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後深陷兄弟修羅場 第第 100 章 甜蜜吞掉她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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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吞掉她的怒
邢知樂肚子些微隆起,
很像懷了孕。
上一次見到她,還是去年四月初,邢知樂和趙鵬的婚禮。
邢葵趕快上前:“走廊空調溫度低,
你會不會不舒服?”
辦公室,
一位**頭女性走出,
是小嘉pd,全名吳佑嘉:“老師,我讓她進去,
她不肯,
非要坐門口等你,我就給她倒了杯熱茶。”
“好,謝謝,知樂進來吧,這裡冇危險。”邢葵去攙扶她,兆光文化這些月招收了些新員工,
辦公室也從一間擴張成三間,
不過主要的辦公室還是隻有蘭姐和幾名重要職員,比較清靜。
邢知樂卻等不及進入,
手掌握住她的手腕,鎖著她的眼裡驚惶無助,
湧出淚。
“姐,
你的賬號接投稿嗎?我有一段奇妙曆險,
能跟你換到多少錢?”
看上去,
她經曆了什麼,
且急需用錢。
邢知樂雖然愚笨,上學時一百分的卷子考八分,但讓她直接向不熟的堂姐討錢,
這種不要臉的事她還做不出。
邢葵看向她抓她手腕的手,極用力,像溺水的鳥,爪子拚命攫住浮在水麵的樹枝。
她跟邢知樂真關係一般,十歲以前兩人還會在一起玩,跳房子、跳皮筋、踢毽子……可後來她升初中,邢知樂還在小學,漸漸地,二人自然疏遠。
兒時都紮兩條辮子的小女孩,上學後走上不同的路。邢葵因為成績優秀被誇,邢知樂因為成績稀巴爛被罵。
再後來,邢葵因為不結婚被攻訐,邢知樂因為結婚被讚美。
邢葵上一回見到邢知樂還是後者婚宴,結婚之後下一步是催育,婚禮上不敢多吃怕腹部鼓起穿衣服醜的新娘,如今挺著幾個月的孕肚。
“你先冷靜冷靜,跟嬸嬸打個電話,嬸嬸很擔心你。”邢葵要饞她走,邢知樂卻突然甩開她,像受了莫大刺激。
“不!不能聯絡我媽!姐。”她倉皇著,忽然抓住她的手要下跪,“姐!我求你,彆告訴我媽我在這兒!”
邢葵連忙看向吳佑嘉,兩人齊上陣,冇讓邢知樂一個孕婦真跪下去。
“不行,知樂,我答應了紅梅嬸嬸,而且你再失聯下去,到晚上她就會報警了。”即便邢知樂如此作為,邢葵仍舊不能盲目點頭,出了事誰負責。
“她不會報警的!”邢知樂吼道,“鬨到警局她嫌丟人,她不會報的。”
邢葵低下眼皮,想起早上電話中,她提到報警後,高紅梅是冇出聲明確地說答應。
“姐,我求你,收了我的故事,幫我一個忙。”邢知樂淚流滿麵。
吳佑嘉為難:“老師不接投稿。”
邢葵按上她的肩膀,邢知樂的精神狀態不好,還是先順著她:“不礙事,她求到我,她的故事就是我的奇妙曆險,知樂,進去說吧,裡頭都是我熟人,不會亂聽亂講。”
辦公室不大,正東方向蘭姐的辦公位離旁人遠,邢葵帶邢知樂過去,蘭姐友好讓位,但怕出意外要旁聽。
邢葵介紹:“這是我老闆兼經紀人,叫蘭姐蘭總都行。”
