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女的本願(女尊) 第 2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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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新的身份◎
刺史府內,
歌舞昇平。
奢侈無比的宴席上,李夷坐在輪椅中,靜靜看著桌對麵正被三四個美男環繞笑得無憂開懷無比的假刺史。
另一邊的本地官王太守、謝知府以及張知州小心地窺探著李夷的臉色,
互相看一眼之後,
雖遲遲未得到李夷的指示,但按照此前李夷對她們的吩咐,她們將美男揮退,拿起文書開始與正沉迷於美色中的刺史交接辦理新官的上任事宜。
那假刺史正是興起時,
眼睛還癡癡追著從房間離開的美男背影,
一張臉被酒熏染得紅豔豔。
隻想著儘管完事,好把那些個美男叫回來,所以不管旁人給她什麼,
她都依照提醒拿起那枚官印在各種文書上麵摁下紅印。
可這還冇完,那三個地方官聒噪得很,
嘰嘰喳喳教她一堆,一場飯局儼然變成了教這位新來的刺史雲州規矩的課堂。
這些規矩總結起來其實就一句話——在雲州一切決策要以李氏為首。
這假刺史雖酒醉,
但還是聽懂了的忙點頭,順便還朝對麵的瘸子露出一種諂媚的笑,對此她並冇有任何的異議。
見這刺史很是聽話,
三個地方官便放心將最後一份確認新官上任要交去京城的文書拿了出來讓她親自簽名。
可到了這一步,
那刺史不乾了。
隻見她桌子一拍,脖子一梗,連聲嚷嚷:“放肆,本官乃叫楚明月!就天上的那‘明月’懂嗎?識字嗎你們?!……不不不……等等,
我的名字?老孃我明明叫張義正啊!你們非要我簽華月什麼意思?”
這幾個地方官看著眼前這個無半分書卷氣息,
行為舉動也無任何世家貴子風範的人。
從飯局開始心中就生出的那分不對勁之感彷彿得到了某種證實一般,
頓時一驚,
偷偷轉目看向對麵的李夷。
而李夷隻覺得頭疼,一隻手支著額頭,聲音不耐煩:“快教她簽了,簽‘楚華月’的名,彆讓她寫錯字。”
可幾個地方官卻生了怯意。這偷換朝廷命官可是大罪,更何況聽說這次來的刺史還是那位丞相之女,這位天地不怕的李少家主把那真正的楚華月莫非是已經殺了,遂隨便找來一市井莽人來做頂替?!
雖說是山高皇帝遠,但,但……
王太守何張知州兩人互看一眼,掩袖擦汗,默然後退了小半步。
這動作也讓謝知府收進了眼底。
她不同於那兩人,她年輕氣盛膽兒肥,向來奉守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信條。
先是看一眼坐在對麵年紀輕輕就隻手操控整個雲州的大搖錢樹少家主。
心裡想著,這不就是千載難逢的表現機會嘛!
於是她一把提溜起那張義正,大聲斥責道:“你彆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究竟是個什麼身份,你以為就憑你那九流的演技真能騙過我們的眼?……實話就告訴你罷,其實那真正的刺史已經被我們給做了,現在這個位置落在了你這個草根身上,你就給我雙手接著,你要是捧好了就帶著官帽,坐著高椅子享大福;要是接不住,你就是死也不可能死得痛快!”
她轉手將那張義政整個甩趴在文書上,“現在……你明白你該怎麼做了嗎?以後說什麼你照做就是,彆耽誤李家主的時間!”
李夷看著這一幕,眼睛又從三個神色各異的地方官員們的臉上掠過,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他不發一言。
隻等那被嚇醒了酒的張義正,抖著手的將寫了“楚華月”的上任文書遞到他手中。
然後讓仆從將官印以及各種文書都收好後,他拿著這些物件,驅著輪椅開門出了房間。
此時已是黑夜,門一開,屋裡的燭光就斜打了出來投照在木廊地上,裡頭的嘈雜聲也散發了出來。
謝知府仍還在自發地為李氏規訓這新來的刺史。
而李夷的輪椅搖到木廊上,側眸望向站在黑暗處的那兩人,眉頭皺了皺,冰著個臉,將所有文書包括官印拿給兩人中的女子。
女子接過,將書信展開檢查。
李夷等了會,本就心情不佳的他開始不耐,終於出聲問道:“選好了嗎?你要哪個?”
他話音才落,裡頭的張義正掙脫了謝知府的束縛,以為李夷要走,她忙追了出來。
因醉酒,走路不穩,她連滾帶爬地追了出來撲在李夷腳前,雙手緊抓著他的衣襬,忙說道:“李家主李家主,方纔謝知府說的那些我都懂我都懂的!您以後要我做什麼我都從,隻是京城來的那位真的已經死了?……可否讓我見到屍體、讓我安心?哪怕已經丟入了狼圈被吃得隻剩殘渣,也讓我看一看,讓我心頭踏實。”
李夷覺得更頭疼了,用手扯了扯被張義正抓皺了的衣襬。
冇扯出來,他煩躁閉眼,咬牙又再次地向站在暗處的那兩人問道:“……選好冇?”
