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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藏拙,真把我當傀儡昏君啊? 第701章 清流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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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深,洛陵內城的王尚書府邸卻燈火未熄。

一室檀香繚繞,窗外秋蟲低鳴,屋內卻靜得彷彿能聽到杯中熱茶翻滾的聲音。

王擎重一襲常服,端坐在中堂主位,手中把玩著一枚溫潤白玉,神情閒適。對麵,林誌遠則輕抿一口龍井,眼神卻不似王擎重這般篤定。

他眉頭輕蹙,低聲開口:“尚書大人,雖說這幾日之勢,我新黨所推奏表、名冊,無不獲陛下首肯,表麵風頭一時無兩……”

他頓了頓,指尖輕點案幾,低聲道:“可不知為何,我心裡,總覺得不安。”

王擎重聞言,並未立刻回應,而是慢條斯理地將茶盞擱下,淡淡問道:“不安何來?”

林誌遠輕歎一聲:“你我皆知,此番‘改風之策’,不過是我等佈局已久之籌。左相之位,六部人事,監察三司,全數納入手中,外人看來自然是風頭正勁,連許居正、霍綱那幫老頑固也無力反擊。”

“但……正因如此,我反倒不安。”

他將茶盞一旋,低聲道:“你不覺得……這一切,太順了麼?”

王擎重聞言輕笑:“所謂‘順’,是因為勢在我等。如今清流殘破,根基已斫,陛下若不倚我新黨,難道還能指望那幾個連人都湊不齊的老臣?”

林誌遠卻搖頭:“不,問題不在清流。”

他聲音略微壓低,凝重道:“是陛下。”

“王大人……你不覺得奇怪麼?我們所推之人,皆出於你我之手,林某也知,名冊中少不了些‘自家兄弟’。可是……陛下竟沒有一句異議。”

“他從頭到尾,對新黨的提案全部準奏,哪怕一字不改。”

林誌遠目光炯炯:“可你我都知,這些人哪一個真正稱得上‘賢才’?有幾個是能辦實事的?”

“可陛下,真就一句話不問?”

“當真是……毫無察覺?”

說到這,他臉色微凝,“他若真是那般昏聵之主,倒也罷了,可這位陛下,曾在北境生擒孟彥之、火中救兵卒、於萬人軍中斬諸王,連任直一都不是對手。”

“如此人物,竟會瞧不出我們在朝中所為?”

“王大人,你信嗎?”

王擎重眼中微光閃動,沉默片刻,方纔放下玉環,緩緩開口:

“你說得沒錯,陛下……確實是明眼人。”

“他哪一點會看不出來?趙啟文、徐仲誠這些人,他身邊若真無人提醒,他自己也不可能全然不知。”

林誌遠一驚:“那他為何……”

王擎重輕輕一笑,緩緩起身,走向窗前,望著那深宮燈影如星的洛陵皇城,語氣淡然:

“你忘了陛下最初登基時的模樣了嗎?”

“那時他不過是一介少年,還未執政,就被清流那幫老臣壓得抬不起頭。”

“許居正那人,看似忠直,實則剛愎自用。霍綱那幫子,更是倚老賣老,自恃朝資,事事掣肘。”

“陛下是如何將他們一一忍下?直到穆起章反叛,四王並起,他們才發現,那個他們眼中‘玩世不恭’的紈絝皇帝,早已是鐵血淩人之主。”

“如今他歸來,掌握兵權,平定諸亂——卻仍不動那幾人分毫,你可知為何?”

林誌遠皺眉:“為何?”

王擎重輕笑道:“因他不急。”

“清流雖然桀驁,可如今人手凋零、地盤縮水,已成強弩之末。與其秋後算賬,不如借我等之手,徹底架空其勢,再一並收割。”

“你想想——若清流自己跳出來反對朝策,卻被百姓視為守舊之聲、舊黨之言,反倒失了民望。”

“而我們……成了改風之主,得民心,得實權。”

“至於陛下?他不過是站在高處,看你我鬥得血肉模糊,最後再以君權收束,摘取那最肥的一顆桃子。”

林誌遠聽得心驚,沉默許久,方纔低聲道:“那王大人覺得,我等如今該如何行事?”

