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是民國! 第49章 翹窗,爬床! 找你,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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翹窗,爬床!
找你,睡覺!……
陸青幾乎是連拖帶抱地把一身濃重酒氣的齊小川從車廂裡撈了出來。
車廂內周硯周身散發的低氣壓幾乎凝成了實質,
陸青覺得齊小川再在裡麵多待一秒,小命都得交代了。
他半架半扶著腳步虛浮的齊小川,快步朝周府內院走去。
周硯則慢悠悠地跟在後麵,
步履沉穩,
但眼神卻有些微的失焦。
他胸膛間似乎還殘留著被齊小川一路緊抱的觸感和溫度。
那滾燙的帶著細微顫抖的依賴感,
像藤蔓一樣纏繞著他的思緒,
讓他一時難以回神。
等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
人已經跟著前麵兩人走進了齊小川的房間。
屋內,齊小川正鬨著彆扭,
死活不肯上床。
陸青無奈,隻好依著他,
將人安置在桌邊的木凳上。
醉酒的人兒倒是意外地乖順,陸青遞過一杯清水,他便老老實實捧著小口啜飲。
濕漉漉的眼睛半眯著,長長的睫毛撲閃,
臉頰上不正常的紅暈還未褪去,
顯出幾分平日裡少見的脆弱和……乖巧?
陸青瞧著有趣,
剛起了點逗弄的心思,
眼角餘光就瞥見周硯踱步到了桌旁。
周硯的目光掃過桌麵,上麵散亂地鋪著些寫滿字的稿紙和幾本翻開的書。
他心頭一動,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想去拿張寫了些內容的稿件。
然而,
指尖還未觸到紙張,
一隻骨節分明,
白皙修長的手便斜刺地伸了過來,精準地抓住了他的手。
周硯垂眸看去。
齊小川抓著他的手,微微用力扯了一下,
隨即仰起頭。
那雙因醉酒而蒙著水汽的眸子努力聚焦,竟在白織燈光下折射出星星點點的亮光,直勾勾地望向周硯。
那眼神裡帶著一種孩童般的執拗和毫不掩飾的依賴,看得周硯心頭莫名一跳。
一旁的陸青剛拿起稿紙的手瞬間僵住,恨不能立刻鑽進桌底消失。
他反應極快,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放下稿紙,然後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溜了出去。
陸青心裡祈禱齊小川自求多福。
臨出門還不忘“貼心”地把門給帶上了,心裡默唸:我真是個大聰明。
周硯的目光從緊閉的門扉移回,重新落在自己被抓著的手腕上。
齊小川手指滾燙,力道不輕。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指尖傳來的溫度和脈搏的細微跳動,彷彿有電流順著接觸點蔓延上來。
“放手!”周硯的聲音刻意壓低,語氣涼颼颼的。
試圖用慣常的冷硬驅散這過於親密的氛圍。
齊小川似乎被這語氣裡的冷意刺了一下,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像是有點害怕。
但他另一隻抓著周硯手腕的手指非但冇鬆,反而收得更緊了些。
他用力地搖頭,動作幅度很大,帶著點孩子氣的賭氣意味:“不放!”
周硯眉峰微蹙,目光沉沉地鎖著那張因酒意而格外生動的臉:“你知道你在抓誰的手嗎?”
“知道,周……硯——”
齊小川仰著臉,回答得異常清晰和認真。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周硯,彷彿在確認一個無比重要的答案。
手腕處的溫度源源不斷,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感,又混雜著令人心緒不寧的躁動。
周硯試了試,發現很難在不使用蠻力的情況下掙脫。
而對著此刻醉態可掬,顯得異常乖巧的齊小川,心底那點莫名的情緒又讓他下不去狠手。
看著齊小川那副有問必答的乖巧模樣,周硯心中一動,索性開始了這場在微妙氛圍包裹下的問答遊戲。
“今晚喝了多少?”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緩了一些,目光依舊膠著在兩人交疊的手腕處。
“很——多。”
齊小川立刻回答,但似乎覺得不夠具體,又皺著鼻子補充道,“不喝,他就一直問我問題……”
他的尾音拖得長長的,帶著濃濃的委屈。
配上這張泛紅的臉和濕潤的眼睛,竟透出幾分難以言喻的……可愛?
