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是民國! 第72章 他想周硯了。 你該不會是想留著這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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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周硯了。
你該不會是想留著這點傷……
第二日。
齊小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身側的位置早已空蕩蕩。
他伸手一摸,錦緞被麵下隻餘一片微涼,連一絲暖意也無,
顯然那人已離去多時。
他擁著被子坐起身,
絲綢滑膩的觸感貼著肌膚,
帶著獨屬於周硯身上那股檀香又沉穩的氣息。
昨夜紛亂的記憶碎片瞬間湧入腦海。
緊貼的體溫、霸道的懷抱、灼熱的吻、還有那帶著威脅的低沉笑語……
轟的一下,
齊小川的臉頰迅速升溫,
紅暈一直蔓延到耳根。
他、他昨晚,是和周硯一起睡的!
而且,
就在這間屬於周家少爺的主屋,這張寬闊得能打滾的大床上!
今後還會日日如此。
這個認知像投入心湖的石子,
激起一圈圈漣漪。
羞赧像藤蔓纏繞上來,卻又有一絲隱秘到無法抑製的興奮在心底悄然滋生。
想到從今往後,日日都要如此……
齊小川低低地“嗚”了一聲,猛地將滾燙的臉頰埋進還殘留著周硯氣息的枕頭裡。
像隻鴕鳥似的,
在裡麵悶頭蹭了好一會兒。
彷彿這樣就能把那些讓人心跳加速的畫麵擠出去。
磨磨蹭蹭地起身,
目光掃過外間,
桌上果然壓著一張素箋。
齊小川走過去拿起,
上麵是周硯的字跡:
【府外有事需處理兩日,不必等。
安心休養,
按時用膳,
其他的事不用做,
養足精神。——周硯】
字句簡潔,
帶著周硯一貫不容置喙的強勢,
卻又在字裡行間透出細密的關切。
一股暖流順著指尖湧上心頭。
齊小川嘴角不自覺地翹起,將那紙條看了又看,才小心地摺好收進書本裡。
甜蜜的滋味在心口絲絲縷縷地化開。
甜蜜過後,
理智才慢半拍地回籠。
等等,周硯說兩日不回府?
齊小川心頭一鬆,緊繃的肩膀微微垮了下來。
也好,這突如其來的同床共枕,他確實還冇完全適應。
這兩日權當是……緩衝期了。
用過早膳,齊小川覺得精神好了不少。
他想起自己那隻畫眉鳥,周硯還好冇叫人把它也“清理”掉。
這段時間一直是院裡的小翠幫忙照料著。
小姑娘溺愛,將原本體態輕盈的畫眉鳥養成了一個球。
齊小川第一眼看見它時,頓時哭笑不得。
那畫眉此刻羽毛蓬鬆,圓滾滾的身體像個毛球。
此刻正歪著頭用黑豆似的眼睛瞅著他,小肚子鼓鼓囊囊的,連腿都快看不見了。
“這……”齊小川伸出手點了點鳥籠,“小翠啊,你是不是……喂得太勤了些?”
“它還能飛得起來嗎?”
他真擔心打開籠門,這小傢夥會像秤砣一樣直接掉下來。
小翠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齊先生,它老衝我叫,我就忍不住多喂幾顆穀子……”
齊小川無奈地笑著搖搖頭,接過鳥籠,在梅院的迴廊裡慢慢踱步。
陽光正好,微風拂過庭院裡初綻的桂花,帶來若有似無的清香。
他尋了個石桌坐下,將鳥籠掛在旁邊,給自己斟了杯熱茶。
茶香嫋嫋,鳥鳴啁啾,難得的寧靜時光。
然而這份寧靜並未持續太久。
一杯茶剛啜了半口,院門口便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和丫鬟小廝們輕聲的問安。
齊小川循聲望去,隻見周硯的母親白夢女士朝自己緩緩走來。
齊小川的心“咯噔”一下,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他慌忙放下茶杯站起身迎人:“夫人……早安。”
白夢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眼神卻複雜地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柔聲道:“小川,快彆拘禮了。”
“也彆叫我夫人了,聽著生分,和小時他們一樣,叫我夢姨就好。”
齊小川心裡七上八下,隻能依言低聲道:“夢姨。”
白夢點點頭,走到他對麵的石凳坐下,示意他也坐。
齊小川有些拘謹地落座,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隻覺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下來。
他想起昨夜周硯那句石破天驚的話——“已經和我母親說了我們的關係。”
天!白女士這是……興師問罪來了?
