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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恩怨十年劍 第70章 攝魂奪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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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一片茫茫,像雪卻並不寒冷,像霧卻並不朦朧,隻是單純的白茫茫一片。

沒有聲音,沒有畫麵,唯有那氤氳在這白茫茫空間裡看不見摸不到的香氣,飄來蕩去,卻看不見花。

楊延朗在這白茫茫的世界裡踽踽獨行。

他像是漂浮在半空,四野是一模一樣的茫茫,甚至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地。

他一步不停地行走在這茫茫之中,腳下茫茫,身後茫茫,眼前更是茫茫。

他走著,卻不知要去向何處。

走著走著,楊延朗突然覺得他腳下應該有地,地便在他腳下衍生;覺得頭上應該是天空,天空便在他頭頂出現。

走過的地方,應該是路,便真的鋪成一條路;香氣環繞,應該有花,花海便開放在這條路的兩旁。

路的儘頭,楊延朗看到一座籬笆小院兒,小院裡有一個鞦韆,鞦韆上是一個黃衣少女,正是他的月兒。

楊延朗推開籬笆門,走進院子,黃衣少女看見了他,向他奔來,緊緊抱住了他。

楊延朗也抱住少女。

此刻,他認為應該有一個禮物給她,就是這麼一想,他空無一物的手上就多了一串糖葫蘆。

「延朗,我好想你啊。」

月兒依偎在楊延朗結實的胸膛上,忽閃閃的大眼睛仰望著他英俊的臉龐,惹人愛憐。

楊延朗颳了一下月兒的鼻子,將手中的糖葫蘆遞給她,道「傻丫頭,哥哥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糖葫蘆。」

月兒接過糖葫蘆,卻把它丟在一邊,口中說:「延朗,月兒是大姑娘,不是小女孩兒了,月兒不要糖葫蘆,隻要你陪著我。」

楊延朗輕輕笑了下,捏著月兒的臉蛋兒,道:「說你是傻丫頭,還真犯傻了,哥哥不是在這陪著你嘛!」

「你騙人,」月兒的大眼睛忽地濕潤了,口中說:「你肯定又要去闖蕩江湖,出人頭地,怎會甘心和月兒在這間籬笆院子裡呆一輩子。」

……

楊延朗沉默了。

月兒看他不回答,哭的更加厲害,淚水撲簌簌落下來,口中埋怨道:「你果然是這麼想的,根本不願意陪著月兒。」

楊延朗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他緊緊抱住她,承諾道:「好月兒,乖月兒,朗哥哥答應你,就和你在這裡待著,哪也不去了,我哪也不去了,好不好。」

「你發誓!」月兒嘟著嘴,仍不相信。

「我發誓,哪也不去了!」楊延朗舉手指天,信誓旦旦。

月兒卻並沒有因此開心起來,她的眼中有一絲狡黠的光芒,但這光芒轉瞬即逝,又回複到委屈的狀態,嘴裡說:「不作數,發毒誓。」

「好好好,」楊延朗答應著,發誓道:「我楊延朗就在這兒陪著月兒,哪裡也不去,否則就讓我斷手斷腳,好了吧!」

「真的?」月兒聽了,兩隻手擦乾了眼淚,頓時轉淚為笑,得意地說:「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陪著我的。」

「嗯,陪著你。」楊延朗嘴裡答應著,心裡卻隱隱有些不安。

不知怎的,他總隱隱覺得這個月兒有些許不同。

月兒卻更開心了。

她細嫩的手捧住楊延朗的臉龐,軟軟的嘴唇覆蓋在楊延朗的嘴唇上。

楊延朗感受著那柔軟的嘴唇,感受到一顆更加柔軟的小舌頭正撬開他的嘴巴,伸了進去,這讓他頓時麵紅耳赤,呼吸加重,漸漸喘不上氣來。

慌亂之下,楊延朗竟雙手扶住月兒肩膀,一把將她推開了,新鮮的空氣一下子湧入楊延朗嘴裡。

他貪婪地呼吸著。

月兒有些驚愕,愣怔了一下,薄唇微動,嘴裡說:「延朗,不喜歡月兒嗎?」

「你這樣,我,我,我不習慣。」楊延朗喘著粗氣,回答道。

月兒直勾勾地盯著楊延朗的眼睛,雙手環抱在他脖子上,呼吸的熱氣貼近楊延朗的耳朵,道:「可是,我們分彆前的一晚,你就是這樣對月兒的呀!」

「我,我……」楊延朗的心撲通撲通跳動著,說不出一句話。

「延朗,做你想做的事。」月兒溫暖柔軟的手伸進楊延朗衣服裡,摟住他的腰。

楊延朗緊緊抱住月兒……

「延朗,你快樂嗎?」月兒赤身裸體依偎在楊延朗的胸膛。

楊延朗的眼睛緊閉著,沒有回答。

月兒繼續說:「延朗,我們一輩子待在這裡,永遠也不分開,你說好不好?」

「好。」楊延朗機械地回答。

「可是,要是有人想拆散我們,怎麼辦呢?」月兒問道。

「怎麼辦呢?」楊延朗喉頭蠕動,重複著月兒的話。

「殺了她!」

楊延朗猛地睜開眼,籬笆小院消失了,路也沒有了,花兒一點點消散,就連天和地都沒有了。

一片漆黑。

楊延朗置身於一片漆黑之中,他的竹槍向前,槍尖指向黑衣人的喉嚨。

「楊延朗,殺了她!」月兒出現在他身後。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槍尖進了一步,碰到了黑衣人的喉嚨。

