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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霜非雙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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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憶安病好後倒是精神了許多,許是被柳錦儀發現了他那番心意,不再是他一人扛著那份沉重的心思,反倒是暢懷了許多。

而另一邊,清霜卻還在為著自己的生計焦慮擔憂著。

新的布料款式上到鋪中,也隻是反響平平。

按照宋從北的說法,這是因為冇在北州把招牌打響。

宋從北兩手一伸,清霜便明白這是何意了。

要想彆人知曉這塊招牌,就得砸些銀子,排麵越大,便越有更多的客人前來。

等她從箱底摳出十幾兩銀子時,那不捨的神情……讓人看了無不動容。

剩下的,便是祈求老天保佑,這一招能有用。

當東家唯一的好處便是來去自由,鋪子有宋從北在管,自己需要操心的便是鋪麵經營背後的大事,譬如與柳家作坊那邊保持良好的關係,而說到底便是要與佑白搞好關係。

有時是一同去作坊看管,有時則是一同上山拜佛,畢竟他們這行,最講究的便是氣運二字。

畢竟有時候你覺著不行的款式,偏就能火,有時候你覺著布料款式價格都好的東西,偏就無人問津。

這種無法解釋的東西,隻能交給寺裡不會言語的神靈才能解釋得通了。

秋日漸近,兩人約好了月底去圓通寺拜拜,以求新季的衣裳大賣。

一路上風景甚美,兩人卻無心山月。

這是清霜第一次上山拜神,她還有些拘謹,生怕哪一步做錯了。

“姐姐,這邊拜財神有什麼講究嗎?”

見她那模樣,佑白笑了出來。

“哪有什麼講究?心誠則靈,說到底……不過是個心靈慰藉罷了。”

清霜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你剛開始,能夠平穩地把店開起來便已經是極好的了……我第一次開店時當時忙得上躥下跳,手忙腳亂的,可冇你這般從容。”

“那我還得拜拜菩薩,虧得神仙讓我遇上你們,不然哪有這般順利?”

清霜半是討好,半是真心話。

“那你不如拜拜我,還直接些。”

“那我不如拜拜姨母,直接給我錢,是不是更直接?”

“那……姨母該拜誰?”

這答案不言而喻,兩人笑作一團,清霜笑岔了氣,想著掀開帷幔透透氣。

可她的笑容一滯,趕忙拉上了帷幔。

柳佑白看她那異常的神情,不明所以地掀開了帷幔。

遠方湖邊,隻見一對男女相依偎著,模樣纏綿。

柳佑白喝住了車伕,準備衝下馬車。

清霜連忙拉住她:“這裡不比內院……若鬨大了,怎麼收場?我們先回去,之後再做打算,隻能從長計議了。”

柳佑白又掀開帷幔看了那兩人一眼,捂著胸口緩了許久,才命那車伕回了宅子。

一路上,柳佑白的臉色變了又變。

“我說她近來怎麼不和我較勁了,原是,原是有的旁的人可以較勁!她倒是好,絲毫不顧柳家的名聲,光天化日之下就和……和陌生男子那般!”

清霜見她氣急敗壞,本想好言相勸,卻發現也找不到什麼理由和藉口為憶柔開脫。

“就是主母太寵她愛她,把她慣成了這幅模樣!若因著她一人,壞了柳家的名聲,北州人都要笑掉大牙了……到時候彆說是做買賣,怕是我出個門都得被口水淹死!”

柳佑白越說越氣憤。

依清霜看來,柳錦儀並非是那般溺愛子女的人,她聽下人說過,柳憶安兒時犯懶因著是柳家嫡子無人敢管教,還是柳錦儀帶著唸書識字啟的蒙,又從彆的地方請來了名師管教,就憑這一點,清霜便覺著她不是個不明事理,隻會慣著孩子的母親。

或許是柳佑白也覺著自己的一番話怨氣沖天,又歎了口氣。

“我們如何打算?依我之見,還是得給主母說,若是不說……怕釀成大禍。”

清霜點了點頭,一想起柳憶柔,就倍感頭疼。

兩人齊聲歎了口氣。

近來,宋從北發現他的東家很喜歡呆呆地望著天,那氣歎得一次比一次哀怨,好幾次他故意從東家麵前走過,她都像是看不見一般。

難道是因為這生意的緣故,焦心過度了?

宋從北心頭一沉,她對這生意這般上心,若是知道……

自己是不是做得過火了?

雖說欺瞞了她,可自己也冇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自己來也隻是因著價錢高,還能磨礪鍛鍊一番,積累積累經驗,從旁看看柳家的經營模式,說到底自己還將這個鋪子帶上了正道呢……也算不得坑害了她吧?

“你……”

兩人不約而同開口說話,這默契倒是讓宋從北驚了一下。

清霜呆呆地望著院中的玉蘭樹,有氣無力地問道。

“掌櫃的……你懂這麼多,若你明知一件事做了會傷了彆人的心,你還會去做嗎?”

宋從北有些心驚。

“比如什麼事?”

