
李嬸則蒸了些糯米團子,豆沙餡的,說是給姑娘們路上當乾糧:“聽說江南人愛吃甜的,這團子甜糯,肯定合胃口。”
兩天後,蘇婉帶著青禾和晚晴果然到了。青禾穿著水綠色的布裙,梳著雙丫髻,手裡總捧著本藥書,看著文靜;晚晴則穿件月白色的衫子,性格爽朗,一進門就給大家行了個利落的禮,說“以後請多指教”。
村民們都來看熱鬨,王大爺的孫子小寶擠到前麵,舉著朵剛摘的迎春花:“姐姐,給你花!”
青禾笑著接過花,眼裡滿是溫柔:“謝謝你呀,小弟弟。”
晚晴則拉著蘇文軒問東問西:“表哥,北方的草藥真有那麼多?我聽說‘連脈草’隻有這兒有,能不能現在就帶我去看看?”
蘇文軒被她問得笑起來:“彆急,明天我帶你們去後山,保證讓你們看個夠。”
蘇婉看著這熱鬨的場景,悄悄對林辰說:“多虧了你們,我表哥才能過得這麼好。”她這次回來,就沒打算再走,蘇州府雖好,卻沒有這裡的人情味。
林辰笑著搖頭:“是文軒自己好,心善,醫術又高,大家都敬他。”
接下來的日子,藥鋪裡更熱鬨了。青禾幫著整理藥材,把江南帶來的“紫蘇”“薄荷”和北方的“連脈草”“紫血草”分類擺放,標簽寫得工工整整;晚晴則跟著蘇文軒出診,她的針灸術很厲害,治好了李大爺多年的腿麻,老人家逢人就誇“江南來的姑娘,手比神醫還巧”。
蘇文軒也樂得有人幫忙,空閒時就帶著她們去後山認草藥,青禾拿著筆和紙,把每種草藥的樣子和藥性都記下來,說要編一本《南北草藥圖譜》;晚晴則用隨身攜帶的小銅秤,仔細稱量每種草藥的分量,說“用藥如用兵,一點都不能差”。
阿木也常來藥鋪幫忙,有時幫著劈柴,有時幫著跑腿送藥,看青禾寫字時,總會湊過去看半天,然後紅著臉跑開;晚晴總愛逗他,說“阿木弟弟編的竹筐真好看,能不能給我編個藥籃?”,阿木每次都拍著胸脯說“保證編個最漂亮的!”
春日漸深,藥鋪門口的桃樹開了花,粉嘟嘟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鋪了層霞。蘇文軒坐在櫃台後,看著青禾和晚晴在院裡晾曬草藥,聽著遠處阿木和孩子們的笑聲,心裡像被春水浸過似的,軟得發暖。
他想起三年前那個火光衝天的夜晚,想起在深山裡掙紮求生的日子,從未想過有一天,能過上這樣安穩的生活——有親人在側,有朋友相伴,有自己熱愛的事業,有一個真正接納他的家。
晚風吹過藥鋪,帶來草藥的清香,也帶來院外桃花的甜香。蘇文軒拿起一本醫書,指尖劃過上麵的字跡,突然覺得,所謂幸福,不過是這樣一個尋常的春日午後,陽光正好,藥香彌漫,身邊的人都在,未來的日子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