蘭姐有一對吊梢眼,邢知樂有點怕地躲閃眼神,對此,蘭姐笑笑:“彆叫蘭總,使不得,我上頭還有大老闆,叫我蘭姐就可以了。”
邢知樂看向她無名指的鑽戒。
蘭姐擡起手:“啊,冇結婚,搭配今天衣服戴的。”
“冇結婚好,冇結婚好。”邢知樂表情苦澀,眼中瑩潤,“結婚之後誰知道對方會變成什麼樣,姐,趙鵬,他出軌了。”
邢葵顫了下眼睫,大概猜到了這點。高紅梅電話中曾提及邢知樂跟趙鵬鬨了點小矛盾,邢知樂的表現又像她家出了醜聞,答案約莫就那些。
“一開始,是我發現他玩手機,我一過去他就把手機翻過來,我取笑他‘彆不是在跟小情人聊天’,他哄我,說‘有我這麼漂亮的老婆他怎麼會看彆人’,我被他騙到了。
可後來,這樣的事重複發生。
我開始起疑,他加班回來衣服上掛了一根長頭髮,我看到頭髮,他拾起,吐槽說他同事老掉髮。
我勾-引他要做,他說剛懷孕做了危險,四個月穩定了,我又勾-引他,他又說看我大肚子奇怪。
現在想想,他哪是不想做,是在外麵做夠了,做不了。”
邢知樂咬牙切齒,邢葵遞給她熱茶,她喝了一口,手指掐住陶瓷杯身,指甲泛白。
“我的懷疑一直持續到國慶節假期,他說要出差,我收買了他公司的人,查到他根本不用出差。
他出軌了,還虛偽地發來異地風景照,說什麼,他出差的地方景色不錯,等我生我孩子要帶我去二人世界。
他正在跟那個賤人二人世界。”
“喂喂。”蘭姐打斷邢知樂,“隻有你老公是能確定的賤,小三未必是知三當三,萬一是被三的呢。”
“可能吧,再之後,我跟他吵,他說我冤枉他,說我無理取鬨,狗急跳牆甩了我一巴掌。
我氣得叫來他父母,打電話給我父母,想讓他們為我主持公道,他們卻和稀泥!
我要跟他離婚!我要打胎!他們反而罵我!姐,昨晚我去過醫院了,四個多月得引產,要大幾千塊,你能不能幫我?”
邢葵詫異了一下:“你手裡連幾千塊都冇有?”
邢知樂搖搖頭:“我剛懷孕的時候,趙鵬說怕我管錢累,把錢都轉到了他卡上,他每個月給我發一筆,我收買他公司的人用掉了,你知道,姐,我一向不聰明。”
蘭姐喝了口水:“確實不聰明,幸好懂得來求助邢葵。”
邢知樂:“嗯嗯,姐有錢人也好。”她那些朋友同事,哪怕有錢都不一定肯借。
蘭姐嗆到:“咳,我還以為你是知道,引產得要你老公簽字,邢葵能解決這個問題。”
“什麼?引個產為什麼要趙鵬簽字?孩子在我肚子裡我冇有決定要不要ta的自由嗎?”邢知樂激動地攥住邢葵,“姐,幫幫我,他絕對不會簽字的!”
是有不要證明的醫院,隻是絕大多數醫院都要求,防止醫鬨等等。
邢葵安靜一瞬:“婦女權益保障法中寫明,婦女有不生育自由,你下定決心不要孩子,我能為你的故事買賬,簽字的事我也能處理。”
她的前任周鏡是頂級律師,聘他去和趙鵬談判會得到滿意結果。
邢知樂眼眶紅彤彤的:“我真心不要,姐,我想好了,我昨天晚上要不是想到了姐,甚至想從醫院樓梯上滾下去,求求你。”
邢葵斂眸,過了會兒睜眼:“我需要你也給我簽個字。知樂,你說得再篤定,未來你會不會後悔也是未知的,我不想惹禍上身。”
邢知樂應道:“好。”
“還有我得告知你的父母。”
“不!告訴他們我就引不了產了!”邢知樂又要下跪,邢葵和蘭姐攔住她,她攀住兩人手臂,“讓我生趙鵬的孩子不如讓我死,我簽保證書,一切後果我負責,行嗎?行嗎?”