「朗哥哥,不要打架。」另一個月兒出現在他身旁,焦急地呼喚著。

「楊延朗,殺了她!」月兒的聲音再一次出現,冰冷、狠毒。

楊延朗覺得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

「朗哥哥,不要打架。」這聲音充滿擔憂與著急。

「殺了她!」生硬的語氣不容置疑。

楊延朗的腦殼都要炸了……

痛苦、掙紮、難過……

啊——

他大喊一聲,竹槍飛速刺出,鮮血染紅了槍尖。

蘭蘭瞪大了雙眼,看著插在自己肚子上的竹槍,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楊延朗的這一招,使的竟是回馬槍。

他未曾回頭,口中冷冷地說:「連我跟城裡其他混混打架,她都擔心的要死,怎麼可能叫我親手殺人?」

竹槍拔出,鮮血淌出來。

蘭蘭倒在地上,流淌的血液帶走了她身體的最後一絲溫度。

「朗哥哥。」

與此同時,在隆城的郊外,睡夢中的月兒忽然驚醒了。

李嬸兒聽她夢中叫著「朗哥哥」,問道:「月兒,怎麼,又想那傻小子了?」

月兒緊緊抱著被子,剛才的夢如此真實,彷彿朗哥哥就在她的眼前。

「娘!」月兒縮在李嬸兒的懷裡,似乎真的見到了她的朗哥哥。

說回楊延朗這邊。

他擺脫了攝魂針的控製,殺了蘭蘭,可一場大夢初醒,神色還在恍惚之中。

沒等他緩過神兒來,展燕一巴掌打在楊延朗腦門兒上,生氣地說:「臭小子,你得失心瘋了,乾嘛對本姑娘動手。」

楊延朗捂著腦袋,總算清醒了一些,口中說:「我隻記得看到一個好香的女人,然後脖子後麵一涼,後麵就不知道了。」

「懶得理你,」展燕繞過楊延朗,走到芍藥身邊,問道:「芍藥妹妹,你沒事兒吧!」

芍藥回答道:「展燕姐姐,我中了迷香,手腳沒有力氣。我的藥箱有金瘡藥,展燕姐姐可以先把肩膀包紮一下。」

展燕找出金瘡藥,對楊延朗道:「你轉過去,不要看。」

看楊延朗老實照做,展燕才半袒肩膀,敷上傷藥,用右手和牙齒簡單包紮了傷口。

包紮完畢,展燕吩咐楊延朗背起芍藥,三人一路向黑牢奔去,與陳忘他們彙合。

說到這裡,大家可能會有疑問,花小浪哪裡去了?

那麼,我們就再說說花小浪。

這家夥真不負那老鼠一般的長相,雖然色膽包天,可遇到生命危險時,首先想到的便是抱頭鼠竄。

他見蘭蘭已死,楊延朗也擺脫了攝魂針的控製,自然不肯吃眼前虧,趁大家不注意,破窗而出,落荒而逃了。

他這一逃,竟直接逃到城外。

滿腹牢騷,本想著投奔身為白虎堂堂主夫人的親姐姐,不說榮華富貴,也能美女相陪吧!

可這個姐姐,平時讓自己藏著,露麵都不能露,時不時還要聽著她和白天河卿卿我我,對於身為淫賊的他,真不如死了算了。

如今白虎堂局勢混亂,竟讓他有性命之危,他也不想報仇了,也不敢在洛城待了。

天大地大,哪裡沒有個黃花閨女不是,為什麼偏偏惹這些惹不起的人呢?

不多時,花小浪胳膊上麻毒漸漸消解,才感覺出痛來,打眼一看,纔看到那顆燕子鏢還在他胳膊上釘著。

他拔出燕子鏢,狠狠丟在地上,踩了幾腳,以解心頭之恨。

花小浪壓住傷口,邊走邊罵罵咧咧,想著芍藥那丫頭真是晦氣,碰一次斷了命根,碰兩次差點要了命。

他邊走邊想,邊想邊罵。

一人一狼與他擦肩而過,他也不甚在意,口中道:「這年頭,什麼怪人都有。養這麼大的寵物,吃多少肉。」

這一人一狼,正是黑衣六隊長萬靈風和草原狼王阿穆隆。

他奉黑衣統領之命進城協助花蜂,本不想跟此人發生糾葛,可一樣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站住。」萬靈風喊住花小浪,彎腰撿起地上的燕子鏢,問道:「這東西,你從哪裡得來了。」

花小浪心中正不爽,突然被這養怪物的人叫住問話,礙於麵子,依然不肯承認是被展燕打傷留下的。

於是他回頭罵道:「你管老子哪裡來的。我花小浪一代淫賊,自然是從大姑娘身上摸來的,乾你屁事。」

「你說什麼?」萬靈風突然生氣了,他猛踏地麵,欺身向前。

花小浪的手剛剛握住彎刀,還未拔出,萬靈風手中的狼毒刺就已經逼近他的眉心。

花小浪從未想過對方竟是個高手。

如今一招之間,便被萬靈風製服,嚇得是兩股顫顫,撲通一聲跪下來,大喊著好漢饒命之類的話。

萬靈風再一次舉起燕子鏢問花小浪:「這東西,你究竟是哪裡來的?」

此刻,花小浪命懸一線,哪敢有半句虛言。

他哆哆嗦嗦地說:「我在城中,得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娘子,正想行一番樂事,不料一個黑衣姑娘進屋來,用這鏢打中了我。我打不過這姑娘,所以才逃出城外。我所言句句屬實,如有半句虛言,就叫我,叫我……」

花小浪尚未說完,萬靈風已經眉頭舒展,「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他收了狼毒刺,轉過身向洛城走去,不再理他。

花小浪哪敢久留,見萬靈風走了,悄悄站起身來,躡手躡腳地向反方向逃竄,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萬靈風走到阿穆隆身邊時,輕輕地說了一句:「阿穆隆,撕了他。」

狼王低吼,一股腥風籠罩了花小浪周身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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