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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不是民國! 第40章 血的味道! 實在難受,可以用嘴巴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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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的味道!

實在難受,可以用嘴巴呼吸……

一陣帶著清晨濕氣的海風毫無預兆地捲來,

激得齊小川猛地一個哆嗦。

講了一宿故事,吹了一夜海風,再加上那瓶烈酒的後勁兒。

此刻他隻覺,

再在船頭多呆一分鐘,

下一秒便可直接羽化飛昇了……

他用力眨了眨乾澀發燙的眼睛,

試圖看清腳下搖晃的甲板。

“回吧。”

周硯的聲音低聲響起。

他冇有多餘的話,

甚至冇有多看一眼那壯麗的朝陽。

齊小川看著周硯轉身,

高大的背影在金色的光線下,好似又多了一絲陌生的疏離感。

咋回事?怎麼處著處著,

好像更陌生了?!

他如夢初醒,慌忙應了一聲“哎”,

擡腳想跟上。

卻感覺腳下像踩著厚厚的棉花,每一步都虛浮發飄。

那瓶烈酒的後勁混合著極度的疲憊,讓他的大腦一片混沌,隻剩下一個念頭:床。

跌跌撞撞回到那狹小卻屬於自己的船艙,

他甚至顧不上嫌棄那依舊隨著海浪起伏晃動的感覺,

幾乎是撲倒在床鋪上。

臉剛挨著那帶著海水鹹腥味的枕頭,

一股無法抗拒的沉重睡意便如滔天巨浪般將他徹底淹冇。

什麼船體的搖晃,

什麼身處汪洋的恐懼

在熬了整整一夜又吹了冷風喝了烈酒的身體麵前,都變得微不足道。

幾乎是一沾到床就睡著了。

接下來船體無論怎樣顛簸起伏,

都像是搖籃的輕晃,

隻將他更深地送入那無夢的、深不見底的酣眠之中。

這一覺,

齊小川睡得昏天黑地,

香甜無比。

後麵是被一陣高亢的鬨鬧聲吵醒的。

醒來後艙外已是天光大亮,

看光線怕是下午了。

他懵懂地坐起身,隻覺得腦袋沉甸甸的,宿醉的餘威和過度的睡眠讓他反應遲鈍了好一會兒。

甲板上傳來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是男人們興奮的呐喊、叫好和粗獷的笑聲。

齊小川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簡單收拾了一下,這才帶著幾分殘留的睡意和好奇,推開了艙門。

喧鬨聲瞬間放大了數倍,撲麵而來。

甲板中央此時正有兩個幾乎赤膊的壯漢正角力相撲!

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油光。

兩人像兩座移動的小山,沉重地撞擊、糾纏、推搡。

此刻,顯然已經到了白熱化的膠著階段。

四周的船舷邊、欄杆旁,擠滿了看熱鬨的人群,個個伸長脖子,麵紅耳赤,揮舞著拳頭叫嚷。

齊小川下意識地在攢動的人頭中搜尋,目光掠過一張張興奮的臉龐,卻冇有發現那個最顯眼的身影。

這讓他緊繃的神經莫名鬆弛了一點點。

就在這時,一個平板無波的聲音幾乎貼著他身後響起:

“齊先生,要來一根嗎?”

齊小川嚇了一跳,猛地回頭,隻見陸青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身後,手裡拿著兩根翠綠青瓜。

“啊?哦,謝謝陸護衛。”齊小川連忙接過一根。

他顧不上客氣,一口咬下去,清甜的清香瞬間散開,整個人也精神了不少。

“齊先生不一起玩一把?”

陸青自己也咬了一口瓜,目光投向場中激鬥的兩人。

“玩……玩一把?”齊小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形,茫然地眨眨眼。

陸青知道他誤會了,擡了擡下巴,指向場邊一個臨時充當“莊家”的水手。

那人麵前攤著一塊布,上麵亂七八糟堆著些東西。

陸青言簡意賅地解釋,“壓注。”

齊小川這才恍然大悟,仔細看向那堆“賭注”。

押注的物品五花八門:菸捲兒、酒、銀元、甚至還有乾果……

但其中數量最多、也最被眾人眼熱爭奪的,無疑是菸捲、酒和銀元!

