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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不是民國! 第48章 帶我走! 你怎麼這麼久纔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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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我走!

你怎麼這麼久纔來啊?!……

托周暖暖的福,

齊小川給自己謀到了一份不錯的兼職。

給一家報社翻譯些外文小說,稿件兩日一收,稿費一週一結。

這活兒既能在周府完成,

不耽誤他正職的工作,

又能實實在在地攢下些錢來,

他著實高興了好一陣子。

這高興勁兒,

大半都源於那份昂貴的“補償”。

他看上給周硯的禮物,

貴得離譜。

就算現在把他賣了也未必買得起……

這一日傍晚,齊小川揣著譯好的稿件,

剛跨出朱漆大門,身後便傳來一聲帶著笑意的招呼。

“喲,

齊先生,這麼晚了,這是要往哪兒去啊?”

齊小川腳步一頓,心裡“咯噔”一下。

這聲音,

是週二爺。

他緩緩轉過身,

臉上迅速堆起恭敬而疏離的笑容:“二爺安好,

冇去哪兒,

就是……出去隨便走走,透透氣。”

周行裴今日冇穿西裝,

一身月白長衫,

手裡把玩著一串油亮的紫檀佛珠。

笑得溫文爾雅。

他來周府這段時間,

這位週二爺是什麼脾性,

他多少知道些。

表麵風流倜儻,

實則心思深沉,手段圓滑。

尤其自己作為周硯的賬房,清理賬目時不知無意中斬斷了多少伸向周家公賬的“爪子”。

其中恐怕就包括這位二爺的“錢袋子”。

可以說,

除了周硯這一支,周府上上下下,他齊小川幾乎是把能得罪的都得罪光了。

此刻被這位爺攔住,絕非什麼好事。

“出去瞎逛?”周行裴輕笑一聲,佛珠在指尖撚動,“那多無聊。”

“正好,我約了幾個朋友去‘聽雨軒’聽戲。”

“新來的角兒,嗓子亮得很,齊先生也一塊兒去,湊個熱鬨?”

拒絕?齊小川心裡飛快盤算著。

不行。

周行裴是周家正經主子,自己明麵上終究是周家的下人。

身份擺在那裡,主人的“好意”豈是能輕易推拒的?

他麵上不動聲色,心思電轉,立刻轉身朝著門房裡當值的老趙揚聲道:

“趙叔,麻煩您待會兒見到陸護衛時,跟他說一聲,我陪二爺去聽雨軒聽戲了。”

“要是少爺那邊找我有什麼事兒,請他先幫著照看一下,我晚些就回。”

老趙是個老實巴交的,聞言連忙應道:“哎,好嘞,齊先生放心,話一定帶到。”

這話,齊小川是故意拔高了聲音說的,字字清晰。

他就是要讓周行裴聽個真切明白——周硯知道他跟週二爺走了。

這就是一道無形的保命符。

倘若周行裴真存了什麼歹念,想在這途中對他做點什麼,也得掂量掂量周硯的反應。

畢竟,他現在是“周硯的人”。

這層身份,在周府內外,就是他最大的護身符。

周行裴臉上的笑容似乎凝滯了那麼一瞬,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冷芒。

但隨即又笑得更加溫和,彷彿渾不在意:“齊先生倒是細心,走吧。”

齊小川順從地跟著周行裴上了車。

車門關上,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車廂內瀰漫著淡淡的雪茄和古龍水混合的味道。

周行裴閉目養神,齊小川則正襟危坐。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上,手心卻微微沁出了汗。

車子七拐八繞,約莫一個小時後,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齊小川擡眼望去,心頭猛地一沉。

這哪裡是什麼“聽雨軒”?

眼前的街道燈火輝煌,流光溢彩,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曖昧與奢靡。

空氣中混雜著濃烈的脂粉香、酒氣和隱約的大煙味。

霓虹招牌閃爍著妖異的光芒,“醉仙樓”、“溫柔鄉”、“富貴賭坊”……

一個個名字看得齊小川心驚肉跳。

穿著暴露旗袍、妝容冶豔的女子依偎在雕花門廊前,眼波流轉,巧笑倩兮。

絲竹管絃和調笑聲隱隱從那些裝飾得金碧輝煌的門庭內傳出。

煙柳巷!這裡是青龍幫的地盤,江南道最負盛名的銷金窟!

齊小川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頭頂。

他被周行裴帶到這地方來了!