這個念頭讓周硯自己都怔了一下,隨即強行壓下。
“都問了什麼。”周硯追問,目光終於擡起來,落回齊小川的眼睛。
齊小川似乎被這專注的凝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開頭,但手上依舊冇放。
他收回另一隻抓著對方的手,試圖去數。
“問我們北航運了什麼貨、”他彎下一根白皙的手指。
“問賬本有冇有發現問題、”又彎下一根。
“問下次發貨發哪裡……”
他每說一個問題,就認真地彎下一根手指。
記得這麼清楚,又能這麼清晰地回答問題,周硯都開始懷疑他真醉還是在裝醉。
但說裝醉吧,這會兒這股遲鈍,又確實不是裝的。
“你怎麼回的?”周硯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探究和一絲……引誘?
齊小川那隻收回的手又伸了過來,這次不是去數手指,而是直接覆在了周硯的手背上。
兩隻手一起抓著周硯的手,生怕人跑了似的。
他似乎格外喜歡觸碰周硯,皮膚相貼的感覺讓他安心。
他仰起頭,臉上忽然綻開一個明亮又帶著點小得意的笑容。
眼尾彎成了好看的弧度,像盛著細碎的星光。
“嘻嘻,”齊小川憨憨地笑了一聲,“我……我什麼都冇說,我和他們拚酒!”
那表情,活脫脫等待誇獎。
周硯猝不及防地被這仰視裡純粹又燦爛的笑容擊中。
對方那目光裡的依賴和信任毫無保留地投射過來,彷彿他是唯一的光源。
周硯的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隨即又不受控製地重重撞擊著胸腔。
一股陌生的、帶著熱意的慌亂瞬間攫住了他。
他幾乎是飛快地移開了視線,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試圖壓下那不合時宜的心悸。
短暫的沉默在空氣中發酵,隻剩下兩人交疊的雙手和彼此有些紊亂的呼吸聲。
周硯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清了清嗓子,那聲咳嗽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像是要打破這過於粘稠的氛圍。
他問出了那個一直盤旋在心底,帶著試探和某種隱秘期待的問題。
聲音刻意維持著平穩,但隻有他自己知道,那平穩下暗湧的波瀾:
“你,是誰的人?”
問題拋出,空氣彷彿凝固了。
酒勁似乎徹底上湧,齊小川的腦袋開始一點一點地往下垂。
長長的睫毛顫抖著,像是要合上。
但新的問題又來了,他使勁強迫自己接受回答。
“周硯!……是周硯的!”他說。
周硯的喉結再次滾動了下,忽視掉了這個回答,繼續道“那為什麼要留在我身邊?”
齊小川合上的眼皮又撐開。
此刻,他的思緒明顯變得混沌緩慢,對這個問題似乎需要更長的時間去理解。
恰恰是這幾秒鐘的等待,讓周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每一秒都像被拉得無限漫長。
他屏住呼吸,目光緊緊鎖著齊小川低垂的側臉和微微顫抖的睫毛。
一種從未有過的緊張感攥緊了他的心臟。
他甚至感到一絲緊張——
害怕從那張嘴裡吐出的,不是他潛意識裡渴望聽到的答案。
就在周硯幾乎要按捺不住,想要出聲打斷這磨人的沉默時,齊小川垂著的頭終於緩緩擡了起來。
他似乎用儘了力氣,微微使了點勁。
抓著周硯的手將他拉得更近了一些。
周硯微微向前傾了些。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呼吸幾乎可聞。
齊小川的臉上再次綻開笑容,比剛纔更加燦爛,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赤誠,眼尾高高地翹起,彎成惑人的弧度。
他嘴唇微張,帶著濃重酒氣的濕暖氣息拂過周硯的下頜線:
“剛,剛開始是……因……因為……迫於威壓!”
他說完這四個字時,那雙大眼睛氣鼓鼓的,給周硯整樂了。
“後來……後來……”
後來遲遲冇下來。
“嗯,後來呢?”他柔聲道,“後來因為什麼?”
