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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恩怨十年劍 第226章 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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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勸回黃老將軍後,戚弘毅快馬加鞭,回到寧海衛軍營之中。

營門口,戚弘毅剛剛停住馬,卻見程晟蘇玨二將早已一左一右將他圍住,齊聲道:「將軍,出事了!」

戚弘毅見二位將軍神色慌張,急切問道:「出了什麼事?怎會如此驚慌?」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蘇玨粗聲猛氣地回稟。

「倭寇打進來了?」戚弘毅心中一緊,但四下張望一通,卻不見征戰痕跡。

「不不不,是展燕姑娘他們和禦史大人打起來了。」程晟慌忙解釋:「如今他們俱在帳中,已成僵局。監軍項人爾獨自進帳調停,不讓弟兄們進帳,這……將軍,你來的正好,你看要不要弟兄們衝進去。」

戚弘毅聽聞此事,麵色凝重,斥責道:「進去做什麼?原地待命。」

說罷,他便獨自快步進帳,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帳中,陳忘一行人俱在,隻是白震山拉住楊延朗,陳忘出手擋住展燕,芍藥立在一旁不知所措,而禦史劉晉元,則蜷縮在帳中一角,項人爾正護在他的身前。

見戚弘毅進來,項人爾先行軍禮,隨即簡要地向他說明瞭這裡的情況。

這一切,還需從戚弘毅離開軍營時開始說起。

戚弘毅匆匆離營之後,唯剩劉晉元與那稀世珍寶百鳥朝玉鳳及戚弘毅贈送的百兩黃金同處一帳。

陳忘等人尚在帳外,因隻聞禦史之名,卻不見於文正的身影,心中按耐不住。

於是,眾人便差楊延朗去問裴南:「不是說禦史勞軍?方纔張望許久,禦史何在?」

裴南迴道:「禦史早就來了,現在正在帳中!」

「那我們得去看看。」楊延朗隻當禦史便是於文正,既然認識,何不打個招呼?