齊小川隻覺得頭皮發麻,後背沁出冷汗。
畢竟,當初是他先動了心思。
是自己拉著周硯走上了這條路,是他主動招惹了周硯。
也是他,讓周硯以後都無後的……
就在他內心天人交戰,想著該如何開口請罪時,白夢卻先說話了。
語氣帶著一絲歉意和鄭重:“小川啊,我這次來,不是找阿硯的,是專門來找你的。”
她頓了頓,看著齊小川瞬間蒼白又緊張的臉,歎了口氣。
“阿硯那孩子,從小性子就強勢,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如今……他拉著你走了這條路。”
“若是……若是他有什麼做得不妥當的地方,讓你受了委屈,你隻管跟夢姨說,夢姨一定替你做主!”
齊小川:“……?”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搞了半天……白女士竟是誤會了!
她以為是周硯先招惹的自己?是周硯強拉著他……走上了這條“歧路”?
齊小川看著白夢眼中那真切的擔憂和維護之意,心思電轉。
解釋?說其實是自己先動的心?說周硯纔是那個被“帶歪”的?
不不不……齊小川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狡黠。
他並不打算解釋。
這個“始作俑者”的大黑鍋,他決定毫不客氣地扣在周硯頭上了!
這個鍋,就讓周硯他背去吧。
誰讓那傢夥最近總是先斬後奏,惹得他又氣又羞?
這就當是……功過相抵了!
他麵上不動聲色,隻是微微低下頭,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幾分複雜情緒,算是默認了白夢的猜測。
白夢見他沉默,眼神更軟了幾分,繼續道:“昨晚,我想了一夜。”
“阿硯他……身上壓著周府和商會的擔子,我這個做母親的,冇能讓他輕鬆些,已經覺得對不住他了。”
“若是因為我的固執,再剝奪他真正想要的東西。”
“逼著他娶一個不愛的女人,然後痛苦地過完下半輩子……我實在是不忍心。”
她擡起頭,目光溫和地看向齊小川:“所以,我也想明白了。”
“如果你們是真心相愛,彼此認定,夢姨……不會阻攔。”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語重心長,“但這條路不好走,小川,你們要想清楚,要準備好。”
“往後要麵對的,不僅是世人的不解,還有數不清的閒言碎語和艱難險阻。”
“你們,真的能攜手一起走下去嗎?”
齊小川的心,被這番話狠狠撞了一下。
他完全冇想到,一位母親,在這個時代背景下,能為兒子的“離經叛道”做出如此巨大的讓步,
甚至說出“不會阻攔”這樣的話。
這份理解和支援,簡直讓他震驚,更讓他動容。
特彆是白夢最後那句沉重的提醒,充滿了母親對孩子未來深深的憂慮。
一股熱流湧上眼眶。
齊小川猛地站起身,對著白夢鄭重地鞠了一躬:“夢姨……”聲音有些哽咽。
“您放心,日子是自己過的,冷暖自知,與他人無關。”
他深吸一口氣,嘗試用現代的思維去解釋這件事。
“其實,男人喜歡男人……或者女人喜歡女人,這就像有人天生喜歡牡丹,有人偏愛寒梅一樣。”
“隻是花開不同,各有其美罷了。”
“這不是病,也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我們……隻是恰好喜歡上了和自己一樣性彆的人。我和周硯……”
提到周硯,他臉上飛起薄紅。
“我們會好好在一起,相互扶持,一起走下去的,請您……不用擔心。”
這幾乎就是在丈母孃麵前,許下了一生的承諾。
白夢靜靜地聽著,眼眶漸漸濕潤。
齊小川這番溫和又通透的解釋,像一陣清風吹散了她心中積壓了一整晚的陰霾和焦灼。
是啊,日子是孩子們自己過的。
隻要他們真心相待,能過得幸福快樂,旁人的閒言碎語,又算得了什麼?
而且,誰敢當著她白夢的麵嚼舌根?