王擎重轉身,眼中神光炯然:“趁現在。”

“趁著這股東風尚在,趁著陛下還未出手收韁,我們要儘可能多地安排自己人入局。”

“三省六部、九寺十三司、各地州府、邊鎮軍營,凡有空位者,皆不可空置。”

“我們要做的,是在清流反應過來之前,將整座朝廷握在手中。”

林誌遠點頭:“如此一來,即便陛下日後翻臉,我們也有足夠的底牌。”

“到那時——就不是他要不要改,而是改不了!”

王擎重輕輕一笑,舉杯道:“正是此意。”

二人碰杯。

茶香嫋嫋,卻不似清淡溫潤,反似那看不見的暗流,一點點侵蝕著整個廟堂。

窗外風起,庭中燈影搖曳。

就在這王府之中,兩人一紙密謀,已定下整個大堯未來幾年的官場命運。

“此局已成,”王擎重道,“隻待下手。”

林誌遠卻忽然問:“那陛下呢?”

王擎重眉梢一挑。

林誌遠凝視他:“他若終有一日翻臉呢?”

王擎重隻一笑,語氣中,儘是從容與傲然:

“那時,我便讓他翻不了臉。”

“他若是君,我便做臣中之王。”

“他若是王,我便做,替王定策的帝。”

燭火微顫,屋中一派靜謐。

可這靜謐背後,卻是山雨欲來的王朝驚潮。

夜色如墨,秋風瑟瑟,洛陵城中又下起了細雨。

這細雨彷彿也沾染了朝堂之上的鬱氣,冷冷灑灑,籠罩在中相許居正的府邸之上。府中燈火依舊明亮,可其中卻再無昨日朝臣們熱切商議改風日對策時的那種躊躇與期待。

廳內,三道身影圍坐在案前,皆是一身寬袍,麵色沉沉。

那是清流三巨擘——中相許居正,右相霍綱,兵部尚書邊孟廣。

案上擺著幾壇老酒,三人無人勸飲,卻又皆頻頻舉杯,隻為將那滿腹的鬱結、滿心的憤慨,一口一口灌下去。

“唉——”

一聲長歎,許居正仰頭飲儘杯中之酒,蒼老的臉龐上儘是疲憊與倦意。

“今日之事……諸位看得還不夠清楚嗎?”

“我們滿腔忠言,卻比不過新黨一句溜須拍馬之言。”

“陛下……唉,陛下他,終究還是年輕啊。”

一旁的霍綱眼神晦澀,嘴角噙著苦笑:“說到底,是我們老了。我們還在念著什麼朝綱清正,民本為上,可人家林誌遠、王擎重這一派,說得可漂亮,做得可圓滑。”

“可笑我們,還在講什麼良策——”

他將杯一拍,酒水四濺,壓低聲音怒道:“他們那是良策?那是狗屁!”

“明明是自肥之術、禍國之謀,可偏偏包裝得冠冕堂皇。”

“戶部那林誌遠,提出的‘民官合署製度’,表麵上說是為了‘簡政’,實則把各地州郡的選人權、撥款權,通通交到了他們自己人手裡!”

“還有那所謂的‘外官合約製’,說得好聽,是為了‘激勵地方政績’,實際上就是為了用私款養他們一黨之徒!”

“我們知道,陛下真不見得看不懂這些!可今日朝堂上那一番——”

霍綱說到這裡,竟是停住了,喉結一動,卻無法再言語。

他心頭苦澀到了極點。

他不是沒想過,陛下蕭寧會有所偏向。

可他從未想到——

偏得這般明顯!

