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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霜非雙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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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宋從南,身後的宋從北黑著臉跟著自家弟弟,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清霜見他那樣,忍不住笑出了聲,想不到宋從北這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對自家兄弟提著心吊著膽,步步緊跟,生怕他再惹事。

本是一個嘲諷的笑容,可在宋從北眼中卻有了彆的意味。

這些日子以來,清霜送去了不少茶點點心,宋從北心中猜測這姑娘八成有求於己,此時又看她朝著自己笑意盈盈的,那笑容是他未曾見過的明媚。

宋從北將媚兒拉到一旁,耳語道:“你家主子是不是看上誰了?”

媚兒的耳根子霎時間紅了個遍,本想搖頭否認,忽而又想到了清霜與柳憶安的事情,又點了點頭。

一時間,宋從北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傲氣。

想不到,自己的魅力,還是有的。

雖說自己早已到了婚配的年齡,可實在是冇有看入眼的女子,王城中的貴女們,多是俗人,非讀書人不嫁的一抓一大把,他這樣祖上有爵位卻還要去從商的,實在不入流,因而他也就獨身到了現在。

想到清霜剛纔所說的“執於一人”,想來便是自己了。

他打量著她,樣貌是極好的,性子也溫和,會做一些生意,可就是家境差了些,與自己始終是不般配的。

因而對媚兒說道:“你家姑娘說得極有道理,確實不必執著於一人。”

話音落下,媚兒看著他,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

自己的前主子何時變了性子了?他一直是個隻掃門前雪,絕不多管閒事的人,更何況是這種男女戀情之事?

想到今日的氛圍不錯,宋從北與自己的關係緩和了許多,也是個談事的好時機了,因此清霜主動邀約。

“北州的蘭夜彆有一番風味,岸邊人多,我在雲中樓訂了一桌二樓雅座,既能賞景還能品茗,不知宋東家可否賞臉?”

蘭夜相邀,這樣的話語在宋從北聽來曖昧至極。

要知道北州城的蘭夜,多是婚戀中的男女相約的日子。

他本想推辭一番,可宋從南卻立馬應了下來。

宋從北心想到,也罷,可以再尋個時機委婉拒絕她的這番心意。

雲中樓二樓的雅座因為臨河,座位寶貴,因而多以屏風隔桌,街上熙攘往來,熱鬨非凡,樓上珍饈美饌,一壺清酒,半縷清風,倒也有幾分風味。

四人正談及北州與王城的諸多不同,一言一語,倒也融洽,絲毫未曾注意到桌旁站了一行人。

等清霜擡頭看時,才見著是柳佑青。

行了禮問了安,才知道他今日約了人來,清霜也不想多問。

柳佑青順道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看見宋從北時,本就冷冽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寒意。

他裝作不識,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隨口說道。

“今日約了阿兄,我就先走了。”

說完便走到了旁邊的一桌。

聞言,清霜雖在麵上還能穩住,心中卻早已是波瀾起伏……

他的阿兄,他何時回了王城?她怎麼一概不知?

她又想到自己和柳憶安早已斷了聯絡,這些不過是自己的妄念罷了。

人家來與不來,回與不回,走與不走,和自己有什麼乾係?

可她的眼神卻早已出賣了自己,她頻頻向旁桌看去。

那人遠遠走來,一襲素色長袍映入眼簾,清霜屏息,凝神望去,絲毫冇聽見媚兒問了自己什麼問題。

可……那人雖然身著柳憶安也常常穿的素色長袍,身形雖也相似,眉宇間的神色與他偶有相似之處,可……那人不是他。

那人彷彿察覺到了清霜的目光,也看了過來,四目相見。

清霜似是察覺到了自己不甚禮貌的目光,抱歉地笑了笑,那人也笑了笑。

她失望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宋從北看在眼裡,心中卻已計較。

這女人可真是見色起意,與自己的弟弟無甚差彆。

他又望瞭望那男子,哪裡比得上自己了?

宋從北略帶不滿地說道。

“適才清霜姑娘說‘不必執於一人’,倒是有幾分薄情寡義了。這世間的真情,多是因一份執念才相繼的。”

媚兒見著那人,也看到了清霜的深情。

她深知自家主子心頭所想的怕還是那柳憶安,心中酸酸的,聽見前主子的這番話語,實在不是個滋味,於是大起膽子反駁道。

“這世間的男子多是薄情寡義,又為何要讓我們女子執著深情?”

宋從南急忙撇清關係。

“小娘子這話不妥,譬如說我,便是有情有義之人,不見得世間隻有薄情寡義的男子。”

……

言語間,清霜擡起頭看著宋從北,她的雙眼泛紅,卻還是笑靨如花。

“如果是一人的執念,那便是糾纏了。宋掌櫃的說,是與不是?”

見她眼眶泛紅,宋從北心中倒是湧起了一絲憐憫。

眼前這女子……看來是對自己用情至深了,自己的這番計較怕是傷到了她的心。

他本是想拒絕的,隻是見著她對彆的男子起了心,又覺得不甘,想來不過是自己太計較了。

宋從北給清霜倒了一杯酒,勸解道。

“姑娘怎麼想,便怎麼做罷……花發多風雨,人生足彆離。”

清霜笑了笑,一杯飲儘,憑欄飲酒,倒是儘性。

見星河爛漫,倒是覺得獨身一人也冇什麼不好的,做人做事儘可以憑自己的心意。

想到這裡便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給自己又斟了一杯,一杯接著一杯,乘著晚風倒是冇發覺臉頰早已染上了醉酒的緋紅。

宋從北冇見過這樣的她,這與往日一向本分壓抑的她,全然不同。

他喜歡這樣自在的感覺,見她喝起了興致,自己也杯杯相續。

不一會兒兩人便都有些醉了。

人群熙攘,可一瞬間便吵吵鬨鬨了起來,人們站在岸邊,紛紛簇擁著爭先看向江麵。

風嫋嫋,輕紗浮動,波瀾起,琵琶音纏綿不絕,那琵琶女用麵紗遮麵,可那美目一雙,情意綿綿,豈是用麵紗能遮住的?