想通了這一點,她頓覺心胸開闊,彷彿卸下了一塊無形的大石。
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再看向齊小川時,目光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喜愛和欣賞。
她家阿硯性子冷得像塊冰,平日裡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
彆說聊天談心,連多問兩句都嫌煩。
再看看眼前的小川,心思細膩,體貼懂事,說話也熨帖暖心……
白夢越看越滿意,臉上的笑意也越發慈祥。
她也終於理解到女兒說的小川哥很好的點了。
“好孩子,好孩子……”白夢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齊小川的手背,聲音帶著釋然的輕快。
“夢姨明白了,也放心了。”
“你呀,真是個難得的好孩子。”
白夢覺得,冇得到一個兒媳婦,倒得了個這麼個貼心的兒子,似乎也不錯。
她拉著齊小川的手,又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話。
從周硯小時候的趣事,到府裡的安排,再到叮囑他好好養身體。
齊小川也漸漸放鬆下來,認真地聽著,時不時應和幾句,氣氛溫馨融洽。
直到日頭升高,白夢才意猶未儘地起身離開。
齊小川將她送到院門口,看著人消失在迴廊儘頭,才長長地籲出一口氣。
感覺後背的衣衫都微微汗濕了。
見家長……果然是天底下最難的一關!
他撫了撫還在微微加速的心跳,臉上卻不由自主地綻開一個如釋重負又帶著甜蜜的笑容。
好在,結果是好的。
接下來的兩日,齊小川當真是什麼也冇做,老老實實地待在梅院休養。
晨起散步,午後小憩,連賬本都隻略翻了幾頁便擱下了。
期間,老王大夫來過一趟,說是時度陪著少爺在外辦事,他來給齊小川複診。
王大夫把了脈,診斷脈象平穩,氣血雖還略虛,但根基已固,無甚大礙了。
末了,又添了一句讓齊小川好好養養,往後每餐多用些,把前些日子瘦下去的肉補回來便是康健了。
齊小川連忙道謝,親自將人送出院子。
人一走,偌大的梅院更顯清靜。
晚上的時候,齊小川在屋內踱步,忽然,一股難以言喻的空落感悄然爬上心頭。
他想周硯了。
周硯……今晚就該回來了吧?隻是不知是幾時。
很是奇怪,兩人明明才分開兩日,思念卻像院角悄然攀爬的藤蔓,無聲無息地纏了上來。
絲絲縷縷,攪得他心神不寧。
賬本是無論如何也看不進去了,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跳進眼裡,又模糊地散去。
百無聊賴間,齊小川想起之前冇做完的風扇,決定今晚把它完成。
……
另一邊,郊外彆莊的燈火也剛熄滅不久。
事情處理得乾淨利落,手下人正在地收拾著殘局。
時度提著藥箱走來,一眼瞥見周硯隨意擱在椅背上的袖口,洇開一小片深色痕跡。
“手臂上的傷還是重新包紮一下吧?”時度指著那處,“方纔隻是草草裹了裹。”
周硯正垂眸整理著另一隻袖口,聞言動作未停,隻淡淡道:“不用,一點小擦傷,回去再處理即可。”
時度一愣,下意識追問:“回去?……”
話音未落,周硯已擡眼看他,眼神平靜無波。
時度不解。
電光石火間,一個極其荒謬又異常合理的念頭猛地躥了出來。
他眼睛倏地睜大,脫口而出:“你……你該不會是想留著這點傷,好讓家裡那位心疼吧?”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周硯!你……你幼不幼稚啊!”
周硯整理袖口的動作終於頓住,緩緩擡起眼睫。
那眼神裡冇什麼波瀾,卻帶著一種讓時度瞬間噤聲的涼意。
他薄唇輕啟,吐出的字句精準又無情:“反正我有人心疼。”
他頓了頓,目光在時度那副“見了鬼”的表情上掠過,慢條斯理地補上致命一擊,“你冇有。”
時度:“……”
他被這猝不及防又無法反駁的暴擊噎得一口氣差點冇上來,臉皮抽了抽,徹底啞火了。
行吧,算他多嘴!
反正就是一道淺淺的皮肉傷,死不了人!
少爺樂意留著博心疼,他操哪門子閒心!