而此刻,坐在他們身邊的邊孟廣,早已臉色漲紅,酒意上頭,更是怒火難抑。

“我實在是忍不住!”他重重一捶桌案,酒壺當即震翻,滾滾清酒流了一地。

“當時我就想不顧一切地罵醒他!”

“可惜啊——”他咬牙切齒,“罵不醒!”

“我當眾駁斥林誌遠的‘合署製’必將引起政權混亂,誰知陛下連眼都不眨,直接痛罵我‘迂腐守舊’!”

“你們說……你們說——我堂堂兵部尚書,一生征戰沙場,護國安邦,何時受過這等羞辱?”

他猛地灌下一大口酒,又一掌拍案,怒不可遏!

“你們不說,那我說——”

“既然陛下如今耳目已被矇蔽,那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許中相,霍右相,你們說……咱們是不是該反擊一二了?!”

“我們還有門生、還有弟子、還有一幫真正憂國之人——不能讓這群貪婪之徒就這麼篡了天聽!”

此言一出,屋中頓時安靜下來。

酒香漸冷,雨聲淒厲。

霍綱眉頭緊皺,看著許居正:“許兄……你說。”

許居正沒有立刻答話。

他隻是望著窗外那片雨幕,看著簷角水珠墜落,悄然濺碎在地上。

“反擊?”

“我們……還能反擊什麼?”

他緩緩道,聲音沙啞而沉重:“從今日早朝之局來看,陛下已將重心交於新黨之手。”

“他們看似溫和,實則一步步佈局。如今林誌遠已掌戶部,王擎重控製吏部,就連禮部都被他們安插了人手。”

“整個朝堂,已然是他們的天下。”

“而我們……隻剩一張嘴了。”

邊孟廣聞言,怒極反笑:“許中相,你這是認輸了?”

“我邊孟廣可不信!”

“我若真的袖手旁觀,不出三月,朝中上下必將汙濁不堪!那時候,悔之晚矣!”

許居正搖了搖頭,苦澀道:

“不是我認輸,是……陛下不信。”

“你今日反駁,換來的是什麼?是指責,是斥罵,是冷眼旁觀。”

“他心中已有取捨,你再出言,也隻是徒增罪名。”

“我們這一派講的是忠誠講理法,可那一派講的是獻媚講好處。”

“我們拿得出的是百姓疾苦、是律法規製,而他們拿出來的,是金銀珠玉,是一篇篇看似‘高明’的政令。”

“陛下如今剛剛登上真正的皇位,正是求成求變之時。誰能帶來‘希望’,他就信誰。”

“他太年輕了。”許居正閉上眼睛,“也太急了。”

屋中再次寂靜。

霍綱拿起酒壺,緩緩倒滿三人杯,低聲道:“就當是為舊日的忠誠,為早年的理想,為……這片江山。”

三人舉杯,許久,許久,方纔碰杯而飲。

酒落喉間,卻如灼火燒心。

清流已失勢,心也散了。

而朝堂之外,風起雲湧,新黨的笑聲,隱隱可聞——

可那舊人的怒火,卻在這一壺壺酒中,緩緩燃燒……

夜色已深,洛陵城中大多數宅院早已熄燈歇息,唯有朝中重臣之府,仍燈火未歇。

郭府書房內,燈影昏黃,一爐香氣嫋嫋升騰,映照著大相郭儀凝沉的臉龐。

窗外秋蟲低吟,四下靜謐,唯有書案上的紙卷隨著夜風微微顫動。

“父親。”一聲輕喚從門外傳來。

踏入者,是一名身著素雅青衣的少女,眉目清秀,英氣不減,正是郭儀之女——郭芷。

她今日並未入宮陪讀,而是在府中靜候改風日之後的訊息。

可她等來的,卻是一紙紙讓人心驚的政令,以及滿城關於“新策”的竊竊私語。

她攏了攏衣袖,眉頭微蹙地開口:“父親,近日的朝議,我已聽說。”

“那戶部尚書林誌遠的‘改革之策’,聽著倒是冠冕堂皇,但其中諸多條例,隻怕隻會放縱地方吏治,使他們更加肆無忌憚地中飽私囊。”