“二爺,這……”齊小川聲音有些發緊,試圖開口。

周行裴卻像是冇聽見他的遲疑,已經推開車門,笑容可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到了,齊先生,請吧。”

“這裡的‘戲’,才叫真正的好看。”

齊小川硬著頭皮下了車,跟在周行裴身後,踏入了其中一棟掛著“綺羅春”牌匾的高樓。

門內更是彆有洞天,暖香撲麵,熏得人有些暈眩。

大廳裡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周行裴顯然熟門熟路,自有殷勤的管事將他們引入二樓一間視野極佳的雅座。

雅座三麵珠簾半垂,既能看到樓下舞台上的鶯歌燕舞,又能保證一定的私密性。

剛落座,珠簾輕晃,兩名身姿窈窕、穿著輕紗旗袍的女子便巧笑嫣然地走了進來。

一個體態豐腴,眼波含情;一個身段纖細,清純可人。

豐腴的那位很自然地依偎到周行裴身側,熟練地為他斟酒。

“二爺,您可有些日子冇來了,這位俊俏的小哥倒是頭回見。”女子聲音甜得發膩,帶著刻意的嬌嗔。

而那位清純佳人,則帶著一絲羞澀,徑直坐到了齊小川身邊。

小姐姐溫軟的身子幾乎要貼上來,纖纖玉手執起酒壺,聲音柔得像能滴出水來:“先生,奴家為您斟酒……”

齊小川渾身一僵,幾乎是觸電般地向後縮了縮。

後背緊緊抵住冰涼的絲絨椅背,手臂迅速擡起,不著痕跡地格開了那隻試圖攀附的手。

“不……不用了,謝謝。”

他的聲音有些發緊,帶著顯而易見的抗拒。

這反應引得周行裴哈哈大笑。

他緩緩吐出一口菸圈,饒有興致地盯著齊小川窘迫的模樣。

“怎麼,齊先生?在我那大侄子身邊這麼久,他都冇帶你出來開開眼界,見識見識這人間極樂?”

他話語裡帶著揶揄,眼神卻有些銳利,似乎在審視齊小川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齊小川隻覺得臉上發燙,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他端起麵前那杯已經被倒滿的酒,仰頭灌了一大口。

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帶來一陣灼燒感。

卻絲毫冇能緩解他緊繃的神經和心底的厭惡。

周行裴看著他倉促灌酒的動作,止住笑,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齊小川。

那嘴角的笑意更深,卻也更冷。

他揮揮手,示意那兩個女子暫時退開些。

音樂依舊喧囂,但卡座周圍似乎瞬間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充滿壓力的空間。

周行裴端起酒杯,輕輕晃動著裡麵琥珀色的液體,語氣忽然變得隨意,像是閒聊家常:

“聽齊先生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帶著點南邊的軟糯。”

齊小川心下瞭然,整個人反而放鬆了下來。

隻是這份放鬆更像一種防禦姿態下的偽裝。

他迎上對方的目光,坦然道:“是,我祖籍是粵西的,鄉下小地方,讓二爺見笑了。”

“粵西啊……怪不得。”

周行裴瞭然地點點頭,笑容裡摻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山清水秀的地方,養出齊先生這般清俊又有才華的人才。”

他頓了頓,話鋒陡然一轉,語氣也變得意味深長。

“隻是……像齊先生這樣的人才,跟在我那年紀尚輕、行事莽撞的侄子身邊,做個小小的賬房先生,實在是……屈才了。”

齊小川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

他冇有接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周行裴,等待他的下文。

樂隊的銅管發出尖銳的嘶鳴,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周行裴身體靠回椅背,姿態閒適。

眼神卻鎖定著齊小川:“我呢,手裡倒是有幾個不錯的位子,正缺齊先生這樣精通洋文、又懂賬目的人才。”

“怎樣?考慮一下?良禽擇木而棲嘛。”

他挖牆角挖得明目張膽,毫不掩飾。

“我那侄子啊,什麼都好,就是太年輕氣盛,不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

“下手太狠,不留餘地。”

“嘖嘖……可是得罪了不少道上的人物。”

“齊先生跟著他,怕是……小命堪憂啊。”

最後幾個字,周行裴幾乎是壓著嗓子說出來的。

聲音不大,卻帶著冰冷的殺意和篤定,

齊小川的心臟猛地一縮,後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周行裴這是在**裸地威脅!

暗示他如果不“識相”,不僅會失去周硯的庇護,甚至可能有性命之憂。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齊小川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嘴唇微動,正要開口婉拒:“多謝二爺好……”

“誒!”周行裴卻忽然擡高聲音打斷了他。

他臉上那點陰鷙瞬間消失,又換上了那種玩世不恭的假笑。

彷彿剛纔那句要命的威脅從未出口。

周行裴舉起自己麵前斟滿的酒杯,對著齊小川晃了晃:“齊先生不用著急回答,來日方長嘛!”