當週硯踏著濃重的夜色回到梅院時,已是萬籟俱寂的後半夜。
他習慣性地擡頭,目光卻猛地定住。
正屋緊閉的門房裡,竟透出一點微弱卻異常溫暖的橘黃光暈。
平日裡,無論他歸來得多麼晚,這扇門後總是一片死寂的漆黑。
然而此刻,這一點微光,卻像一顆驟然墜入冰封寒潭的滾燙火種,瞬間驅散了他滿身的疲憊與寒氣。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無聲般洶湧地漫過心口,熨帖著每一寸冰冷的肌理。
可這暖意剛在心尖悄然滋生,他的眉頭便下意識地鎖緊。
現在已淩晨兩點了,這人……怎麼還冇睡?
腳步在意識之前已悄然放輕。
他緩緩推開了房門。
屋內隻有一盞小小的檯燈,在濃稠的黑暗中圈出一小片朦朧昏黃的光域。
齊小川竟伏在桌上睡著了。
側臉深埋在臂彎裡,幾縷柔軟的髮絲散亂地垂落額前。
他麵前的零件和工具,無聲訴說著主人忙碌至深夜,最終不敵倦意沉沉睡去的軌跡。
這人……當真是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
周硯喉間無聲地溢位一聲歎息。
心尖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極輕地捏了一下,猝不及防地泛起一陣綿密而陌生的痠軟。
他走到桌邊,俯下身。
指尖帶輕輕地拂開齊小川額前那幾縷礙眼的碎髮,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被襯得格外柔和。
“小川?醒醒,去床上睡。”
“……嗯?”一聲模糊的囈語。
齊小川眼睫顫抖了幾下,才掀開沉重的眼皮。
視線由混沌漸漸聚攏。
當那張熟悉的臉龐清晰地撞入眼底時,他混沌的睡意瞬間被巨大的驚喜沖刷得乾乾淨淨。
“周硯!你回來了?!”
聲音裡裹著剛醒的沙啞,卻掩不住那份驟然被點燃的奪目光彩。
他撐著桌麵急切地直起身,目光帶著灼熱的溫度,急切地在周硯臉上每一寸輪廓上逡巡。
昏黃光線下,那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已冒出青色的胡茬,眼底更是佈滿了紅血絲。
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沉甸甸的倦怠。
“你……”齊小川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脫口而出的聲音帶著濃得化不開的心疼。
“這兩日……是不是都冇好好休息?”
周硯垂眸,深深凝視著他。
那雙清亮如水的眼睛裡,此刻盛滿了擔憂與毫不掩飾的心疼。
那目光如此柔軟,如此滾燙。
像溫熱的泉水,無聲無息地將他層層包裹。
這是第一次。
在如此深沉的夜裡歸來,有人為他固執地點亮一盞燈,有人為他守候至星辰欲墜。
更有人……用這樣柔軟至極的眼神望著他,心疼著他的風塵仆仆。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夾雜著陌生洶湧的悸動,在胸腔深處瘋狂地翻騰、衝撞。
幾乎要破膛而出。
他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看著那因擔憂而微微抿起的柔軟的唇瓣開開合合,絮絮叨叨地傾瀉著關切。
……那些字句鑽進耳朵,卻已無法在腦中凝聚成清晰的意識。
所有的聲音都彷彿隔著一層動盪的水幕,變得遙遠而模糊不清。
此刻,占據他全部感官和思緒的,隻有眼前這個人。
隻有他微微蹙起的眉頭,隻有他眼中映出的自己的影子,隻有那兩片翕動著的柔軟的唇。
一股強烈的、近乎本能的渴望,帶著焚燬一切的熾熱,驟然攫住了他所有的理智!
想緊緊抱住他。
想……狠狠地吻住他。
這個念頭來得如此洶湧清晰,瞬間便沖垮了所有搖搖欲墜的理智堤壩。
於是,在齊小川還在絮語時,周硯已然遵從了心底的呼喚。
他倏然伸出手臂,帶著不容抗拒的霸道的力量,一把將眼前溫軟的身體狠狠嵌入自己懷中!
同時,他猛地低下頭。
毫不猶豫地覆上了那雙讓他心旌搖曳的唇——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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