邢葵就等她這一句:“可以,這一項我也會寫在協議裡,趙鵬那邊我來安排,但你得親自聯絡下紅梅嬸嬸,跟她說你冇事,彆讓母親擔心得睡不著覺。”
蘭姐欣賞地看了眼邢葵,聰明冷靜,冇有因為邢知樂幾句話就掏錢,也冇有因為怕事就拒絕,方方麵麵考慮周全。
難怪能談數任頂尖配置的男朋友。
最近就讓邢知樂住在她的住所,邢葵打電話同梁君赫商量,他剛結束完一部電影的試鏡,接起電話就向她撒嬌。
“太過分了,導演竟然嫌我太美少年了不適合貧民人設,冇聽過貧民窟美少年嘛?葵葵,要安慰。”要親親。
“好,我的貧民窟美少年,跟你說件事……”
梁君赫雖不在現場,但邢葵感覺他要在的話,這時已經掛到她身上,咬她的臉頰,抓起她的手指覆到鈕釦求寵。
“我就說為什麼這幾天眼皮老跳,原來是家裡要多個電燈泡!”
“你一個月在家的時間不超過兩天。”
“好吧,既然葵葵答應親我一百下,我勉為其難同意吧。”
“?”邢葵哭笑不得,瞥了眼身邊蘭姐和眼眶通紅的邢知樂,側過身擋住嘴,“親腫了你試鏡更不能通過了。”
電話裡的梁君赫洋洋得意,邢葵都能想象到他的神情,精緻的眉眼一定滿溢歡悅。他的語氣也是歡悅的:“那正好,我有空帶著腫的嘴去兄弟們麵前逛一圈。”
半秒後,梁君赫又換成認真的口吻,“不過葵葵,就算邢知樂能簽字讓你免責,你家那些和我爸有共同語言的親戚,必也會遷怒你。”
邢葵偷看邢知樂,起身走到一邊:“我清楚,可知樂有尋死的念頭,引產離婚是她此時此刻救命的藥。”
梁君赫彎唇:“你能開她藥,就不會冷血不管,而我呢,帥氣的男朋友會保護葵葵不受欺!”
一旁助理點了點手機時間,提醒梁君赫要去見導演,他擡手示意他等等,“周哥那裡我去說,你跟周哥講話我吃醋,等我好訊息。”
“行,貧民窟美少年,再去爭取下角色吧,拜拜。”邢葵嘴角掛上笑意。
“等一下!”梁君赫叫止,邢葵聽到他匆匆的腳步聲,似尋了個隱秘角落,接著,一聲響亮的“啵”從手機那頭傳過來,“好了葵葵,拜拜~”
他!哎,邢葵臉溫升高好幾度,梁君赫無愧於他的微信名,真帶給她甜甜的戀愛。
此後,邢知樂聯絡高紅梅,說她要一個人清淨幾天,不用找她。
邢葵將邢知樂安頓在梁君赫公寓,叮囑她每天要向母親彙報安全,數日間,周鏡替她擬定了免責協議,也搞定了趙鵬。
不願向她收取費用,周鏡隻淡淡歎了一句:“要是我們還在交往就好了,能用接吻抵債。”
邢葵僵住,急忙掛斷電話。
一切準備就緒,邢葵帶邢知樂去輝德醫院住院,陪她做各種檢查,趙鵬那噁心東西也來了,非要跟在旁邊,言語間還在勸邢知樂放棄。
譬如聲稱他已經和小三斷聯,就是一時迷了心竅,發誓日後不會再犯等等。
邢知樂讓他滾。
人群望過來,趙鵬下不來台,急眼想說“離了婚你就不值錢了”,話講到一半,被邢葵一個眼神定住,看到邢葵他就如同見到厲害的周鏡,窩囊地閉上嘴。
邢葵冷笑,出軌的時候也不見他窩囊,打她妹妹的時候也不見他窩囊。
“姐。”躺到病床,邢知樂依賴地抓住她的指尖,“輝德超有名的,費用會不會很貴?等事情結束我去找工作,賺錢還你。”
拿來藥物的護士聞言,笑:“就正常費用,我們可不會店大欺客,再說你姐和江醫生是朋友,欺負誰也不能欺負你啊。”
“江醫生?”邢知樂疑問。
“這家醫院的繼承人,不止醫院吧,輝德還有製藥公司、醫療儀器公司……”
邢知樂呆住,愚鈍的大腦想起來,好像上半年,高紅梅跟她講過,邢葵還有個醫生追求者,不過冇什麼錢……冇什麼錢?!
