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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恩怨十年劍 第190章 水下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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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底往往意味著凶險與未知。

窒息的恐懼,深流,漩渦,各種傳說中的水底怪物……

水底,彷彿是一個與人之本性天然相悖的修羅場。

鏢船船底被鑿破,讓本來利好的形勢急轉直下。

儘管水匪戰力遠遠及不上洛人豪等人,然而隻待鏢船沉水,眾人縱然一身武力,也無可奈何。

正所謂:龍遊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不過如此。

時間,似乎並不站在金刀鏢局一邊。

鏢師們在船上同水匪奮戰,工匠們拚命堵住船底的漏洞。

除此之外,洛人豪甚至還分出一部分人手,用油紙去包裹滿船的火藥。

身為鏢局一員,拚死護鏢是他們的信仰和使命。

現在,大家唯一的指望就是潛入水裡的項人爾,隻有靠他解決掉船底的水鬼,鏢船纔有生存的可能。

李詩詩站在船邊上,一雙美目直勾勾地盯著泛紅的江水,一刻也不曾離開。

洛人豪就站在她的周圍,將一切敢於靠近的水匪斬落於金背刀下。

項人爾常年於東南抗倭,乘船入海追擊倭船,也是尋常之事,自恃水性不凡。故而此番入水搏命,也經過一番思量,並非全然托大。

自入水之時起,項人爾的耳中便陷入一片寂靜之中,船上的喊殺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了。

待稍微適應了一下水中的環境,項人爾才慢慢張開眼睛,伸出雙臂,猛地向下一紮,同時雙腿交替擺動,奮力向船底潛去。

在腥紅混濁的江水中,項人爾隱約看到條黑影,正拿著錘鑿在奮力鑿船。

細看之下,原來這些船底的水鬼們各個都抱著一個不小的豬尿泡,鼓鼓囊囊的,裡麵裝滿了空氣,以作呼吸之用。

有此神器,怪不得這些水鬼能長期潛水而不上浮。

項人爾將錦衣刀「小白魚」拿在手中,悄悄遊動至一人身後,忽然一伸手,猛地掐住那人的後脖頸。

那人正在認真鑿船,隻覺得後頸一涼,下意識地回頭去看,驀的發現一個人影正在自己身後,拿起錘鑿便欲反抗。

可他剛剛有所動作,卻隻覺後心一痛,竟被鋒利的錦衣刀一刀洞穿,鮮血湧到江水裡,染的四週一片血紅。

項人爾拔出刀,將那水鬼的屍體一腳踹走,順手搶了豬尿泡,猛吸了一口,頓覺神清氣爽。

緩了片刻,項人爾撥開麵前的血霧,又如法炮製,潛遊至水鬼背後,再次殺了一個。

接連損失兩名同伴,水鬼們再吃頓,也已經有人發現了項人爾。

兩個水鬼持著錘鑿,一左一右向項人爾包夾過來。

項人爾乃戰場廝殺之人,見此情形並不慌亂,隻將身子猛地向下一竄,便躲開二人夾擊,下潛之時,手中刀左右一揮,隨手割破了水鬼們用作呼吸的豬尿泡,渾濁的江水之中登時騰起一大片雜亂鼓動的氣泡。

二人正用豬尿泡故意,冷不防嗆了一大口腥臭的江水,一時亂了心神,竟忘記了屏息上浮,咕嚕嚕灌了好幾口江水,一時胸悶氣短,撲騰了幾下,漸漸沉入江底。

水中作戰消耗巨大。

經過這一番折騰,項人爾也覺得胸中憋悶,有些倒不過氣來,便奮力向上遊行,想著趕緊到水麵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再潛入水中,收拾掉剩餘的水鬼。

撥開汙穢不堪的血水,項人爾漸漸看到一抹透過水麵的陽光,被水麵的波浪擊碎成無數金色的碎片。

看來,自己已經離水麵不遠了。

正在項人爾卯足了力氣,準備一下子竄出水麵,好好的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的時候,卻突然覺得腳下狠狠一墜,好似有一雙大手抱住自己的雙腳,在向水下猛力拖行。