說著話,他便向帳中走去。

裴南卻將幾人一把攔住,道:「不可無禮,若是好奇心起,待禦史離營,遠遠一望便可。」

既遭阻攔,又無深交,不必強求。

陳忘與白震山當即轉身離開,似乎對於文正興趣不大。而展燕與楊延朗也隻能攤了攤手,跟在二人後麵慢慢走著。

隻有芍藥止步帳外,伸著脖子向內張望著,畢竟於伯伯對芍藥極好,還屢次要認她為義女。

因而對於於文正本人,她還是頗有感情的。

殊不知,於文正是禦史,但禦史卻並非隻有於文正一人可當。

楊延朗與展燕走了幾步,見芍藥並未跟上來,相互對望一眼,眼珠一轉,竟雙雙回轉,又來到芍藥身邊。

「小丫頭片子,想看你那於伯伯了?」楊延朗一把攬在芍藥肩膀上,調笑地說道。

芍藥卻不想理這個不著調的小子,將臉撇到一邊。

展燕卻蹲下身子,看著芍藥,颳了刮她的鼻子:「芍藥,你若想看,隻管說出來,我倆來想辦法。」

「你們有辦法?」芍藥急切地問。

「跟我們來。」

兩人不由分說,一左一右拉起芍藥,七拐八繞,躡手躡腳接近大帳。

老天不助,竟然是項人爾親自在帳前護衛。

身為錦衣,項人爾極為敏銳。

三人剛剛藏住身形,便被項人爾發現,並朝他們喊道:「誰?」

「臭小子,看你的了。」展燕看著楊延朗,對他點了點頭。

楊延朗精靈鬼怪,笑容滿麵地站出來:「項大哥。」

「原來是楊兄弟,」項人爾放鬆警惕,問道:「軍營行走,怎麼鬼鬼祟祟的。」

「呃,」楊延朗撓撓腦袋,道:「有事要說,又怕打擾項大哥公務。」

「何事?」項人爾認真的問道。

楊延朗腦袋飛轉,脫口而出:「聽聞海波城之戰十分激烈,可惜無緣一見,想聽項大哥講講。」

「好。」

軍中本無須護衛,隻是戚弘毅所行之事不便為將士所知,故派項人爾把守。

而今守門,正百般無聊,正好和楊延朗說說話,聊以解悶兒。

楊延朗裝作耐心聽講的樣子,精彩之處,時時詢問細枝末節,顯得十分認真。

然而與此同時,這小子的腳下步子卻不經意挪動著,有意無意地引導項人爾的眼睛離開了帳門。

看時機將到,楊延朗向展燕方向悄悄擺手示意。

展燕心領神會,挾起芍藥,腳跟發力,猛竄向帳門,幾乎將自身所學的輕身瞬步的功法在一瞬之間爆發到了極致。

項人爾警覺性極好,隻覺背後有微風拂過,下意識猛地回頭張望,卻見帳上門簾被風吹的微微擺動,並沒有什麼人影。

「項大哥,你說蘇玨蘇大哥還斬殺了一名倭酋,能否細說說?那野太刀又是什麼刀?」見項人爾回頭,楊延朗急忙詢問,讓他沒有仔細思考的時間。

在項人爾津津有味地講述著海波城之戰時,展燕早已憑借從父母那裡繼承而來的一身絕頂輕功,帶著芍藥進入大帳之中。

「於伯伯。」

看著帳中穿官服的人的背影,芍藥幾乎脫口而出。

幸虧展燕眼疾手快,一下便認出帳中之人不是於文正,並及時用手捂住芍藥的嘴巴,帶她藏在帳子四周的牙旗之後。

此刻的劉晉元,剛剛將那美輪美奐的稀世珍寶百鳥朝玉鳳放在眼前,正欲欣賞,聽聞背後有異,回頭看時卻空無一人,便放下心來,繼續去看自己的嶽父大人嚴蕃反複提及的這件稀世珍寶。

細看時,隻見玉鳳騰空而起,栩栩如生;百鳥各具神態,在鳳凰腳下翻飛起舞。

如此精美絕倫的雕工,世所罕見。

更為驚奇地是,這石料通體竟呈現天然的粉色,玲瓏剔透,亦是不世出的珍奇之物。

劉晉元仔細撫摸著這件珍寶,內心難以掩飾的自言自語道:「寶貝,真是寶貝。若非倭寇在東南橫行劫掠,我怎能不費吹灰之力便得此珍寶?哈哈,如此一想,倒還要感謝這幫倒黴的倭寇了。回京之後,若能將此物獻於嶽父,他老人家定能助我補了不久前因串通謀反被捕入獄的工部尚書週一岱的缺,哈哈哈……」

帳中隻有劉晉元一人,珍寶在前,貪欲膨脹,便使他忘乎所以,原形畢露。

「狗官!」一聲恫嚇止住了劉晉元的幻想。

待劉晉元扭頭看時,卻被一腳正踹中胸口,飛跌在地上。

劉晉元胸口被狠狠悶了一腳,疼痛萬分,忍著痛抬眼望去,隻見一個黑衣女子站在麵前,怒目而視。

女子身後,似乎還跟著個小姑娘。

「有,有,有……」

劉晉元雙唇顫抖,緊張的說不出一句囫圇話,哆嗦了半天,才終於脫口而出:「有刺客!」

項人爾反應極快,聽得屋內有動靜,立刻命令手下士兵切勿輕舉妄動,自己則迅速衝進帳門,以作應對。

楊延朗知道展燕他們在裡麵,也隨著項人爾進帳。

一看項人爾衝入帳中,劉晉元頓時有了底氣,指著展燕說道:「快,快將她給我拿下。」

楊延朗反應極快,聽了這話,立刻閃身擋在展燕麵前,一邊防著項人爾,一邊輕聲問道:「賊女,這是怎麼回事?」

展燕惡狠狠地說道:「狗官,將繳獲珍寶據為己有,連感謝倭寇的話都敢脫口而出。」

「什麼?」楊延朗聽了,氣不打一處來,擼起袖子就要去揍那被踹翻在地的衣冠禽獸。

項人爾豈容二人胡來?

他拔刀在手,擋在劉晉元麵前,以防形勢進一步失控。

似展燕與楊延朗這等年輕人,都是自詡行俠仗義的江湖豪俠,又不經世俗沾染,黑白分明,嫉惡如仇,做事隻順本心,不計後果。

見項人爾竟然維護那狗官,展燕當即便質問道:「項大哥,我敬你是一條好漢,如此狗官,你護他做甚?」

楊延朗也在一旁幫腔道:「項大哥,倭寇禍害了多少咱們的百姓,造就了多少血海深仇,這狗官竟能說出感謝的話。今天小爺不教訓教訓他,難平心頭惡氣。」

項人爾自不肯相讓,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然而就在這情勢萬分緊張的時候,白震山與陳忘突然自帳外奔進,分彆攔住了楊延朗與展燕,製止了事態進一步惡化的可能。