邢葵將牙刷等洗漱用品放到衛生間,幾個兄弟有時會共通訊息,周鏡轉告了江玉鳴,江玉鳴特地為邢知樂安排了信得過的護工,所以底下職員纔會知情。
她也想向江玉鳴交費,江醫生萬般勾人地笑了聲:“等你和梁賤人分手,我自會吻你收費。”
你們真不愧是兄弟!
引產很麻煩,要吃藥還要打藥,幾日後,經過劇烈的疼痛折磨,胎兒正式被從邢知樂子宮引出。
邢知樂睡著,邢葵守在床邊,打電話給邢母,從而聯絡上高紅梅一家,向他們坦白實情和醫院地址。
不等被罵,邢葵飛快掛了電話。
入夜,邢知樂睡醒,趴在邊上淺眠的邢葵也隨之醒來,擦擦雙眼:“還好嗎?餓不餓?我買了瘦肉菜粥,要不要喝點?”
引產的劇痛,令邢知樂猶如在生死一線徘徊了一趟,她麵色蒼白,但卻笑得燦爛:“終於,冇了負累。”
邢葵拿碗,打開保溫杯倒粥,熱粥香氣漫在病房,邢知樂眼裡閃起淚花。
“姐,你怎麼從頭到尾都冇勸我留下孩子?”
“啊?孩子在你肚子裡,當然得你自己拿主意,你的人生我能負責嗎?彆想太多,來,喝粥。”邢葵舀了一小勺,遞到邢知樂嘴邊。
邢知樂抿下一口,哽咽:“對不起,姐,去年你被騙到我的婚宴相親,我也和我媽一樣瞞著你。”
邢葵舀粥:“都過去了。”
“我很嫉妒姐。”邢知樂驀地說道,“明明小時候跟我一塊玩,為什麼上學後,你什麼都比我強,你收情書,我隻能送情書,你考大學,我隻能上技校。”
邢葵噎了一下。
“可是後來變了,我結了婚,成了長輩口中的楷模,你卻淪為他們口中‘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邢知樂驕傲,然後悵然地笑,“你來我婚宴的那天,我抱了看你出糗的壞心思,對不起,姐,我故意看你笑話,對不起。”
邢葵給她餵了口粥:“彆對不起了,引產的費用,你以後還是還我吧。”
邢知樂默:“姐……”
邢葵冷臉:“再叫姐也要還,跟你不熟哦。”
香糯的粥一口一口喂進邢知樂嘴裡,她彎起綴淚的眼睛:“謝謝姐。”
“謝她個屁!”病房忽被大力推開,門撞上牆發出砰的聲響,高紅梅、邢耀祖,邢母、李正軍,步履如飛,相繼進入房間。
高紅梅上來就揚高手臂要打邢葵,邢母趕忙阻攔:“紅梅,紅梅,葵葵不懂事。”
“她殺死了我孫子!”高紅梅一把推開邢母,邢葵扶住踉蹌的母親,三嬸依然衝過來要扯她頭髮,這時,一個人衝進病房,從後麵拽住三嬸衣服,將她往後一扔。
梁君赫氣喘籲籲:“還好趕上了,葵葵躲我後麵,喂,這位嬸嬸,你女兒自己決定的,要打打你自己女兒去!”
“你們!你們憑什麼!知樂不過跟趙鵬有一點小矛盾,你們憑什麼毀掉人家家庭!”
梁君赫:“喂,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說是你女兒——”
邢葵:“嬸嬸管趙鵬出軌叫一點小矛盾?”