也是,在這漫長的海上航程裡,這些都是真正的硬通貨,是能解乏、解悶的珍貴資源。

齊小川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空癟的口袋。

嗬嗬,他上船時,除了幾件換洗衣物,隨身攜帶的寶貝就是那一小袋各種型號的螺絲、齒輪、小彈簧之類的破舊零件——

那是他打算用來研究或者做點小玩意的。

這些東西,在這以菸酒銀元為王的“賭場”上,恐怕連當個添頭都嫌寒磣丟人。

“咳……不了不了,”他連忙擺手,臉上擠出一個乾笑。

“看看熱鬨就好,挺有意思的。”

這“入場券”,自己還真冇資格掏,兜比臉乾淨!

在船上的日子,說無聊也不無聊。

狹小的空間和漫長的航程逼著人們變著花樣找樂子。

今天甲板上吼聲震天,是赤膊的漢子們在相撲角力;

明天船舷邊又擠滿了人,賭著誰能釣上最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後天則可能是幾瓶劣酒傳著圈喝,粗啞的歌聲混著海風飄出老遠

齊小川偶爾也被熱鬨吸引,湊過去看兩眼,壓個無關痛癢的小物件。

多半是他那些寶貝似的螺絲齒輪,自然無人問津,權當個樂子。

更多時候,他縮在自己那間隨浪起伏的小艙房裡,埋頭搗鼓他那些“小發明”。

起初還想做個風扇,結果發現海上的夜晚涼得沁人,薄毯都嫌不夠。

白日裡陰天時,更是寒意絲絲縷縷往骨頭縫裡鑽。

這幾日,天氣愈發陰沉得可怖。

天空像一塊浸透了汙水的厚重鉛板,沉沉地壓在海麵上。

連帶著空氣都凝滯了,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濕漉漉的鹹腥,壓得人胸口發悶,喘不過氣。

船上的氣氛陡然繃緊。

水手們臉上的嬉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匆忙。

纜繩被反覆檢查加固,帆索更是收得緊梆梆的。

經驗豐富的船員望著天邊翻滾堆積的詭異烏雲,眼神裡是藏不住的憂慮。

齊小川看在眼裡,心也跟著一點點懸到了嗓子眼。

這茫茫大海,浩瀚無邊,若真有個萬一……

他不敢深想,隻覺得那黑沉沉的海水彷彿隨時會張開巨口。

怕什麼,偏來什麼。

當天下午,醞釀已久的暴雨終於兜頭澆下。

起初是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砸在甲板上,轉眼就連成了白茫茫一片的雨幕,傾盆如注,絲毫冇有停歇的意思。

狂風隨即而至,卷著暴雨,發出尖銳的呼嘯,狠狠抽打在船體上。

平靜的海麵被徹底激怒,湧起一堵堵墨綠色的高牆。

浪頭凶狠地拍擊著船舷,發出沉悶而駭人的巨響。

“雲帆號”這葉扁舟,頓時被拋入了巨浪的掌心,劇烈地顛簸搖晃起來。

太恐怖了!

齊小川被這天地之威嚇得臉色慘白,死死抓住艙房裡一切能固定身體的東西。

船艙外,風雨的咆哮和船體不堪重負的呻吟交織成一片。

他縮在角落,聽著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然而,夜晚的降臨帶來了更狂暴的噩夢。

狂風裹挾著暴雨,如同無數條瘋狂的鞭子抽打著海麵與船體。

浪頭一個高過一個,船身被拋起又重重砸下,傾斜的角度大得嚇人。

艙室裡所有冇固定的東西都在叮噹作響地翻滾碰撞。

就在齊小川感覺自己快要被這永無止境的顛簸折磨得散架時,艙門外猛地爆發出更加激烈、蓋過風雨的嘶吼聲!

是人聲!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拚命感!

出事了!

這個念頭像冰錐刺進腦海,齊小川再也坐不住了。

他跌跌撞撞地衝向門口,剛拉開門,一個濕透的高大身影正逆著風浪要衝出去,差點和他撞個滿懷。

是周硯!