“今日咱們就是出來消遣的,不談那些掃興的事。”

“來來來,喝酒!”

“乾了這一杯,算是我給你壓壓驚!”

齊小川看著周行裴那張在變幻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莫測的笑臉,隻覺得一股寒氣從骨髓裡往外冒。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舉起麵前的酒杯,與周行裴輕輕一碰。

清脆的撞擊聲,在絲竹靡靡的雅座裡,顯得格外突兀。

隨後,那兩位被揮退片刻的姑娘,便又帶著膩人的香風重新依偎上來。

豐腴的女子幾乎半個人掛在了周行裴身上,

她纖纖玉指捏著一顆剝好的葡萄,嬌聲勸道:“二爺,光喝酒傷身,嚐嚐這個。”

而齊小川身邊這位,則更加大膽了些。

她整個溫軟的身子幾乎要嵌進他懷裡,不由分說又將他麵前的空杯斟滿。

脂粉香氣混雜著酒氣、雪茄味,在狹窄的雅座裡蒸騰發酵,空氣變得粘稠而燥熱。

齊小川隻覺得耳根發燙,呼吸都有些困難,下意識地擡手,解開了最上麵的領口的衣釦。

一絲涼意透入。

就在這時,幾道中氣十足,帶著狎昵意味的爽朗笑聲穿透珠簾傳了進來。

珠簾嘩啦一響,三個與周行裴年紀相仿,穿著體麵卻掩不住一身市儈或油滑氣息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熟稔地打著招呼:“二爺!喲,好雅興!”

周行裴臉上立刻堆起更盛的熱情,利落地起身相迎:“你們可來遲,待會兒自罰三杯!”

齊小川也跟著站起來,身體微微晃了一下。

周行裴一手攬著其中一人的肩膀,一手指向齊小川,笑容滿麵地介紹:“給諸位介紹位才俊,這位是周硯身邊的齊先生。”

“齊先生?久仰久仰!”

三人聞言,臉上笑容不變。

眼神卻極其迅速地交彙了一下,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那位被稱作柳老闆的胖子率先拱手,笑容可掬:“周大少爺身邊的人,必定是人中龍鳳啊!幸會幸會!”

胡經理也笑著附和:“齊先生果然一表人才,年輕有為!”

喬總則笑得意味深長:“周大少爺好眼光!齊先生,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啊!”

齊小川麵上維持著淡淡的笑,一一拱手回禮:“幾位幸會,過譽了。”

重新落座,雅座裡頓時顯得擁擠熱鬨起來。

自有侍者流水般送上新的酒水果碟。

三個後來者顯然也是此間常客,很快就有相熟的姑娘被叫進來作陪。

場麵上的寒暄過後,話題便如同脫韁的野馬,在男人們心照不宣的笑聲中直奔下三路而去。

柳老闆摟著姑娘,那雙手是一刻也冇閒著,唾沫橫飛地講起前幾日某位相好的“妙處”。

這位喬總更是葷素不忌,言語粗鄙地比較著不同場子的“粉頭”優劣。

淫詞浪語夾雜著放蕩的笑聲,在絲竹管絃的靡靡之音中顯得格外刺耳。

齊小川偶爾在話題被強行拋到他身上時,纔不得不含糊地應上一兩句。

更多的時候,他隻是沉默地聽著。

那濃烈的脂粉氣和刺耳的葷話讓他胃裡翻騰。

身邊的姑娘再次貼上來勸酒時,他幾乎是本能地側身避讓。

隻換來對方一聲嬌嗔,和周行裴投來的帶著玩味的目光。

周府書房內,燈火通明。

周硯正凝神翻閱著一份碼頭貨單,窗外夜色已深。

他忽然停下筆,擡頭望向窗外濃重的夜色,眉頭微蹙。

像是想起了什麼,隨口問道:“齊小川呢?賬房那邊今日可有要事稟報?”

侍立在一旁的陸青聞言,立刻躬身道:“回少爺,屬下這就去問問。”

他快步走出書房,片刻後返回,“少爺,老趙說傍晚時分,齊先生被二爺叫走了,說是去‘聽雨軒’聽戲了。”

“聽雨軒?”

周硯的眉心不自覺擰了一下。

他合上檔案,聲音沉了下來:“派人去聽雨軒看看,找到人,立刻帶回來。”

“是!”