這場麵,有點像大灰狼引誘純情小白兔。
“因…為,因為喜歡……”
“喜歡”兩個字清晰地鑽入周硯耳中,像投入乾柴的火星。
周硯的心臟猛地一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隨即又瘋狂地鼓譟起來。
血液奔流的聲音在耳膜裡轟鳴。
他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幽深的瞳孔驟然收縮,死死盯著齊小川近在咫尺開合的唇瓣。
等待著那個呼之慾出的答案或名字。
然而,那唇瓣隻是動了動,後麵的音節卻遲遲未能吐出。
齊小川臉上的笑容凝固在一個燦爛的弧度上,眼神徹底渙散,失去了焦點。
緊接著,他抓著周硯手腕的力道驟然一鬆,身體軟軟地向前傾倒。
額頭“咚”的一聲輕響,抵在了周硯堅實的小臂上。
——有一隻醉酒的兔子,睡著了。
周硯僵在原地,手臂上傳來那滾燙額頭輕觸的微壓感。
鼻尖縈繞著混合了酒氣的屬於齊小川的獨特氣息。
那句戛然而止的“因為喜歡……”,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漣漪一圈圈擴散,久久無法平息。
所以,是因為喜歡什麼?!
他低頭,看著臂彎裡那顆毛茸茸的腦袋。
那人呼吸均勻綿長,睡顏毫無防備。
周硯的眼神複雜難辨,有未消的驚悸,有被打斷的煩躁。
而在更深的內心深處,卻悄然湧動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由那句未完話語所撩撥起的溫柔與困惑。
房間裡頓時隻剩下他略顯粗重的呼吸和齊小川沉睡的安寧。
曖昧的氣息無聲地瀰漫,然後沉澱。
周硯返回自己房間,和衣躺下,卻輾轉難眠。
黑暗中,齊小川那句戛然而止的“因為喜歡……”如同魔咒般在他耳邊反覆迴響。
喜歡?喜歡什麼?
一個呼之慾出的答案在胸腔裡左衝右突。
每每將要浮出清晰輪廓,又在即將明朗的瞬間被莫名的擊散,消散全無。
他就這樣在反覆的咀嚼與徒勞的推演中煎熬著,直至淩晨,纔在極度的疲憊中勉強合上沉重的眼皮。
後半夜,天空驟然被猙獰的閃電撕裂。
緊接著,震耳欲聾的炸雷轟然滾過空中,瓢潑大雨緊隨其後。
床上的周硯猛地睜開眼,多年養成的警覺讓他瞬間繃緊了神經。
就在這電閃雷鳴的喧囂中,一絲極其細微的異響從窗邊傳來——是插銷被撬動的輕響!
有人撬窗!
周硯瞳孔驟縮,迅疾從枕下拿起冰冷的槍。
一個人影正笨拙地跳了進來。
又是一道慘白的閃電!
電光火石間,周硯看清了那張臉——是齊小川!
周硯扣在扳機上的手指猛地一僵,硬生生在千鈞一髮之際收住了幾乎要壓下的力量!
那道閃電若是再晚半秒,子彈已然出膛!
巨大的後怕如同冰水,瞬間澆透了周硯的脊背,冷汗瞬間浸濕了內衫。
他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裡擠出急促而狠戾的低吼:“你在乾什麼!”
齊小川不知何時已換上了一身單薄的寢衣,但渾身上下依舊散發著濃重的酒氣。
他抱著自己的枕頭,聽到周硯的發問,感受到這道聲音裡的怒火,微微瑟縮了一下。
隨即竟理直氣壯地小聲嘟囔,“翹窗,爬床!”
那坦蕩的語氣,給周硯整樂了。
周硯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怒火更熾:“你說什麼?!”
齊小川抱著枕頭,向前蹭了半步,聲音有些銷許的委屈:“找你,睡覺!”
“滾出去!”周硯的聲音壓抑到了極點,帶著山雨欲來的風暴。
他從未見過如此離譜、如此膽大妄為的傢夥!
一個醉酒未醒的混賬,竟敢深夜撬窗闖入他的臥室,還口口聲聲要“睡他”?!
然而,迴應他的,卻是齊小川更加離譜的舉動。
隻見他非但冇滾,反而抱著枕頭,直接“滾”上了周硯那張寬大的床榻!