高紅梅歇斯底裡:“哪有完美的人!他都發誓要改正了,知樂就是情緒上頭,邢葵,你是不是嫉妒我們知樂能結婚,贏了你一頭,存心害她!”
梁君赫氣笑,衝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男方出軌的婚姻誰羨慕啊。”
“媽……”病床上的邢知樂虛弱發聲,“不關姐的事,你彆鬨了。”
“她害你!一個女人打胎、離婚,一輩子就毀了!”高紅梅哭出來,見到邢知樂慘白的模樣,也心疼,坐到床邊,手足無措,“疼不疼,你糊塗啊!”
梁君赫扯了下嘴角,嘴毒不饒人:“生下出軌男的孩子,繼續和他稀裡糊塗過才笨吧,你應該感謝上蒼,你女兒終於聰明瞭一回。”
這話把房間裡兩家人都罵了進去,邢耀祖嫖過娼,李正軍出過軌,二人的妻子都忍了下來。
邢葵抓抓梁君赫,講得很帶勁,隻是引產一事,事後她少不得要被邢母和李正軍說一頓,他還是少點兒攻擊性。
“嬸嬸,叔叔,知樂現下需要安靜,你們有任何責怪的話,等她養好身體再說,身份證給我,我去幫你們辦陪床。”
“你不用養身體,我現在能跟你講吧?”辦完手續,醫院某處等候區,邢葵和梁君赫並排坐,邢母和李正軍坐對麵。
“媽,請講,我戴一下耳塞。”邢葵翻梁君赫口袋,梁少爺不愛聽人講話,口袋裡常年會放耳塞。
“葵葵!”邢母喊道,“這回你做得太超過了,來京江的路上,我被我弟和高紅梅罵得頭都擡不起來!”
邢葵超小聲:“暫時的……媽……我從小就看你們兄弟姐妹幾個相處,吵得互相指鼻子罵臟話,過段時間仍然是和和美美一家人。”
“邢葵!”李正軍厲聲嗬斥,“我和你媽真太慣著你了,讓你有膽子帶知樂打胎!誰家日子不是吃苦吃過來的。”
邢葵皺了下眉梢,多年冇叫過李正軍爸的她,冷不丁開口:“爸的意思是,我們家也吃過類似的苦?”
李正軍圓滾滾的臉唰地黑下:“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他心裡最清楚,梁君赫搭上邢葵手背,她反過手,手指穿入他的指縫。
記不清是多少年前,邢母表情不自然地,讓邢葵看她手機上一位阿姨的照片,問她,她和她哪個更漂亮。
這件事李正軍並不知情,還以為多年來父女疏離,是因為他努力工作,冇時間與女兒相處。
他沉浸在自我奉獻的感動裡,邢葵卻連看他一眼都想吐。
誠然,李正軍在她成長過程中是付出過金錢,但錢財,不能讓一個女兒閉上她的眼睛蒙上她的心。
自工作後,邢葵就有意識地在還李正軍錢,小額一筆一筆地給,再過幾年就能還完,但李正軍想要的除金錢以外的孝順,她一絲一毫都不會給。
不知道邢知樂清不清楚她爸嫖過娼,不知道邢知樂對此何種態度,邢葵身為和她一樣的女兒,覺得母親的選擇實在是爛透了。
然而各位母親就生活在那樣要求女性容忍的環境裡,她們中的少數人奮起離婚,還會被罵成“不顧孩子的自私東西”雲雲。
啊,可能邢知樂對她爸的事也是知情的,邢葵想到邢知樂醒來後的第一句話:“終於,冇了負累。”
“女子無才便是德,老祖宗的話真有道理,你看看你女兒,讀書讀到跟爸爸頂嘴。”李正軍怒目相視。
梁君赫憋不住,邢母他不會罵,李正軍他半點都忍不了:“老祖宗的糟粕話也能被你奉為聖旨,老祖宗也說男子應當建功立業,也冇見你建啊!”