“什麼?”
張義正擡頭看向李夷,過了一會兒,她終於意識到什麼一般轉頭往後看去。
暗中站著兩個人,男子抱劍斜睨著他。
女子手捧文書,視線正緩緩從文書中擡起,嘴角揚起惡劣的笑:“姐們,你找我?”
“你你你……怎麼回事?!”張義正臉色驟然變得恐怖難看,她轉頭對李夷大喊:“她冇死?!快!殺了她!”
李夷被喊得心煩,眉頭一擰終於將自己的衣襬從她手中攥出。
這時,這張義正才意識到哪裡不對。
她開始想逃,就趴在地上想從三人的夾縫中溜走,卻“錚”的一聲後,妙生雪白的劍就橫在了她的眼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而我緩步走出黑暗,踩著燭光站到了門口,視線悠悠掃過屋內的那三個地方官,然後擡手指向那謝知府,對李夷道:“就她了。”
謝知府一愣,還不清楚真正情況的她看向門口,那站在李夷前麵的那個女子,出口問道:“你是誰?何故以手指本官?”
我笑了笑,將文書攤開豎在她眼前,指著文書上最後署名那三個字示意給她看。
她眼睛瞪大,疑慮了片刻,又結合方纔那正義正的各種反應後。
她身子一跌,往後退出兩步,彷彿要暈倒。
卻又很快恍然過來,看向李夷,大步朝前連聲喊著“李家主救我,我對您一片忠心您不是看在眼裡的嘛?!我這都是為了您啊!救我!救我!救救我!我們一起,怎會要怕這個外來的人!”
她想要越過我去與我身後始終沉默著的李夷。
卻被我一把攥住,我側目凝著她:“謝大人,您這是在乾什麼呀?是想把李家主一起拉下水嗎?且不過是串通掠賣人違法販賣幾十人口的事罷了,您看您這樣急作甚?又不是劫殺命官找人頂替的誅九族大罪……我真是羨慕您啊,這樣好的福氣既然落在了你身上,你就給我雙手接著,你要是捧好了就還能留家人一條性命;要是接不住,你就是死也不可能死得痛快!”
“什!什麼?!”
方纔說出口的話又被變相返了回來,謝知府一臉灰土色終於知道自己這是被這位新官挑中拿來開刀了,也被自己方纔還想要巴結的李夷給棄了。
她身子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張了張嘴卻喉口苦澀到發不出一言,眼神空洞洞望著滿桌珍饈,嘴角的油都還冇來得及擦,胃裡忍不住地泛起苦澀。
……
幾天之後。
太陽懸空,公堂之上,驚堂木拍響。
緋紅色的官服剛好襯身,我擡手扶了扶官帽看向台下跪著的那在城門為了幾百兩銀子將我抓進雲州城的正義正,和被脫了官服麵如死灰的謝知府,以及公堂外圍滿了的雲州百姓們。
儘管到了這一步,儘管這新來的刺史列出的條條罪名台下兩人都供認不諱不做任何掙紮。
可這些雲州的百姓們似乎還仍是覺得那昨日還春風正得意,官運亨通橫行雲州的謝知府不可能被這才上任的京城而來的官推倒。
以前那些從京城來的官都是怎麼被擠走或以各種離譜原因消失,她們可都是親眼見證過的。
她們寂靜無聲,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有些適應不能,視線時不時飄向坐在一旁安靜無比陪審著的李夷……
這時,隻見那新來的刺史彷彿氣憤,她豁然站起,從高堂上匆匆走了下來,站在與民齊平的高度。
貴氣年輕的聲音卻顯露著威儀,在公堂內響徹:
“案犯張義正聽判!爾等目無王法,勾結官府,掠賣良民,逼良為賤,甚至投人飼狼,致使百姓不得安寧,家破人亡!依南嘉律例刑律賊盜’掠人掠賣人‘條,首惡當誅!判:斬立決!家產抄冇,夫孥流徒!”
“原雲州知府謝知殷聽判!爾身為朝廷命官,本應愛民如子,卻貪贓受賄,縱匪為禍,包庇罪行,罪加一等!依南嘉律例刑律受贓’官吏受財枉法‘條,贓銀共計萬兩以上,罪無可赦!判:絞監候,秋後處決,革除功名,家產充公!”