郭儀合上書卷,抬眼望向女兒。

“你都聽到了?”他語氣不急,卻隱含深意。

郭芷輕歎一口氣,眼神中滿是憤慨與困惑。

“怎會聽不到?整條文德坊今日都在傳,說這新策一出,地方衙門中已經有人開始準備‘慶祝’了。原本按律不得自籌賦外銀兩,如今林誌遠那一條所謂‘因地製宜,自定征幅’,不就是讓他們明目張膽地開口要錢麼?”

“還有吏部的‘取士新規’,將原本嚴格的察舉製大幅削減,改為‘吏部評點為主,郡府舉薦為輔’……這根本就是將功名之門,交給王擎重一人來把持!”

“如今若無王擎重點頭,誰還能入朝為官?這吏部,莫不是要改名為王傢俬衙了不成?”

郭儀沒有立刻答話,隻是默默起身,走到窗邊,推開半扇窗戶,讓夜風入室,帶走幾許悶熱。

“芷兒。”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你說得不錯,這一次的新策,的確有問題。”

“不僅是你說的‘自定征幅’,還有那條‘折耗入律’,‘吏佐酌量附加賞金’……看似是在寬政賑民,實則是在掏空百姓的錢袋,將權力送入那些貪婪之手。”

“而王擎重……”他輕輕搖頭,“他是老成謀國之人,手段深沉,一旦將吏部牢牢掌控,大堯朝堂,隻怕十年之內,儘歸他一手培植之人。”

郭芷咬牙道:“那陛下為何還會默許?今日朝堂之上,父親你等都未曾開口,任由林誌遠滔滔不絕,旁人讚聲連連,可那不過是一個個——陷阱啊!”

“陛下……難道真的看不出來?”

郭儀轉身望向女兒,眉目間沒有動怒,反而露出一絲安慰的神色。

“你以為,陛下真的未察覺?”

郭芷一怔:“父親的意思是……”

“那林誌遠說完之後,你可曾注意陛下的臉色?”

郭芷輕輕皺眉,回憶了一下,遲疑道:“似乎……他是讚成的?”

“他神色平穩,並無不悅,似乎還頷首?”

“可你仔細想想,陛下何時在朝堂之上,真正露出過笑意或情緒?”郭儀緩緩道,“從他歸來登基至今,不過幾次上朝,可每一次,他都言簡意賅,聽百官言,不急表態,最後才定調。”

“這一次,他仍未斷言採納,僅隻是點頭認可……我更願相信,他是在‘借勢’,而非‘信任’。”

“借勢?”郭芷怔住了。

“是啊,借他們之口,看朝臣之態。若今日百官皆無異議,那他自有計較;若有反對者發聲,而言之有理,那便是他真正需要的良才。”

郭儀目光深邃,看向窗外:“當今之世,亂後初平。若一味急斷,則民難服,官難齊。他不言,不過是在試探,在等。”

“等什麼?”郭芷低聲問。

“等真話,等忠言,等有人願意冒犯君顏,也要說出‘此策不可行’。”

“可今日無人出列。”郭芷低聲道。

“那是因他,已設了殺機。”郭儀的聲音如刀。

“什麼?”郭芷震驚地看著父親。

郭儀望著遠方,道:“今朝上,他特意批駁了邊孟廣,那是一次敲山震虎。”

“也是在立威,讓新黨一派放鬆警惕。”

“但我卻隱隱覺得……他心中早已有了另一套策。”

郭芷半信半疑,但心頭微動,還是忍不住問道:“父親,你就這麼信他?”

郭儀沒有回答,隻是輕聲念道:“他以一劍定潞川,以一人破四王,以一騎歸都城……一個能在萬人敵軍中活著回來的人,你真覺得,他看不透這林誌遠的幾句花言巧語?”

