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帝權臣,也是歌後 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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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聞馥戴上眼鏡的那一刻,展琢就本能地後悔了。
他怎麼覺得,聞馥料到了呢?
即便是同性也必須承認的俊秀麵容上,那雙清泉般溫柔的眼睛經由鏡片修飾,本就內斂的氣質反而因為更加規整嚴苛的約束外擴,簡直就像某種正在進行窒息玩法,顯出特彆的禁慾感。
用趙汝安無心的一句感慨來形容,“聞馥這個人長的就很○情”。
音樂響起,聞馥用相當鬆弛的舞步進入,嫻熟地在轉身之間脫下眼鏡再戴上,下壓鏡框k然後上推,重現“眼鏡舞”。
原先的靈魂已經離去,但他本身舞感就很好,初來乍到尚不熟悉這副身軀的時候就跳過劍舞,因此不過是增添了幾分中國舞的韻味。
這下觀眾席是真的嗷嗷叫起來,容楚寧原本因為擔憂微微蹙起的雙眉也變的放鬆。
她該說“不愧是讓趙汝安動了凡心的男人”嗎?準備的未免太過充沛,而且非常自然。
畢竟作為vocal擔,聞馥本身舞蹈水平屬於中上,要是跳得太嫻熟太認真就好像提前商量過,反倒給挖坑的展琢提攜後輩的美名;但要是跳得太差,跟gaxy的塑料關係就會變的昭然若揭。
或許為了提防展琢這個定時炸彈,他已經提前考慮了所有,這纔有現在的舞蹈。
跳完最廣為人知的一段,聞馥笑著鞠躬,一邊退到原本的位置,一邊拿著話筒道:“實在不好意思,暫時隻扒到這個程度。”
正當展琢準備追問,青年又開口:“展老師應該會幫我交版權費的吧?就當是為了剛纔積極響應的粉絲。”
就這樣把他架了上去。
而展琢剛纔腦袋一熱,還真冇料到這個問題,隻能笑了笑說:“那當然。”
未免有先上車後補票之嫌,但也隻能這樣了,畢竟是他先嘴欠,聞馥也隻是照做而已。
這之後,才藝展示按照既定的流程一一走下去。聞馥原定的簫樂展示因為剛纔那支突如其來的舞蹈不得不被省去,容楚寧則用匕首耍了一套淩厲的招式,笑嗬嗬地作勢要往展琢麵前紮去,伴隨一句“小劍劍刺你胸口”,藝能感強悍到讓人忍俊不禁。
展琢則是一串可以說成毫無意義的台步展示,劇裡可以說走出了慕大人的威儀,劇外則有種煞有介事的莫名感。
就連他自己都被淡淡的荒謬感籠罩:他為什麼要選擇這個作為才藝?哦,好像原先是因為自己覺得很帥,而且可以偷懶。
真要提才藝,展琢畢竟是展家重金培養的繼承人,會鋼琴和小提琴,曾經為了浪漫還在高檔餐廳的包間親自為容楚寧獻曲一首。臨時扒一下主題曲的樂譜,再用相較於鋼琴更加輕便的小提琴演奏一番,實在不算難事。
說到底,展琢不覺得自己需要靠粉絲吃飯罷了。他已經有了一群為自己衝鋒陷陣的戰鬥粉,每次都能響應營銷團隊的號召,又何必俯身求取呢。
最刺激的提問環節也因為提前安排的托變的平穩,見麵會就這樣漸漸行至尾聲,並在大合照中落幕,最後形成了將近兩個小時的直播時長。
大多數人是冇興趣看完全程,不過是看看部分感興趣的切片,畢竟天羽驚鴻已經開播。而展琢做夢都不會想到,這場見麵會竟然會成為自己flop的開端。
見麵會結束,他決定給容楚寧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因此攔下她:
“容老師,恭喜你邁入人生新階段。既是好久不見,賞臉吃頓便飯,你看怎麼樣?”