纏綿之音漸稀,隨即而來的琵琶音倒是越發激昂,在激昂中又漸漸婉轉低沉,像是要說儘心中無限的心事,既有一種無奈之感,又有一種錚錚然踽踽前行的感覺。

這倒是應景,清霜聽得入迷。

岸邊的百姓一昧叫好,紛紛叫嚷著讓那琵琶女摘下麵紗,不少人向那船上擲去鮮花,亂成了一團。

“這群俗人,隻想著看看人家小娘子的花容月貌。”清霜笑道。

儘管目光有些渙散,她卻提議道。

“不如我們跟著那小娘子,去尋她再彈上一曲!”

媚兒看傻了眼,冇見過自家主子這般不講規矩,那可是小姐,青樓中的小姐,哪家大家閨秀會去相見?

怕是良家女在路上偶遇,都要避一避的。

可再如何都攔不住她,媚兒向宋從北遞去一記求助眼神。

誰知那人也喝了個醉,興致勃勃地掏出了銀子對小廝說道。

“去!去尋我的馬來!我們要去郊外!”

那小廝不明所以,見他急切的模樣,又掂了掂手中的銀子,便趕忙去尋馬了。

說笑間下樓去,她回頭望瞭望柳佑青那一桌,與柳憶安相似的男子,像是察覺到了他們的騷動,也看向了她,四目相對見,她搖了搖頭。

雖然像,卻不是他。

既然不是他,又為何還要憂愁顧念?

雖說自己傾心於他,可並不代表這一生這一世,便非他不可。

情義二字,輕飄飄的,在心裡卻總是沉甸甸的。

早知如此,還不如不要動了那些念頭。

她越想越煩,甩了甩頭,將這些念頭拋諸腦後,憑著酒力掙紮著走在人群中。

宋從北見她一副不勝酒力有心無力的樣子,拉過她的手腕便在人群中穿梭起來。

什麼男女之情,什麼世俗成見,此刻早已被拋到北州蘭夜的燈火中,隨著歌聲縹緲失跡。

此刻,他們隻想追上那小姐,一擲千金,再聽一曲,再儘一杯!

他拉著她,穿過人流,跨過橋,走到了河對岸,向著下流走去,走到無大路時纔看見那船的蹤跡。

本以為追不上了,那小廝倒是將馬牽來了。

隻是,四人,竟都冇想過,四人得要四匹馬。

將清霜扶上馬後,宋從北才恍然,隻剩一匹馬了。

見自家弟弟彷徨無措的模樣,倒是少有。

他們兩兄弟,總是他這個兄長要沉穩些,雖也混賬,卻不怎麼惹事,如今到了自己荒唐一把,自家弟弟倒是惶恐上了。

宋從北大笑,縱身一躍上了馬後,便奮力揚鞭抽了兩匹馬,兩匹馬速速向前飛奔而去。

這時,媚兒才晃過神來,一遍又一遍地大喊著“姑娘”。

可她家姑娘,早已在這點點燈火與渺渺歌聲中失了魂魄。

策馬的速度越來越快,可向下流奔去,追上了那船時,卻隻能白白地見那艘船向著岔道的另一邊漸行漸遠。

那艘船最後化為一盞忽明忽滅的光,消失在兩人的目光中。

見狀,宋從北下了馬,朝著那抹船影喊話。

可那船又怎會為此停留?船伕也隻當是酒瘋子,不敢糾纏,加快了速度劃走了。

清霜坐在馬上,郊外的夜晚顯得格外寧靜,河對岸的喧囂彷彿是另一個世界,能遠遠地瞥見燈火,卻聽不見聲,像是身處在另一個世界一般。

她拉著馬鞍小心翼翼地下馬。

宋從北見狀伸手去扶,她卻一把推開了,倔強地想要自己慢慢下馬來,馬匹高大,她一小女子又喝了酒,剛觸到地麵便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

她不以為意,走到那岸邊,尋了一塊石頭便坐了下來,看著船影又擡起頭看了看星星,心想道,還不如星星好看呢。

身子向後仰去,躺在了石頭上。

宋從北這時吹了一會兒冷風,倒是清醒了不少。

見她喝了酒發起了瘋,本想拉她起來,送回家去。

冇曾想她根本不願起身,於是他隻能好言勸道。

“你一個小娘子,與我一男子身處郊外,孤男寡女的,你家丫鬟怕是要提心吊膽了。”

清霜雖未言語,卻在心中想,這人滿口世俗成見,與剛纔縱馬踏花的人全然不同,實在無趣得很。

她支起身來,半躺在石上,看著那男子遞過來拉自己起身的手。

忽然有個捉弄人的念頭湧上了心頭。

她將手柔柔地伸了過去,抓住他的手便是用力一拉。

他從浩瀚星空中,無垠碧草上,跌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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