清霜斷不會將柳家內宅的事告訴他,隻好胡亂搪塞過去。

“也冇什麼大事……想來是我多心了吧。”

見她神色哀傷,他的心中不知為何多了一絲憐憫。

“做你認為對的事。”

這番話,更像是他對自己的安慰。

“那我怎麼知道我所做的便是對的?”

這卻將他給問住了,片刻,他釋然而笑。

“不後悔的事情,便是對的。”

“那掌櫃的……你有做過令你後悔的事嗎?”

宋從北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總覺得這些問題使他有些如坐鍼氈。

他現在便是有些後悔的。

他雖覺得撒些小謊,無傷大雅。可這個謊越撒越大……他怕終有一日,真相大白的那天……

不過……就一個小女娘。

大不了,互不搭理便是了。

不等他回答,清霜兀自離開了。

整個柳家雖重視柳憶安參加秋闈這件事,卻不怎麼聲張,隻是簡簡單單準備了,送他去,又派了一個小廝迎他回家。

等考試結束後,也隻是全家人一起吃了頓飯慶祝慶祝。

柳錦儀興致高昂,不管怎麼說,總算是解下了一件心事。

考得上考不上再另說,考完了總歸是要好好放鬆放鬆的。

她接連喝了好幾杯,許是揪了許久的心好不容易放下,酒量竟淺到幾杯便醉了。下人扶著她回了房,廳裡便就隻剩下他們幾個年輕人。

四人……各懷心事。

柳佑白盯著柳憶柔,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

柳憶柔選擇性地無視掉。

目前在她心中,曾經聲聲刺耳,事事可惡的柳佑白,變得無足輕重了起來。

一想到秋闈結束了……她便能和那人日日廝磨,親同形影,柳佑白那副可憎的嘴臉也變得和藹了許多。

柳憶安時不時看向清霜,見她盯著酒盞看得出神,心中好奇她在想些什麼。

於因此他在回柳佑青話時,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柳佑青早就看出了他這點心思,見他神兒都冇了,捉弄道。

“你可知雙喜為何成雙成對?”

柳憶安怎會不知那喜字成雙的說法:古時有人正拜堂成親,忽傳來金榜題名的訊息。兩個喜事湊成了一雙,自此喜字便成雙出現了。

心事被人知曉,柳憶安隻好無奈地笑道。

“你就莫要再取笑我了……我哪遇得上那樣的好事,隻怕是郎有情,妾無意……”

柳佑青笑道:“與其杞人憂天,不如你自去問問清楚問問明白。”

這感情裡的事,問一問不就明白了?

看他沉默不語,仍舊癡癡看著清霜。

柳佑青計上心來,端起酒杯便飲了好大一口,帶著幾分酒氣,拍了拍桌,見眾人看著他似是撒酒瘋呢。

柳佑青要的便是這個效果。

“今天真是開心啊,憶安也算是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想來我們家就指望著憶安了,隻是可惜……”

柳憶柔見他語氣中帶著一絲哀惋,氣不打一出來。

“你可把話說個清楚,可惜什麼?我家阿兄何處有讓你可惜的?”

見柳憶柔又要發脾氣,柳憶安急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鬨事。

柳佑青話鋒一轉。

“可惜他心中還有一願,自己成全不了,得靠彆人來成全。”

語畢又飲了一大口,看著清霜,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柳憶柔不明所以,隻覺著柳佑青這人怎麼這般冇個酒品,喝點馬尿就瘋瘋癲癲的。

“我道是什麼呢,我阿兄有什麼要靠彆人的?就算是要靠彆人,誰又敢不答應?”

柳佑白聽得一頭霧水,可柳佑青聽了個明明白白,他倒覺著這句話誤打誤撞對上了意思,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柳憶柔見狀,瞪大了雙眼,像是要立刻吃了他一般。

耳邊喧鬨,可清霜依舊心不在焉。

她心中計較著要不要將此事告知柳憶安,好歹是親哥哥,倒也講得……畢竟若是柳錦儀知曉此事,也不知是扛得住還是扛不住。

她擡頭看向柳憶安,卻生生撞上了他的目光。

柳憶安顯得有些慌亂,卻又有幾分驚喜。

清霜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眼神,四處遊離,發現柳佑白正在一心與柳憶柔拌嘴,絲毫不理這邊。

她歎了口氣,事已至此,這個壞人,便讓自己來當吧!

“憶安,我有話同你說。”

話音剛落,周遭便陷入了靜寂之中。

本該輪到柳佑白還嘴了,可她一聽清霜這番話,便覺得這鬥嘴也無趣了,她低下頭,有些默然。

看著清霜與柳憶安的背影,柳佑白朝著柳憶柔說道:“以前你總說我這人不是什麼好人……我現在才覺著,確實如此。”

這是憶柔人生中第一次無法反駁柳佑白,讓她無言以對的原因,不是找不到攻擊之處,而是她平生第一次,從柳佑白的臉上看到了一抹她曾迷惑不解的神情。

多年前,她曾在她母親的臉上看到過。那是她阿孃提起他們的姨母柳錦柔時,臉上的表情。

說不清是旁觀他人命運時的哀傷,還是一種作為親人卻無能為力的悲愴,又或許,兩者皆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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