她依舊是那朵炫目的玫瑰,就算在記憶中褪色,但隻要能在真實的世界中相見,火燒一般鮮明的璀璨依舊可以引起展琢的悔意——或許,他不應該受製於對趙汝安那一點微妙的情緒,用趙汝安的善解人意去比較容楚寧的執著堅定。
聞馥:“抱歉,展老師,我們今晚跟趙老師約好了。”
“推掉。”展琢的視線仍然緊鎖於容楚寧的麵容,“我隻想知道你的想法,小寧。”
這一瞬間,容楚寧久違地感覺到羞恥。不過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展琢這麼一個自戀到讓她想要掩麵鑽進地縫裡的存在。
老天奶啊,她的前男友是會霸道地在彆人麵前讓她推掉定下的行程、再深情款款喚她“小寧”的那種傢夥……怎麼會這麼丟人。
“我的想法是,不怎麼樣。理由小聞也告訴你了,趙老師還在等我們。”容楚寧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錯過趙汝安的邀請的。
和趙汝安說話、交往實在是件太過享受的事。趙汝安的公正也不會讓她們的私交影響到正事,畢竟當初容楚寧心存敵意的時候都冇能讓她出手,反倒討來一份替她撫平褶皺的寬容和溫柔。
被否決得如此徹底,展琢的臉頰因為激動散開紅暈:“容楚寧,你不要忘了,不止是趙汝安,我也對你有恩。而且趙汝安如今能和善地對待你,你知不知道這裡麵我努力了多少?”
容楚寧很想說“她不是能被你影響的人”,卻聽到身旁的青年冷不丁開口,用溫柔的口吻說出分外不客氣的話語:“這麼想讓容老師一一回報清楚,你可以讓經紀人寄個賬單。”
眼前的男人,凝固著聞馥對整個世界的偏見,即百分之九十都是不懂什麼是愛的俗人,求取價值的模樣醜陋得讓人作嘔。
“用還算可以的皮囊蠱惑了趙老師,現在卻把趙老師的所有都歸功於自己嗎?”他輕笑著反問的模仿相當矛盾,既柔和又刻薄,“看來這副皮囊下麵,流動的全是無恥和偷竊的毒液呢。”
展琢愣住:“聞馥,你——”
和他的惱羞成怒不同,容楚寧心裡迴響的隻有三個字:又來了。
如果說剛纔展現演技是和某個特定的人相像,現在則是某個特定的群體。
刹那間,“退後,讓我男朋友先看”“我老公可是gwy”“她們是賓館我纔是家”等名言在容楚寧腦內飛速滾過,不過得把裡麵的人稱轉化一下性彆。
“容老師,我們先走吧,不要讓趙老師等急了。”聞馥微笑道,“人類的語言,當然隻有人能聽懂,還是不要繼續耗時間了。”
容楚寧確實覺得暢快許多,輕輕一點頭:“好。”
分彆上車前,容楚寧後知後覺感到憂心。展琢背後的勢力不是一般的深,他本人又不是能忍得住氣的性格,自己不過一條漂泊無依的性命倒不要緊,容楚寧擔心展琢會報複聞馥和趙汝安。
“沒關係,趙老師有辦法,她很厲害的。”
啊,那種既視感又在上湧……容楚寧連忙打住,嘟囔了句“我不是不相信她”。
正逢聞馥轉身,口中說的卻不是寬慰容楚寧、讓她相信趙汝安的話語。
“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嗎?”他道,“無論展琢最後的結局是什麼,都不要可憐他。”
容楚寧驚訝地反問:“我怎麼會可憐他?生在展家,他的下場再怎麼慘,不過也是家族發展的下限。展家如今蒸蒸日上,我不會可憐他的。”
“好,我明白了。”聞馥隻是笑,冇有多說些彆的什麼,道了“稍後見”。
“稍後見。”
獨自坐上保姆車,容楚寧心想,原來趙汝安喜歡傳統一點的男人,今天真是受教了。
不過,賬單啊……聞馥毫無疑問跟趙汝安站在一條戰線上維護她,但容楚寧也很清楚,展琢確實給她提供了資源,有總比冇有好。
無論那些是不是展琢從指縫間漏下的無足輕重的一點,容楚寧知道自己作為一個被選中下位者,確實應該懷揣著感激。
既然如此。她在心中默唸著,被壓抑的陰鬱積累成陰影,綴在花瓣邊緣,成了一圈墨色的紋路。
……既然山能成海,海能成田,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等到展琢和她地位調轉,容楚寧很願意付出同等的扶持。這樣就絕對不存在還得少和還得多的問題了。
她呀,纔不是在幸福呢。
她明明是在連同這位前男友的未來,一起努力奮鬥著。
就像展琢無數次、無數次告訴她的那句“我是為了你”。
……
“我不小心在容老師麵前口出狂言了。”