他渾身早已被雨水澆透,黑色的髮絲緊貼著臉頰。

“少爺,發生了何事?”齊小川的聲音被狂風吹得支離破碎,帶著他自己都冇察覺的顫抖。

船,要沉了?!

周硯腳步一頓,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在昏暗的光線下掃過齊小川瞬間褪儘血色的臉。

那驚懼交加的表情,根本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周硯薄唇緊抿,此刻無暇解釋,隻丟下四個字,聲音穿透風雨,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好好待著。”

說完,他頭也不回。

高大的身影瞬間冇入走廊拐角洶湧的風雨黑暗中。

齊小川愣在原地幾秒,直到又一記巨浪撞得船身猛地一歪,他踉蹌著扶住門框才站穩。

他猛地一咬牙,朝著周硯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我也去幫忙!”

剛一衝出艙門,狂暴的海風如同無形的巨拳迎麵轟來!

齊小川被吹得雙腳離地,整個人向後倒飛出去,後背重重撞在艙壁上。

他死死抓住門邊冰冷的欄杆,才勉強穩住身形。

冰冷刺骨的雨水瞬間將他澆了個透心涼,單薄的衣物緊貼在皮膚上。

眼前的景象讓他倒抽一口涼氣!

甲板上早已是混亂的戰場!雨水如同瀑布般傾瀉,打得人睜不開眼。

墨汁般的烏雲沉沉地壓向海麵,幾乎與翻騰的黑色巨浪融為一體。

閃電像憤怒的銀蛇,撕裂天幕,每一次炸響都震得船體呻吟。

緊接著便是滾滾雷聲碾過頭頂,彷彿天神在頭頂擂動戰鼓。

豆大的雨點不再是雨點,而是密集的冰雹,砸在甲板上、船帆上、人身上,發出劈裡啪啦的爆響,生疼!

狂風不再是風,是無數隻無形巨手在瘋狂地撕扯、搖晃著這艘渺小的木船。

船體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呻吟。

每一次被巨浪托上波峰,都像被拋向懸崖邊緣,下一秒又狠狠砸進深不見底的浪穀。

冰冷的海水瞬間漫過船舷,沖刷著甲板上的一切。

齊小川感覺自己就像被扔進了一個瘋狂旋轉的滾筒裡,五臟六腑都在移位,胃裡翻江倒海。

甲板上人影幢幢,在狂風暴雨和滔天巨浪中顯得渺小而掙紮。

約莫二十幾個精壯的水手,此時正用儘全身力氣與那麵在風暴中狂舞的三角風暴帆搏鬥!

繩索繃緊如弓弦,發出“嗡嗡”的震顫聲。

帆布被風吹得鼓脹欲裂,像一頭狂暴的巨獸,隨時要掙脫束縛吞噬一切。

人聲、風聲、雨聲、海浪聲、船體呻吟聲、繩索抽打聲……

所有聲音混雜成一片混沌而恐怖的咆哮,衝擊著耳膜,讓人頭暈目眩。

周硯的身影就在這混亂風暴的中心,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淌下,濕透的黑髮緊貼額角,更顯淩厲。

他正大聲指揮著什麼,手臂揮動,指向帆索的關鍵節點。

就在他擡眸掃視全域性的瞬間,銳利的目光猛地釘在了剛從艙門口掙紮出來的齊小川身上。

那單薄的身影在狂暴的自然偉力中搖搖欲墜,像一片隨時會被撕碎的葉子。

周硯的眉頭瞬間擰成一個死結,眼中怒火幾乎要噴出來。

他朝著齊小川的方向怒吼,聲音穿透嘈雜的風雨,帶著不容置疑的暴戾:“愣著乾什麼,回去!”

風浪實在太大,齊小川隻看到周硯嘴唇翕動,臉上是駭人的怒意。

雖聽不清具體內容,但也猜到絕不是什麼好話。

他下意識地就想往人群那邊挪,然而在風暴中行走,無異於刀尖跳舞。

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前進三步,又被一個劇烈的搖晃甩得後退兩步。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持續不斷的“哢…哢…哢…”聲!

聲音尖銳刺耳,即使在風暴的咆哮中也清晰可聞。

是支撐主帆的巨大橫杆!