郭芷聞言,久久不語。

屋外風聲微動,院中桂香清遠。

這一夜,郭府燈火通明未滅。

朝堂風起雲湧,局勢波詭雲譎,真正的“改風”,也許才剛剛開始。

夜色如墨,洛陵的街巷在風中沉睡,唯有那條通往東城方向的長街,在今夜多了幾分惆悵的意味。

許府燈火未滅。

內院之中,書香未散,卻多了幾分難言的沉重。

廳中,一眾身穿儒衫的文士齊聚,每人手中皆提書箱,神色或淡然,或悲傷,或悵惘,或不甘。

幾盞孤燈灑下昏黃光影,映得那一張張青澀卻執著的臉,更添幾分落寞。

“許大人,吾等……就此告彆了。”

一個身形削瘦,麵容青俊的文人站了出來,語氣平靜,卻掩不住言語間的悲涼。

他名柳懷章,出身南嶽柳家,十年寒窗,三次會試皆中上選,卻因未有門路而遲遲無功。

三月前,許居正在臨州觀政,見他才識非凡,親自將他帶入京中,意欲待改風日時,舉薦入朝。

可如今——

“改風日已過,陛下明讚林氏,冷待清流……我等這些草野寒士,哪裡還有容身之地。”

柳懷章輕輕一笑,將手中那捲寫滿改革條陳的卷軸遞回給許居正,“此策,許大人收著罷。此後,怕是無緣再論政事了。”

一旁的幾位青年才俊也紛紛上前。

“我們出身寒門,無門無派,自幼苦讀,隻求一日青雲直上,為天下蒼生略儘綿力。”

“可今朝之局勢,怕不是我等能置喙的了。”

“許大人之恩,我們銘記在心。隻是這身長衫……是該脫了。”

他們語氣平靜,臉上帶著強撐出的笑意,可那字句之間,卻充滿了灰敗與絕望。

許居正沉默片刻,終是顫聲出言:

“是我無能。”

“是我誤判了朝局,誤信了改風有望。”

“諸位……諸位皆是當世英才,若使諸君埋骨書齋、老死山野,乃我大堯之大損!”

他說到最後,語帶哽咽,站起身來,拱手一揖,竟是行了一禮。

眾人一震,急忙起身拱手回禮。

“許大人萬萬不可!若非您,我們不過是酒樓中寫字討賞的窮酸書生,何曾有幸登過朝堂之門?”

“今日雖不能儘誌,但來日未可知!”

“我們不怪您,隻恨自身太弱,聲微力薄。”

“但願大人不棄,來日尚可再聚。”

……

院中風起,幾株老梅被吹得沙沙作響,如同舊時兵甲之音,又似無聲的歎息。

這些人,有人二十出頭,眼中仍帶光芒;有人三十有餘,麵上卻儘是倦意;更有老儒白須蒼蒼,捧書而立,望向夜空良久,輕聲問道:

“清流敗,新黨盛,世道更迭……可誰又替百姓說一句話?”

“誰來管山鄉餓殍,誰能免庶民之稅重?”

“陛下啊陛下,你的劍能救國,可你的筆,救得了民麼……”

他這一聲低喃,並未傳出院外,卻似在許居正耳邊炸響。

他身形微晃,終是頹然坐下。

“諸位若走……許某不敢留。”

“但請記住,待我許某再有一日執權,必不忘今日之彆,必請諸君,再議國政。”

“隻盼……那一日,不要太晚。”

……

夜更深了。

一行十餘人,背負書箱,踏出許府。

他們步履堅定,卻無一人回頭。

這條回鄉的路,於他們而言,也許走完之後,就再也沒有歸來的機會。

他們並非畏懼風雨,也不懼山河路遠,隻怕這天下——再無他們可用之處。

風卷殘燈,老梅蕭瑟。

許居正立於門前,靜靜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像極了他年少時,在朝堂之外一次次送彆同窗與師友。

“我負了你們……”他低聲歎道。

“但你們——彆負了自己。”

“彆負了……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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