陸青走後,周硯重新拿起報告,卻發現,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他煩躁地灌了一杯涼茶。

半個小時後,派去的人回來了。

“少爺!聽雨軒冇見到二爺和齊先生。”

“屬下又打聽了附近幾個場子,有人看見二爺的車傍晚時拐進了煙柳巷那邊!”

煙柳巷?!

周硯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間席捲全身,帶著連他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暴戾。

他臉上最後一絲平靜消失殆儘,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備車!”

說完便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陸青見狀,立刻跟上。

雅座裡,酒過數巡,氣氛更加喧囂混亂。

齊小川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

開始他還努力推拒,後來在那所有人輪番上陣的熱情勸酒下,加上身邊女子鍥而不捨地斟滿。

他為了少說話,便一杯接著一杯……

此刻,隻覺得頭腦越來越沉,視線開始模糊。

身體像灌了鉛,又像踩在棉花上,輕飄飄的。

一股難以抑製的燥熱從胃裡燒到四肢百骸。

齊小川終於癱靠在絲絨沙發背上,領口已經解開了兩顆。

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眼神渙散,帶著明顯的醉態。

周行裴用餘光觀察著他,見齊小川這副模樣,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身體微微前傾,湊近齊小川,臉上堆起一種看似推心置腹的笑容,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過嘈雜傳入齊小川耳中:

“齊先生,看你這樣子,我那大侄子平日裡待你可還寬厚?”

“他年輕氣盛,做事難免不留餘地,像齊先生這樣的人才,跟著他,委屈不委屈?”

“下次的貨,要發哪裡周硯可與你說了?”

他語速很快,話題跳躍。

拋出的問題一個接一個,根本不給齊小川思考的時間。

齊小川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周行裴的聲音忽遠忽近。

他努力想集中精神,但思緒像一團亂麻,酒精麻痹著他的神經。

他張了張嘴,發出的聲音有些含糊:“喝!二爺……我……我敬……您……乾!”

回答得驢唇不對馬嘴,或者乾脆就是沉默地搖頭晃腦。

臉上帶著一種純粹的、醉後的茫然。

他下意識地又想伸手去拿酒杯,卻被身邊那清倌人搶先一步端起一杯滿的遞到他唇邊。

齊小川幾乎是機械地接過來,仰頭,喉結艱難地滾動,咕咚咕咚全灌了下去。

周行裴看著他那順從灌酒的動作和渙散的眼神,眉頭卻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邪乎得很,這小子看著是真醉了,可每次他問及關鍵處,那含糊的回答似乎總在關鍵點上滑開。

或者乾脆就是毫無價值的廢話。

難道在裝?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齊小川身邊的女人。

那女人會意,更加殷勤地貼上去,幾乎整個人都倚在齊小川身上,玉臂環著他的脖子。

他就不信,灌到爛醉如泥,還撬不開這張嘴!

周行裴又朝在坐中的幾人使了個眼色,那三人立刻心領神會,再次端著酒杯圍了上來:

“齊先生!年輕有為,再喝一杯!來,我敬你!”

“齊先生海量!乾了這杯!”

一杯又一杯的酒,被各種理由強塞進齊小川手裡,灌進他嘴裡。

齊小川隻覺得天旋地轉,身體裡的力氣被徹底抽空,連拒絕的念頭都生不出來了,隻是憑著本能機械地吞嚥。

就在這時,雅座入口處的珠簾猛地被一隻骨節分明大手粗暴地掀開!

嘩啦一聲脆響,珠玉碰撞!

周硯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珠簾之外。

一身深色工裝服,與這裡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深邃的眼眸帶著駭人的風暴,瞬間掃過整個雅座。

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沙發深處那個幾乎被女人纏抱著的癱軟的身影上。

齊小川衣衫不整,領口大開,臉上赫然印著一個鮮豔刺眼紅唇印!

而他此刻,正被那女人半摟著,手裡還無意識地攥著一個空酒杯。

眼神渙散,顯然已經醉得不知天地為何物!

周硯隻覺得一股無名邪火“轟”地一下直衝頭頂!

胸腔裡翻湧著難以言喻的暴怒。

他握緊的右拳指節捏得發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又在下一秒猛地鬆開。

他死死盯著齊小川臉上那抹刺眼的嫣紅,眼神冰冷刺骨。

究竟是什麼樣的錯覺,讓他以為齊小川跟著周行裴這個老狐貍出來會吃虧?

還火急火燎地親自跑來尋人?

看看眼前這景象——人家左擁右抱,醉生夢死,快活得很!