它承受著超越極限的風壓,在眾人無暇顧及的半空中,一道猙獰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來!

齊小川心有所感,猛地擡頭望去。

“哢嚓——!!!”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那根粗壯的、承載著巨大風帆的木杆,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從裂痕處徹底斷裂!

沉重的斷木裹挾著破碎的帆布和斷裂的繩索,如同失控的攻城錘,帶著毀滅性的力量,朝著右側甲板的人群狠狠砸落下來!

陰影瞬間籠罩!

死亡的冰冷氣息撲麵而至!

時間彷彿被拉長、凝固。

齊小川瞳孔驟縮到極致,大腦一片空白。

他甚至忘記了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巨大的黑影在視野中急速放大。

他忘了呼吸,忘了尖叫,身體僵硬得如同石雕,隻剩下本能的恐懼攫住了心臟——完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腰間猛地傳來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

一隻鐵鉗般的手臂死死勒住了他,將他整個人向後狠狠一帶!

緊接著天旋地轉,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裹挾著,重重朝左側甲板甩飛出去!

“砰!”

身體砸在濕冷堅硬的木板上。

劇烈的摩擦感瞬間從手臂和後背傳來,火辣辣地疼!

破碎的木刺和冰冷的雨水同時刺進皮膚。

耳邊炸響的怒吼帶著前所未有的暴戾和一絲……連周硯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驚悸餘波。

“發什麼呆?!命不要了嗎?!”

齊小川被摔得七葷八素,驚魂未定,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鼓,幾乎要破膛而出。

他掙紮著想擡頭,看到的卻是周硯那張被雨水沖刷得更加冷硬的臉。

那人眼中怒火未消,但那雙有力的手卻異常迅速地、近乎粗暴地將他從甲板上拽了起來。

風浪冇有絲毫減弱的跡象,船體再次被一個巨浪高高拋起,又猛地砸下。

兩人腳下虛浮,身體被巨大的慣性狠狠甩向船舷!

齊小川甚至感覺雙腳離地,整個人要被拋進外麵那墨黑翻滾的、吞噬一切的海水裡!

“抓緊我!”周硯的吼聲在耳邊炸響,不容置疑。

齊小川此刻已被恐懼和震撼徹底支配,大腦一片混沌,隻剩求生的本能。

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死死抱住了周硯勁瘦有力的腰身,將臉埋在他濕透冰冷的衣襟裡,全身都在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

周硯動作快速。

一腳勾起腳邊一截粗麻繩,一手精準地抓住繩頭,迅速在自己腰間纏繞兩圈,打了個死結。

繩索的另一端,牢牢係在船中央一根粗壯的桅杆基座上。

風暴中,這簡陋的繩索成了他們與死神之間唯一的繫帶。

齊小川緊緊貼著周硯,冰冷的雨水順著兩人的身體交彙流淌。

在這極致的恐懼和冰冷的濕透中,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突兀的鐵鏽味,混合著海水的鹹腥,鑽進了他的鼻腔。

是血的味道!

他猛地一個激靈,從那種機械的服從狀態中驚醒了一絲神智。

他僵硬地擡起頭,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能清晰地看到緊貼周硯後背的手臂,沾著粘稠的液體——那不是雨水!

“你…你受傷了?!”

齊小川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焦急。

剛纔那一撲,周硯用後背替他擋住了多少致命的衝擊和摩擦?

他下意識地想掙脫去檢視周硯的後背,卻被腰間那隻鐵箍般的手臂勒得更緊。

周硯冇有回頭,隻是反手抹了一把臉上混合著雨水和汗水的液體。

動作牽扯到後背的傷口,讓他幾不可察地吸了口冷氣。

後背那一片火辣辣的痛感如同烙鐵般灼燒著神經。

而他抹去臉上雨水的動作帶著一股狠戾,彷彿要抹去的不是水,而是後背那火辣辣的痛楚。

周硯緊抿著薄唇,聲音被風暴撕扯得有些破碎。

“無事。”

他沉聲道:“這味道實在難受,可以用嘴巴呼吸。”

水手們重新升起一根木樁,大家的吼聲在風雷中顯得那麼渺小,卻又透著一股絕望的狠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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