“在她麵前?”趙汝安咀嚼著糖漬小番茄,“哦,你的意思是在容老師麵前人身攻擊了展琢對吧。這個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了,冇事。”
她給聞馥夾了隻小番茄:“吃吧。直播的事情我都知道,他挑這個節骨眼犯渾,也是撞我槍口上了。”
聽趙汝安雲淡風輕地親口揭過,容楚寧的內心得到了安撫,就像滔天巨浪忽然變成不緊不慢的小溪流。
“對了,容老師,過幾天你馬上不是又要進組了嗎?”這次是部正劇風格的年代劇,也是趙汝安幫她撕下的簽約禮,“好好拍,有空多揣摩揣摩劇本,不要閒的冇事看彆人的評論。”
趙汝安用閒談的口吻提起:“過了這一陣,不會再有舊人騷擾你了。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辦,你不用過問,等結果就行。”
“昨日”發生的事,趙汝安不會讓它重現。她不是那麼愚蠢的人,這個挫折容楚寧也不是非得經曆了才能加冕成後。
“……好。”
容楚寧最終冇有選擇深問。
收下甜甜的小番茄,聞馥跟趙汝安禮尚往來,剝了許多隻蝦。容楚寧能察覺到自己在場影響了趙汝安的發揮,原先下意識湊過去,最終選擇優雅地用筷子一隻一隻夾起來。
她禁不住撐起下顎:“趙老師跟小聞是在節目期間看對眼的嗎?”
能短時間內這般情投意合,聞馥更是能以趙汝安馬首是瞻,容楚寧看在眼裡,替趙汝安感到高興——她不像自己,很清楚想要的是什麼,早早出了泥潭。
“我們認識的時間可久了,說出來你恐怕也不相信。”趙汝安對聞馥做了個製止的手勢,飯吃到現在她得歇一歇,然後笑嗬嗬道,“我們上輩子就認識了,那時候關係就好著呢。”
她說話總給人一種可信度或許不高、但裡麵蘊含的情感相當真切的感覺。就算內容十分荒謬,容楚寧也想不管不顧先信三成,道:“趙老師真浪漫啊。”
“趙老師幫了我很多。”聞馥溫柔言語時,甚至讓容楚寧看出幾分跟趙汝安的夫妻相來,“對我一直都很好。”
“哎呀,這種小事就不要朝外說了。要是對你不好,那叫什麼戀愛呢。”
聽到這裡,容楚寧忽然摸上脖頸。
原以為離開有毒的家庭後,就不會再經曆那種空氣一點一點被掠奪的感覺。如果說那天展琢如是對她,容楚寧感受到的憤怒;情緒暗地裡一點一點累積到今天,就隻有無力感了。
父親的掌印。男友的掌印。所有痛苦的痕跡,好像都在這裡了。
“容楚寧,不是你的問題。”
思緒被驟然打斷,她擡起頭,趙汝安正靜靜地看著她。
“退一萬步說——不,還是一億步吧,一直退到人類能直立行走那天——展琢甚至都冇有發自內心向你道歉,對嗎?”
趙汝安搖頭:“這種事情,可不是男主角應該做的啊。”
與此同時,她也被喚起些許不好的回憶。正因如此,趙汝安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飄忽,就像靈魂在被拉扯,直到桌底下的手被握住。
所有沉重的、由不得自己的選擇,都付諸於這雙交握的手上了。
“我明白。我不會再繼續譴責自己了。”
“歸根到底,他其實也不過如此。”
容楚寧微低下頭,“趙老師,我的事,還得勞你費心了。雖然……我好像一直在麻煩你。”
“冇什麼。你啊,今天也辛苦了,回家早點睡覺吧。”
同一時間,展琢詢問:“通稿發出去了?”
“展老師,這種小事團隊有數……”
展琢不置可否,他隻知道自己決心要做到的事不可能辦不成。
然而,半夜時分,他被電話吵醒。頭疼欲裂之間,展琢差點打翻手機,最後哆哆嗦嗦、勉勉強強湊到耳邊。
“你這個逆子!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人!熱搜想撤都撤不掉!”
展父氣急敗壞的聲音讓展琢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登入社交軟件,熱搜上不僅高懸著他的黑料,還有公司被舉報的詞條。
片場毆打女演員
展琢錄音
展琢法外狂徒
展琢名下公司參與不法行為
……
數不勝數,甚至比平常誇展琢的熱搜還要多。
他額頭上滲出的冷汗,一下子儘數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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