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刃冥行 第10章 詩歸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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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之夜，風如哀歌，撕扯著死寂的曠野。墨塵披著黑色長衫，步履沉靜，衣角掠起塵沙。他的身影在月下拉長，宛如一行未完的詩句，徘徊在天地間。自離開江南後，邊疆的冷魄與孤寂，已將他磨礪得如通一塊未泯的寒鐵。他未曾停步，心頭卻始終懸著那一夜的血色。

夜色下，荒原上屹立著一座廢棄的驛站，殘垣斷壁間雜草叢生。墨塵在門前停下，手指輕撫斑駁石壁，彷彿在尋覓某種久遠的氣息。忽然，一陣笑聲從驛站深處傳來，帶著舊時的熟悉與輕狂。墨塵眉頭微挑，目光如刀。

“墨塵，當年你吟詩於江南柳下，我便知你不會安於書卷。”黑影緩步行來，月光下現出一張清瘦的麵容，雙眸明亮如炬。他披一身青灰布衣，腰間佩刀，卻未曾拔出。

墨塵靜靜地望著來人，唇邊浮現一抹難得的溫柔：“原來是你，沈歸。”

沈歸輕笑，眼底卻藏著隱隱的哀傷：“世事如棋，誰能料得。當日你家門前桃花未謝，轉眼便成血海。你可還記得我們少時對詩，誓言要在亂世中守一份清白？”

墨塵沉默片刻，望向荒原儘頭那無窮的黑暗：“清白如夢，血色已成塵。沈歸，你我今日相逢，隻為敘舊？”

沈歸搖頭，步步逼近：“敘舊之外，亦有新詩。你家舊仆林叔，曾在邊疆投軍，死前留下一紙殘詩。那詩裡，藏著滅門之謎。”

墨塵神色一震，手中無劍，心中卻刃芒如雪：“殘詩何在？”

沈歸從懷中取出一片殘舊紙頁，遞到墨塵手中。紙上字跡潦草，卻依稀可辨：

“夜半無聲血入門，白衣人影月如魂。家國恩怨誰能解，荒原孤影待知聞。”

墨塵低聲吟誦，心頭驟然生出無數疑雲。白衣人影，家國恩怨——原來家族滅亡，並非草寇劫殺，背後另有權謀與血債。

沈歸見他沉思，緩緩道：“你我今日，既逢於此，不若以詩為刃，各自陳心。若你能解我詩中謎，我便告知更多線索。”

墨塵目光一凝，荒原風聲漸息，天地間彷彿隻餘兩人對峙。他抬手，指向遠方蒼茫：“詩為刃，刃亦為詩。沈歸，來戰。”

沈歸哈哈一笑，揚聲吟道：

“邊疆夜冷鐵衣寒，舊友歸來詩斷絃。恩仇未了荒原上，一紙謎詩問人間。”

墨塵閉目片刻，隨即低低吟誦：

“冤魂不語夜無邊，老友詩戰照心田。若問真相藏何處，且聽風吟破九天。”

兩人詩句如刀，意氣如潮。沈歸眸色微變，沉聲道：“墨塵，你這詩中，既有追尋，也有寬恕。可你真的能放下殺伐，隻覓真理？”

墨塵望向他，目光如霜：“詩中自有天地，刃下未必流血。唯有真相，方能慰我心中冤魂。”

沈歸緩緩點頭，目光投向夜色深處：“林叔之死，與你家恩怨有關。白衣人，乃是當朝權貴‘司馬閻’之手。此人表麵清廉，實則暗中勾結邊疆賊寇。你家曾查得其貪贓之事，故遭滅門。”

墨塵指尖微顫，胸中恨意如潮，卻在詩戰中漸顯冷靜。他低聲問：“司馬閻身居高位，如何尋得證據？”

沈歸道：“林叔死前，藏有一冊賬本，證據儘在其中。賬本已被林叔女兒林遙帶走，藏於荒原古寺。”

墨塵凝望沈歸，忽然笑道：“你與我詩戰，實則是考我心誌。若我隻圖殺伐，便無資格知曉真相。”

沈歸也笑，眼底卻閃過一絲疲憊：“複仇易，守心難。墨塵，你若能以詩為刃，不為血染，隻為尋理，便有資格踏入更深之局。”

荒原風起，月光下墨塵的背影更顯孤絕。他低聲吟誦：

“江湖路遠詩為刃，荒原夜深冤未終。夢裡桃花依舊在，真理何處慰孤鴻。”

沈歸聽罷，肅然起敬，遞過一枚古銅令牌：“此令可入古寺，林遙見此，當知你我舊誼。”

墨塵接過令牌，指尖微涼，心頭卻漸有熱流湧動。他轉身望向荒原儘頭，步履堅定。沈歸在身後低聲道：“墨塵，今日詩戰，願你於真理中覓得歸途。”

墨塵未回頭，隻在風聲中低聲應道：“詩刃所向，必有天理。”

荒原之上，墨塵的身影漸行漸遠，隻餘身後詩句，隨風飄蕩，於天地間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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