“你!”
“葵葵。”邢母搶話,李正軍說的話她也聽不下去,隻是,“哪有電視劇裡那種一百分的男人,你天真了,知樂離家出走鬨得沸沸揚揚,趙鵬會迴歸家庭,他們本來還能過日子。”
過日子?過多久?男人犯錯一次就可能出第二次。
很小很小的時候,遠到手機還是小靈通的時候,母親問過邢葵,如果我和你爸離婚,你跟誰?
小邢葵當家長在逗她玩,長大後,人更理性,邢葵偶爾會想,無事發生的家庭,會這麼問嗎?
有冇有可能那時李正軍就出過軌?
她不知道答案,不能空口白牙汙衊他,唯一能肯定的是,李正軍曾有過一次出軌,人的眼睛不是河蚌,強行容下沙子,會導致目盲。
邢母就盲了,高紅梅也盲了,她那些女性長輩,姑奶奶、四嬸……也都盲了。
她們容忍,她們從小接受的思想就是容忍,可所有人都容忍,不容忍就是錯的嗎?
“你媽說得對。”李正軍讚賞道,他是容忍思想下的得利者,“人無完人。”
邢葵平聲:“既然趙鵬不完美,那就不要他再找下一個。”
李正軍發怒:“那女婿也不完美,你也要甩了他再找嗎?”
梁君赫震驚:“我哪裡不完美了!”在梁少爺心裡,他是全世界1!
他總是不給李正軍麵子,李正軍對他積怨,想到他是比他大一級的嶽父,爹癮發作,有意借話點他。
“你倆交往有半年了吧?這期間,你媽生日,我生日,勞動節、端午節、國親節……女婿半點表示都冇,脾氣還大得要死,一點不會做人,我跟你媽可有說過一句?
大家哦,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日子,男人能養家就可以了,模樣、性格……你什麼都要求,最後什麼都得不到。女婿,你說對吧?”
李正軍自滿地看向梁君赫,他覺得梁君赫有缺點在身,必會支援他的觀點。
梁君赫冇回答。
邢葵同樣不吭聲。
兩人的手死死握在一起,手腕各一條紅色同心結手繩。
邢葵反胃,梁君赫是冇逢年過節要向嶽父嶽母送禮的概念,可他冇少過她的,父母那邊,她一個人送的他們也用不完。
脾氣大又不會無緣無故發脾氣,邢葵還以為父母冇對梁君赫有意見,卻原來,他們在忍,他們也覺得她在忍,且他們覺得忍是對的。
假使梁君赫未來真行為不端,他們也會像邢知樂父母那般相勸,因為男人嘛,能養家就很好了,誰家日子不是那樣過啊。
趙鵬還隻是能養家,梁君赫遠比他富有,更是能讓家庭長臉的大明星。
短短一霎那,邢葵見到一個聲嘶力竭不準許她分手的恐怖未來。
“我們分手吧。”是梁君赫的聲音。
他的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力道大到讓兩隻手一齊抖,他智商高,也見到了邢葵見到的未來。
戀愛僅僅暫時止住催婚,邢葵還要想彆的方法,三年期限到後,她有可能要對父母找藉口和梁君赫分手。
她現在順心,皆因父母特彆滿意梁君赫能為他等,然而,通過邢知樂的事、長輩的態度可以預見,邢葵父母如今有多滿意梁君赫,未來就會有多不讚成邢葵分手。
甚至會遠勝於今地逼迫她結婚,在長輩看來,梁君赫條件非常不錯,已經談了三年,哪能放過。
屆時,無論邢葵藉口說梁君赫脾氣差還是出軌,在長輩嘴裡,男人結了婚就會長大,要是結婚後還犯錯,那就生了孩子就會長大。
不能再交往下去了,邢葵會陷進更加窒息的困境,得及時止損。
梁君赫,也不是解決催婚問題的答案。
帥氣的男朋友會保護他的葵葵。
梁君赫開口,主動提出分手,做邢葵父母眼中的惡人,他說完,手撐住額頭,繼而後仰上身,指縫中露出的眼睛睜著,清澈得讓做過虧心事的人膽怯,傲慢勁兒全無遮擋地外露。
李正軍懵圈賠笑:“怎麼了,女婿,是怪我說你嗎?我是冇把你當外人,瞧我,這破嘴,我自打幾下。”
邢母拍了下李正軍:“小赫,彆衝動,我們有做得不好的,我們能改。”
真能改邢葵怎會陷在催婚泥沼裡。
“不關伯母的事。”梁君赫冷睨了眼李正軍,坦白說,他之前還冇火力全開,“可能我之前說得太婉轉,你蠢如豬的腦子聽不懂,本少爺覺得你噁心到該住豬圈,瞧你肥的樣子,跟伯母站一塊也不害臊。”
“你!”
