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隨便答應的婚約竟成真了!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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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吟急勒馬匹,舉目四望,心下正自驚疑,卻見前方沙丘之下,隱約現出幾點燈火。
那燈火昏黃,在夜風中搖曳,卻真切得很。更奇的是,空中忽然飄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似是烤餅的焦香,又混著各種異域香料的氣息。在這荒涼之地顯得格外誘人。
“看來有人煙。”風吟興沖沖對慕蘭溪道。
“嗯。”慕蘭溪也鬆了口氣,蒼白的麵容在車簾後微微舒展。
驅車繼續前行,又越過一道山梁後,但見高聳的黃土台塬之上,一座小城依著新月形的窪地而建。房屋並非中原常見的青磚灰瓦,偏暖色的紅牆木樓,簷角高翹,廊柱雕著奇異的紋樣。這些木樓層層疊疊建在黃土高台上,以懸空廊橋相連,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古樸神秘。
最奇的是城中央竟有一彎清泉,在暮色中泛著粼粼波光,泉邊生著幾叢耐旱的胡楊,枝葉在晚風中輕輕搖曳。泉水清澈見底,倒映著漸暗的天空和初亮的燈火,宛如一彎月牙墜落凡間。
“月牙泉……”風吟喃喃自語,心頭湧起一陣熟悉的悸動。
小城入口處立著一塊風化的石碑,上麵刻著三個大字。雖然是用胡語書寫,字跡也被歲月磨得模糊,但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月、牙、城。”風吟一字一頓地念出。她並不懂胡語,但這三個字在夢裡縈繞多年了,不可能不認識。
她一時怔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路他們冇有遇到任何人,隻跟著那隻詭異的藍蝶前行,冇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城鎮,而且就是她一直在找的月牙城。
“真是太幸運了。”風吟輕聲感歎,心中對那隻藍蝶生出幾分感激。那蝶兒似乎通曉靈性,特意為他們引路至此。
車簾微動,慕蘭溪輕聲道:“阿吟就是福星高照,連這荒漠中的精靈都格外厚待你呢。”
風吟聞言,連日來的焦慮終於消散了大半。韁繩一揮,輕快地驅車入鎮。
鎮上人潮如織,好不熱鬨。
懸空廊橋上人來人往,穿著各色服飾的商販穿梭其間。炊煙從各家屋頂嫋嫋升起,空氣中瀰漫著烤饢、羊肉和孜然的香氣,,還夾雜著西域香料特有的濃鬱氣息,與中原小鎮截然不同。
泉邊打水的婦人們說說笑笑,偶爾朝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卻都帶著善意的微笑。幾個孩童在廊橋間追逐嬉戲,清脆的笑聲隨風傳來。遠處集市尚未散去,隱約可聞商販的叫賣聲和討價還價的喧鬨。
“好美的小城。”慕蘭溪輕歎道,顯然也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風吟點頭讚同。原本以為這樣的小城很可能已經被風沙掩埋,畢竟在大漠邊境,泉眼枯竭、城鎮消失都不是什麼稀奇事。冇想到還是這般生機勃勃,與十年前相比似乎更加繁華了。
她記得當年與父親遇到劫鏢的流寇,慌亂中走錯了路,跟著一支駝隊纔來到這個小城。那時她就覺得新奇,中原少見這般風情之處。京中雖有四夷街,卻也隻見人,不見其景。而這裡,卻是真真切切的異域風情,每一處細節都透著與中原不同的韻味。
幾個穿著繡花長袍的老人坐在茶攤前閒聊,見到他們笑眯眯地點頭致意。
這兒的人倒是古道熱腸。跟中原很不一樣。
有個在泉邊打水的姑娘見狀,放下水桶快步走來,遞上一瓢清泉:“遠客、辛苦了,看你們、嘴唇都乾裂了,快喝口、水吧。”
她的中原官話帶著明顯的邊地口音,斷句也不太流暢,但好在能聽懂意思。
風吟連忙道謝,接過水瓢先餵給車中的慕蘭溪。清甜的泉水滋潤了乾渴的喉嚨,慕蘭溪蒼白的臉色似乎好轉了些。
風吟自己也一飲而儘,泉水清涼甘冽,帶著一絲奇異的清甜,確實與尋常井水不同。幾口水下肚,才覺得整個人好像活過來了,連日的疲憊都減輕了幾分。
那姑娘見狀又去打了一瓢水來,這次還帶來幾個新鮮的紅色果子:“給馬車裡的公子、嚐嚐,我們月牙城、特有的、紅沙棘。”
風吟這才注意到姑娘眼睛直瞟慕蘭溪。他此刻雖病弱地靠在車中,麵色蒼白,卻絲毫不減其風華。慕蘭溪生得本就白淨清俊,此刻病中更添了幾分脆弱之美,確是我見猶憐。
這姑娘也是美人,帶些異域風情,但又不是完全的異域相貌,眉目深邃卻又不失中原人的柔和,似是中原人與西域邊陲混血所生,美得很有衝擊力。即便在京中美人雲集之地,她也毫不遜色。
她一襲紫紗裹身,戴著紫色流蘇頭紗,珠飾琳琅,倒是很標準的西域裝扮。風吟並不陌生,這在京中也很常見。不過,這紫衣姑娘在這邊陲之地土生土長,卻多了些未被浮華浸染的自然綺麗,宛如曠野中恣意生長的野花,自帶一股蓬勃生機。
真是好顏色。
慕蘭溪掀起車簾,探來臉,彬彬有禮地頷首:“多謝姑娘。”
“我見過的、中原男子、不少。”姑娘目不轉睛地看著慕蘭溪,絲毫不怯生,也不覺得唐突,“冇一個像你、這般好看的。”
這裡的風尚不似中原規矩繁瑣,倒是性情爽直,一點不做作。
這性子跟風吟很像,都是直來直往的脾氣。但慕蘭溪雖對彆人的禮儀不作要求,卻也隻覺得風吟的無禮可愛,對於其他人、其他女子的直白注目和言語孟浪就很不適了。
他微微蹙眉,禮貌卻疏離地笑了笑,然後放下車簾。
風吟也作勢擋在車簾前:“不準看了,名花有主了。我的未婚夫!”
她聽見車內慕蘭溪的一聲輕笑。那笑聲裡帶著寵溺又溫柔的感覺。
這還是她第一回如此明目張膽地說出這五個字,帶著些占有和霸道的感覺,說完自己耳根先熱了。
這姑娘臉色明顯微微一變,眸中閃過一絲失落。她掃量了眼前的少女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中原的女子、不是素來柔弱的嗎?怎麼、你們換、過來了?成了、嬌夫?”
風吟揚了揚下巴,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中原的女子也不是都柔弱的。像我,拳頭就硬得很!”她還故意攥緊拳頭,在空中揮了揮,做出一副很厲害的霸道模樣。
隻是臉蛋生得實在溫軟,杏眼圓睜的模樣不但不顯凶悍,反倒像隻裝腔作勢的小白兔,惹得那姑娘忍俊不禁。
姑娘明顯不信,卻也不再糾纏,隻笑語盈盈地不說話,趁機從車簾掀起的一角中又多覷了一眼慕蘭溪。
風吟也就隨她去了。心道開口調笑幾句沒關係,要是敢真打主意,那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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