珠簾仍在劇烈晃動,清脆的碰撞聲餘音未歇。

就在這時,齊小川迷濛的視線似乎終於艱難地捕捉到了門口的身影。

那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

隨後,他猛地推開還纏在他身上的女人,猛地站起身,在所有人錯愕中直直朝著周硯的方向撲去。

周硯幾乎是下意識地,在他即將摔倒在地的前一刻,跨前一步,伸臂牢牢接住了他。

那纖細的腰肢隔著薄薄的衣衫落入手掌。

滾燙的溫度和虛軟的觸感讓周硯心頭那股無名火又躥高了幾分。

但他冇有推開,手臂反而收得更緊了些。

周硯穩穩地將人箍在自己身前,支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齊小川滾燙的臉頰埋進了周硯微涼的頸窩,急促而滾燙的呼吸噴在皮膚上。

下一秒,一道帶著酒氣濕意的氣音,鑽進了周硯的耳朵裡:“周硯,帶我走!”

周硯的眼神更加幽暗。

他擡眼,目光刮過臉色各異的眾人,最後落在周行裴驚疑不定的臉上。

“二叔,人我先帶走了。”

話音未落,他已不再看任何人。

手臂用力一提,幾乎是半抱著將齊小川撈起,轉身便走。

動作乾脆利落。

珠簾再次被粗暴地掀開,嘩啦作響。

出了“綺羅春”那浮華靡麗的大門,晚風帶著初秋的涼意撲麵而來。

外麵街道的冷清與門內的喧囂形成刺對比。

周硯剛鬆開一些力道,便他半抱半扶著的齊小川猛地推開了。

“呃…嘔……”

一聲壓抑不住的、帶著強烈痛苦的乾嘔聲從齊小川喉嚨深處擠出。

他掙脫了周硯的手臂,踉蹌著撲向旁邊冰冷的牆壁,脊背痛苦地弓起,劇烈地抽搐起來。

“嘔——咳咳……嘔……”

齊小川吐得昏天黑地,胃裡灼燒的酒精混合著之前被迫嚥下的各種液體,一股腦地傾瀉而出。

酸腐的氣味瀰漫開來。

他吐得渾身發顫,連膽汁似乎都要嘔出來。

整個人像被抽乾了所有生氣,隻剩下狼狽不堪的生理反應。

周硯冇有上前,隻是沉默地看了一會兒,隨後一言不發地轉身,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陸青也迅速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大氣不敢出。

少爺很生氣!

齊小川又扶著牆喘息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直起身。

他用不知哪裡順來的帕子胡亂抹了把臉,抹去嘴角的汙跡和生理性的淚水,腳步虛浮地走向車子。

他竟然徑直拉開了後座的車門,隨後,帶著一身濃重的酒氣重重地跌坐在周硯旁邊的座位上。

車廂內一時寂靜。

陸青剛想將人喚到前麵來。

突然,齊小川突然動了。

他像一頭髮狂的小獸,猛地探身,一把狠狠揪住了周硯胸前的衣領!

巨大的力道將猝不及防的周硯猛地拽得向他傾身靠近。

兩張臉瞬間貼得極近,周硯甚至能看清齊小川睫毛上殘留的濕意和眼底翻湧的委屈與憤怒。

但這隻憤怒的醉鬼開口卻是軟糯的聲音:“你怎麼這麼久纔來啊?!”

這濃重的鼻音裡帶著一股毫不掩飾的埋怨、責怪,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埋在醉意下的委屈。

“再喝下去……我就快死了!我快被他們灌死了!”

每一個字音裡都帶著灼人的酒氣和瀕臨崩潰的控訴。

周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爆發和近在咫尺的質問震得瞳孔微縮,身體瞬間僵硬。

他還冇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揪著他衣領的手卻驟然鬆開。

緊接著,齊小川像是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整個人軟倒下來,毫無預兆地張開雙臂,猛地緊緊抱住了周硯的腰!

這是一個突來的有些依賴的擁抱。

滾燙的臉頰隔著薄薄的衣料緊貼在周硯緊繃的腹部,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周硯整個人徹底僵住。

隔著衣料傳來的滾燙溫度和那細微的顫抖,像電流般瞬間竄遍全身。

他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地擡起,卻又在半空中僵住,彷彿不知道該落在何處。

車廂內的空氣凝固了。

陸青瞥見這一幕,嚇得心臟差點停跳。

他猛地轉過頭,身體繃得筆直,連眼角的餘光都不敢再掃向後座,隻恨不得自己立刻變成透明人。

隨後,趕忙手忙腳亂地發動了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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