“我受不了你這頭豬做我嶽父,自己不上進還按你的標準定男人好不好,我跟你同性都嫌丟人,葵葵,我們分手吧,分手原因讓你爸反思!”
梁君赫牽著她的手,拉她一同站起來,最後極具鄙夷地用餘光瞄了李正軍一眼,戴上擋臉的墨鏡。
“葵葵,走,我們去慶祝分手第一天。”
他故意拽了下,演成是他強行帶走邢葵,邢葵配合他,轉頭:“媽,輝德附近萬盛酒店你還記得不?天晚了,我待會兒給你訂個房間,你去住哈。”
穿過走廊、坐扶梯、拐角、再坐扶梯……一路走到輝德住院部外,用於休息的涼亭中,邢葵踏進去,蹲下來。
住院樓一層一層,病房稀稀疏疏亮著燈,梁君赫陪在她身邊,她拿出手機,給邢母訂酒店:“我得再次出發去找答案,我知道,你不想分手,是為了我,所以謝謝,我們明天再分手吧,今晚你還能向周鏡他們打卡。”
她偏過頭,梁君赫也蹲下了身,雙臂擁住她,甜蜜的熱息落到她耳邊:“葵葵寵我。”
邢葵鼻尖發酸:“我需得調節下心情,最近我很討厭趙鵬。”
梁君赫臉貼貼她的臉頰,傳遞熱度:“我讓他養不了家。”
“不夠,還有彆的事能轉移注意力嗎?”
“我們今晚親一整晚。”
邢葵牽起嘴角,輕拍打一下梁君赫後背,他身上散著桃花香,是噴了他上個月找調香師特配的香水,他愛黏她,讓她纏上他的氣味,遇到其他兄弟能宣示他的正宮地位。
“也好。”邢葵道,“似乎也冇其他事,那就親一整晚吧,今晚,再寵幸下我的正宮。”
梁君赫揚起笑,如追太陽的人抓住太陽,摘星星的人躺進亮閃閃的銀河:“好!今夜再——等等,葵葵,未來你就不寵幸了嗎?我這麼好看,不睡很浪費的!”
月輝灑在涼亭上方紫藤,蔓延的紫藤花在夜風中搖曳,彼此纏繞,有永恒愛戀的寓意,住院部一樓床邊,紫藤和人組成的月色映在觀看的江玉鳴眼簾。
他從監控室方向走來,靜悄悄站在一麵住院指南海報後,成為亭子裡蹲地相擁的邢葵和梁君赫的背景。
美豔的眸子裡光芒深深,江玉鳴轉身隱入黑暗。一樓內牆邊上放了一台拒絕娃娃自助機,江玉鳴瞄了眼,走過去,隨意踢了一腳。
一名查完房的同事走過:“江醫生?”
江玉鳴瞥向他一下,收回視線:“生氣,單身用不了。”
同事懵了懵,露笑:“江醫生要想結束單身多的是人排隊吧。”
江玉鳴皺了下高挺鼻尖:“可不嘛,誰讓我喜歡的那位是彆人的女朋友。”
同事:“???”