原來,白震山與陳忘剛發現芍藥他們沒跟上來,心中便知他們欲行何事,隻好奇他們會出什麼怪招進帳,這纔回轉過來看看,卻正趕上這樣一場變故。

帳中雙方,一時僵持不下,直到戚弘毅歸營。

劉晉元看到戚弘毅,道:「戚將軍,無須審問,這些人擅闖軍營,以下犯上,還不派兵將他們通通抓起來,嚴懲不貸。」

戚弘毅卻並未回答劉晉元的話,反而對展燕說道:「展姑娘,這些珍寶是我做主送給劉大人的,並非貪墨。」

展燕睜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可不久便轉作鄙夷,不屑道:「戚弘毅,原以為你是個真正的軍人,卻不想天下烏鴉一般黑,官官相護,行賄貪汙,不過也是狗官一個。」

戚弘毅忍著這些罵,未做解釋,全當是預設。

他隻是威脅道:「在這寧海軍營,誰敢動劉晉元劉大人半根汗毛,休怪戚某不講情麵。」

「哼,」展燕不屑一顧,道:「幾日叨擾,見識頗豐。隻是人心難測,涇渭分明,姑奶奶潔身自好,同流合汙不得,便不奉陪了。」

說罷,一個飛身衝出營帳,打了個呼哨,卻見一匹俊俏的大黑馬自斜次裡飛奔而來。

展燕縱身一躍,翻身上馬,和誰也沒打招呼,徑自離開了。

「既如此,小爺也不奉陪了,戚大……戚弘毅,項大哥,你們好自為之。」說完話,楊延朗也追著展燕的步子,出了寧海衛軍營。

走時,還被裴南詢問,匆匆何往。

楊延朗隻說了一句:「詩詩姐教過我一句話,叫』一將功成萬骨枯』,望裴南兄弟看清形勢,莫做萬骨。」

一番話無根無由,叫裴南摸不著頭腦。

戚弘毅看展燕與楊延朗先後出帳離營,便麵向剩餘的陳忘、白震山、芍藥三人,伸手向帳外一揮,道:「寧海衛留諸位不得,還請自便。」

「戚哥哥。」芍藥聽戚弘毅竟如此絕情,心中悲痛萬分。

難道他在外說的做的果然都是假的嗎?難道他真是一個趨炎附勢之人?

陳忘卻一把拉住芍藥,道:「丫頭,我們走吧!」

白震山緊隨其後。

出帳時,白震山回頭看了一眼戚弘毅,那是一種肯定的眼神,包含著前輩對後輩的理解與支援。

眼睜睜看著行凶者一一離開,劉晉元無比氣憤。

他站起身來,指著戚弘毅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你的軍隊是乾什麼吃的,為什麼不把他們抓起來。」

「這是抗倭的軍隊,不是用來對付自己人的。」戚弘毅的隱忍已到達極點,這句話幾乎脫口而出。

「戚將軍。」項人爾意識到不妥,出言提醒。

「你說什麼?」劉晉元十分憤怒地看著戚弘毅,斥責道:「毆打禦史,形同謀反,戚弘毅,你竟與反賊為伍?」

聽聞此言,戚弘毅陡然清醒。

於是他立刻換了一副表情,對劉晉元說道:「劉大人,我趕走他們,實在是為你著想啊!」

「為我著想?」劉晉元被戚弘毅氣昏了。

捱了揍沒還手不說,就這麼放走行凶者,還說是為了自己著想,真是豈有此理。

可是,戚弘毅立刻便給了他一個聽起來十分合理的解釋:「劉大人,據我所知,那姑娘是燕子門的千金。塞北燕子門勢力不小,且與胡人和我們都有交流,若其首領展雄得知女兒被我們抓了,去找聖上要人,豈不小事變大,耽誤了大人仕途,必得不償失啊!」

「燕子門?」劉晉元不屑一顧:「鬨到朝廷,自有嚴大人做主,區區聚眾之徒,有何可懼?」

戚弘毅見嚇不住他,又道:「嚴大人出馬,自不把區區燕子門放在眼中。然而大人有所不知,那燕子門人都是神出鬼沒的亡命之徒,若狗急跳牆,搞個偷襲刺殺之類的把戲,卻是防不勝防的。」

項人爾也道:「大人確要小心,當初京城中有巨盜燕飛兒,號稱塞外飛燕,神出鬼沒,躲過重重護衛,盜了皇帝珍寶庫中的一顆東海大珍珠,至今仍是錦衣之恥辱。據說這燕飛兒,便是燕子門人,隻是錦衣追查多年,苦無實證。」

兩人一唱一和,嚇得劉晉元體若篩糠,一改囂張氣焰,誇讚戚弘毅臨機應變,有大將之風。

而後,又吩咐項人爾這幾日要貼身護衛,不得離開半步。

二人領命,算是暫時化解了這一場危局。

寧海衛軍營之外。

馬鞭揮動,馬車隆隆……

陳忘等人終於離開寧海衛軍營,與戚弘毅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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