如若是尋常人等,突逢此變,定然會大驚失色,下意識地掙紮向上逃生,亂中生變,又免不了要狠狠灌幾口江水。

若如此,恰逢氣絕之時,被冰冷的江水猛地嗆入肺腑,隻消片刻,人便會窒息而死。

好在項人爾經過錦衣特訓,即使是那絕望而殘酷的水刑,也是經曆過幾遭的,加上他常在戰場廝殺,心智堅韌非比常人。

值此萬分危急之時,他硬是憋住了這一口氣,將身子一躬,翻身向下,手中錦衣刀惡狠狠地橫劈下去,誓要將那抱著自己雙腳的東西一刀兩斷。

項人爾的這一刀,劈波斬浪,氣勢非常,可以說是使足了自己最後的一分力氣,可刀明明揮了下去,竟然劈了個空。

目之所及,卻見一個如遊魚般的黑影倏忽遠去,由於其速度過快,而身形又過於靈活,一時之間,竟說不清那是像人一般大小的魚,還是像魚一樣靈活的人。

當此形勢,來不及多想。

項人爾心知肚明,如今的自己已是強弩之末,若再不及時上浮,恐怕不多時,便要因窒息而失去意識了。

黑影既然避其鋒芒,遠遠遁去,此刻機不可失,項人爾抓緊時間,趕忙用力上浮,要趕在力竭之前浮出水麵。

快了,快了……

項人爾甚至覺得自己的鼻尖已經觸到了水麵。

咕嚕嚕嚕……

就在項人爾張大嘴巴,準備狠狠吸一口新鮮空氣的時候,那黑影卻如離弦之箭般猛地竄到他的身邊,緊緊抱住他的身體,將他重新拉入江水之中。

冰冷腥臭的江水很快透入項人爾的肺腑之中,漸漸侵蝕著他的意識。

項人爾久經戰陣,意識雖然漸漸模糊,戰鬥的本能仍在。

他憑借僅存的肌肉記憶,無力的揮動錦衣刀,可那鋒利的刀鋒砍在對方身上,卻像碰到濕滑粘膩又堅硬的魚鱗,層層疊疊,密不透水,就連錦衣刀,都不能割破半分。

恍惚之中,項人爾不禁想起了老漁民口中的白條幫匪首浪裡蛟鄭憨大,莫非他果真是大魚神轉世不成?

項人爾的眼中漸漸黑了下去,直到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也沒能分辨出將自己拖入江底的那個黑色的怪物,究竟是人,還是魚?

詩詩,對不起,我不能陪你了……

……

鏢船之上,李詩詩正緊緊盯著江麵,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地靠近鏢船的邊緣。

突然,她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驀的一陣絞痛。

恍惚間,李詩詩的一隻腳竟空踏在船邊的空氣之中,隻要這一腳踏實了下去,她定會身體失衡,跌入那滔滔江水之中。

「小詩,回來。」

隨著一聲喊,展燕抽出纏裹在腰上的馬鞭,一抽一展,那馬鞭便似活了一般,緊緊地裹住李詩詩纖細的腰身,將她給拉了回來。

李詩詩被拉到展燕麵前,眼中淚波流轉,哽嚥到:「展姑娘,人爾他……」

展燕將李詩詩攬在懷裡,撫摸著她那瀑布般流淌下的秀發,安慰道:「小詩放心,項大哥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

鏢船漏水越來越嚴重,仍在不斷的下沉。

見此情形,洛人豪已無生還之心,大喝一聲:「兄弟們,水匪斷我鏢路,今日便與他們把性命拚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墊背。今遭江上一戰,也算咱們弟兄為民除害,地府功勞簿上,少說也得給咱兄弟記上一筆大大的紅賬。」

金刀鏢局的鏢師果真沒有一個孬種,聽到鏢主如此說,個個都存了必死之心,更加奮不顧身,英勇殺敵。

一時間,船上江麵,殺聲四起,哀嚎不絕,又多了大片的橫屍浮屍。

水匪們倒也雞賊的很,麵對鏢船上的困獸血鬥,自然不肯迎鋒芒而上,竟紛紛跳下鏢船,遊回到錦帆之上。

一時之間,無數錦帆將鏢船團團圍住,水匪們站立在錦帆之上,嗷嗚亂叫,看鏢船上眾人的眼神,就像在看甕中的魚鱉。

隻待鏢船沉水,任他英雄豪傑,都隻得任人宰割。

鏢船之上,洛人豪站在船頭,揮舞金背大刀,破口大罵,隻道水匪是無膽鼠輩,宵小賊人,隻敢用陰謀詭計取勝,不敢與自己正麵決戰。

白震山緊握虎爪,咬緊牙關,一身力氣無處發泄。

活到了這個年紀,有一天賺一天,死於他而言並非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可如若這麼死,窩囊,憋氣,不甘心。

展燕抱著失魂落魄的李詩詩,細眉怒目,冷冷的看著躲在錦帆上囂張跋扈的水匪。

楊延朗提著竹槍,立在船頭。

他年紀尚輕,家中仍有牽掛,又留戀世間繁華,怎甘心沒於滔滔江水之中?

甭看他平日裡大大咧咧,真正麵臨生死關頭,心裡卻怕的要命,拿著竹槍的手也忍不住在微微顫抖。

「楊延朗哥哥,你怕,怕死嗎?」

楊延朗聽到問話,回頭一看,見身後居然是那玩火藥的小炮兒張博文。

沒想到這孩子平日裡沉默寡言,觀察的倒仔細,一下就點出楊延朗心中所懼。

楊延朗不想在孩子麵前露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反問道:「你還這麼小,不怕死嗎?」

「不,不怕。」

張博文驕傲的抬起頭:「風伯伯說,父親張焱是一個最,最,最無畏的人,像燃燒的烈火,我要像,像他一樣。」

「你……」

楊延朗聽到這孩子的話,一把握住了手中竹槍,攥的骨節哢哢作響。

他是堂堂男子漢,不能給這個孩子樹立一個壞的榜樣,即使已死到臨頭,也當無懼無畏。

芍藥躲在陳忘的身後,拉了拉他的衣袖,怯怯地問:「大叔,我們都會死掉嗎?」

陳忘沒有回答她,彷彿在沉思。

看著陳忘沉默不語的樣子,芍藥彷彿已經知道了答案。

於是她緊緊抱住陳忘的胳膊,說:「能和大叔死在一起,能和大家死在一起,芍藥不怕。」

「不,你不會死,其他人也不會。」陳忘卻在此刻突然開口。

這話聲音並不算大,可剛一出口,卻吸引來無數雙目光。

經曆種種,大家似乎對陳忘產生了一種天然的信賴,彷彿隻要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就一定能夠實現。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陳忘緩緩的吐出六個字。

「棄鏢船,劫錦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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