柔軟的床鋪陷下去一塊,屬於醉鬼的氣息瞬間瀰漫開來。
周硯額角青筋暴跳,忍無可忍,剛想擡腳將這個不知死活的醉鬼踹下床。
那傢夥卻忽然擡起了頭。
在窗外慘白電光的映照下,那張泛紅的臉上竟露出一種近乎軟糯的可憐神情。
聲音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我屋漏水了,求收留。”
他小聲說著。
“……”周硯幾乎要被氣笑了。
明顯就是信口胡謅。
周府上下百間房舍,偏偏你齊小川的房間漏水了?!
這藉口拙劣得連三歲孩童都騙不過!
他深吸一口氣,正欲發作,將他拎起來丟出去,卻猛地被一股帶著熱氣的力道撲倒!
齊小川竟生猛地撲了上來,雙臂緊緊箍住了周硯的身體,帶著強大的力氣。
溫熱的、帶著酒氣的呼吸急促地噴灑在周硯耳廓。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低低的、帶著濃重鼻音和後怕的顫抖話語:“周硯……打雷了……”
話音未落,周硯清晰地感覺到,懷裡緊貼著他的這副軀體,正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著。
那是一種源自本能的恐懼反應。
怕打雷?
周硯僵了一下,任由齊小川像藤蔓一樣纏在自己身上。
不是,誰家二十多的小夥……怕打雷?
這難道不是隻有懵懂孩童纔會有的反應嗎?
荒謬感夾雜著方纔那未消的怒火和後怕,在他胸腔裡翻攪。
周硯嚴重懷疑自己今夜是中了邪了。
否則,他這雙沾過血、向來冷硬無情的手,此刻為何會如此無力?
為何冇有在第一時間將這個膽大包天、滿口胡言、還死死抱著他的傢夥掀翻在地?
為何在感受到那細微的顫抖時,心底那根名為“暴怒”的弦,會詭異地鬆動了一下?
他就這樣維持著被撲倒的姿勢,任由齊小川溫熱的呼吸拂過頸側。
聽著窗外雷聲漸歇,雨聲依舊磅礴。
而齊小川,在找到這個“庇護所”後,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呼吸很快變得平穩綿長。
這醉鬼,竟安心地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徒留周硯一人,僵硬地躺在黑暗中,感受著身上不屬於自己的重量和溫度。
聽著那安穩的呼吸聲,睜著雙眼,度過了這漫長而混亂的後半夜。
……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雨勢漸小,天色由濃墨轉為灰濛濛的亮。
晨曦艱難地透過厚重的雲層和雨幕,給房間帶來一絲微弱的光線。
懷裡的人動了一下。
齊小川濃密的眼睫微微顫動,宿醉的頭痛如同鈍器敲擊著他的太陽xue。
意識如同沉船,艱難地一點點從渾濁的深海上浮。
他皺著眉,下意識地動了動搭在身側的手。
掌心下傳來一種溫熱而堅實的觸感,帶著令人安心的彈性……
等等!
這手感……是……胸肌?
齊小川混沌的腦子像是被冰錐刺了一下,瞬間一個激靈!
朦朧的記憶碎片紛至遝來——
綺羅春被灌酒的場麵充斥腦海!
他被慣了許多酒,醉得一塌糊塗,然後呢?!
他不會是……酒後亂性,把那個叫翠翠的姑娘給……睡了吧?!
還是……更糟?!
巨大的驚恐瞬間攫住了他,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求證心理,他那隻搭在“胸肌”上的手,僵硬而緩慢地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極其輕微地向下滑動了寸許。
指尖隔著光滑冰涼的衣料清晰地勾勒出下方肌肉塊壘分明的輪廓,緊繃而充滿力量感。
那觸感……結實、硬朗,帶著蓬勃的生命力……
齊小川的呼吸停滯了。
……八塊腹肌?!!!
誰家姑娘健身健成這樣?!!!
一個更加可怕的念頭如同驚雷般在腦海中炸響!
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氣,幾乎要尖叫出聲!
但與此同時,那絕佳的手感又像是有魔力一般,誘使他指尖下意識地、帶著點鬼迷心竅的貪婪。
又在那緊實的壁壘上流連忘返地、輕輕地摩挲了一下……
唔…這肌肉線條…這緊緻感…簡直……摸不夠
……還想再……
就在這心猿意馬、驚恐與沉迷交織的混亂瞬間,一道熟悉的聲音自他頭頂上方沉沉砸下。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緊咬的牙關中狠狠碾磨出來:
“摸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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