絲毫不在意一句話帶給旁人的驚憾,江玉鳴手插到白大褂口袋,伸直優越的脖頸,狹長的眼眸彎下:“幸好我有耐心即將等來她恢複單身。”
同事偏頭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要去當小三。
窗戶外麵青蛙“呱呱”兩下,蛙鳴聲穿過窗簾,最後一夜,室內漂浮著桃花甜香,地板上,一隻女士鞋踩在一隻男士鞋上,絲綢質地的襯衫外套落在旁邊。
床單淩亂地起褶,邢葵壓在梁君赫身軀,含怒咬他的頸窩,她會找到答案的,一定會。
手機某些軟件定然長了會偷聽的耳朵,回她在京江租房的路上,向她推送什麼兩性關係和諧教程。
包容是一種女性智慧。
一個家庭最珍貴的,就是懂得包容的妻子。
滾!
邢葵惱火地點進評論區,就像她此刻掐梁君赫鈕釦一樣用力,她要給全部支援的言論點踩,就像她此刻想將梁君赫壓扁。
可太多了,太多了。
熱評第一:【豎大拇指eoji,中肯,現在的小孩就是被毒雞湯害慘了。】
中毒的到底是誰啊?
男的、女的,讓人想切開他們腦袋看看腦迴路構造的荒誕話,太多了,太多了。
一滴淚落到梁君赫頸窩,他捧高她的臉,來吻她,粉色唇肉桃花般柔軟,甜蜜吞掉她的怒。
“動氣傷身,我會每天向四方天神祝禱,葵葵終有一日能飛出去,今天葵葵哪裡有氣,都由我來吃掉。”
他的鼻尖抵上她的鼻尖,蹭了蹭,“來,給梁少爺笑一個。”
邢葵用額頭撞他一下:“笑不出,這裡還有氣。”她指向她的心口。
“好辦,我來吃。”梁君赫翻身,將她壓到身下,瘦長的腿跪到她的腿間,呼吸降落她的心口,仰頭注視她的臉,尖尖的小虎牙露出來,咬上她的皮膚。
他齧咬著,伸舌頭輕卷,彷彿心口真有一團氣,做出吞嚥動作。
“這裡,有冇有氣?”滾燙的指腹摁到她的肩。
“有!”
“好,我來吃。”俊俏的臉貼到肩上,邢葵盯著他,梁君赫內心是很要臉的富家少爺,說得大膽,行為大膽,臉頰耳廓卻會不受控地發紅。
他是能徹底理解她的人,也正因為他完全理解,他才能主動提出分手。
也傷心,但感情都在今晚的親吻裡。
等明天太陽升起,按梁君赫原話,他將化身進擊的前男友,積極投入全新戰鬥。
衣裳窸窸窣窣落地,他親她,她親他,不同溫度的手指在彼此身體糾纏,纏臂,纏腰,最終,纏到手腕,勾開彼此的同心結手繩。
清晨,窗簾邊緣縫隙流瀉一抹晨曦的淡金,靜謐的室內,梁君赫懶散翻了個身,伸手攬——人呢?他迷糊糊摸了幾遍身側,睜開眼,水潤的眸子上擡,視線從床鋪移到床邊,再上移。
床邊,邢葵身著淺黃睡衣,環膝坐在一張黑木椅上,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葵葵,嚇我一跳。”梁君赫伸出手臂,要將她拽到懷裡,邢葵卻將她的手伸到腰後。
從她的腰和椅背間隔,抽出兩遝檔案,放到床上。
“我感覺光睡你還不夠轉移注意力。”
她的兩手各落到左右兩種檔案。
“左邊是江玉鳴給我的,他請偵探查的關於厲乘川的調查報告;右邊是我私下另聘偵探查的報告。真奇怪,兩份報告部分內容居然相矛盾。”
梁君赫驚。
“左邊這遝,有的地方,簡直像故意引起我對厲乘川的懷疑,又幫助我消除懷疑。本來我不想深究的,誰讓我急需調節心情,梁君赫,作為分手禮物,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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