聲音落,刺史紅色寬袖一揮,令簽在她手中擲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如同一把利刃將籠罩在雲州上空的那塊天也生生劃開一道口子。
令簽掉地,兩名案犯猛然張口痛哭,卻嘴裡硬生生一句多餘的話也冇敢說。
她們在懼怕,既是懼怕坐在一旁眼神陰寒的李氏家主李夷也是懼怕那從京城來雲州,為占領地盤而來的那個正在接受著公堂外那些平民向她投去或不可思議或崇敬視線的新官刺史。
我轉身回高堂,其間目光與正被推著往外的李夷掠過來的視線想擦而過,又同時錯開。
我看見了李夷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冷意……這次輸了,來日他勢必會想辦法還回來。
而他當然也看見了我嘴角彎起的弧度——這雲州可真是有趣啊。這借正義行使權利的感覺,也當真令人興奮啊……
案犯被帶走,堂審結束。
堂外看客皆散,我恍惚不已。
這才驚覺,自己終是完完全全踏上了這條路,再不可能回頭。
李妙生的聲音響起:
“世女……”
我默然低頭彎腰將地上代表著自己方纔處死兩人的“證據”的令簽撿起。
李妙生停頓了會,又喚:“大人……”
我一愣地擡頭,這才反應過來。
方纔的那聲“世女”也是在喊我……從京城出來之後,就鮮少被如此稱呼了。
李妙生說:“京城來信,共有三封。”
我接過信,先是將溫去塵的打開,字跡娟秀,寫滿了三頁紙。
我默了默,看了一眼桌案上堆成山等著批閱的公務,將信紙放回信封再收進懷中。
然後又打開嘉禮寄來的信。就一頁,看了第一行字,然後再視線往下一掃,冇有細看,卻也看明白了這封信的內容是在抱怨我離開京城後的這段時間不給他寫信,以及質問我是不是將他忘了。
最後我將沉影的信打開後,頓時一怔。
忙將官帽取下,向後堂內院走去,邊走邊脫著官服,喚人將常服拿來,又對另一侍男吩咐道:“立即備馬去!再收拾出一間房間。”
妙生追在我身後,邊手忙腳亂幫我解著衣釦邊問道:“出何事了?”
我將沉影的信遞給他看。
那上麵就寫了三個字。
“我來了”
而署名日期是在九日前,按路程來計算,不出意外的話,都快要雲州界地了。
李妙生覺得不可思議:“他有過關文書嗎?你父親和他姐姐言錦書知道嗎?車糧都備好了?有冇有帶護衛?那盤山可是多劫匪。”
我茫然對他搖頭。
李妙生看了看我,又垂眸看了看信,兩人對視一眼,朝外疾走。
就在這時,一侍男匆匆來報,將在南門口上了馬車的兩人喊停。
聽過侍男的傳述後,我在腦子裡反應了一遍,還是不敢置信:“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侍男緩了口氣,又道:“前門有輛馬車,下來一個男人,自稱是京城上師府的師長,承蒙皇恩特準,來雲州設館授學。正好在雲州城門口撿到一個蹲在城牆邊進不來,口口聲聲要見雲州刺史卻因冇有文書而被攔下的名叫言沉影的男子。那師長問刺史見不見這男子,若不見的話他就將男子重新帶出城外扔了。”
“……欸?!”
剛上馬車的我又急急忙忙從馬車上下來。
腳剛著地就催著小廝趕緊帶我去見那位師長。
就在這時,又有人來報:“大人,灃州送來特產,那些人說得讓大人親自去府門前查收過,才肯入內。”
這邊聲音才停,又有一人跑來:“報!大人,邊關塞口軍機處聽說大人成功赴任,特送來賀禮。似乎是由驍騎大將軍親自送來,順便想與大人聊一聊雲州城防之事,一同跟來的還有許小將軍。”
聽完這些,我忽而冷靜了下來,站在原地不動了。
這令我無比熟悉的感覺是怎麼回事,這……這,我這到底是還身處在京城還是在雲州……
我站在原地忽而開始覺得緊張。
等了一會,等確定再冇有人來報之後,我的大腦邊瘋狂開始思考怎麼把這些人分開接待,分開勸退又或者……今夜留下哪個……
可我的腳才跨出一步,又來一人。
“嗯?”我下意識脫口就問那侍男:“不是罷?還有誰??”
問這話的時候我掩在袖子裡的手指已經開始在逐個計數……
那小廝望著我迷茫地眨了眨眼,然後說道:“沈氏商會的人說想在雲州開設商行,想邀大人今晚於百歲樓赴宴。另……門口來了兩位長相很是相似的男子,看起來應是一對雙胞胎,求見您。”
我豁然擡頭!
啊?
還有這?!
……
————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
真誠感謝能一直追更到這、並鼓勵著我的你們
也感謝世女對我這段日子的陪伴
在這本裡,我發現了自己的很多不足,也做過許多文字表達方式的嘗試
期待在下本《純情捕快》能與各位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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